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后,郭圣通小声说道“陛下,刺客之事,臣妾可以以性命担保,绝对与陈志无关,还望陛下放了陈志吧!”
自从陈志被打入掖庭狱,郭圣通就坐立难安,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刘秀拍了拍郭圣通的手,转头说道“张昆!”
“陛下!”
张昆急忙上前,躬身施礼。
“你去趟掖庭狱,把陈志提出来,带到长秋宫。”
“是!”
张昆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郭圣通起身,福身施礼,激动地说道“臣妾多谢陛下!”
“梓童不必多礼。”
刘秀把郭圣通拉起来,柔声说道“陈志在我身边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然清楚。”
没过多久,张昆把陈志领入大殿。
进来之后,陈志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奴婢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刘秀看着衣服有些脏乱的陈志,说道“陈志,回去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陈志跪在地上没有动,说道“这次奴婢犯下大错,请陛下责罚。”
刘秀摆摆手,说道“好了,这次你确有疏忽之处,但毕竟是无心之过,以后不要再犯就是!”
“奴婢谨记陛下教诲。”
说着话,陈志向前叩首,还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次陈志可是被吓得不轻,百戏戏团是他找的,又是他领进宫的,其中藏有那么多的刺客,他难辞其咎,即便被处死都有可能。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被放出来。
不用问,这肯定是皇后为自己求的情。
想到这里,陈志即感窝心,又觉得自己没用,哭得更加厉害。
见状,刘秀和郭圣通都被逗乐了。
后者站起身形,走到陈志近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含笑说道“好了好了,陛下都不怪你了,你怎还哭得这般伤心。”
陈志哽咽着说道“奴婢……奴婢自觉愧对陛下,愧对皇后,倘若陛下、皇后、太子真有个闪失,奴婢即便被千刀万剐,也弥补不了万一……”郭圣通无奈地回头,看向刘秀,刘秀也站了起来,走到陈志近前,看到他挺大的一个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秀忍不住再次笑了出来,拍拍陈志的胳膊,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奴婢谢陛下!”
说着话,陈志又要下跪。
郭圣通抢先把他搀扶住,柔声说道“陈志,你跟随陛下多年,又在本宫身边服侍多年,与陛下、与本宫,早已亲如一家,你的无心之过,陛下又怎会忍心重罚于你!”
陈志闻言,呜呜呜的哭得更厉害。
刘秀摇头而笑,看向一旁的张昆,说道“送陈志回去休息吧!”
“是!陛下!”
张昆走到陈志近前,小声说道“大长秋!”
陈志抹了抹眼泪,止住哭声,再次跪地叩首,向刘秀和郭圣通谢恩,而后在张昆的搀扶下,走出大殿。
等陈志离开,刘秀和郭圣通相视而笑,后者关切地问道“陛下,这些刺客都是什么人?”
刘秀不愿意把政务说给后宫的嫔妃听,也是省的她们担心。
他淡然一笑,说道“就只是一群宵小之辈,不足为虑,梓童也不必忧心。”
郭圣通应了一声,不再多问,她话锋一转,说道“太子已经四岁了,陛下是不是也该为太子选一位太子太傅?”
刘秀想了想,点点头,觉得郭圣通提醒得有道理。
他问道“梓童可有合适的人选?”
郭圣通面露喜悦地说道“臣妾以为,大司徒和大司空皆可。”
伏湛和宋弘,都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要才华有才华,要德行有德行,给刘强做老师,那是再适合不过。
再者说,伏湛和宋弘都是三公之一,身份地位比邓禹要高,刘强拜其中一人为师,比拜邓禹为师的刘阳要高出一筹呢。
郭圣通倒是也有考虑过吴汉,可思前想后,觉得吴汉不妥。
吴汉的身份地位,那在朝中是没得说的,绝对首屈一指,关键吴汉是大司马,要经常率军出征,让刘强拜在吴汉门下,弄不好就得跟着吴汉出征上战场,郭圣通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前线拼命。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大司徒伏湛和大司空宋弘最为合适。
第九百五十四章 妇人之见
刘秀仔细想了想,缓缓要下头,说道“梓童,我觉得太子可拜子颜为师。”
吴汉可不是个粗人,更不是单纯的一介武夫,倘若如此,刘秀也不可能让吴汉做大司马。
吴汉称得上是智勇双全,文武兼备。
他精通兵书战策,也通晓儒学,在诗词歌赋等方面,也颇有建树。
当然了,就文采、才学而言,吴汉的确不如伏湛、宋弘、邓禹这些大家,但吴汉身上有刘秀最为欣赏的男儿气概。
他能率领三军,冲锋陷阵,攻城略地;他也能坐镇三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太子是自己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大汉的皇位,他既要有才学,懂得治国之道,更要精通兵马,对于地方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叛乱,要具备御驾亲征的勇气和才能。
所以在刘秀的心目当中,吴汉是太子太傅的最佳人选,至于伏湛和宋弘,那都是其次考虑的人选。
郭圣通最关心的是刘强的安全问题,她说道“陛下,臣妾以为,大司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她心目当中,宋弘的德才兼备比伏湛更胜一筹。
宋弘的‘糟糠之妻不下堂’,早已在民间广为流传,百姓们对于宋弘得德行,那是有口皆碑,让刘强拜宋弘为师,也是大有益处。
刘秀笑问道“梓童就不考虑子颜吗?”
郭圣通拉着刘秀的手,说道“大司马要时常外出征战,留在京城的时间本就不多,能教导强儿的时间就更短了,而且大司马也很难分出那么多的精力啊!”
刘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
郭圣通继续说道“臣妾还担心,强儿若是拜大司马为师,以后可能会时常随大司马出去征战,臣妾……实在是不放心啊!”
刘秀笑了,说道“倘若强儿真能跟随在子颜身边,向子颜学习征战沙场的本事,那是强儿的福气啊!”
郭圣通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样的福气,不要也罢!陛下,就让强儿拜大司空为师吧,再没有谁比大司空更合适的了!”
看她一再坚持,刘秀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依梓童之见吧!”
郭圣通闻言大喜,将刘秀的胳膊搂抱住,喜笑颜开地说道“臣妾多谢陛下成全!”
刘秀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强既是郭圣通的孩儿,也是刘秀的孩儿,更是刘秀的长子,未来大汉的接班人,难道刘秀会不希望刘强好吗?
他的确是打心眼里认为吴汉更适合做太子太傅,有吴汉这么一位老师,对于刘强的成长,也会大有益处。
不过郭圣通却认准了宋弘。
宋弘并不是刘秀心目当中最理想的太子太傅人选,不过转念一想,宋弘无论是才学,还是品行、声望,的确都是出类拔萃,担任太子太傅,那是绰绰有余。
刘秀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和郭圣通起争端,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郭圣通十分高兴,整个人都变得雀跃许多。
看到她如此开心,刘秀也释怀了,宋弘就宋弘吧,倘若强儿能认真跟着宋弘学习,将来也不会差,至少可以成为一代文德之君,这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翌日,刚到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刘秀和郭圣通正在熟睡,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刘秀和郭圣通一同醒了过来,后者皱着眉头,向窗外望望,黑漆漆的,天还没亮呢。
她嗓音沙哑地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
刘秀拍拍郭圣通的香肩,说道“梓童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
说着话,他从床上坐起,拿起一件中衣,边穿在身上,边走出内室。
到了外面的大殿,刘秀说道“进来!”
随着房门打开,张昆急匆匆走进大殿,屈膝跪地,说道“陛下!”
刘秀看向张昆,见他面露急色,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陛下,八百里紧急军情!”
刘秀心头一震,问道“哪里传回的军情?”
“代郡!”
“报信之人,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报信的校尉正在端门等候。”
“带他到中德殿见我!”
中德殿位于皇宫的正中心,距离长秋宫也不算远。
张昆闻言,连忙答应一声,快步退出大殿。
刘秀皱着眉头,转身回到内室。
这时候,郭圣通已然从床上坐起,她关切地看着刘秀,问道“陛下,怎么了?”
刘秀对郭圣通一笑,说道“代郡出了点状况,我现在去处理一下。”
说着话,他拿起冕服,快速地穿着身上。
郭圣通下床,帮着刘秀穿戴,小声问道“代郡是出了大事吗?”
如果不是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不可能这个时辰打扰天子的休息。
刘秀摇摇头,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也还不清楚。”
说着,他弯下腰身在郭圣通的粉颊轻啄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梓童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话是这么说,可郭圣通哪能安心得了?
都穿戴整齐,刘秀拿起赤霄剑,挂于腰间,而后他柔声说道“现在时辰尚早,梓童再继续睡一会吧!”
“嗯!”
郭圣通点下头,眼巴巴地看着刘秀。
刘秀没有再多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陈志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郭圣通只穿着小衣,他急忙躬下身,小声问道“皇后,陛下怎么急匆匆的走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郭圣通从衣架下随手拿起一件薄纱,穿着身上,她面色凝重地说道“听张昆说,是代郡出了事,传回八百里紧急军情,也不知道代郡那边到底发生了状况,真是让人忧心。”
“代郡?”
原来是幽州那边的事!陈志松口气,笑道“皇后莫忧,代郡离洛阳远着呢!”
“啧!”
郭圣通不满地啧了一声,这叫什么话,代郡离洛阳再远,那也是大汉的领土,出了事情,能不让人揪心吗?
她说道“我要沐浴。”
陈志连忙答应一声,叫进来一名大宫女,让她安排人,将浴池灌满温水。
郭圣通在床榻上侧卧下来,看向陈志,问道“你在掖庭狱这一日,没受什么委屈吧?”
陈志走上前,在床边跪坐下来,边捏着郭圣通的小腿,边说道“掖庭狱的人,敢委屈旁人,可不敢委屈了奴婢。”
他是大长秋,协助皇后主管后宫的官员,掖庭令的顶头上司。
他进了掖庭狱,即便是以囚犯的身份进去的,在掖庭狱里也和大爷一般,被人们恭着敬着伺候着。
郭圣通舒适地眯缝起眼睛,说道“没受委屈就好!这次的事,也怪你自己,那么不小心,竟然把刺客引进宫来,险些伤到陛下。”
陈志闻言,嘴巴一扁,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气狠狠地说道“都怪奴婢!以为是老熟人了,就掉以轻心。”
“行了,你也不用太自责,这次的事已经过去了,陛下也不再追究了。”
“多亏皇后体量奴婢,心疼奴婢,在陛下面前为奴婢求了情。”
陈志红着眼圈说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
郭圣通老神在在地说道。
其实,她根本没为陈志求情,更确切的说,她还没来得及为陈志求情呢,刘秀就已经答应放人了。
她恍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起,笑道“我给强儿选了一位太子太傅。”
陈志一惊,急忙问道“皇后选了何人?”
“大司空,宋弘。”
陈志闻言,禁不住倒吸口气,连忙问道“陛下答应了?”
还没等郭圣通说话,大宫女走进来,小声说道“皇后,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