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侠客
作者:边河
少年俊彦,剑王之后,突遭夤夜之变,家破人亡,父母双双被害,从此浪迹天涯。幸得老天有眼,少年机缘进入天外来客洞府,收获绝世典籍、宝剑,练就一身无敌天下的武功,踏入江湖,邂逅数位红颜知己,为他魂牵梦萦,为他欢笑为他哭!
天绝侠客 第一章 蒙尘
夏日,一条呈起伏状剧烈的官道上,路面斜映桉树的淡淡影子,铺洒着一片刚刚升起的太阳红线,微风轻俏袭来,阵阵清爽,撩拭着大地干旱炎炎的‘胸’脯。此时此刻,正是行人匆匆赶路的好晨光。
果然,“嗒嗒嗒……`”,一阵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眨眼间,风尘里显出九匹威武雄壮的高头骏马,吁吁狂驰而到。只见领先一骑是个浑身圆润美丽的红衣少‘女’,十六?七岁年华,背负一柄镶金嵌‘玉’的红穗宝剑,一看便知是朵带刺的玫瑰‘花’儿。
此‘女’的坐骑是一匹‘蒙’古宝驹,眨眼工夫,就将后面的八骑拉长一大截儿,心中得意,回头扬声高叫:“你们快……”
突然,官路前方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胯下坐骑冷不丁长嘶惊跳,打断她的话头,差点把她蹦下马。幸好此‘女’工夫不错,狠狠一勒马缰,使一个千斤坠,那‘蒙’古马人立而起,瞬间落地蹦跳几步,便平稳停立当场。
红衣少‘女’惊魂稍定,怒瞪一双娇媚的圆眼,展目向前望去,只见丈外一个蓬头少年,身穿一袭肮脏破烂的书生白袍,此时正痛苦挣扎而起,‘露’出一张头破血流的脏脸,一对疲惫、饥饿的双眼,映现出他的年龄最多不过十六岁。见是个脏小子惊了马,红衣少‘女’心头乍然升起一股恼怒而任‘性’的火气,不问情由,挥鞭就向少年狠狠‘抽’去,喝叱道:“小狗可恨,吃我一鞭!”
“啪?—”的一声裂帛大响,结实地‘抽’在少年左肩上,立时衣破‘肉’绽,赫然‘露’出一条血红鞭痕。少年闷哼一声,踉跄扑地爬不起来,一下子痛晕过去。
红衣少‘女’微咦出口,颇觉意外,万没想到“小狗”如此不济,大为扫兴没趣儿。
这时,另外八骑跟上来停立一旁,无视前方地面少年,一中年汉子谄媚到:“小姐功力大进了,不愧为‘半天云’,这小子竟然连小姐的一鞭都吃不住,就乖乖地倒了。嘿嘿,小的们实是望尘莫及啊!”
与中年汉子相对的一个家伙,也不落后地开口赞道:“好鞭法,小姐真乃神鞭也,确实令小的们不能及项背!”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奉承,说也巧,小姐的坐骑正好放了几个难闻的臭屁。
红衣少‘女’听了众人的奉承,‘胸’中那股怒火渐渐平息下来,扭头假装生气道:“得了吧,咱们赶路要紧,便宜这小狗了,驾!”说完,抬臂扬鞭,狠‘抽’马股一记,一夹马腹往前驰去。众汉子纷纷扬鞭驱马,尾追而去,晃眼间便消失在官道的弯角处,留下一片疯狂飞舞的黄尘……
不知过了多久,落魄少年被一阵巅簸惊醒便觉异香扑鼻,睁目一看,竟意外发现自己被一个身材姣好的村姑背着,正一步步吃力地往山上走,大觉惊慌,身子猛然一挣,村姑冷不防立足未稳,惊呼一声,双双往山坡下滚去。好险,幸好一块巨石不忍他们滚下一道绝崖,怜悯地挡住去势,才免了一场大劫。
那村姑挣扎爬起来,惊魂未定便踢了地上少年一脚,红着一张俊俏的苹果脸儿,秀眉倒竖,叉手要发作。可是,等看见那少年满脸血污、鼻青脸肿忍着剧痛的样子,又令她硬不起心来。遂趋前一步扶起那少年,柔声怪责道:“你这人咋搞的?醒来也不吭一声就往地下跳,连我也给害了。”
落魄少年看出村姑与自己一般年纪,大为窘困不安,脸上‘抽’蓄一下,嗫嚅着不知如何说好,浑身不自在。
村姑觉得他这模样傻极了,忍不住“噗嗤”笑起来。好容易忍住,松开搀扶少年的手,豪爽地自我介绍说:“别生气,我叫崔晓慧,爷爷叫我慧姑,说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到处‘乱’惹是非的野丫头。你也叫我慧姑吧。你呢?”
少年迟疑一下,方才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叫白文‘玉’……”
“啊,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就叫你‘玉’兄弟吧!”崔晓慧不由分说地高兴大叫。
二小年龄差不多,白文‘玉’苦笑,转目向周围观看一下,发觉自己来到了深山中,心头大急,慌忙问道:“慧姑姐,你怎么把我背到这里来了?”
“急啥!”崔晓慧从怀里掏出一条粗布汗巾,递给白文‘玉’又道:“快把脸擦一擦。”
白文‘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一下,接过汗巾在脸上抹一抹,然后递回便问道:“慧姑姐,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吧,”崔晓慧接过汗巾,往怀中一揣,偏头想一想,才道:“听我爷爷说,这里是汉‘阴’和石泉相‘交’的深山,先前见你躺在路上,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正要跑开,忽见你动了一下,还哼哼叫唤,才知道你还活着,想必你病了。我爷爷会治病,翻过这道山坡,就是我跟爷爷的家。你还去吗?”
“不了,”白文‘玉’看了她所指的山坡一眼,说:“我不去你家了,多谢你救了我,我得快点赶路,天黑以前赶到汉‘阴’城外的旋风庄。”
“旋风庄?”崔晓慧惊讶地脱口叫道,大瞪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白文‘玉’。
“怎么啦,慧姑姐?”白文‘玉’疑‘惑’地问。
“没什么,只不过旋风庄没了。听爷爷说,半月前的晚上,旋风庄突然大火熊熊燃起,亮透半个天空,转眼间偌大的庄园烧了个‘精’光。庄主一家下落不明,有的说他们全烧死了,有的说他们在火起前,全家拼死逃走了。总之那里现在只剩一片焦土和烂瓦—?咦,兄弟咋了?”崔晓慧忽见白文‘玉’双眼流泪,呆望自己,神情可怕,不由打住话头惊叫问道。
白文‘玉’回过神,抹一把泪,强忍悲痛抱歉地说:“慧姑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想必他心里还存一丝希望,否则上天当真对他太残酷了,要让他无地方可去,从此漂泊江湖。
“是真的,昨天我还跟爷爷去过汉‘阴’,亲见那里到处一片烧焦的木头?熏黑的土墙石壁和碎瓦。当时我们还遇到一个‘花’‘花’公子领着一帮狗奴想欺负我,幸得我们见机得快,说不定要出大事。后来爷爷告诉说那帮歹人是兴安州城外流云堡的人……,咦,兄弟,咋了?”
白文‘玉’听到噩耗被证实,心头大‘乱’,只觉前途渺茫,闻得询问,心不在焉地道:“没什么。”“看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这事了。走吧,到我家找爷爷给你想个办法,他可是个非常好的人呢。”崔晓慧不知为什么,特别喜欢眼前的少年,也不管他同意否,边说着边拉住他的手就往山上走。
白文‘玉’大为窘困,急忙挣回手,不自然地道:“慧姑姐,我跟你走就是。”
“嘻嘻,大姑娘也没你害羞,咱们走吧,快到中午了,咱肚子早饿了。”崔晓慧忍笑说,脸上带着一阵‘弄’不清为何事的红晕。
白文‘玉’闻听马上有得吃的,‘精’神大振,只得抛开沉重的心事,急步紧跟在崔晓慧身后,心里暗自说:“肚子岂止是饿,恐怕快要饿断肠了吧。”
二小还未翻上山梁,就见山顶那边上空,蓦然腾起一股浓浓的烟柱,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和一阵得意残忍的狂笑,听的二人胆颤心惊,特别是崔晓慧更是‘花’容巨变,疯也似地往山顶上跑,对后面白文‘玉’的呼喊听而不闻。
甫上山梁,往下一看,只见自家的茅屋腾起熊熊大火,‘门’外土坝里躺着爷爷的尸体,鲜血淋漓,不由凄厉惊叫:“爷爷!”接着便要不顾一切往山下冲。幸得气喘吁吁紧跟而上的白文‘玉’一把拖住她,嘴里惊慌大叫:“慧姑你不能下去,那些放火的人还没走,他们是坏人啊!”
崔晓慧吃他一拖,方才惊觉山下还有十几个带马的劲装汉子,背刀携剑,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黄衣公子,远远站在土坝外指着大火狂笑。闻得山上传下的尖叫,众人猛然抬头往上看来,一
下子看见了二小,那黄衣公子惊喜向上一指,大叫:“快,就是那小妞!”话未落,便提身向山上
冲来。其余人等,发声喊,紧跟而上,一个个身手矫捷迅速,飞快如风。
白文‘玉’陡觉情形不对,自己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敌得十几个带有凶器的恶汉子?来不及思索,拉住崔晓慧的手,慌不择路就往左侧山上跑。此刻,崔晓慧目睹爷爷倒地死去的惨状,神智如被雷击显得‘迷’糊,任凭自己的手被人拉着,脚步机械地向山上奔跑。
一会儿,黄衣恶少率先冲上山,眼见二小已奔到高山半腰,不由怒叫:“哪里跑?”身子一弹,迅捷如风,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二小。
白文‘玉’目睹此状,赫了一跳,惊慌猛扯崔晓慧的手臂,口里急叫:“慧姑,快跑,他们追上来要抓你呀!”
崔晓慧闻声机伶伶一颤,回头一看,认出来人,不由惊叫:“啊,是那个坏人--流云堡的少堡主!”这下心里紧张起来,反手紧紧抓住白文‘玉’的手,疯一般地直往山上奔,把饥饿难挡的白文‘玉’累个半死,几次软倒在地,都给她粗鲁地一拖而起,嘴里兀自急说:“快跑,爷爷说,这恶贼又毒又下流,瞧不顺眼的人,不是被他‘弄’得死去活来就是被打死。快跑,是我害了你,要死咱就死一块!”
此刻,白文‘玉’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嘴里呼哧呼哧直喘气,头重脚轻,眼里金星四冒,整个人都快瘫了。
“啊呀不好,这是一条绝路呀!”崔晓慧快奔到山顶,不由住脚苦叫起来。
这时,流云堡少堡主一行展开身形,急步如飞,所过之处,风声呼呼,树枝草木‘乱’动,可见他们都有一身非凡的武功。
白文‘玉’顿觉形势危急,不知哪来的勇气,使劲喘一口气,大叫道:“慧姑姐,管他呢,咱们到山顶用石头砸他们,拼了!”
“好,拼了,砸死一个算一个,大不了咱们一起跳崖,死了也划算!”崔晓慧‘精’神一振,抹一把眼泪,拉着白文‘玉’的手吃力地又往山顶上奔。
天绝侠客 第二章 坠崖
半盏茶工夫,二小终于奔上山顶,来不及喘口气,矮身就抓山上的碎石块往下扔,把追到半山腰的众人吓了一跳。
“他妈的,两个小东西,再敢扔石头,小心老子抓到你们没有好果子吃。快上,抓到小妞有赏。”黄衣恶少眼见山上石块飞下,心里一惊,不由停下上奔的身子,让过背后跟
终究二小气力不济,石头又小,落下山头只把追上来的众汉子虚惊一场,身形略缓,
忽然白文‘玉’看见旁边有一块圆桌般大的石头有些松动,急忙奔过去用劲猛推,果然石头动了,不禁向崔晓慧大喊:“慧姑,快来,咱们一起来推这块石头,砸死他们。”
这块大石头重达数百斤,黄衣恶少眼尖,发现山上二小异动,眼见大石头晃动,不由惊赫地大叫:“快闪开,他们要推……”
惊叫未了,倏闻山顶“哗啦”一声,紧跟着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一块巨石稀里咕碌以摧枯拉朽之势翻滚而下,沿途碎石飞溅,草偃树折,震得空旷的四周地动山摇,声势赫然。
那黄衣恶少顾不上众手下,惊慌地自顾闪身一堵山坎后,刚停下身形,上面就传来两声惨呼,紧跟着“呼啦”一股声啸,从身旁掠过,一下子将身后两个躲避不及的手下,撞了个骨断筋折向山坡下滚去。
其余人等,侥幸躲过一场劫数,还未及歇一口气,不料山脚下竟意外传来两声惨叫,非但把黄衣恶少一干劫后余生的家伙吓一大跳,就是山顶上大觉痛快的二小也惊得浑身大汗淋淋,以为误伤了好人。
突然,山脚传来一声娇啸,尾音未歇,一个红‘色’的娇影出现在众人眼里。眨眼工夫,便冲上半山腰,向黄衣恶少一行奔去,人未到,却先传来脆声声的怒喝:“是哪个恶贼干的好事?”
黄衣恶少眼尖,已然看清来人是一个美‘艳’的红衣少‘女’,不由‘色’心大动,目见少‘女’赶到,正要扬声殷勤招呼。熟料,那少‘女’又是一声怒叱:“照打!”一蓬乌光如散‘花’一般‘射’到。大惊,急忙闪身避开,口里急叫:“姑娘且慢!”
可惜话未落,传来数声惨叫,便有三个大汉暴然扑倒在地,失去知觉,身不由己往山坡下滚去,显见那蓬乌光是蕴有剧毒的暗器。顷刻间,黄衣恶少身旁只剩下六个人,心中大是着恼,若非莱者是个美‘艳’的尤物,以他的德‘性’,定不会与人干休。
那红衣少‘女’敛住冲刺的身形,俏然站在流云堡少堡主面前,脸罩寒霜,眉透煞气,怒瞪一双圆溜溜的秀目,恨声喝问:“狗东西,是你们扔的大石头害死了本姑娘的两个人吗?”
流云堡少堡主在这样的俏娘们面前,只觉浑身发软,心脏如被雷击,不由面带微笑语气恭顺道:“不是我们推的大石头,是山顶上那两个狗东西干的。”
红衣少‘女’听得不是他们所为,猛觉山上人影一晃,未及细想,腾身怒喝:“哪里跑,纳命来!”
白文‘玉’已然看清来人面貌,冤家路窄,认得正是晨间用马鞭‘抽’打自己的红衣少‘女’,心里叫苦,如惊弓之鸟拉着崔晓慧的手就往山后跑,刚奔得一会,就见前面脚下是数百丈绝壁陡崖,更是惊恐,转身就想另择山路。不料,一声厉叱,一条红影飞身而上,拦住去路,恨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狗男‘女’捣的鬼,我不宰了你们两个为二位大叔报仇,我马‘艳’红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时,流云堡少堡主和一干劫后余生的手下追了上来,紧跟着又翻上来数个马‘艳’红的手下,立呈半弧形把惊惧万分的二小包围在悬崖边。
白文‘玉’眼见得走投无路,遂强打‘精’神,伸臂将崔晓慧拦在身后,颤声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推石头的人是我,与这位姐姐无干,求你们放过她,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崔晓慧感动地流着眼泪,一把推开白文‘玉’的胳膊,哭叫道:“不是他干的,是我干的,求求大小姐放过他,要死要活我都愿意.。”
“半天云”马‘艳’红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对二小互相以身相救大是恼火,冷声说道:“还真像一对恩爱小夫妻,我就成全你们做对鬼夫妻吧!”话落,翻掌拍出两股狂风,把二小打的踉跄倒退,一个冷不防,二小脱口惨呼,身不由己双双失足跌下悬崖……
流云堡少堡主上得山来,眼见的马‘艳’红一言不合,就将崔晓慧二人打落悬崖,顿觉恼火,一时又不敢发作,自忖武功与其差不多,更何况此‘女’来头不小无意招惹,心道“可惜”面上却含笑意上前搭讪:“姑娘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天雷手’马古通马前辈的掌珠马‘艳’红侠‘女’?”
“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手底下可要见高低?”马燕红转过臻首凶巴巴的说,火‘药’味十足,大有一言不合,便来个生死大决斗。
“不不不,在下不是姑娘对手,自叹弗如。在下‘‘玉’面秀士’魏青峰,乃流云堡的少堡主。这厢有礼了!”魏青峰摇手倒退几步,然后执礼道,面上恭顺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马燕红秀眉一蹙,冷声道:“哦,原来阁下是当今武林一宫二谷三大堡中的流云堡的少堡主,失敬失敬。不过,听说阁下武功了得,小‘女’子仰慕得紧,咱们不妨来切磋一二,见过高低如何?”话落,她转身跨前一步,眉透煞气,双手叉腰挑战地望着魏青峰。
魏青峰略吃一惊,后退半步,面上假带慌‘乱’口里急叫:“不可,侠‘女’不可,在下认输,先前看见侠‘女’神功,天人一个,实乃我等凡夫俗子不能望其项背,未来武林霸业非姑娘莫属。”几句话连吹带捧,说的马‘艳’红心头痒痒的大是受用,一改冷然态度,娇颜含笑‘吟’‘吟’地说:“多谢魏少侠美言,不比试也罢!”
转眼间,二人言笑盈盈,化敌为友,各自率领一干手下,一同下山而去,浑忘了刚才有两条鲜活的生命被他们‘逼’死。
且说二小被马‘艳’红‘逼’落数百丈悬崖陡壁,自以为这下完蛋了要归位。在此生死关头,人的潜力陡发,双双不由各自紧紧抓住对方的手,生死同共。忽然,白文‘玉’在一阵翻滚坠落中,看见崖下竟是流势潺潺的深水巨潭,惊喜万分,知道这下得救了,因为他自小就会游泳,急忙把崔晓慧的小手攥得更紧。说时迟,那时快,“哗啦”“哗啦”两声落水巨响,崔晓慧惨呼出口,脑袋里猛然一声轰鸣,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一阵凉飕飕的夏风掠来,忽然没头没脑地把她的眼皮给撞开了,恢复知觉,竟然意外地发觉自己躺在一片崖影覆盖的小卵石滩上,全身完好无损,既不缺一支胳膊也不差一只耳朵,只是浑身湿漉漉的不舒服。定了定神,急忙翻身爬起,却又意外地发现身旁正仰面躺着一个陌生少年。不由看得呆了,只见少年紧闭浓眉双眼,脸上略现饥饿的菜青‘色’,虽有几缕小伤痕迹,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那绝世不凡的气质。若非他身穿一袭破烂的白‘色’书生长袍湿稠稠的,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年书生就是患难半日的白文‘玉’。一时间,芳心没来由的“扑嗵扑嗵”‘乱’跳,令她有些慌‘乱’难以自持了。
当顶的酷阳光线正投‘射’到潭中水面上,一缕折‘射’的阳光在白文‘玉’的俊脸上,晃‘荡’悠然如银光一般,也在崔晓慧心里倏烁照耀,隐约让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对自己是那样的重要与难以割舍。蓦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奇妙不可言的异样醇情,像‘春’天煦和的阳光那般充实而美丽,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得到超升并腾飞在蓝天白云之上。
原来,白文‘玉’落身悬崖以前,他的俊美面庞由于许久未认真洗礼过,被扑扑风尘污垢掩去了光泽,直到跌进深潭一阵冲刷,才恢复了原貌。他此刻已被饥饿和力竭‘弄’晕了,浑然没有知觉。
就在崔晓慧呆看之际,白文‘玉’浑身‘抽’动一下,嘴里却含含糊糊地嘟啷道:“妈呀,饿呀,‘玉’儿好饿--妈呀,快来救救我……”
崔晓慧脑袋轰然一震,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和胡思‘乱’想,脸上一阵发烫,抬手在螓首上轻拍一下,好笑地自骂道:“贱丫头,胡想些啥?该打,还不快去‘弄’点吃的,看把他饿得连睡觉也叫妈呀饿的。”
崔晓慧说完,抬头向四周?望一番,竟然意外地发现一处山角向阳坡上,正有几株果实累累刚熟的桃树。芳心大喜,撒开两只大脚丫就奔了过去。一会儿,便来到坡上树下,看看四下没有人,遂放心的腾身攀树而上,动作熟练迅捷,保不准在家干过多少次偷别人果实的勾当,恐怕连她自己也‘弄’不清。
这偷桃的小妮子‘精’灵得很,虽然手上在专摘那些成熟且大的桃子,一双大眼珠子却骨碌碌的往树外张望。她刚摘了一大‘胸’襟的桃子,转动的眼睛果真发现来了一个掮着锄头、背着笆篓背篼的中年农夫,吸着旱烟低头从坡上小路蜿蜒而来,看样子是这几株桃树的主人,要来摘取成熟的果实拿到集市上换银两,赚点油盐钱。
崔晓慧一见来了人,窥准一个大红桃子,伸手一把摘下来,在‘胸’前衣服上擦了一擦,便啃在小嘴上,双手捧住沉甸甸的‘胸’襟,“噗通”跳下不高的树身,踩在软泥杂草坡上连跟斗也未摔一下,便撒开两只脚丫儿就跑。幸亏那农夫被一堵山石挡住了视线,没有发现偷桃人。
她跑到崖下潭边的小卵石滩上,毫不客气地像搡一堆破衣服似的把白文‘玉’‘弄’醒,嘘声止住他要怔然发话,伸手往潭边一处‘阴’凉且隐蔽的灌木丛背后一指,急忙又双手兜‘胸’转身就跑,‘弄’的白文‘玉’那个傻小子满头雾水,莫名其妙,搞不清她在捣什么鬼把戏,只得跌跌撞撞地跟在背后。
二小来到灌木丛背后,崔晓慧探头看了一下,估计不会被农夫轻易发现,方才蹲下身子,掏出汗巾铺在地上,边从怀里掏‘摸’出桃子边对白文‘玉’说:“‘玉’兄弟,快来,姐姐偷了些桃子给你吃,等出了山,咱们再想法‘弄’点好饭菜吃。”
白文‘玉’听说桃子是偷来的,一股书生劲上来,虽然肚肠已快给饥虫折腾断了,不由俊脸一变,慌忙摇手退缩道:“慧姑姐不可,人穷志不穷,岂肯做这等偷‘鸡’‘摸’狗不义之事?小弟宁饿死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崔晓慧刚掏出最后一个桃子,闻言大出意外,愕然住手反驳道:“谁个偷‘鸡’‘摸’狗干不义之事了?什么嗟来之食?我不懂,只知道桃树是天生地长的,是天下人共有的,谁都有权摘来吃!你说我不是,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不依。”
白文‘玉’见她生气,歪道理又振振有词,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只得苦笑着说:“慧姑姐,我再怎样解释你也不会听,反正我不吃这嗟来之桃。”
崔晓慧大为恼火,一时冲动,一跺脚便把手上的桃子往深潭里重重地甩去,尖着嗓‘门’大叫:“不吃就都不吃,拉倒!反正饿死两个小鬼,阎王老爷子也不在乎!”
这下可好,恰值农夫发现桃子被盗,正在跳脚大骂是哪个挨刀子干的“好事儿”,听得潭水边响动及人语声,一下子便发现了盗贼所在。一股腾腾浊气不由直冲脑‘门’,怒叫狂呼着倒提锄头,直奔二小隐身处而来,要把他们砸个稀里哗啦,然后送官去。见鬼,人都给打死了,还敢送官,不反背个无辜杀人被砍脑袋才怪。
“啊呀不好,都是你这浑小子闹的,咱们快跑!”崔晓慧惊叫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白文‘玉’的手,抓起汗巾,一脚把散落地上的桃子堆狠狠地踢了个四散飞迸,大部分飞向潭中,一阵稀里哗啦落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