寻师有计出师表
作者:执剑问情
天地只在一线间,我愿找到那属于我自己的唯一。就算牺牲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他——轮回一世只为再见她一面她——错开轮回再见之时只在那默默无语淡然的一眼
寻师有计出师表 楔子一
浩瀚星辰茫然无边,在无穷尽中依稀可辨别出存有两极。
就在两极正中一片看似虚无的地带,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一片磅礴的大陆,存在于宇宙初开直到现在。
其间遍盖乌云,并无生灵,却无时不激起无数巨型闪电,此起彼伏蔚为壮观。云电之中夹带着浓郁的水汽,无法想象的巨震之风四下飞卷,在大陆表面冲撞出起伏山峦与大洋的雏形。
一日,一个颀长的身影踏天而来,此人身躯周围的空间无形扭曲,看不清样貌,只是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只听得他叹息一声道:“影儿,我来了。你是否真在此地?”
临近大陆最上端的云层,那云刚一触碰到他脚下的气息就裂开一团硕大的闪电,便四散开去避之不及。他慢慢下行,时而左顾右盼,时而微微伸手,好似在拿捏每一丝云雾水汽,不能错过任何的细节,这种寻觅仿佛已经持续了万年,这种自问又仿佛历经了千世。
他的嗓音介于醇厚与清亮之间,话落之际有徐徐余音隐约消散,质比金石。
但他始终却没有找寻到期待的答案。四周的黑云被他的气息卷动,直向下豁开一条通路,通往大陆极北之地的一座高山。
他略微低头向下看去,只见那山石呈黑色,被猛烈的雨水冲刷着发出铿锵的声响。他缓缓落向其中一处山石,飘然站定。
“影儿,你在哪儿?”他孤寂的背影再一次发出叹息,身体周围扭曲的空间略微恢复,但见到此人身高丈许,着一身生帛白的素袍,膀阔腰细,腰间隐约系着一条玄色罗带,齐腰的灰色长发披散在后背,散发着零星的光泽。
这一声叹息轻微而不可察觉,似乎是从内心发出声音。
他就这样良久地伫立,颔首静待。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周围雷声的轰鸣与暴雨的巨响仿佛在对他的等待做出冷酷的回应。
他默然注视着眼前的景物,黑色的山石飞溅起水花,他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响,接连不断的雷鸣和风雨交织着一种亘古的寂静。是一派到极处更觉渺然孤寂的景象。疾风携雨之处,四座惊雷,此起彼伏之中又迂回缠绵,似有某种规则在里面,要说规则,倒不如说有一丝意念。他又伸出手,在空中微微一挥,就有雨水卷到他的跟前,打在他身上,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片飞溅的轮廓。
这雨冷到极处,却从背脊升起一丝暖意,皮肤中的冷与躯体中心一线的暖互相渗透,慢慢升腾融合,这种渗透并非死板,而是如波澜闪烁,又如翩翩起舞,似要融合到一处,却又若即若离,这感觉倒也有趣。
“咦?这天地有二灵。”他再一次自语,“这二灵似分阴阳,但且看它无妨。”白衣人席地盘坐下来,任凭那风雨吹打,发丝飞舞,闪烁点点银光。他展开神识向整个天地铺盖而去。
此人的神识不同他人,其他人的神识简而言之可以归为视觉和听觉,能看到,能听到。而他的神识是触觉。展开的时候,可以比作向四面八方伸出无限只手掌,在意念中可以感觉到一种类似触摸的体验。而他神识中的听觉就像声声震动传至手掌之心,虽然说起来觉得粗糙,但是却丝丝精准毫厘不差。
神识展开下,慢慢地察觉着这片天地。
这片大陆很大,到处尽观都是一派景象没有不同。只是有的地方的地面是山石,有的地方的地面是海洋,而海洋上的情形只是风云雷雨更激烈而已。半天之后,他看到这片大陆的形状像一颗人心,而地底之深也与其幅圆相当。在大陆其外,被一片无形无质的虚海所环绕,在星空之中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情绪之震,这团虚海包裹住大陆,虚海本身也在流动变化,如果不是神识的触之本质就很难察觉。
白衣人将心神沉入这片虚质之海。
这的确是一片情绪所化之海。海有洋流潮汐,相互升腾层层叠叠。这里面的确有来自不同的两个人的心绪变换,如同阴阳交流。在悬垂于大陆平面中心的一线上,便是星空的两极之轴,虚海在这两轴之处形成正反两个巨大的漩涡空洞,以各自不同的正反两个方向旋转。
“确有二灵,只是此二灵只在须弥之间,并未化形,在天地之轴又有灵眼雏形显现。好!且待让我撑开这天地!”白衣人站起身来,身周一片朦胧的水花。他抬头望天,向空中伸出一指:“镜花,现。”
空中
“裂。”
金色的平面发出阵阵光芒,在地面投影出另一个青色的平面,这两个平面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以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压去。上方的雷网骤然加剧,中层的风雨升腾,大陆地表发出咔咔巨响,而大陆外围的情之虚海猛然翻滚起来。
白衣人仰着头不动声色。两个平面以看似极慢但却丝毫没有变化的速度继续压迫这片天地,中层的风雨暴然卷动,愈加猛烈。
“这天地之灵似乎不想被分开?”白衣人转手掐诀,中层的云雨顿时一震。他催动修为,压迫的速度变快了几分。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是什么来历。镜花,显!”话音一落,空中的平面间隔着光芒闪烁,闪烁的中心正对天地二极。
天地之中,出现了扭曲的空间,空间中,呈现出的一片玄黒色的虚无,里面堆积着大量的灵石和法宝,而更多的则是如山的金银。
耳边传来阵阵哭泣之声,是一个褐色长发的女孩正背坐在金山之上。她的身影飘动透明,分明是鬼魂之躯。
画面变化,一个百丈高的巨人在这空间中探寻,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裸露着满是疤痕的身躯。
一日,巨人终于来到女孩的所在,他叹息一声:“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出去吧。”
女孩并不停止哭泣,反而哭地更悲伤。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已经死了,再也出不去了。”她转过头,之间魂体没有双眼,只有两个空洞,“我看不见你,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在这里死了很久了,再也出不去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试了一切办法,并不能把她带出这个空间。
女孩越哭越悲伤。
巨人试图伸手去抓,但是却如同抓向了虚无,就是抓不起女孩的身体。
巨人最后向天发出一阵怒吼:“我的眼睛本来就是因你而化,现在我把它给你。”他反手抓向自己的双眼,生生把两颗眼珠抓出来,朝女孩所在的方向抛去,“你用我的眼看,能不能看见?”
女孩依旧在哭,魂体无法去接那一双眼。
“没有用的,我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困死在这里,无法再
“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我就从轮回中带你出去!”巨人双眼之处流着鲜血,仰天长啸一声,
自爆的威力殃及了空间中所有的灵石法宝和金银。一切归于寂静,空间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它的体积大了无数倍,在这片大了无数倍的空间中,存在了两片混沌,一片是耀眼的金色,一片是冰冷的玄色,这两片混沌彼此环绕,相互转动。
白衣人叹息道:“原来是天道之始,这星空原是你二人所开。”
就在此时,天地二极的漩涡飞速旋转,由地心向上下各发出一道光,同时穿透两个漩涡之眼,正当光通过天极的时候,与天极重叠地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漩涡,一闪而过。
此时天地中的空间再此扭动,出现了一个俊朗飘逸的少年。
他在月下独酌,却似不知因为何时闷闷不乐而饮了一杯又一杯。
空间微微翕动看不清他具体的样貌,只见他幽怨地望了身旁的影子一眼:“影子兄,你的颜色又变淡了,是不是也在烦恼?来,
天地中的空间再次变换,从影子的角度看向这个少年,穿来一股神念:“我明明是女的,为什么总是叫我影子兄。”
白衣人眼中金光一闪:“影儿你果真在此!”他毫不犹豫催动全部修为施加在两个平面上,“天地之灵,你们现在已经对过眼,还不快分开!”
“我张羽放今日与你们定下信誓,若你们将影儿还给我,我便助你们成道!让你们再见一面。”话语落间,天地之间立刻出现一个亮点,这亮点飞速旋转化为一枚金色的小印飞入白衣人的眉心。这便算是与天地结下信誓。
此时间,天空的雷网同时爆开,地面传来一阵跌宕的震动。天地猛然各自退开,中间的云雨也在卷动中四下退散,由浓转淡,
白衣人站立良久:“影儿你离开我以后也曾换得真鼎,为何如今与这天灵贴在一起?如今要再得鼎,却需得使这二灵成道。这天灵地灵说来也甚是奇异。二灵既分阴阳却在相反之位,阴灵在天,阳灵在地。”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
天空何其高,星星点点闪着雷光,大地一片黑色,接连无尽的海洋波涛翻滚。中间的云雨已被驱散,成为一片茫茫的雾气充斥各处。
尽向两极查看,两极稍有变化,天极之处,气息旋转,有一些虚无的物质凝聚,发出微弱的亮光,这亮光冰冷婉转,“这便化月吧。”白衣人手指一道银光刺向上天,天极之处正在凝聚旋转的虚无物质急速地收缩,一个时辰之后就凝化成一轮明月。这月不经意看去就同星域其他处的月亮一样,而再仔细一看却有不同,它时而如一潭清水一般仿佛闪烁着波光,时而又如一团清气一样袅袅升腾。它的光冷而柔,仿佛太息的寂静,又仿佛娓娓的倾诉。在这细微的变化中,总是有着一片淡紫色的氛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地极之处的漩涡也骤然凝实,换做一轮红日。
“如今已成日月,日月交换以成天伦。”
天地之灵的雏形之眼化作了日月,它们开始绕着这片大陆平行的纵轴转动。
一切停当,白衣人举头望着紫色漩涡一闪即逝处怔怔出神。
寻师有计出师表 楔子二
从此以后,张羽放便在这大陆的北端长住了下来。{
日月转换,千年之中,有周围星域迁移而来的修士,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在原住地被驱赶而至的修真门派,他们也有曾到过大陆北端,远远看到张羽放,但在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刻就放弃了招惹的念头,又远远地退去。
渐渐地有一些弃学的门徒和散修发展出了最初的住民,而天地之间永不变的阴阳交换也滋养出了山海之灵奇珍异兽。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的住民给大陆起了个名字:“紫月”。而把大陆北端神秘驻足的张羽放称作:“紫月仙尊”。
他们并不知晓他本来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年龄。只知道他是来此大陆的第一人,也是大陆上的最强者。
时间慢慢过去,在此地的修真门派慢慢的分化出两大系,分座大陆的东西两畔。
在西畔以法门为首,法门第一人人称“法祖”。工天地规则与天地至理,轻具体的斗法之术与肉身修行。在东畔则以道门为首,其最强者被称作“道祖”。专工炼丹之术与禁制阵法以及炼器斗法之道。
这两家止在伯仲之间并不分高低。
时间流逝,某日,张羽放正在大陆之北的山石上打坐观天,心神中却传
来一声牵连的神念:“张纯阳,三月后我将亡,你可愿意来见我一面?”
“好,我这就来送你一程。”他起身迈向云天星空之中,出得情之虚海,直向星域西北方疾行而去。
正在此时,在大陆正东方浩瀚的星空中,有两个男子正往星域中心疾驰而来。
其中一名老者穿青色褂子头束一个道髻,正催动修为引着而后一名身高将近一丈之长身形清瘦的黑发青年全速往前行。只见这青年穿一身水蓝色底部饰有云雾样刺绣的袍子,外穿银色薄如蝉翼的轻纱披风,皮肤略觉得白了些,但是剑眉星目英俊不凡。他背着手,似乎在想着什么。
青年忽然开口发问:“你说张羽放真的在星域中心?”
老者被突然一问,显得有些惊觉,弓着背回头答道:“的确如此,前些日子经过的时候是小人亲眼所见。那里有片大陆,大陆上似有天道……”
“你是说张羽放在星域中心的大陆上豢养出了天道?”
老者又恭敬地回答道:“的确如此,这天道似是一双,也不知道这张纯阳消失了这么久到底豢养了几年?这天道已初具灵体,而且已经各开一眼换作日月,其中六道初具,天伦循环,已然是生生不息。特别是这阴灵……这阴灵……”老者说到这里自觉多语,又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这阴灵似是有二,小人,小人以探微之法观之,却是有薄紫色的灵气弥漫,心中就想起张纯阳那心上……”说道这里他突然一断,额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瞬息之间他改口继续说道,“心中想起了天尊您昔日的徒弟,景君仙子……”
青年听到最后这四个字,背后相握的双手微微一颤,看着前方的双眼直接转向老者,盯着他苍老的面庞。
“景君……你能肯定?”
“小人,不敢肯定。但那张纯阳在那里此般做事定有原因。”
蓝衣青年心下一沉,如果说天道不在他的眼中,此番前去便就是要杀了这个张纯阳,但是一听到“昔日徒弟景君仙子”八个字,他的心中不免扬起涟漪。
“昔日你上我仙山,我赐你景君之名,助你换得仙鼎,不料你却殒命在星辰之中。今日我若杀不了张羽放,哪怕只有一丝你的阴魂,我也必然将你带走!”
想到此处,蓝衣青年冷冷地哼道:“我只要这阴灵!”他挥手将那老者拦腰一抓,催开修为全速而行,远远望去,就如一颗蓝色的流星划破星空。
三天过后,张羽放来到星域东北边缘地带的一片虚无,掐诀之下一颗浅绿色的小星显现出来。他无声息地穿过当日亲手结的护星仙阵,迈入此星的罡风层。要说护星仙阵,倒不如说是囚禁之阵。当日他寻得这风景颇好却没有半点人烟的小星,便是为了永生囚住他的发妻朱灵。这囚笼之阵融合了他的仙鼎血脉与一个分身之魂,朱灵自从进去之后,就再也没能走出来。
他落在一片山谷之前,淡然地走了进去。山谷里幽幽穿来神念:“当日你不杀我,却言我将死之日必要亲眼看着我死。如今你真的来了,你还是原来那个张纯阳。”
张羽放默然不做声,只是往谷内走。谷内花木葱葱,鸟鸣不绝,却是幽静至极,还能听到远处谷间穿来的淙淙溪水之声。
张羽放并没有去观景的心思,他淡然一扫眼前事物,不觉和当年有所不同。
直迈步到崖间,看到那依崖而建的小楼。他却默然驻足。
只是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故人,想到这种见面,还是会牵起众多当年往事的遥想,心里不经多了些酸楚。
“上来吧。”
张羽放轻轻摇头,挥去一时的心绪。
他踱步走进竹制的前厅,走近靠近崖壁之处的阶梯,举步走了上去。他的双眼只是一片冰冷的寂静。
在竹楼二层,是这朱灵的书房。里面布置朴素清淡,一片青竹之气弥漫飘散,夹杂着一丝燃丹之香。
只见一个温婉妇人端坐在靠近露台的竹床之下,在她前方摆着一副绣框。
称她为妇人倒有点过了。她的身姿容貌分明年轻得很,而且还生着一副绝美的容颜。她穿着一身殷黄色的纱裙,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束一个闺中之髻,余发悬垂在薄薄的身躯之后,淡淡的蛾眉以异常柔和的弧线扫向两鬓,一双明如皓月的凤眼带着细长入鬓的眼尾,纤长蜷曲的睫毛不浓不淡,两片珊瑚一样光润的唇生得刚刚好,添一分太多,减一分不够。
她卷着两袖,纤弱的手臂上皮肤白皙似胰,却是正在绣那手中的白衫。
只见那是一件男子的长袍,她绣的是满天云霞,那云霞却是如丁香一般缤纷的紫色。大部分都已经绣完,只差前身下摆的一片。
张羽放来到竹楼的二层,在距离露台三尺的一张竹椅上坐定,竹椅前有一座竹编的茶几,上面摆着一碗清茶正腾着热气。他先看了那茶一眼,透过升腾的热气,淡淡地往朱灵望去,而那朱灵却未曾抬眼一看。
“你老了。”朱灵朱唇微启,手上却依然在绣那件袍子,节奏不快不慢。
“你依然没变。”张羽放用没有情绪的声音说道,他看到朱灵手中的绣物,特别是看到那紫色的绣线,框上的紫色云霞,心中却是一痛。
“那边煮着茶,过会儿会下雨,你便自己添取。这露台宽阔,我们可以再次一同观雨。”朱灵睫毛微颤,却是在仔细分辨绣线的走向。
张羽放抬眼望向露台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树木之外的云天。天边有团团青云徐徐往这里飘来,小楼中的青竹之气略微带着潮湿,而清凉之风也在此时吹来,吹得朱灵的发梢轻轻飘起。
“下雨……那的确是在一个雨天,我第一次见到换鼎的影儿。”张羽放双眼凝视着露台之外,眼神变得迷离。
“你找到你的影子了么?”
“找到了。”
朱灵绣着长袍的手忽然一停。
“她果然没有死么?”
“死了,是灵体。”
这时露台之外炸响了第一声闷闷的雷鸣。
“带来了么?我想再看看她。”
“无法带来。”
天边风云翕动,空气中的风也更疾了一些。
朱灵放下手中的绣针,一双凤目抬起看向张羽放:“那你舍得再抛下她来这里?就为了圆当年亲眼看我死的誓言?”
张羽放眼睑一合,轻声而坚定地答道:“是的。”
朱灵心中叹息,然而她又转念,离自己的寿限还有将近三个月,他来得这么早,应该还是顾念旧情,想到这里也心下释然。便又低头拿起绣针继续绣起来。
外面的雨已然降下。雨水打在颤动的花叶上,处处溅着细小的水花,风似乎变得冷了,一派脉脉清寒。茶几上的茶水也凉去一半,不再生烟。
两人就这样一动一静地坐着,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开口。
这雨如天空撒下的无数银针,淅淅沥沥下到夜里才停,张羽放晚上在小楼外的崖顶之上结芦打坐过夜,而朱灵则点灯绣了一整夜。
在紫月大陆,从星域东首而来的两人越行越近,蓝衣男子始终没有再开口问话,而那青衣老者也不敢再说话。十日之后,他们终于临近紫月大陆。
“张羽放不在这里。”蓝衣青年开口道。
“天尊,数月前他的确在此地。”
“那我先来看看这阴阳之道。”蓝衣青年心神向紫月大陆笼罩过去。
他察觉到一阴一阳两个灵体涣作的虚无在这大陆各个角落处的交流,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丝怒气,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张羽放一袭白衣的身影,映衬着一条细长浅紫色的影子。
张羽放原本道号阴阳子,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影子有了灵,后来红尘俗世,他的影子离他而去独自成道,换得仙鼎,而他从此以后就被人戏称“纯阳子”。可他孟玄天就是再恨那张纯阳,却依然不愿意叫他一声张纯阳。他恨不得夺天地造化给他张羽放弄一条黑色的影子,也许那时,他就不会再想杀他了。
孟玄天把心神传入大陆的日月之中。
这红日皆是一团热气所化,实质却密实地惊人。此时大陆正直红日当空,而紫月则沉入大陆的反面。
他在观察这紫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颜色略紫而已。
旁边的老者察言观色:“天尊,这双天道已经能够行对眼之术,要到夕阳西下之时,日月相对的一瞬,才可以发觉。”
“那就等这夕阳西下。”孟玄天索性闭上双眼沉默不语,但是心神却一直停滞在紫月之上,细细地琢磨。
斗转星移,红日慢慢往大陆西方而去,大陆反面的圆月也慢慢移向大陆东部的地平线。时间虽然说是转瞬即逝,但是在孟玄天的心里,还是觉得太慢了。就在傍晚时分,紫月靠近大陆之东的时候,紫月大陆的海面上水汽升腾,这水汽在空中凝聚,化作朵朵浮云,这些浮云越积越多,在大陆之东集结起来,形成一片雨云,眼看着就要酝酿一场雨。
日月轮转,夕阳西下明月初上之时,它们在地平线连上一线,但是阳光却被东畔的雨云遮挡,没有能够直接照射到紫月之上。
下一刻,夕阳依然垂入陆地,一轮皓月升起,彼此又不在同一个视野。孟玄天心中生起一丝烦厌之情。
一旁的老者心中紧张:“天尊,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孟玄天并不说话,他在大陆的北端已经感受到了属于张羽放的气息。他在想,是先引出张羽放杀之后快,还是直接取月炼月一看。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一个目的。杀张羽放,是要把他连肉身带元神一起炼化,以此寻求从天地中唤出景君的办法,而后一种就更容易而直接,但是首先是要确定这景君到底在不在这月星之上。本来不管在不在这月星之上,对他孟玄天来说都无所谓,大可以直接取来。但是经过他的观察,这一对天道之眼正好开在苍穹之极上,而且
“既然这样,我就去这月星之上看看!”孟玄天睁开双眼一个迈步朝向紫月踏去。
这月星远看似是凝实,但在月面之上却有细微波动,就如同少女眼眸婉转,又仿佛秋水潋滟。孟玄天穿过紫月周围漩涡处翻卷的虚质,没有察觉特别之处。他飞身来到这月星之上。
紫月星上一片白光,孟玄天双脚踏入其上只觉脚下泛起波纹,却是一片片如水的波动,但脚下却没有冰冷的感觉。这紫月星皆是这如玉石浆髓一般的所在。期间微风不动,四下寂静,有几处如漩涡状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