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汗珠子顺着刘秀的鬓角向下滴淌。
岑彭扭到一旁的头慢慢转了回来,再看他的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反倒是他的口中,叼着一支明晃晃、亮闪闪的精钢弩箭。
现场又寂静了片刻,紧接着,哗的一声,周围的郡军将士无不振臂高呼,人们兴奋的脸色通红,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齐声呐喊:“岑彭!岑彭!岑彭——”
岑彭之所以难缠,其一是他有勇有谋,其二是他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一个人,便足以调动全军将士的士气。
他侧头将口中叼着的弩箭吐掉,看向对面的刘秀,嘴角扬起,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尽管向我使出来就是!”
刘秀眯缝着眼睛,手上、身上已无武器。不过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他冷哼一声,疾步向岑彭跑了过去。
看到刘秀赤手空拳的向自己跑来,岑彭都是为之一愣,如果刘秀不是疯了,就说明他还有后招。
等到刘秀跑到岑彭的攻击范围内,他断喝一声,持刀横扫,斩刘秀的腰身。
也就在他出刀的瞬间,刘秀射出弩箭的那只手臂再次抬起,袖口对准了岑彭的面门。
还有袖箭!岑彭下意识地向下低了低头,他轮出去的那一刀,也随之向上偏了偏。
高手对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刘秀就是借着这个微小的偏差,双膝跪地,脑袋后仰,向前滑行,整个人从三尖两刃刀的刀下一闪而过。
刘秀的袖口里根本没有第二支袖箭射出来,岑彭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怒火中烧,暴吼一声,扭转回身,力劈华山的一刀砸向刘秀。
他快,刘秀的速度也不慢。他使出全力,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般向前窜去。沙!劈落下来的长刀,将刘秀背后的衣服竖着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刘秀接着前冲的惯性,跑到落地的赤霄剑近前,一把将赤霄剑捡起。还没等他直起身形,就听背后恶风不善,他将手中剑向后一背。
啪!再次劈落下来的三尖两刃刀,正砸在赤霄剑上。剑身撞击刘秀的后背,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奔跑的野牛撞上。
他整个人飞扑了出去,摔出两米多远才落到地上,刘秀趴伏在地,躬了躬身子,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水。
岑彭眉毛竖立,虎目圆睁,眼中精光闪烁,身上杀气徒增。他拖着长刀,一步步地向刘秀走去,咬牙说道:“胆敢戏弄于我,你是找死!”
刘秀吐出口血水后,感觉发闷的胸口反而舒服了不少,但他心里也明白,这口血吐出去,自己已是伤了元气。
他站直了身形,看着走过来的岑彭,双手持剑,准备再做最后一搏。可就在这时,斜侧方的郡军阵营一阵大乱。
正向刘秀逼近的岑彭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扭头一瞧,只见一名敌将从己方阵营的侧面,单枪匹马的冲
杀进来。
岑彭眼中的精光更盛,凝声说道:“又来一个找死的!”
只见那名敌将,骑在马上,手中拿的是画杆方天戟。他在催马前冲的同时,周围的郡兵就如同草芥一般,被画杆方天戟的锋芒成群成片的扫倒在地。
也就眨眼的工夫,这人已持戟杀入郡军人群正中央的战场内。看到被困于此的刘秀和朱祐,来人明显长松口气。他催马直奔岑彭而去,顺势狠狠刺出一戟。
岑彭双手握刀,横在胸前,硬挡对方的锋芒。
当啷!刀杆卡在长戟的一侧,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
岑彭就感觉有千钧之力,迎面席卷而来,他双脚贴着地面,向后倒滑,足足滑出三米多远,撞入郡军的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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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威震诸敌
贾复凭借一人之力,将周围冲杀上来的郡兵杀退。而后他回头一瞧,见刘秀和朱祐正在合力向外突围,只是挡在前方的郡军人数太多,他俩几乎是寸步难行。
他深吸口气,手持画杆方天戟,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一走一过之间,长戟在空中划过,带出一长面的血雾,他右手边一排的郡兵被戟锋划倒在地,惨叫声一片。
贾复掠过刘秀的战马,画杆方天戟向前连挑带刺,随着一道道的寒光在空中来回闪现,十数名郡兵扑倒在血泊当中。附近的郡军见贾复凶狠异常,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候,岑彭提着三尖两刃刀,又追了上来。贾复对朱祐喝道:“仲先,你在前开路,我来断后!”说着话,他拖着长戟,又迎上冲杀过来的岑彭。
当啷!
两人碰面后,没有多一句的废话,长戟和长刀立刻碰撞在一起,紧接着,两人再次战成一团。
对阵贾复,岑彭是真的感觉力不从心,两人对战还不到十个回合,他便被贾复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岑彭难以支撑的时候,郡军当中突然冲出来一大群的弩手,人们端着弩机,对准贾复,展开了齐射。
距离太近,贾复想闪躲是没有机会了。他只能以画杆方天戟拨打射来的弩机,叮叮当当,一支支的弩箭被打飞出去。不过随着噗的一声闷响,贾复的肩头中了一箭。贾复好像没有感觉似的,看都没看,抬起手来,一把将插在肩头的弩箭掰折,狠狠扔在地上,接着,他不给对方重新给弩
机装箭的机会,箭步上前,画杆方天戟横着挥出去。
噗、噗、噗!
三名手持弩机的郡兵人头弹飞到空中。岑彭怒吼一声,抡刀劈砍他的后背。
贾复背对着岑彭,但他的后脑勺如同长了眼睛似的,信手将戟向后一挥,当啷,三尖两刃刀被弹开,而后长戟的锋芒突然从他的腋下刺了出去,直取岑彭的面门。
啪!
岑彭有闪躲,但没有完全闪躲开,头顶的头盔被戟锋刺中,弹飞出去好远,岑彭的头部也受到重击,他身形摇晃着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把手中刀狠狠向地上一戳,双手拄刀,这才算把身子稳住。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头顶流淌出来,他的发髻散落,于空中随风飘动。
贾复没有立刻去追击岑彭,而是抡起画杆方天戟,砍杀周围的弩手。也就片刻的光景,他周围二十多名弩手,无一幸免,皆被砍杀在地。
这时候,贾复再看岑彭,后者已然被周围的郡军死死护住。贾复单手持戟,指了指人群当中的岑彭,咆哮一声,转头而去,追向正在向外突围的刘秀和朱祐。
贾复这辈子,最擅长打的仗就是突围战。为何擅长打突围,因为他经常深陷重围。为何会经常深陷重围,因为他打仗太过刚猛,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也不管己方的将士能不能跟得上他,或者有多少将士能跟得
上他。所以纵观贾复这一生的战绩,常常都是打着打着,等他回过神来后,再看自己的周围,自己人没几个,反倒都是人山人海的敌军。
但即便是这样,贾复也能屡次从敌人的重围当中反杀出来,与己方的大部队汇合。
若问刘秀麾下,谁是最文武双全的人,非贾复莫属,若问谁是最能勇冠三军的,非贾复莫属,谁是一生都没打过败仗,真真正正的常胜将军,只有贾君文一人。
贾复一个人,在两军阵前,他凭借自身的武力所能带动起来的士气,以及对敌方所造成的震慑力,有时候都要胜过千军万马。
此时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有贾复的协助,刘秀和朱祐不仅压力锐减,反而越战越兴奋,而郡军那边,则是士气迅速跌落。
刚开始,还有人去阻挡刘秀、贾复、朱祐三人的突围。但看到己方的同袍在贾复的画杆方天戟下,如同草芥一般被无情斩杀、收割,人们都是从脚底板窜起一股子寒气,浑身汗毛竖立,不敢再轻易靠前,反而向后连连倒退,
避让其锋芒。
后面的突围战,刘秀三人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随着郡军纷纷向两旁闪躲,他们一口气直接冲了出去。
郡军将士还要随后追杀,岑彭制止住了麾下众人,其一,贾复的勇猛给他也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其二,他担心追出太远,宛城有失。
望着刘秀三人逃走的背影,岑彭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感慨万千。
平叛平叛,己方的将士是越平叛,人越少,反观反军方面,天下豪杰,竞相投奔,人才辈出,自己一个人,在南阳还能支撑多久啊
此时的岑彭,真的是生出了无力感,感觉自己形单影只,独木难支。
张卬统帅着一万汉军,进攻宛城,结果是被岑彭为首的郡军杀得大败,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南阳宛城,现在简直都快
成汉军的魔咒了,打一次,败一次。
当初柱天军来攻宛城,折在了小长安聚,后来柱天军联合绿林军,第二次强攻宛城,于宛城城外被被十万莽军杀得大败。
张卬的这次,是第三次强攻宛城,再次惨败,一万将士,伤亡大半,宛城的城墙下、护城河内,几乎都被汉军的尸体铺了一层。
另外,此战当中,刘秀、朱祐、贾复也都受了伤。好在岑彭心系宛城的安危,不敢追出太远,他们三人才得以顺利逃脱。
路上,贾复快步走到刘秀的战马旁,问道:“主公,你的伤势如何”
刘秀受了些内伤,其它的就是皮外伤了,没有伤及筋骨。
他脸色泛白地说道:“还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道家药品
朱祐走到张卬面前,怒声说道:“张卬,你是成心想害死我们!”
张卬一怔,接着连连摆手,说道:“仲先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成心谋害你们……”
朱祐说道:“主公与我,拼死救你脱困,而你却扔下主公和我不管了”
张卬干咳了一声,满脸的尴尬之色。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当时我是真的慌了,六神无主,只顾着逃命,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再想调头,发现……发现你们已经被敌军团团包围了!”
“所以你就扔下我们,自己先逃命了”朱祐越说越气,一把将张卬的衣领子抓住。
周围的将士们见状,正要上前拦阻,刘秀抢先说道:“阿祐,不得对张将军无礼。”
朱祐怒视着张卬,过了好一会,才狠狠把他推开。张卬踉跄着退出好几步,才算稳住身形。
现在刘秀已经不想再埋怨张卬的不是,也不想指责他在这场战斗当中有多少的失误。刘秀问道:“张将军,现在你部还剩下多少将士”
张卬低垂下头,小声说道:“还有……还有不足四千弟兄。”
这一仗打下来,竟折损了六千余众。刘秀握了握拳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将军还是好好想一想,等回到棘阳后,该怎么向诸位将军解释吧!”
领兵出征的时候,张卬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能一举攻克宛城,擒下岑彭。
现在宛城没有打下来,岑彭更没被他擒住,反而还自身损兵折将过半,这仗打的也委实是窝囊。刘秀摇了摇头,从张卬的身边走了过去。张卬低垂着头,脸色变换不定,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刘秀,说道:“交战之时,文叔将军也在场,对于岑彭一部的战
力和狡诈,文叔将军也……”也亲眼目睹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祐已然猜出他下面想说什么,他冷笑出声,扬起眉毛问道:“张将军不会还指望着回到棘阳之后,让主公帮你说话求情吧”张卬正是这个意思,现在被朱祐点破,他老脸一红,搓着手说道:“文叔将军,这宛城的城防实在太坚固,且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另外,岑彭一部,训练有素,骁勇善战
,宛城又岂是区区一万人能攻得下来的”
一万将士,的确难以攻陷宛城,对于这一点,刘秀也承认,但当初打保票的人是张卬自己,现在吃了败仗,他又能怪得了谁
刘秀笑了笑,说道:“张将军的这些话,并不必对我说,等回到宛城之后,自然会有人听张将军的解释。”
说完,他回头看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卬,又道:“我来过小长安聚数次,对这里很熟悉,就不烦劳张将军陪同了,何况,现在张将军要处理的事情肯定有很多。”
听闻这话,张卬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跟着刘秀了。看着刘秀带着贾复、朱祐离去的背影,张卬用力咬了咬牙,眼中也随之闪现出两道寒光。
小长安聚很繁华,有一条主街道,街道的两侧都是商铺,现在汉军败退到这里,街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汉军兵卒。
刘秀正往前走着,想找家酒馆吃顿饭,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里面有人又惊又喜地叫道:“主公!”
随着话音,龙孛从客栈里快步走了出来,到了刘秀近前,深施一礼。看到龙孛,刘秀的眼睛顿是一亮,问道:“龙孛,你怎么在这”
龙孛说道:“主公,我们护送丽华小姐到了小长安聚,就下榻在这里了!”
刘秀点了点头,然后让龙孛引路,他们走进客栈。
阴丽华一行人的房间都在客栈的二楼。看到刘秀回来,李通等人无不长松口气。李通问道:“主公,宛城之战,打得如何”
刘秀苦笑,摇头说道:“一败涂地。”看看这些逃到小长安聚的残兵败将,也就知道此战输得有多惨了。
许汐泠见刘秀面色不佳,衣服又有多处破碎,许多地方还渗出了血丝。她问道:“主公的伤势如何”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都是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属下帮主公重新包扎一下吧!”许汐泠毕竟是道家出身,即便不擅长炼丹,她身上也有不少的道家丹药,效果比刘秀、朱祐身上的金疮药要好一些。
刘秀想了想,说道:“好吧!”
李通等人早已经帮刘秀订好了房间。进屋之后,许汐泠帮着刘秀,把外套和里面的汗衫脱掉,然后又把包扎的绑带慢慢解开。
刘秀身上的伤口很多,但都不大,也不深,许汐泠仔细查看后,庆幸地说道:“都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
说着话,她打开带进来的小布包,里面装了好多的瓶瓶罐罐。
她拿出个小罐子,将里面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唾沫在刘秀的伤口上。伤口刚接触药膏的时候,一阵阵的灼痛,但很快,灼痛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之感。刘秀还特意低头看了看,药膏好像
有很强的黏性,涂抹不久,便在伤口处形成一层薄膜,有效阻止了血液的渗出。刘秀接过小罐子,好奇地看了看里面乳白色的药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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