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怎么了??
走到杂物房里,运气调息了片刻,感觉气息平稳了些,帝瀛拿了两把新扫帚回到大殿外。
一抬头,正看见樊襄一脸崇拜的盯着挥舞着半截扫帚的闫创,嗲声嗲气的说道“闫创师兄你好厉害啊,我们忙活了半天才扫了一点点,你这么快就扫了这么多。太厉害了!”
“咔咔!”
闻声抬头的二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帝瀛,看见他手里四截的扫帚,顿时愣住了。
这回买的物资质量这么差么……
闫创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这不行啊,得和长老说一声了。
见两人盯着自己发怔,帝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再去,换两把。”
说罢,便逃也似的走了。
在闫创的帮忙下,大殿外的清扫很快完成了,樊襄几乎没再动手,喜闻乐见的看着两个人比赛似的一阵狂舞。本来感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这么迅速的被解决了。
樊襄一半无力一半演技的依靠在石栏边,看着挥汗如雨的二人,微微摇头。
这雄性动物就是不一样,干什么都能起争斗之心。
扫个地而已,比赛拿冠军么?!
真是可笑。
第135章 五十遍是会死人的
掌握了使唤人的技巧,樊襄一只手支着乱蓬蓬的一颗脑袋,像只毛绒小兽一般卧在打扫的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充当甜嘴监工。
“师兄真是快啊,马上就要扫完了。”
这一声之后,另一边的帝瀛动作明显又加快了。
“不愧是我小外甥女儿的瀛哥哥,扫的又快又干净!”
这边的闫创听了,不由得甩开膀子又多卖了几分力气。
帝瀛经没从她的话里听出自己被平白降了一辈的意思,心头还掠过一丝高兴,他看了看闫创,对自己与樊三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心存骄傲。
瀛哥哥。
瀛哥哥。
樊襄看两人扫的起劲儿,晒着晨阳,就这么打起盹儿来。
由于珀虹江的寒气,圣武殿的清晨总是沁在雾里。
日头彻底拔出云雾,江面的雾气随之腾起,如水流的青烟曼黛不一会儿就拢住圣武大殿。
薄薄的淡雾,斜依的一小团。
二人望了那丫头一眼,手里的动作同时轻了。
樊襄没想到,清扫之后,竟还真的赶上了早膳。
冲到膳堂,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脊梁的她,哪里还顾得上众人眼光,只管迈着不听使唤的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双腿画着反方向的圈,奋力向最近的座位挪过去。
拿起个儿头最大那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顾不得噎生生咽了下去。
一口凉水灌进去之后,樊襄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活动了一下脖颈儿,顿觉自己又二世为人,当真是爽。
想起还有五十遍门规要抄,樊襄也不敢放松太久,赶紧埋头苦吃起来。
一同来的闫创轻笑道“你别这么着急,当心噎坏了。”
自小家规极其严格,在淑女堆里长起来的帝瀛,对樊襄这一波操作很是不屑,冷哧道“牛马的食道肠胃粗壮,师兄不必过虑。”
樊襄已经吞下一个大包子,手里又抓起一个,听见帝瀛的话愣了愣。
牛马?
怎么好好地说起什么牛马来了?
又吞了两口,她猛然觉醒,发觉这个北仓老六是在揶揄自己,顿时怒了。
“你这家伙,说谁是牛马!”
她说话时,嘴里还含了满满一嘴,顿时喷了帝瀛一脸的菜渣。
“你!”
赶紧捂住嘴却没能抢救车祸现场的樊襄,伸出另外一只手覆在帝瀛的嘴上,原本来怒不可遏的后者顿时石化了。
“你是不是又想挨罚了,膳堂不允许说话!”
自己说的得意洋洋,却用手堵住别人的嘴。
帝瀛看着噎的直翻白眼的樊襄,不知为何,却突然没了火气。
见他平静了,樊襄缓缓落下手,轻声道“快些吃吧,还有五十遍门规等着抄呢。”
帝瀛机械地拿起个包子,食不知味的嚼了起来。
樊襄见他的模样,只当是自己提醒五十遍门规的事情,吓着了这位北仓人士。
五十遍门规,果然是会死人的。
吓死人。
闫创给樊襄一套新的修士服,她虽然不舍樊洁改的那一身衣服,却也不得不换下来,穿着长袖长袍的新衣服,急急忙忙往大书殿去。
由于被罚清扫,去膳堂晚了。吃完饭去大书殿,正赶上一大拨人往外走,只有樊襄与帝瀛逆流而入。
多数人都是抄了一早上的书,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得了一小段休息时间,众人都急着出去透透气。
迎面见了罪魁祸首,众人均是一脸的怒意。
贺兰明揉着手腕子,看见门口与帝瀛并肩而立的樊襄,骤然觉得很光火。
他冷笑了一下,故意走到樊襄跟前,停了下来。
长睫往下探了探,鄙夷的瞥了一眼身高只在他胸口位置的小人儿,之后撞着她的肩膀,狠狠走了过去。
那处正是血冰鞭打伤的地方,樊襄虽然疼得冷汗直流,却咬牙不做任何反应。
贺兰明一直号称是贺兰国数一数二的俊俏小生,此时即便穿了圣武殿统一的修士服,也在众人中间格外扎眼。
有不少女修偷眼看他,面带桃花一脸娇羞。
帝瀛见贺兰明走过去许久,樊襄还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再联想起鹰纹对他嚼的舌根。
顿时觉得这个无脑花痴的女人,面目可憎起来。
“人走了很远了,花痴还没发够么?”
樊襄在他身前,刚刚将抵在喉咙的一口真气运了下去,正要开口,帝瀛的下一句又出来了。
“果然是曾经的未婚夫,感情确实不一样。”
说罢,帝瀛又擦过樊襄同一边肩膀,冷冷而去。
“我去……”樊三捂着胳膊一阵腹诽,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这老六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发什么羊角风。
疾行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见樊襄脸色有异。帝瀛一怔,猛然间想起她肩膀受伤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大书殿了。
“樊修士,这是圣武殿所有殿规,这里是誊抄的纸张,你可以开始了。”
两个书童端过来一摞小山一样的书卷,和一打足有二尺厚的宣纸,放在目瞪口呆的樊襄面前。
“等等,仙友!”见两个书童施礼就要离去,樊襄吞了吞口水,将二人叫住。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眼前的“书山”,不可置信的问道“抄五十遍?全部?”
两位书童互相看了看,一脸镇定道“是的樊修士。”
樊襄抓起最上面一本《醒苑规》大概翻了翻,呵呵,也不算多,二百来条。
下面还有《东憩苑规》、《大殿规》、《盥洗处规》、《丹苑规》……
除了按照地域分类的,还有行为分类的《坐卧谈》、《行为举止规劝录》、《寝食泰然范章》……
细则之外,还有总则,像小时候看见过的辞海那么厚的一本《圣武殿规》。
“《寝食泰然范章》?呵呵……”樊襄大概翻了几页之后,被什么“不得用左手取食”、“不得斜坐翘腿”、“不得言语”、“不得寐语梦游”扎了眼睛,冷笑着说道,“泰然?分明就是寝食难安行为规范么。睡着了什么姿势,我能控制得了么?”
被安排坐在樊襄附近的帝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女,这些都是基本仪态。况且,修行者灵气充沛,舒展自如,何来不能控制之说?”
第136章 五遍一起抄,没见过?
樊襄回忆了一下自己肆无忌惮的睡姿,轻叹了一声,这皇室出来的人,果然都不是人。
“丫头,这烦人精说的也对。你是灵者,应该加紧这方面的训练才是。所谓大成,无非身灵合一。不论武修灵修,都是要将身体炼化,以求长生大道,甚至飞升高层境界。”辟修对樊襄最近的表现不甚满意,又没训到机会教训,借着帝瀛这几句话嘱咐了一番。
“你肩膀的伤处一直不愈合,这与最近修行懈怠也有关系。往日里,你能成宿打坐,最近一到日落就睁不开眼睛。”
樊襄自己何尝不知道,可就是疲惫的紧。原以为是伤口引的,可眼见着伤势缓慢愈合,她却每况愈下,越来越困。
别说日落,就是大白天也是呵欠连天,脑子一片混沌。
但即便知道辟修说的有道理,她心里还是挺不舒服。毕竟,你一个寄居在我这的租客,不交房租也就算了,还和着外人来说教我?!
好在辟修深谙这丫头习性,开头便先贬损了帝瀛,一个“烦人精”的妥帖称呼,才让樊襄勉强将剩下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武者毕生追求就是为了将脆弱肉身炼化,你连睡觉都控制不了自己,还谈什么长生大道?”帝瀛见樊襄一脸不耐烦,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这怎么一个个都一个腔调啊,樊襄抬起眼来瞪了帝瀛。那不服气的眼神,激的帝瀛有些底火,竟没头没脑蹦出一句“不能求得大道,不能飞升,将来你如何与我……”
一阵对自己的愕然惊得帝瀛住了嘴,他诧异自己方才竟然想说如何与我同回圣罗大陆。
别说这废物点心压根不可能飞升,就是飞升为何要同他一起?
换体把脑子换出问题了?!
樊襄却压根没听他呱噪,举着毛笔犯愁的看着山一样的书简,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能快点抄。
就这么规规矩矩写上五十遍,不抄到地老天荒才奇怪呢。
更何况,她还被罚打扫大殿一个月,比起别人抄书的时间少了许多。
不行不行,一定得想点办法。
一边的帝瀛,平心静气下来,摊开纸张,取笔舔墨,已经抄了几行字了。
余光瞥见樊襄还在扭来扭去,不知道蹉跎些什么。
他微微呼了口气,努力逼迫自己不去理她,静心抄写。
在圣罗大陆,他也是拜入名师门下自小刻苦修行,各种经书典籍也抄过不少,所以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快,只能专心,无他法可循……
虽然极力静心,帝瀛最终还是被樊襄引得抬起眼睛。
这见这丫头一次取了五支毛笔,依次夹在手上,开始在宣纸上划拉。
宣纸上须臾之间,出现五行艰难的“圣武殿禁止使用武学灵术”。
说艰难,倒不是写的艰难,而是认起来太过艰难了。
这丫头的字本来就像鬼画符一样,一次用五支笔,更是控制不住,东一个墨点,西一个多余的笔画。
一张雪白的宣纸,瞬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樊襄也不坐下,坐着她拿捏不住,便选择跪在凳子上。后来觉得膝盖疼,干脆蹲在凳子上。
帝瀛看着这画面,气的手都抖了。
附近来来往往的书童,也是窃窃私语,但谁也不敢上前多语。
“你在干什么!!”帝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樊襄也不理他,揭过一张,又拿起一张雪白的宣纸。
“抄书啊,看不出来么?”
帝瀛冷笑“抄书?你简直就是乱画!赶紧坐下,一个姑娘家你成何体统!”
樊襄看了帝瀛一眼,发现他那工整的小楷确实很漂亮,竖行从右向左排列的。笔法隽秀,小字儿写的,一个是一个的。
对比自己的……横排,从左往右,一个字斗大,还歪七扭八。
确实是有些不堪入目。
比较真是个罪恶的事情,本来自己个儿感觉写的还行呢。
樊襄撇撇嘴道“这是罚抄写,又不是让你出一本字帖供人临摹。好看有什么用,你有我写的快么?”
说罢,她又揭掉一张。
帝瀛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见宣纸上落着五行字形奇特的“务心清心静气”,他眉头抖了抖道“务心?”
樊襄挠挠头,看了看道“务必务必!不就少了一笔么,我们这么多人抄这么多遍,长老总不可能一个字一个字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