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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尤四姐
他把双手嵌进她的后背,微微托起来,将她拗出个诱人的弧度。亲她的唇角、亲她的下巴、亲她j□j在交领外的脖颈。这暖玉温香,恐怕终其一生都挣不出来了!
悄悄看她,她气喘吁吁,柔若无骨。未经人事的女孩,哪里受得了这些撩拨!他转而用牙解她领上盘扣,一颗接着一颗,渐渐露出里面杏色的阔滚边来。她没有制止,他也没有想停下,直到对襟衣大开,锻面的亵衣因她胸前起势高高堆拱,他才惊觉事态发展得没了边儿,早就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
他着了慌,顿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料理才好。这是个分界点,前进或是后退,会衍生出两种不一样的结果。究竟是安于京城的悠闲富贵,还是亡命天涯时刻遭人追杀,他没有想好,也不能代她决定人生。
音楼很多时候脑子比别人慢半拍,她正沉浸在这春风拂柳条的无边缱倦里,他忽然停下动作她才醒过神来。睁眼一看,他怔怔撑在她上方,青丝低垂,眉尖若蹙,看样子是遇上了难题。
她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再瞧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上立时一片滚烫。忙支起身把衣襟扣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刚才是意乱情迷了,才糊里糊涂走到这一步。她有些自责,如果自己懂得体谅他,就不该贪这片刻欢愉,勾起他的伤心事来。是自己脑子发热起的头,他勉为其难也要附和,这下子可好,弄得彼此这样尴尬。
简直没脸见人了,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手忙脚乱把衣裳归置好,看他一副失神的样子,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不敢碰他,挨在榻角摸了摸他曳撒的袍缘,“对不住,是我孟浪了……”
这种事,吃亏的不是女人吗?她认错认得倒挺快,他抬起眼看她,“此话怎讲?”
怎讲?她也不知道怎讲,就是觉得对他不起。她坐在那里懊恼地揪了揪头发,“我想你是没有邪心的,不过想躺会子而已,谁知道我兽性大发,险些玷污了你的清白。”她垂下头忏悔,“我做错了,万死难辞其咎。怎么能让你消火,你说吧!”
两个人也古怪,一下子从那个圈跳进了这个圈,她还颇有任他发落的意思,就因为他是个太监,最后没能把她怎么样,反倒成了受害者。
他笑了笑,“怎么能怨你呢!错都在我,明明不能碰,还忍不住兜搭你。”
她愣愣地看他,他这话不单是冲刚才,更是冲着船上那夜吧!她听出来了,到底他还是后悔了,只不过一时情难自禁,今天又离雷池近了半步。她都懂,也能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本身。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立在皇帝的御案旁可以号令天下,一旦离了脚下那几块金砖,就什么都不是了。女人于他来说,也许仅仅是华美袍子上无足轻重的点缀。若是有一天连袍子都腐朽了,这样的点缀半点价值都没有,反倒成了伤。
她徐徐叹息,心头一直揪着,这时却看开了,换了个松快的口气道:“也许咱们都太寂寞了,需要有个伴儿。”
他脸上表情凝重,并不见笑容,垂着眼道:“娘娘说得是,宫掖之中生活寂寞,臣也有晃神的时候。但是娘娘要相信臣,臣……”
似乎以往种种都过去了,翻过巨大的书页,一切夹带进了昨天,现在又是一片柳暗花明。他仍旧称她娘娘,仍旧自称臣,是想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了。音楼忽然感到酸楚直冲上鼻梁,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眼里的雾气吞咽下去。
她曾经犹豫该不该捅破那层窗户纸,之所以害怕,就是担心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喜极而泣,两下里只有深深的无奈。她微哽了下,“厂臣不必说我也懂得,刚才的事咱们各自都忘了,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是个玩笑,以后再别记起。”
他下意识掖了掖唇峰,咬破了他的嘴,让他以后别记起……记不记起是他的事,但是她能忘记自然最好。想得越多心头越乱,便点头道:“全依娘娘的意思办。我今儿着急上步府,绣楼里的买卖都搁下了,这会子歇是歇不成了,还是过去看看吧!把事情办妥了,好上南京去。临行前皇上有过旨意,南苑王府是唯一的外姓藩王,这些年风头愈发健,再不辖制恐怕生乱……”他絮絮叨叨,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趿上鞋,转了两圈,又发了回呆才想起来束发,整好了衣裳瞧她一眼,匆忙背着手出门去了。
那厢步家着急打发音楼,三天之后就有消息传来,说六月十六是上上大吉的好日子,请厂公做个见证,南苑那头花船一到就让人出阁了。肖铎没有不应的道理,不过放不放人就是后话了。
嫁闺女,不单看日子,还要看吉时。那天一早步府就张罗起来,宇文家接亲的人都到了,却迟迟不见音楼回来,曹夫人在堂屋里急得团团转,“明知道今儿要祭祖上路的,这会子还没动静,那个肖太监是什么意思?”她冲步太傅喋喋抱怨,“那天就不该让音楼跟着他去,哪里有女孩儿到了家又给带走的道理?宫里管事管上了瘾头,到咱们家做主来了!”见她男人不说话,心里愈发焦躁,“你还杵着,脚底下这块地长黄金是怎么的?这样的当口还等什么?还不打发人上行辕里催去!拿了人钱财就这么办事的么?要不是落了把柄在他手上,我倒要去问他,强梁还将三分义气呢,他这么翻脸不认人,怪道要断子绝孙!”
步驭鲁被她聒噪得脑仁儿疼,又怕她没遮拦的一张嘴惹出事来,跺着脚叫她噤声,“仔细祸从口出!还嫌事儿不够大么?他是什么人,由得你嘴上消遣?已经打发老大请去了,那头不放人我有什么法儿?只有等着!”边说边仰脖儿长叹,“原想孩子上了轿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出了这纰漏。南苑的人候得不耐烦了,再等下去只怕捂不住。”
曹氏听了哼笑,“怨得谁?还不是怨你那好闺女!我瞧她进了回宫,旁的没长进,心眼子倒变多了。这头依着你,转过身来就给你下药!亏你还有脸在我跟前说她好,好在哪里?这是要把你这亲爹架在火上烤,你背上烫不烫?生受得住么?还指着她将来升发了孝敬你,瞧好么,不要了你老命就不错了!”
女人不讲理起来比什么都可恨,步驭鲁自己也没主张,只管立在门上瞧,烦不胜烦地打断她,“啰嗦能把人啰嗦回来?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同我嚼舌头,有这闲工夫上前头招呼人去,把那几个嬷嬷安抚好,回了王府说几句顺风话,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曹夫人骂归骂,事情总不能摊着不管。想了想实在没法儿,试探道:“音楼替不了,索性把音阁屋里的秀屏打扮打扮送上花轿得了。她跟在音阁身边这些年,府里的事儿也不用多嘱咐。一个丫头出身的能进王府做庶福晋,她还不对咱们感恩戴德?只要她不说话,咱们认她做义女。至于你那个好闺女,这个家是没她容身之所了,叫她自走她的阳关道去罢!”
步驭鲁叱道:“你疯魔了不成?进选的事惹得一身骚,这会儿替嫁替到王府去了,这世上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你聪明?你让一个堂堂的藩王纳你府里的丫头做庶福晋,你脸可真大呀!成了,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搪塞南苑的人吧!”
话音才落,管家从中路上一溜小跑过来,边跑边道:“给老爷回话,东厂的肖大人来了,这会儿到了御街,眼看就进巷子了。”
步驭鲁大喜过望,忙整了衣冠到门上迎接,果然一乘金轿停在台阶下。轿里人打帘出来,锦缎蟒袍一身公服,日光照着白净的脸,也不言笑,宝相庄严恰似庙里的菩萨。风风火火抬腿进门来,步太傅在后面点头哈腰他都不管,倒是对院子里的嫁妆很感兴趣,转过头吩咐云尉,“千户数数,太傅大人给大姑娘的陪嫁有多少。”
云尉应个是,大声检点起来,从一数到八,两指一比,不无嘲弄道:“回督主的话,太傅大人讨了个好口彩,大小共八抬。”
江南嫁女儿,三十六抬四十二抬是寻常,像这样八抬的真是连门面都不装了。肖铎哂笑道:“太傅想得周全,走水路么,嫁妆太多了运送不便当,还是精简些的好。咱家出门瞧了时候,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大姑娘还没准备妥当么?婚嫁图喜兴,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南苑来的喜娘和主事面面相觑,步太傅家结亲的是二姑娘,大姑娘进宫封了才人,东厂提督一口一个大姑娘,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步驭鲁遭肖铎釜底抽薪,登时脸上变了颜色。又不能发作,只得好言敷衍着:“厂公弄错了,今儿出阁的次女……”
“你是说咱们太妃娘娘?”肖铎登时抬高了声线,故作惊讶道,“太傅大人竟不知道娘娘受封贞顺端妃的事儿?娘娘随咱家来余杭只是省亲,等回京了仍旧要进宫的。太傅大人莫名其妙安排了桩婚事,要将太妃娘娘嫁到南苑王府去……”他沉下脸来,扫了迎亲的人一眼,“咱家奉旨一路护娘娘周全,太傅大人这是为难咱家,想害咱家背上个失职的罪名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都傻了眼,步驭鲁和曹夫人更是万没想到,听了他的话腿颤身摇几乎要栽倒。
不是被撵出宫的小才人么?怎么一下子成了太妃?原来都是肖铎在里头耍花样,左手要钱,右手作弄他们。可惜了一棵已经栽成的大树,早知道音楼封了太妃,她回来时断不会是那个光景。如今后悔来不及了,家底掏空了,南苑王府接人的又等着,这是要把步家逼上绝路了!
肖铎看着那一门残兵败将很觉解气,半晌才掖着手道:“闺女总是要嫁人的,留着也不能开出花儿来。我看太傅大人还是割爱吧,横竖冒名顶替的事儿办了不止一回,再来一回也无妨。不过要委屈大姑娘了,好好的正头嫡女上王府做侍妾,也不知王爷计不计较她原本应该进宫的身份,万一忌讳朝廷追究,那过了门的日子恐怕要煎熬了。”
步太傅早气得说不出话来,步家老大搀了他爹道:“肖厂公同这事也不是没有干系的,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似乎有些欠妥吧!”
以为他拿了钱就同他们一条船了,肖铎用折扇遮住了半边脸,操着懒洋洋的声口告诉他们,“天下没有瞒得住我东厂的事,东厂为皇上效忠,对主子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件事儿我在京时就透露给当今圣上了,圣上只说‘且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太傅大人满腹经纶,不会不明白。所以姊妹易嫁是为了步氏好,咱家言尽于此也算尽力了。”他转过身往门上去,经过嫁妆时略停了下步子,叹息道,“可怜见的,怎么说也是个嫡女,八抬嫁妆实在是寒酸了些。千户给我随十两银子的份子钱,甭登帐了,算我给大姑娘添脂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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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塔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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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自悲凉
出得门来,心情大好。音楼的太妃身份一揭穿,杭州是呆不下去了,恰好这里的买卖谈得有了成色,余下便是船运和供货。金陵原是大邺故都,秦淮河畔的船坞媲美福建船坞,肖铎一向对造船颇看重,不光是缘于大邺的水师加固,也因为东厂在工部插了一脚,采买建造,中间环节利润可观。这年月,放着现成机会不往腰包里揽财的是傻瓜,太监爱财嘛,肖铎也是一样。算算日子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工部给的账册子叫人信不实,还是亲自去船坞瞧一瞧的好。
“明早就动身,别声张,免得又闹出大动静来,没那力气应酬。”他坐在轿子里嘱咐,想了想又道,“另备几条小船,你和二档头带几个人跟我走,余下的人仍旧乘宝船,沿途官员一概免见,到了金陵再汇合。”
云尉在轿外应个是,略顿了下才问:“步家的事就算过去了么?步家老大对督主无礼,刚才那情势一刀下去也是寻常,但碍于娘娘的面子不敢轻举妄动,还得请督主给个示下。”
说无礼,其实也就是一句话,换了平常人,谁没个受呲达的时候?但是肖铎不一样,自负惯了的娇主儿,在外受不得半点怠慢。所以步家老大出言不逊,在东厂的人听来就是出战的画角响了,腰间双刀随时准备出鞘。
肖铎倚着轿围子抚摩珠串上的佛头塔,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道:“娘娘性子善,受了再多的气也不愿意要他们的命,真刀真枪未免难看。步驭鲁也够受的了,南苑王府都知道步音阁是嫡女,她扎在那些妾和通房堆里还能抬得起头来么?原本想掏钱消灾,没曾想皇上早知道了,这下子花了冤枉钱,没准儿就此气得卧床不起了。剩下的那几个儿子……你去知会他们供职的衙门,让他们赋闲在家也就是了,毕竟是太妃的娘家人么,整治得太出格了不好看。”
他爱说漂亮话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把人家弄得鸡犬不宁,还一副放了恩典手下留情的好心模样。云尉他们在他跟前当了四五年的差,对他的癖好见怪不怪,笑着应承道:“没了钱又丢了官,步老头这回只有指望宇文良时看在翁婿的面子上接济他了。”
肖铎哼道:“宇文良时是什么人?一个侍妾哪里放在眼里!步驭鲁想在他面前以岳丈自诩,早着呢!”
正说得兴起,云尉抬头见容奇迎面来了,料着有事,便往轿内通传了声。肖铎低头抚膝澜,金银丝线摸上去有些扎手,松了的一个线头在指尖盘弄了好久,只听容奇隔帘道:“督主,闫少监那头有书信传来,说京里出了桩狐妖案,有个姓赵的生意人在蜀地做买卖,路上遇见了个绝世美人,色心大起便收了房。带回府后第二天阖府的人死了个精光,顺天府派仵作验尸,奇在居然连一处伤痕都找不着。众人皆亡,那美人却不见了踪影。后来打更的常看见半夜里有女子在外游荡,城里又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个人,如今人心惶惶,老百姓天不黑全关门闭户,一到点灯时候整个京畿就成了座死城。皇上命西厂查办,于尊这人您是知道的,说话不留后路,满嘴应承下来,对皇上立了军令状,三个月内必定把案子破了。少监的意思是,咱们东厂在这事上要不要插手?如果先西厂一步把案子拿下,皇上势必对东厂另眼相看。”
肖铎听了抽汗巾掖了掖鼻子,“他西厂是个什么东西?想来同东厂分庭抗礼?做他的大头梦!我要的不是皇上另眼相看,要的是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你给闫荪琅回个信儿,让他静观其变。要紧的时候叫人假扮狐妖外头晃一圈,多死几个人无妨,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叫于尊去破。那厮是新官上任,正忙着建功立业呢!各处多点几把火,三个月够他焦头烂额的了。等三月期满随意丢个饵叫他叼着上御前结案去。”他点着膝头笑起来,“要是哪天狐妖溜达进了宫,在皇上窗外对月吟诗,不知道于尊和他的西厂是个什么下场。”
那笑声恍如金石相撞,轿外的人立刻会了意,容奇道是,看了云尉一眼俯首领命去了。
回到鹿鸣蒹葭让曹春盎收拾行李,带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裳和细软就足够了。大件儿叫底下人运上宝船,这回是兵分两路,他这个钦差难得也微服一回,要紧的是早在京里就答应音楼夜游秦淮的,既然有这机会,不能对她食言。
感情上做不到正大光明回馈,自己加着小心对她好,处处照应她,这是他的自由,同她无关。
怕自己的爱给别人造成困扰,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相思浓烈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时候她在窗下替他做鞋,他每天从船舷上经过好多回,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走一回看她一回,顺便观察进度。后来还很后悔,早知道在两舱之间开个小窗,也省了在日头下暴晒的苦。她做的鞋拿到手后舍不得穿,可是又想试试,怕踩脏了就在床上小走两步,自己扭身在镜子里看,越看越觉得合适。这辈子除了他母亲,她是唯一一个给他做鞋的人,穿在脚上刻在心头,以后恐怕再也跑不掉了,这是他的命。
然而经过了那个脸红心跳的午后,彼此都刻意回避,似乎有三四天没有好好同她说话了,也是因为尴尬,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明天准备离开杭州,去对她说一声,叮嘱她筹备,正是个不错的契机。
他摇着扇子出门,才下台阶,恰巧看见她过来,穿一身水绿的便袍,松松挽个髻儿,一缕发垂在胸前,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他心里一松快,忙迎上去笑道:“臣正要去见你,没想到你过来了。”回身引了引,“进屋吧,外头还有余热。”
她脚下没动,摇头说:“不了,在这儿说也一样。厂臣要去见我,有事么?”
肖铎道:“今儿步府里的事都办妥了,南苑王府的人等在门上,你父亲只得让音阁上了花轿。她这回算是折透了面子,你听了高兴么?”他孩子气地讨好了一通,见她无甚欢喜颜色便有些讪讪的,换了话茬说,“明天五更咱们动身上南京,你不是想去看看秦淮河上金粉楼台么,咱们在桃叶渡停上两晚,也好见识见识那里的灯船萧鼓。”
她脸上神色是向往的,可是仍旧缓缓摇头,“我来也是有事想同你说,这趟南下的目的就是回家看看,虽然瞧见的是这副光景,横竖心愿算是了了。南京我就不去了,你打发人送我回北京吧,早些进宫去,心就安定下来了。”
他被她浇了盆凉水,似乎不太能接受,蹙眉道:“到余杭不过十来天,还没缓过劲来,何必着急回去?”
他难道不懂吗?她提前回京不是不想游览这江南风光,实在是在他身边,她再也不会有好兴致了。她心里的苦闷怎么同人说?她可以不在乎他是不是太监,但是他自己看重,她也不能多说什么。难道去开解他,让他别把这残疾放在心上?那不是往他伤口撒盐吗!这世上能坦然面对自己缺陷的人没几个,尤其这样的终身遗憾,她怕开口会触怒他。就算他面上能够谈笑自若,心里大约早就血流成河了吧!
她作过一次努力了,铩羽而归,就算再没心没肺,这种事上绝不会再尝试第二回。所以把他埋在心里就好,让他依旧张扬地、无牵无挂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深深看他一眼,“早晚还是要一个人先回去的,今儿走明儿走有什么差别?景致再好也留人不住,等将来逢着机会皇上下江南,要是在他跟前得脸,央他带出来,那时候再好好游历也一样。”
她说完了,没等他回话,自己转身又上了小道。这园子树木多,绿荫重重遮天蔽日。临近傍晚了,夕阳透过浅薄的云层射过来,脚下鹅卵石铺就的路斑斑驳驳,愈发衬得晚照凄凉。
音楼安慰自己坚定地走下去,她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即便感觉芒刺在背,也决计不能回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谁没有一段幼稚的感情呢!等日后稳定了,不说相夫教子,有了框架,过上循规蹈矩的生活,再回过头看现在的儿女情长,也会觉得十分的荒唐可笑。
她略带无奈地垂下嘴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也许到了荣安皇后那样的年纪,经得多看得多了,渐渐也就淡了。只是自己没有荣安皇后那样的福气,即便不得宠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谈起丈夫。留下一两样东西,每年拿出来见见光,人死债消后话里没有锋芒,他长他短,先帝也和别人的丈夫没有两样。然而自己的一辈子是不能落下什么了,想得到的离你太远,不想得到的别人偏要强迫你分一杯羹。但愿下辈子托生在个偏远的地方,能找个平常人嫁了,至少不用做妾,知道那个男人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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