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经过连续两天的全力猛攻后,到了第三天,陇军和蜀军的攻势开始变得乏力。
无论是进攻的频率,还是进攻的力度,都已大不如前。
双方从早上一直耗到傍晚,期间没有打过几次硬碰硬的战斗,等到天色暗下来,陇军和蜀军无功而返,撤回大营。
连续三天的攻城战打完,双方又再次进入到对峙阶段。
隗嚣未在下令攻城,汉军也死守在略阳城内,不主动求战。
刘秀在略阳与隗嚣作战的时候,南郡的李通,也率领南征军对蜀地发起进攻。
南征军的攻势并不凶狠,不过却把公孙述的主力大军死死拖在了蜀地。
在隗嚣连续攻城无果的情况下,他再次向公孙述请求增派援军,但现在,公孙述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派给隗嚣。
隗嚣从公孙述那里要不到援军,自己又迟迟无法夺回略阳,在大营里又着急又上火,连日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这天,王遵求见隗嚣。
隗嚣在自己的寝帐中接见了王遵。
走进寝帐里,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看着坐在床榻上,刚刚喝过药的隗嚣,王遵拱手施礼,说道:“大王!”
隗嚣转头看向王遵,声音虚弱地说道:“子春(王遵),你来了!”
王遵点点头,又躬了躬身形,问道:“大王的身体如何”
“老毛病了,不碍事。”
说着话,隗嚣又连续咳了好几声。
旁边有随从立刻倒了一碗温水,递给隗嚣,后者接过来,把一碗水喝下,这才止住咳嗽。
他放下碗,看着王遵,问道:“子春见我有何事”
王遵皱着眉头说道:“大王,略阳之战,已经拖得太久了,微臣担心,再继续拖延下去,会大挫我军之士气啊!”
隗嚣苦笑,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只是这略阳城,他们现在是真的打不下来。
他又咳了两声,问道:“子春,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有良策能破略阳”
自从隗嚣背叛了刘秀,转投公孙述,王遵就与他离心离德,也不再为隗嚣出谋划策,这让隗嚣也很是无奈。
他在凉州的根基,得来实属不易,是他提着脑袋,拼着老命,带着将士们硬打下来的。
如果他继续留在刘秀那边,等到天下大定,刘秀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夺走凉州的控制权。
他为了保下自己的凉州根基,只能选择与刘秀翻脸,转投到公孙述那边。
他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出路。
不过王遵和隗嚣的理念不同,在王遵看来,他们都是汉臣,刘秀是大汉的天子,他们理应听天子的调遣。
如果天子觉得他们不应该再继续留在凉州,那么一定是有天子的道理,他们就应该遵从天子的旨意行事。
隗嚣觉得凉州是他打下来的,他理应占据凉州;王遵为人大家都是汉臣,理应听天子的。
个人有个人的立场,立场不同,道理也不同,这还真不好说谁对谁错。
王遵看眼隗嚣,沉吟片刻,说道:“大王,微臣以为,凭我军目前之兵力,实难夺回略阳,当抽调更多兵马才是!”
隗嚣苦笑,他拿起一卷竹简,向王遵晃了晃,说道:“子春,我当然知道,我军兵力不足,我有向公孙述再请援军,可是公孙述的回复说,他已无兵可用!”
“这是托词!”
王遵皱着眉头说道:“汉军虽在南郡向蜀地发起进攻,但据微臣所知,汉军攻势并不猛,成都亦有十万的大军在驻守!”
隗嚣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公孙老贼是不会再向我方增派一兵一卒了!”
王遵说道:“以微臣之见,大王可以从瓦亭抽调兵马!”
隗嚣一怔,诧异地说道:“瓦亭”
瓦亭位于安定郡,处在安定郡和汉阳郡的交界附近,目前,牛邯率十多万的大军正驻守在瓦亭。
王遵正色说道:“大王,牛将军率十数万大军,驻守瓦亭,且在瓦亭附近的鸡头谷,还有王孟将军的数万大军驻守。
牛邯将军、王孟将军的兵力加到一起,接近二十万众,暂时抽调出一部分的兵力,增援略阳,微臣以为,并不会影响大局!”
听闻这话,隗嚣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从床榻上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遵,喃喃说道:“从瓦亭抽调兵力……”王遵说道:“根据我方探报,征西军还在漆县屯田,并未进入安定,也没有打算通过安定,攻入汉
第一千七十九章 与之同行
王遵有依照隗嚣的叮嘱,带上一千余将士,去往瓦亭。这一千来人,全是王遵的心腹,在他身边的时间已有好些年。
离开大营,走出一段距离,王遵勒停战马,回头望向大营,禁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而后双脚一磕马腹,继续向前赶路。
王遵的队伍西行,得绕过略阳,当队伍走到略阳北面,两里开外的地方时,路边有一片小林子,他让手下人在路边停下来休息,他自己一人,骑着马,进入林中。
向林子深处走了一段,只见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中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为首的一位,正是刘秀,在刘秀的身边,有来歙、铫期、洛幽、龙渊等人。
王遵不认识别人,但认识来歙。看到来歙在场,他眼睛顿是一亮,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说道:“来大夫,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来歙拱手回礼,含笑说道:“王将军,久违了!”说着话,他向旁侧了侧身,向刘秀摆手说道:“王将军,陛下在此!”
王遵的眼睛瞬时睁得好大,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他目光呆滞地看向刘秀。
刘秀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龙眉虎目,相貌堂堂,姿颜俊秀,即便是身穿普普通通的便装,亦是英姿勃发,气质出众。
他呆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神情激动,突的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罪臣王遵,叩见陛下!”
在王遵打量刘秀的时候,刘秀也在打量他。王遵有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五官样貌还不错,身材倒是颇为高大,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武将的锐气。
他上前两步,搀扶王遵,说道:“王将军忠于汉室,又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谢陛下!”王遵激动得眼圈湿红,颤巍巍地站起身形,声音颤抖地说道:“李迟传来的消息,只说来大夫要与微臣在林中会面,没……没想到,陛下也来了!”
刘秀一笑,说道:“王将军这是要去瓦亭”
“正是!”
“王将军有几成把握,能说服牛将军归汉”这是刘秀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隗嚣麾下的部将,就牛邯手中的兵马最多,倘若能成功招降牛邯,此次的征战,己方便成功了一半。
在刘秀面前,王遵不敢夸下海口,他想了想,有些饱受地说道:“回禀陛下,微臣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刘秀眨了眨眼睛,含笑问道:“倘若我随王将军一同前去会见牛将军,又会有几成把握”
听闻刘秀这话,王遵脸色顿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有些结巴地问道:“陛下……陛下要随微臣一同去瓦亭,劝说牛邯”
刘秀说道:“牛将军手握重兵,若能归汉,不知可省去多少的兵戈之苦,实属汉室之幸!”
王遵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既有感动,也有欣赏和敬佩。
陛下果然如来歙所言,是位百年难得一遇的仁君圣主,而且,陛下愿意随自己一同去瓦亭,这对自己得是多大的信任
他吞口唾沫,颤声问道:“难道,陛下……陛下就不怕被微臣出卖吗”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王将军绝不是心口不一,两面三刀之小人,而是光明磊落,胸怀大义之君子!”
刘秀的这番话,又是让王遵大受感动,他心头一热,鼻子发酸,眼圈又再次红晕。
他屈膝跪地,哽咽着说道:“陛下与微臣第一次相见,却能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实在惶恐!为陛下,微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说着话,他向前叩首。
刘秀再次弯下腰身,把王遵搀扶起来,说道:“王将军乃汉室之功臣,王将军之功绩,我会记得,朝廷也会记得!”
王遵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有陛下随微臣一同去见牛邯,微臣有十足之把握,可劝服牛邯,弃暗投明,归顺大汉。”
刘秀满意地笑了笑。铫期在旁,面色凝重地说道:“微臣愿随陛下同行!”
让刘秀就这么跟着王遵去瓦亭,铫期实在是放心不下,万一途中生变怎么办万一到了瓦亭,王遵又变卦了怎么办此行太过凶险。
刘秀倒是不以为然,他向铫期摆摆手,说道:“略阳是汉阳之要地,乃兵家必争之所在,万不可有失,我不在略阳期间,次况,你要担负起城防之重任。”
说着话,他又看向来歙,说道:“来大夫,你也要尽心尽力辅佐次况!”
来歙急忙躬身应道:“喏!”
铫期连连挠头,小声说道:“陛下要三思啊!”这个王遵,真的能信得过吗
刘秀摆摆手,说道:“次况,我意已决!”说着话,他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洛幽、龙渊、虚英等人纷纷跟上前去。所过时间不长,他们从树林中走回来,身上的便装已然消失,全部换上了陇军的军装和甲胄。
王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叹,还是陛下细心啊!
如果他们都是便装在军中,太过扎眼,很容易惹人怀疑,现在乔装成陇军模样,混在人群里,任谁都难以看出破绽。
王遵先是向刘秀拱手施礼,而后看向来歙和铫期,拱手说道:“来大夫、姚将军,两位请放心,遵即便豁出性命,也会确保陛下之安全!”
铫期脸色冰冷,拱手回礼,没有说话,来歙则是拱手说道:“王将军,陛下之安危,汉室之兴衰,就全拜托你了!”
王遵心头一沉,深感责任重大,再次施礼,一躬到地。
这次,是刘秀和王遵的第一次见面,但刘秀却敢跟随王遵同行,胆量之大,也的确是够令人咋舌的。
以前,王遵听说过不少有过于刘秀的事迹,本就对他心折不已,现在见到刘秀本人,更是心悦诚服,打心眼里敬佩。
隗嚣与刘秀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心胸、胆识、还是气魄,两人都没有可比性。
现在王遵投汉的心思也变得越发坚定。能辅佐这样的天子,才不枉为人臣。
王遵是一个人进的小树林,当他出来的时候,身边却跟着好几名‘陇军’。
见到这样的情景,在路边等候的众人同是一怔,但没有一人多嘴发问,王遵没有介绍刘秀等人的身份,众人也好像没看到他们似的。
第一千八十章 对剑助兴
山谷内,王孟部的大营就在这里。山谷两边的山顶,业已被王孟的兵马占据,两边的山顶上,各有一座小营盘,不过全军的主营盘,还是在山谷里。
进入营地,王孟向王遵讲述道:“当初我军将士在这里修建营盘的时候,可是付出了许多的血汗啊!当时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人在上面走路都费劲,扎营更难。后来,是我带着将士们把山谷里的石头一点点搬运出去,期间,不知有多少弟兄被磨破了手皮、脚皮,被砸伤了手、脚,可牛邯近在咫尺,没有派一兵一卒前来帮忙!现在他没粮可吃了,倒是想到我了,想让我借粮,岂不是笑话”说到这里,王孟先是冷哼了一声,而后又一脸的嗤笑。
王遵没想到牛邯与王孟的矛盾这么大。他说道:“当时,孺卿也是急于在瓦亭布置营防,招收兵马吧!”
王孟摆摆手,说道:“族兄,我知道你和牛邯交情莫逆,可牛邯这个人,不行,不值得深交,以后啊,你对他也得多留几个心眼。”
“……”牛邯是什么样的人,他比王孟要清楚得多。牛邯属于做事极为专心的人,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的确是不太擅长。
王孟看了王遵一眼,耸耸肩,环视四周的营盘,说道:“族兄是不知道啊,当初我军将士为了在这里修建营盘,是费了多大的劲……”
说着话,他突然顿住,回头看着跟在王遵身后的刘秀,感觉面生得很,禁不住问道:“族兄,这位是”
他和王遵是同族的宗亲,之间的关系太熟了,王遵身边的人,他基本都认识,即便不知道名姓,也会看着眼熟。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而且这个人不仅容貌出众,气质也出众,不像是泛泛之辈。
见王孟注意到刘秀,王遵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正要说话,刘秀不慌不忙地拱手施礼,含笑说道:“王将军,在下姓金名文。”
“金文……”王孟仔细回想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王遵干笑两声,向王孟介绍道:“金文是我新招募的贴身侍卫,小伙子头脑机敏,身手也了得,现在堪称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听王遵如此看重金文,王孟忍不住又多瞅了他两眼,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不错,风姿卓越,是个人才!”
刘秀的外貌没得挑,个子高,相貌俊,气质高贵又儒雅,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不过听了王孟对刘秀的评价后,王孟身边的贴身侍卫们都露出不服气的表情,看向刘秀时,也不用正眼,而是用眼角睨着。
进到中军帐里,王孟请王遵坐在主位。王遵既是族兄,又是大将军,无论是家族身份还是军中职位,都要比王孟高。
王遵连连摆手,不肯就坐,这里毕竟是王孟军大营,王孟是军中主将,自己坐在主位上,太不合适。
王孟了解自己的这位族兄,事事都讲规矩、礼数,两人谦让了一番后,王孟令人又搬过来一张桌子,摆在自己的旁边。
这样一来,中军帐里就变成了两个主位,谁都不吃亏,也便于他二人交谈。
落座之后,王孟含笑说道:“族兄一路辛苦了,我已令人去准备酒菜,一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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