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见洛幽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刘秀摇头而笑,掏出手帕,递给洛幽。洛幽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脸变得红扑扑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一旁的张昆能感受到陛下和洛幽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一大步,忍不住对洛幽多看了几眼,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啊,没准以后对阴贵人威胁最大的女人,就是她呢!
刘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敲门声,刘秀立刻醒了过来,没等他起身,守在一旁的洛幽急忙从塌上起身,说道“陛下,婢子去开门。”
说着话,她走房门前,把房门拉开。站在外面的是张昆,看到刘秀已经醒来,他急忙走进内室,躬身说道“陛下,黄校尉求见。”
刘秀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眼睛立刻变得清明,说道“请黄校尉进来说话!”
“是!陛下!”张昆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时间不长,他从外面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正是黄晟。
黄晟来到床榻近前,躬身施礼,说道“陛下,微臣幸不辱使命,藏于民宅内的刺客,皆已伏法。”
洛幽不自觉地张开嘴巴,阮修死了这回,阮修是真的死了吗刘秀也从床榻上站起,他走到黄晟近前,问道“黄校尉,刺客的首领也死了”
“陛下,为了避免麾下弟兄的伤亡,微臣采用了火攻,宅中的五名刺客,无一幸免,皆被焚于屋内,其中也包括那名刺客首领!”说着话,黄晟向后挥了挥手。
一名羽林卫走进来,他的双手还端着一柄被烧得黑漆漆的长剑。
刘秀走到羽林卫前,低头仔细看着他端着的长剑。即便剑身被烧得墨黑,刘秀还是能辨认得出来,这把剑,正是阮修用的那把长剑。
剑身的锋刃处,还有几处微小的豁口,那是他二人持剑对拼时,赤霄剑留下的。剑,的确是阮修的剑,至于被烧死的人,究竟是不是阮修,那可就不一定了。
刘秀想了想,说道“立刻让仵作去验尸,一定要把尸体查验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陛下!”
“退下吧!”
“微臣告退!”黄晟走后,刘秀在洛幽的搀扶下,走到榻上,缓缓坐下来。洛幽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阮修真的就怎么死了”被活活烧死了
刘秀沉思片刻,摇头苦笑,说道“那么厉害的阮修,又岂会被困在一座小小的宅子里,最后还被活活烧死”
洛幽脸色顿变,说道“陛下是说,阮……阮修还没有死!”稍顿,她不解地问道“那……那阮修又为何要诈死那把剑,的确是阮修的佩剑!”
刘秀揉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是为了让我们疏于戒备,放松防范吧。”
阮修这次的行刺,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暴露了他在洛阳的存在,这势必会影响到中秋当晚,刘秀夜游洛水的计划。
为了能让刘秀继续施行原定的计划,让他们能得到再次行刺机会,所以,阮修才选择诈死,以此来麻痹刘秀。
刘秀心思转了转,也就把阮修打的主意猜出个不离十。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阮修这个人,武艺远胜齐仲、管婴,头脑也非齐仲、管婴能比,此人不除,实属心腹大患!”
翌日,傍晚。花非烟、邓禹、董宣、张贲一同来到清凉殿,面见刘秀,向他汇报东北郭区的排查情况。
接近两天的排查,行动还是大有收获的。
在东北郭区,县府总共挖出来四个公孙述细作的据点,另外还挖出来一个隗嚣细作的据点,两个卢芳细作的据点,以及两个张步细作的据点。
此外,他们还擒获了两名乔装成商人的匈奴奸细。
听完董宣的汇报,刘秀重重地拍了下桌案,沉声说道“眼下之洛阳,已快变成细作的大本营了!”
在场众人纷纷低垂下头,谁都没敢接话。洛阳城内混入这么多的细作,在场的众人都有责任,包括花非烟在内,她的云兮阁也未能起到很好的防范作用。
刘秀继续说道“这还仅仅是一个东北郭区西北郭区、西南郭区、东南郭区呢内城区、郊区呢这洛阳,究竟还暗藏着多少的细作”
张贲坐不住了,跪伏在地,向前叩首,说道“陛下息怒,微臣……微臣会逐一排查全城各处,将更多的细作揪出来!”
刘秀看了张贲一眼,目光一转,看向董宣,问道“七碗楼的地下密道通往何处”
“回禀陛下,密道通到七碗楼北面的一座宅子里。追查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县府已经在全城缉拿七碗楼的掌柜和伙计。”刘秀幽幽说道“细作竟然明目张胆到把酒舍开成东北郭区最大的一间。董县令、张县尉,你二人不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吗你们自己不觉得羞愧,我都替你二人感到羞愧。
”
董宣和张贲面红耳赤,双双向前叩首。
刘秀说道“七碗楼的密道是如何挖出来的,要查清楚,城区、郭区还有没有藏着其它的暗道,也要查清楚。我怀疑,有密道能从郭区直接通入城区。”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如果有密道真能从郭区通入城区,这件事可太大了,城区的城墙、城门,岂不都形同虚设邓禹眉头紧锁地说道“倘若真有这样的密道,必须得及早查出来!”
。
第九百三十章 不假颜色
刘秀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县府去查不太容易,还是由云兮阁去办吧!”
县府的人目标太大,也太容易引起人们的警惕,不如由云兮阁的人去秘密调查。
花非烟向刘秀欠了欠身,应道:“是!陛下!”
董宣小声问道:“陛下,月夕之夜,是否还要夜游洛水”
刘秀正色说道:“当然!而且还要张贴出告示,公之于众。”
“陛下,这……这恐怕不妥吧!”
洛水流经洛阳,不过并不流经洛阳的城区,而是流经洛阳的郭区。
洛阳南面的护城河,其水源就主要来自于洛水。
在董宣看来,现在城区都不安全,郭区就更危险了,天子要夜游洛水,这不是给不轨之徒制造下手的机会吗
刘秀说道:“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董宣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月夕之夜,天子要夜游洛水,告示一挂出来,立刻在洛阳引起轩然大波。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睹天子风采的机会,对于士族大户而言,这也是一次在天下面前崭露头角的机会。
洛水沿岸的两边,是沿河的道路,刘秀要夜游洛水的告示一挂出来,立刻有人去沿河道路抢占地方。
天子夜游洛水,所能看到的也就是洛水沿岸的两边,在沿河道路上悬挂出自家的花灯,必能被天子看到,只有自家的花灯够漂亮,悬挂的位置也够醒目,没准还能赢得天子的青睐呢。
出于这样的想法,家家户户,有钱的没钱的,都想去抢占一席之地。
一时间,洛水的沿河道路好不热闹,人们熙熙攘攘,为了抢占一处醒目的位置,发生争吵是常事,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县府不得不派出大批的人手,到这里巡逻,维持秩序。
张贲也有来洛水沿岸,看着人满为患的河沿道路,他眉头紧锁,现在人就这么多了,等到月夕当晚,这里的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呢,一旦出现刺客,局面实在不好控制。
他正站在路上张望着,忽听远处有人召唤自己,他举目向四周望了望,这时候,河面上行来一艘船只,有人站于甲板,正向张贲这边连连挥手。
张贲定睛一瞧,这人他还真认识,徐政。
张贲面露诧异之色,拢目打量一番徐政所乘的船只,是一艘很大也很漂亮的楼船,上下三层,精雕细琢。
时间不长,船只缓缓靠近岸边,站于甲板上的徐政向下看着,笑道:“张县尉,上船来坐坐!”
张贲本不想上船,不过看到河沿道上的人实在太多,举步维艰,思前想后,还是向船只停靠的船坞走去。
登上船只的甲板,张贲环视一圈,对徐政笑道:“徐先生,你这艘船不错嘛!”
“让张县尉见笑了!张县尉,里面请!”
在徐政的指引下,张贲走进船舱里。
刚进来,张贲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味,环视四周,这明显就是一艘画舫,只不过其中没有陪客的女子,都是徐政的手下人,人们正在低着头,勾勾画画,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张贲好奇地走到一人近前,低头一瞧,面露惊讶之色,此人画的是洛河沿岸的建筑。
看罢,他回头诧异地问道:“徐先生,这是……”徐政解释道:“月夕之夜,陛下要夜游洛水,这洛水沿岸的房屋楼阁,都需调查清楚才行,哪里相对安全,哪里最容易设伏,也需做到心中有数嘛!”
张贲眼眸闪了闪,暗暗点头,徐政还真够细心的,现在,他是在提前走一遍陛下夜游的路线,然后身临其境的记录哪个路段相对危险,哪个路段又相对安全。
他走回到徐政面前,禁不住感叹道:“还是徐先生有钱啊,县府和徐先生相比,可差得远了。”
县府也有船只,可县府的船只,和徐政的画舫相比,简直是不堪入目,船上能做个四、五人就算不错了,而且船身很矮,坐在里面,根本看不到洛水沿岸的建筑物。
徐政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张县尉误会了,这艘画舫可不是在下的,而是花美人借于在下的。”
张贲心有感触地说道:“如果县府的钱财,也能像云兮阁一样充足,董县令和我,又何至于在陛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到这里,张贲还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苦笑。
徐政面色一正,说道:“花美人已经交代了,这艘画舫,县府可以随时调用,如果张县尉能信得过在下,在下兄弟们绘制的这些,张县尉也可以随时查看。”
张贲闻言,眼睛顿是一亮,问道:“我可以借用这艘画舫”
“当然可以,这是花美人交代的。”
张贲面露喜色,向徐政拱手说道:“徐先生见到花美人,一定要代我向花美人道谢。”
说着话,他东瞧瞧,西看看,左摸摸,右碰碰,一脸激动地说道:“有了这艘画舫,可是帮了县府的大忙啊!”
徐政笑道:“张县尉不用客气,我们也都是为陛下做事嘛!”
张贲连连点头,随即把他带来的手下人也都召到画舫上,和徐政的手下人一样,也绘制起洛水沿岸的建筑图。
长话短说,这日,终于到了中秋。
自周朝开始,民间便有了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的传统。
中秋,又称为月夕,就是秋分祭月的节日。
上完早朝,刘秀去了长秋宫,同时让人把阴丽华、许汐泠、溪澈影、花非烟也都请到长秋宫。
等众人都到齐,郭圣通先开口问道:“陛下,今晚可是要夜游洛水”
刘秀含笑点点头,说道:“今年月夕,我是要出宫,与万民同乐。”
他在长秋宫,召集各宫的嫔妃,也正是为了此事。
看到人们脸上皆露出喜悦之色,刘秀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晚夜游洛水,恐怕未必会一帆风顺。”
郭圣通一愣,不解地问道:“陛下此话怎讲”
刘秀说道:“城内藏有许多心怀不轨的刺客,我想,他们不会错过这个良机,必然会趁此机会,伺机而动。”
听闻这话,郭圣通等人脸色同是一变,她下意识地说道:“那陛下夜游洛水,岂不是很危险”
刘秀说道:“固然有风险,但也不失为一次引出刺客,将其一举全歼的好机会。”
说着话,他环视众人,说道:“这次出游,吉凶难测,你们可以留在宫中。”
他话音刚落,阴丽华说道:“月夕之夜,陛下出游,又岂有不带妃嫔的道理
臣妾会陪着陛下,一同出行。”
听闻阴丽华的话,刘秀还没表态,郭圣通立刻接话道:“臣妾是皇后,自然也要和陛下一同出行。”
许汐泠和溪澈影自然也不愿意留在宫中,都表态愿意跟随刘秀,夜游洛水。
花非烟暗暗皱眉,今晚夜游洛水,陛下其实就是以身做饵,倘若后宫的嫔妃都要跟着,那当真是凶吉难测了。
她看向刘秀,小声说道:“陛下……”刘秀向她摆摆手。
他的确有考虑过,今晚的夜游不带后宫嫔妃,但思前想后,觉得这么做实在不妥。
这么大的一场盛会,他一个人出游,后宫的嫔妃一个都不带,不知要惹来多少的闲言碎语,藏于暗处的刺客,也必会心生疑窦。
刘秀对花非烟说道:“今晚,要多准备几艘护行的船只,也备不时之需。”
花非烟与刘秀对视片刻,点点头,说道:“非烟明白了。”
刘秀乘坐的船只,是一艘巨大的楼船,由长安京兆尹所造,共有六层,整船七丈高。
其实,这还远远称不上是当时造船的最高水准。
比如占据蜀地的公孙述,就造出了十层以上的楼船。
以长安的造船水准,造出十层以上的楼船,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只不过因为频繁战乱的关系,长安人才凋零,工匠人数锐减,要造出十层以上的巨型楼船,所需花费的时间太长。
王莽之乱,以及之后的地方割据之乱,把西汉水军的底子都败光了。
要知道西汉水军鼎盛时期,大小战船多达四千多艘,水军有二十万众,西汉也正是凭借着这支强大的水军,开疆扩土,战无不胜,南越、闽越,也正是由这支强盛的水军打下来的。
这次长安京兆尹为洛阳提供了十余艘楼船,其中的三艘都是六层楼船,另外的十几艘,三到五层不等。
刘秀选了一艘六层的楼船,作为自用,另外两艘六层楼船,作为护卫,余下的十几艘楼船,则是借于大臣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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