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nbs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二公之争
吴汉眼眸一闪,说道:“宋弘会向陛下举报!”
邓禹说道:“倘若宋弘手中的证据是假的呢”
吴汉两眼放光,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是构陷!”
邓禹接话道:“堂堂大司空,构陷朝中大臣,陛下会如此处之”
吴汉冷笑道:“陛下定会罢宋弘的官,治宋弘的罪!”
邓禹点点头,不再说话,拿起酒杯,咕咚一声,喝下一杯酒水。
建国之初,朝廷的确需要伏湛、宋弘这些名扬天下的士大夫、大学者来稳固根基,拉拢民心。
现在建国已有七、八年,根基早已稳固,民心已然所向,伏湛、宋弘这些人就逐渐有些多余了,朝堂的大权,也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这便是邓禹心中的想法。
他和伏湛、宋弘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私人恩怨,他只是在做对汉室最有利的事而已。
当伏湛已经不适合大司徒的职位、宋弘不再适合大司空的职位,他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两人拉下马。
别看邓禹现在只是个右将军,似乎连朝堂的核心阶层都没进入,但在朝堂内,邓禹的能量太大了。
上能影响天子,下能影响军政两界,他只需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果邓禹心术不正的话,那他必会成为一代奸雄。
吴汉看邓禹美滋滋地喝着酒水,探着脑袋问道:“仲华,你说完了”
邓禹笑问道:“子颜还要我说什么”
“上党太守啊!”
“上党太守田邑,对汉室还忠诚,但能力着实有限,上党乃并州与河内接壤之地,也是我大汉对卢芳的前沿之郡,需要有一位更具能力的太守赴任。”
邓禹说道。
当年,刘秀出兵攻打上党,时任上党太守的田邑便主动向刘秀投降了。
当时上党都尉是冯衍,对于田邑的投降甚为震怒。
后来田邑给冯衍写去了一封书信。
‘其事昭昭,日月经天,河海带地,不足以比。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天下存亡,诚云命也。
’田邑的这封书可是很有名气,像‘日月经天’、‘河海带地’这两个成语,都是出自于此。
他这封信的内容,就是向冯衍讲命,人的生死,是由命注定的,天下的兴亡,也是由命注定的,刘玄会覆灭,这是命,刘秀会兴起,这也是命。
总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应该听从命运的安排。
田邑以他这套‘命运说’,成功地劝降了冯衍,后来冯衍也归顺了刘秀。
不过因为冯衍是被田邑劝降的,刘秀留用了田邑,对于冯衍,一直都没有重用于他。
后来因为一个过失,还把冯衍罢官了。
冯衍几次上疏自陈,希望能报效朝廷,但都未能说动刘秀,冯衍的后半辈子,也一直未能再进入官场,这才有了冯衍所著的大名鼎鼎的《显志赋》,以此来做自勉。
田邑是刘玄旧臣,投降到刘秀这边的,要说对刘秀的忠心,确实是有一些,但要说能力,也就那样。
宋弘和田邑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上党郡挨着河内郡,河内素有天下粮仓的美誉,上党郡的土地也很富庶,粮产很高,但每年给朝廷上交的粮食,数量并不多。
对此,宋弘不是一次、两次的斥责田邑懒政。
田邑对此大为不满,自己投靠天子的时候,你宋弘还不知道在哪呢,再者说,自己是携一个郡投靠的天子,而你宋弘呢,你投靠天子的时候又送给天子什么了
要说对汉室的功绩,自己是远胜宋弘的,宋弘在洛阳侥幸做了大司空,就以为能骑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后来,宋弘建议田邑,由郡府带头屯田,以此来增加全郡的粮产。
田邑立刻就回绝了宋弘的建议,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上党郡与卢芳势力相邻,为了抵御卢芳军的南下入侵,郡府的精力都投入到边境,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屯田。
对于田邑的回复,宋弘也大为不满,他堂堂大司空,竟然还指挥不动区区一个太守,这成何体统
为此,宋弘还上疏过刘秀,弹劾田邑。
刘秀倒是感念田邑当年主动来投的情谊,没有责怪田邑。
宋弘向天子弹劾自己的事,田邑也记在了心里。
田邑和宋弘之间的关系,就是今日你记我一笔,明日我再记你一笔,两人互相记着对方的帐,之间的罅隙也是越来越深。
邓禹现在向吴汉的提议,正是以宋弘和田邑的关系做突破口,利用田邑,拉宋弘下马。
这日,宋弘带家人去往城外的庄子。
出了内城,到了郭区的时候,正好和从郭区往内城走的吴汉碰了个正着。
双方的车队停在路上,同为三公之一,若是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现在碰了面,总是要下车寒暄一番。
吴汉和宋弘双双走出马车,见面之后,两人相互拱手作揖,说道:“大司马!”
“大司空!”
向宋弘的车队望了望,嗬,车子还不少,有五、六辆之多,看来这是把家眷都带上了。
吴汉笑问道:“大司空这是要去哪啊”
宋弘一笑,说道:“明后两日,都没有朝议,我便带上家人,去郊外的庄子散散心!”
吴汉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大司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大司马慢走!”
“大司空客气。”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即便是寒暄,也说不上几句话。
吴汉和宋弘正打算各自回到马车上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人突然快马奔跑过来。
站于路中的吴汉和宋弘同是一怔,还是吴汉的侍卫反应最快,呼啦一声,挡在吴汉的身前,一把把的长戟长矛向外支出。
马匹跑到近前,看到这么多的尖锐之物,吓得咴咴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
坐在马背上的中年人,控制不住身形,仰面摔了下去。
一名侍卫箭步上前,一把死死抓住马匹的缰绳,将有些受惊的马儿安抚下来,另有两名侍卫跨步上前,用长矛逼住中年人,沉声喝道:“什么人”
中年人躺在地上,急声说道:“在下……在下张夺,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大司空禀报!”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继续用长矛逼住中年人,另一人则在他的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武器,这才对同伴点下头。
这两名侍卫把中年人从地上拉起,其中一人走到吴汉近前,于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司马,此人名叫张夺,说是有要事向大司空禀报。”
吴汉不动声色地看眼身旁的宋弘,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说道:“带上他,回府!”
“且慢!”
吴汉刚要把人带走,宋弘跨前一步,拦住吴汉,说道:“大司马,我刚刚好像听见,那人是要见我!”
吴汉看了宋弘一眼,挥手说道:“大司空听错了!”
“哈”
宋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汉这是当着自己的面在睁眼说瞎话吗
军兵向吴汉禀报时,虽然是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上奏举报
宋弘把张夺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大司空府,进入府内,宋弘令人把张夺身上的绑绳都解开。
手脚恢复了自由,张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宋弘叩首,说道:“大司空……大司空救救小人啊!”
宋弘看着向自己连连叩首的张夺,问道:“我们以前见过”
张夺稍微抬起头,颤声说道:“大司空设宴宴请洛阳粮商的时候,小人也有幸参加,当时还……还向大司空敬过酒!”
宋弘皱了皱眉。张夺向自己敬过酒的事,他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他确实有宴请过洛阳城内的粮商。
这些年,朝廷一直在对外征战,光靠税赋,并不足以支撑,有时候,也需要向粮商购买粮食。
但朝廷的购粮,数额庞大,但价钱又不会给得太高,甚至比粮商收粮的价钱还便宜,卖粮给朝廷,就是在做赔本的买卖。
所以没有哪个粮商愿意向朝廷卖粮,朝廷开了口,粮商们通常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做推脱。
宋弘主管粮食这一块,他自然要和粮商们搞好关系,他宴请粮商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购粮。
他向张夺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而后问道:“我听说,你去上党收粮了。”
“是……是的,大司空,小人一个月前去的上党。”
“可有收到粮食”
张夺先是摇头,后又点头,见状,宋弘脸色一沉,问道:“到底是有收到,还是没有收到”
“大司空,收没收到粮食,倒还在其次,小人是发现……发现上党有人企图造反,所以小人才急着回到洛阳举报!”张夺急声说道。
宋弘吸气,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你说,有人想造反,是何人想要造反”
张夺小声说道:“是……是上党太守要……要造反!”
宋弘闻言,猛的一拍桌案。
啪!巨大的声响吓得张夺身子一哆嗦,两腿发软,又跪到地上,向前叩首。
宋弘缓缓站起身形,走到张夺近前,手指着张夺,说道:“你可知污蔑朝中大臣,可是死罪”
张夺被吓得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颤声说道:“大司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啊!”
宋弘眯了眯眼睛,指向张夺的手一番,掌心朝上,问道:“既然你说田邑要谋反,你可有证据”
张夺急声说道:“大司空,每到深夜,太守府的府内都会传出铁器敲打声,小人无意中听到,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向太守府里一名和小人关系交好的仆人一探听,小人才知道,原来太守府内正在赶制武器,这种情况,已经有半月之久。大司空您想想,太守府趁夜偷偷打造铁器,而且还打造了这么久,这……这得造出多少武器啊,偷偷造出这么多的武器,太守府的人不是要谋反,又是什么”
宋弘脸色变换不定,他走到张夺面前,一把将他的衣服抓住,将其提了起来,问道:“你所言可属实”
张夺急声说道:“小人不敢欺瞒大司空!”
宋弘眼珠转动,心思也在飞速的旋转。田邑要反,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田邑乃上党太守,上党归属并州,可以说田邑就是卢芳的眼中钉、肉中刺。
卢芳在上党安插的眼线,必然不在少数,卢芳的人暗中与田邑接触,向他许下重金承若,将其买通,是十分有可能的。
宋弘眯了眯眼睛,问道:“这件事,你也对大司马说了”
张夺缩了缩脖子,微微点下头,表示自己已经把实情转告给了大司马。
宋弘问道:“大司马有何反应”
张夺垂首说道:“大司马似乎……似乎不太相信小人的话。”
宋弘沉吟片刻,问道:“刚刚,大司马的人要带你去哪”
张夺摇头,说道:“小人不知,大司马也没告诉小人。”
宋弘沉默下来。如果吴汉相信张夺的话,必要带上张夺,去见天子,举报田邑;如果吴汉不相信张夺的话,完全可以把他放了,或者交由县府查办。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吴汉派人要偷偷把张夺送出城,这是……杀人灭口帮着田邑掩盖罪证
说田邑会背叛天子,宋弘相信,但说吴汉要背叛天子,宋弘可就不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弘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感觉此事云山雾绕的。
他把一名管事叫了进来,然后对张夺说道:“这几天,你就住在大司空府,哪都不要去,只要你待在大司空府内,你的处境就很安全,明白吗”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张夺连连点头应道。
宋弘向管事点点头,后者挥手招进来两名家仆,把张夺带了出去。
等张夺走后,宋弘对管事低声说道:“立刻找几名精明能干又遇事机敏之人,去往上党,探查太守府的动静,一定要查探清楚,太守府是不是在秘密赶制武器。”
如果张夺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只此一条,足以让田邑万劫不复,置他的死罪。别说堂堂的太守,哪怕是普通的百姓,秘密制造武器,那也是重罪。
这两天没有朝议,宋弘一直派人紧盯着大司马府的动静。吴汉这两天很消停,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府内。
两天后,早朝,吴汉像没事人一样,超常上朝,参加朝议,在朝堂上,对于张夺所言之事,他只字未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倒是正合了宋弘的心意,如果田邑确实要反,那么,吴汉也就犯下知情不报之罪,甚至可以把他认定为田邑的同党,一并论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在手下人走后的第五天,终于有探报传回。一名宋弘的属下,风尘仆仆的回到洛阳,见到宋弘后,插手施礼,急声说道:“大司空,张夺所言,属实!”
宋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急声追问道:“田邑真的是要反”
那名属下正色说道:“连日来,太守府内一直在翻修,以此来掩盖铁器的打造声,不过属下可以断定,府内的确是在锻造铁器,打造武器,对于内行人,这些是掩盖不住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