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当然了,他们的对战主要还是表演性质,并非真打,但通过白衣男子的一招一式,刘秀也能看得出来,他的武艺底子极佳。
等表演结束,被打倒在地的黑衣人纷纷起身,与白衣男子站成一排,向台下的观众抱拳施礼。
台下掌声雷动,甚至很多人都大声喊出了陌轻扬的名字,很显然,这位陌鄢的名气的确很大,尤其是在百戏这个圈子里。
就在白衣男子准备下台的时候,突然有人嗤笑出声,语气轻蔑地说道:“什么温润如玉陌轻扬,翩翩公子世无双,我看充其量就是个会点花把式的小白脸罢了!”
在台下说话的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但穿着华丽,身边站着好几名家仆打扮的汉子。
坐在二楼的刘秀,向下看了看,一眼便认出了这名穿着华丽的年轻人。
他名叫张普,出身于新野的张氏士族。
以前张家在新野开了不少的商铺,由于经营不善,商铺都相继卖掉了,后来改做了粮商。
在新野士族当中,张家算是没什么实力、非常平庸的士族,不过舂陵军攻占了新野之后,张家立刻翻了身。
因为舂陵军在新野征召了大量青壮的关系,兵力扩充迅猛,自然需要大量的粮食来维持这支庞大的军队。
作为粮商的张家得到舂陵军的礼遇,在新野的地位扶摇直上,俨然已有凌驾其它士族的趋势。
张普是张氏主家的三公子,随着张家地位的提升,他也变得目空一切,在新野恨不得横着走,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早就听说过陌轻扬的名字,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张普相貌平平,而陌轻扬的相貌则属男子当中的佼佼者,他自然心存妒忌。倘若张家还是以前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士族,张普也不敢当众嘲讽陌鄢,找到他的麻烦,但今时不同往日,张家手里囤积了不少的粮食,而且还掌控着几条收粮的渠道,
即便是舂陵军的高官,见了张家人都得客客气气的,要给足面子,现在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知会表演百戏的陌鄢,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听闻有人嘲笑陌鄢,在场的茶客们纷纷向张普那边投去不满的目光,尤其是女子们,眼刀之锋利,恨不得在其身上捅几个窟窿。
但看清楚说话之人是张普后,人们又都缩了缩脖子,把已到嘴边的训斥之言咽回到肚子里。
现在张家和舂陵军搭上线,在新野风头正劲,没人敢轻易去招惹张家人。
白衣男子表情平静地看向张普,俊美无双脸颊既没有气恼,也没有羞愧,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区区几招花把式,理应入不得这位公子的眼。”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顺着张普的话往下讲,但仔细分析的话,便会发现他是话中有话,既然是无聊又无趣的花把式,你还坐在台下看到现在,你不是没事找事,吃饱了
撑的闲得慌吗张普一开始还没听出来白衣男子的挖苦之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但看到在场的茶客们纷纷向自己投来怪异的目光,他再细细琢磨一番白衣男子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他
猛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道:“陌鄢,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名气,就以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今日三爷告诉你,这新野,是我张家的地盘!”
白衣男子见张普恼羞成怒,他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台下走去。张普眼睛一瞪,喝道:“我有让你走吗”
说着话,他扫视左右的几名家仆,向台上甩了下头,冷声说道:“今日三爷便要见识见识,你陌鄢到底是个江湖骗子,还是有真本事!”
随着他的示意,站于他左右的六名大汉齐齐走上台,将陌鄢围在当中,一个个斜眼瞅着陌鄢,皮笑肉不笑,擦拳磨掌,跃跃欲试。“真是欺人太甚!”二楼的刘伯姬气恼地嘟囔了一声,转头看向刘秀,义愤填膺地说道:“三哥,你认识这个人吗此人好不要脸,不仅当众嘲笑陌公子,还打算仗着人多势
众欺负人!”
刘伯姬以前也不知道有陌鄢这么一号人,但陌鄢生得实在太漂亮,也太容易让姑娘家对他生出好感,此时见张普主动找茬,故意为难陌鄢,她心里自然倾向于后者。
刘秀看着下面的张普,眼眸闪烁,沉默未语。
台上,有一名大汉已抢先对陌鄢发难。他从陌鄢的背后蹿了上来,伸出双臂,便要去搂抱他的腰身。哪知陌鄢的身形猛然一转,顺势一脚横扫出去。
那名大汉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人已然飞了起来。他由台子的中央,飞出去两米多远,一头扑倒在地,又向前连续滚翻,直接从台上轱辘到台下。
在场的众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陌鄢与人真正交手,一时间不由得都看傻了眼。虚英凑到刘秀身后,弯下腰身,低声说道:“将军,这位陌公子的武艺很不简单。”
听声辩位、确定目标、转身还击,这一系列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而且又快又狠,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第二百四十章 道不相同
刘秀含笑问道:“陌公子认识我”
陌鄢说道:“对于刘校尉的大名,轻扬早有耳闻,今日能见到刘校尉,这次前来新野,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说着话,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绢帛,向前递了递。
刘秀向虚英点下头,后者接过绢帛,放到刘秀面前。他展开一瞧,面露诧异之色。
一旁的刘伯姬好奇地看过来,只见绢帛上画着一副人像,而这个人像,正是刘秀。五官样貌之相像,完全是照着刘秀画的。
看罢绢帛上的画像,刘秀好奇地问道:“陌公子,我们以前见过面”
陌鄢摇头而笑,说道:“我与刘校尉从未见过,只是听闻旁人对刘校尉的描述,便画了这幅画!”
只听旁人的描述,就能把人画得如此之像,简直是匪夷所思。刘秀暗吃一惊,旁边的刘伯姬则是惊讶地张大小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陌鄢。
此人了得!刘秀把绢帛重新叠好,微微一笑,向虚英三人挥了挥手。
得到刘秀的示意,虚英、虚飞、虚庭纷向两边退让,不过三人都没有让开得太远,戒备十足地盯着陌鄢。
刚才陌鄢在台上与人交手,他们都看得清楚,这个陌鄢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等陌鄢走到近前,刘秀又向自己一旁的座位摆摆手,说道:“陌公子请坐。”
“这……”陌鄢看了看和刘秀同桌的刘伯姬、许汐泠,问道:“轻扬在此,会不会打扰到刘校尉的雅兴”
刘秀乐了,说道:“陌公子一表人才,又技艺超群,能与陌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结识,我高兴还来不及,又何谈的打扰请坐吧!”
“多谢刘校尉!”陌鄢向刘秀拱手,一躬到地。而后,他在刘秀的右手边坐了下来,顺便将绢帛叠起,重新揣入怀中。
刘秀让茶楼的伙计送上一壶新茶,为陌鄢倒了一杯茶水,问道:“看陌公子的武艺,想必是师出名门吧,不知令师是”
对于刘秀的夸奖,陌鄢以欠身回礼,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轻扬并无师父,只是自幼学了些家传之武艺,谈不上优秀,只勉强还过得去罢了。”
刘秀仰面而笑,说道:“陌公子太过自谦了,如果陌公子的武艺还算勉强过得去,岂不让我等无地自容了”
在刘秀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妒忌,有的只是清澈和赞赏,陌鄢心中闪过一丝感叹,对刘秀这个人也高看了两眼。他说道:“自柱天都部在舂陵起事,刘校尉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屡立奇功,可以说柱天都部之所以能在南阳打下半壁江山,刘校尉功不可没,无人能出其左右,可现在,
刘稷、刘嘉、邓奉之流都成了偏将军,而刘校尉却降为了校尉,难道,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倘若这话出自于自己人之口,刘秀恐怕会当场翻脸,陌鄢之言,在他听来就是在挑拨自己和大哥之间的关系,不过陌鄢是外人,不了解内情,他这么说,刘秀也可以谅解
。
他说道:“我为偏将军或为校尉,只是名字之差罢了。”言下之意,两者之间并无差别,他也不在乎那区区一个名头。
陌鄢摇头,正色说道:“名正,方能言顺,名不正,又何来的言顺如此浅薄之道理,难道刘校尉不懂”
就算刘秀是刘縯的弟弟,但他顶着校尉的头衔,又如何能指挥得动那些顶着偏将军头衔的将领们这就是名不正,而言不顺。
刘秀淡然一笑,说道:“能帮助兄长完成大业,我心足矣。”
陌鄢在心里轻叹口气,暗道一声可惜。
这时,对面的许汐泠解下面纱,拿起茶杯,动作柔缓地喝了口茶水。
陌鄢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没有片刻的停留,更未露出惊艳、痴迷之色,他话锋一转,又道:“听说,县衙刚刚已经对城内的流民恢复施粥。”
刘秀眨了眨眼睛,陌鄢好灵通的消息啊,县衙那边刚刚开始施粥,他这边竟然就得到了消息。他淡然一笑,点了说道:“没错。”
陌鄢说道:“据我所知,柱天都部现有兵力已达到一万以上,粮草紧缺,于所占各县施粥,对本就不多的粮草可是一种极大的消耗!”绝非明智之举!刘秀说道:“柱天军兵卒,多为各地之流民组成,若想让他们在前方安心作战,就得先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粮草不足,尚且可以努力解决,倘若将士的士气崩塌,哪怕付
出再大的努力,也于事无补了!”陌鄢连连点头,刘秀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他是很有远见也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刘校尉,我以为解决问题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于各县施粥,确保
前方将士安心,这并非上上之策!”
刘秀笑了,问道:“那么陌公子认为的上上之策是”陌鄢说道:“刘校尉为何不将所占各县的流民都组织起来,带着他们奔赴战场如此一来,既不用每日施粥养这些闲人,又可以激发起青壮流民在军中的斗志。他们为了确
保家人的安全,只能在战场上拼命与莽军作战,可谓是一举两得!”
刘秀暗暗皱眉,拉着所有流民奔赴战场,这不等于是推着他们去送死吗
身富力强的流民都已投军了,剩下的流民,大多是老弱病残和女人、孩子,他们上了战场,不遇到莽军还好,一旦遇到莽军,就只有被人屠杀的份。
他苦笑着问道:“难道,这就是陌公子的上上之策”陌鄢正色说道:“倘若刘校尉担心他们会在战场上丧命,可以让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 偷袭新野
听闻刘伯姬的埋怨,刘秀笑了笑,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水,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在琢磨刚才陌鄢与自己的交谈。
陌鄢能主动找上自己,显然是有投靠之意,只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让他大失所望了,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对此刘秀倒也无所谓,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陌鄢的本事再大,可他终究与己方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起。
一直沉默不语地许汐泠突然开口说道:“伯姬小姐,主公说得没错,这个陌鄢,远不如李公子。”
刘伯姬撇了撇小嘴,正要说话,许汐泠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啊”刘伯姬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惊讶道:“他……陌公子不是个男人”
许汐泠耸耸肩,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说道:“即便是男人,他也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但凡是正常的男人,在看到她真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露出晃神和惊讶之色,包括刘秀在内,这并不完全取决于她美艳的容貌,更因为她超群的媚术。
可这位陌公子倒好,看到她的真容时,目光在她脸上都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扫了过去,要么他是女扮男装,要么,他就是有龙阳之癖,对女人根本不敢兴趣。
这是许汐泠对陌鄢这个人的判断。
刘伯姬呆呆地看了许汐泠一会,然后忍不住叹息一声,肩膀也塌了下去。
陌鄢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甚至除了许汐泠之外,她所见过的所有女人,也没有谁的容貌能比得过陌鄢。
可惜,许汐泠却信誓旦旦的说他不是个男人,这实在太令人失望了。刘伯姬倒也谈不上对陌鄢一见钟情,只是单纯对美的欣赏罢了。
她感到惋惜过后,立刻又生出了八卦的兴趣,小声问道:“汐泠姐,你说陌公子可能有断袖之癖”
许汐泠一笑,说道:“倘若他不是女扮男装,那么就十有**是!”
刘伯姬张大嘴巴,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由衷癖好的人呢!”
“我以前倒是见过一些,尤其是京城,这样的人有很多,京城里甚至还有专门为这种人提供的伶人馆。”
“伶人馆那是什么”“和青楼差不多!”“里面都是男人”
“嗯。”许汐泠点点头,含笑说道:“里面有的男人,甚至比这位陌公子长得更漂亮,更妖艳。”
“汐泠姐进去过”许汐泠摇头,说道:“我有位师姐曾乔装混入过伶人馆,从师姐那里,我倒是听说了不少事情,里面的小倌和青楼女子一样,都分等级,像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和字
号……”
听她二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谈论起了伶人馆,刘伯姬还听得两眼放光,一脸的向往,刘秀忍不住抚了抚额头,他开始在心里嘀咕,以后是不是该禁止伯姬再与汐泠接触。
他故意清了清喉咙,说道:“还看不看戏不看戏我们就回家!”
刘伯姬和许汐泠面色一正,很有默契地立刻停止交谈,只不过刘伯姬悄悄向许汐泠眨下眼睛,示意她过后再谈。
许汐泠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很快便引来刘秀的眼刀。
她收敛笑容,正襟危坐,认真地看起戏来。刘伯姬也和许汐泠一样,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上演出的最后剧目——《东海黄公》。
《东海黄公》这出戏,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初期,讲的是东海出现一头白虎,有个叫黄公的人去降服它,结果反被白虎咬死的故事。
这出戏的精彩之处在于人虎之间的搏斗,当然了,虎是人装扮的,并非真的白虎。但不管人虎之战打得多激烈,最终的结果都是白虎赢了,黄公输了。
整个剧情,其实是个悲剧,但由于打斗得激烈又热闹,台下的观众往往看得十分尽兴,热烈喝彩,整台戏的悲情反而被淡化了。
等到《东海黄公》演完,整台百戏算是全部结束。在回府的路上,刘伯姬仍是兴致不减,对刚才看的百戏津津乐道,说个不停。
回到府邸,吃过晚饭,刘秀就去休息了。目前他的身体还未痊愈,十分虚弱,经不起折腾,而今天刘秀着实是累着了。
一夜无话,等到天色渐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刘秀睁开眼睛,缓了一会神志才恢复清明,他说道:“进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