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晚饭在八点钟。这通知,是那个没有表情的管家放在银托盘上送来的,她正巧醒着,那通知上带有男人自身全部谜一样的神秘气息。字写得小而挤难以辨认,大写字母拐弯抹角也不好看,签名更是龙飞凤舞,又黑又粗。
难以置信地,它让她的脉搏剧烈跳动起来,一种热烈的期望驱走了莫名其妙的疲乏,她和麦克斯吃过午饭後。就被这疲乏撵到屋子里去打盹,当时,就在她同意和disco公司签约之後,弗兰卡感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倦怠。她想,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看上去似乎对音乐一无所知的代理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令人扫兴,太令人寒心了。
她之所以答应麦克斯签约,是因为米卡和麦克斯有关系,她提醒自己,现在她和米卡在一起。不久他们又要会面了。
她又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一番,还好,但不是十分出色。衣服过於严肃了。她猛地踢掉带有短剑似後跟的鞋子。
这样就出色了。
光着脚。野性的头发,那 重的白色的衣服现在显得有点很不协调,不伦不类。这个奇特有迷惑力的对比会让男人的眼光徘徊在被衣服掩饰下的曲线和 角。
今晚她要显得冷淡矜持。要摆出一副十分内行的样子,让他敬而远之。这不是新奇的谋略,她对着镜子承认,但至少它是一个计策。
她最後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後转身离开房间,一溜小跑下了楼梯。当她准备推开音乐室的大门时,她听到很响的讲话声,接着就是一阵开怀大笑。她的本能准确地告诉她这是米卡的声音。她在门外站了一下,欣赏着他的语音。她以前从未听见他大笑过。她微微蹙了下额头,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随後进了屋子。
麦克斯正坐在黑色皮沙发上,随便地穿着条牛仔裤和白色t恤,手里拿着玻璃酒杯,抽着一支小雪茄。
「弗兰卡,过来,到我们这儿来,」他说着,话音含有难以理解的紧张,他用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格格的响声。「我们在晚饭前喝一杯。」
米卡站在窗前,看着麦克斯,眼睛闪亮,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她在答话之前,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她在等待米卡的眼睛注视着她。她看见他扬了扬眉毛,盯着她蓬乱野性的头发,裸露的双脚,还有 重的衣服,她向他们走过去。
「是的,我明白。」她回答道,对麦克斯微笑了一下,而对米卡,只是相当冷淡地点了点头。
「你要来点什麽」麦克斯问道,显然他把自己假想成了主人,「我可以推荐一种苏格兰威士忌,存放了五十年之久,味道像掺了火似的。不过当然,只有米卡才有最好的。」他的话似乎有点言外之音。
「那麽随便,」她应道,「不要放冰块。」
她的眼睛瞥向那张硕大的桌子,上面铺满了纸,有的揉成一团,有的奇怪地展成扇形,在桌子的一角,整齐地堆放着一叠用玻璃鸟压住的稿纸。
她惊讶地向米卡投去一瞥,他正对着她直视的目光。看到她扬起眉毛,他的嘴角突然弯曲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你很聪明,」他平和的说着,移向酒瓶,「一个人应该从不冲淡稀释自己的快乐,不要自己扫自己的兴。」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她冷冷他说,但是麦克斯看到她的眼睛因米卡的评价而睁得大大的。
他们的谈话全都是旁敲侧击,含沙射影,他恼怒地想着,他俩为什麽都盯着那些无聊乏味的纸张玻璃鸟,如果没有搞错的话┅┅米卡竟然用如此贵重的东西当镇纸,这多符合他的个性,而又多讨厌。
他注视着弗兰卡向桌子走过去,抚摸着玻璃乌的翅膀。动作很闲适,看上去好像无任何意义。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很紧张。在屋子那头,米卡扭过头来,飞快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然後又转过身去,斟上苏格兰威士忌。
麦克斯屏住呼吸。有那麽一会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种隐隐的冲动,以至於屋里的空气好像劈啪爆裂,变得活跃而富有生气。
她扔下了那只玻璃鸟,走过来紧挨着麦克斯坐在沙发上,她把两腿提上来放到了身下。她说话自然而平静她的表情很随便,很松驰,他简直无法想像得出在他们之间正在燃烧的欲火。
不久,他就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当米卡递给她透明的平底无脚酒杯时,她的手指轻轻地擦了一下他。这个动作很快,几乎像是很偶然的,但是如果没有相当亲密的关系,是不会做出这个小小的不易觉察的举动的。
他本来打算今晚在最後合约还没有签的情况下,小心对付她,现在看来,这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她整个地被米卡吸引了。
「你的工作进展得顺利吗」她问米卡,把头歪向铺在桌上的稿纸。
米卡静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声,但是他站在那里看着写字台,看着凌乱的稿纸。那只玻璃鸟的翅膀上仍旧沾着痕迹。他皱了一下眉,把手弯起,「是的,还算顺利,」他总算回答了,「是的,我想是的。」
「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整个作品的框架呢。」弗兰卡用一种淡淡的挑 的口吻提醒他,喝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哦,好极了,你说的对,它是黄金般的液体。」
「可能很昂贵吧,」麦克斯评价道,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还要再来一点,米卡。」
米卡微微抽搐的嘴唇暴露出他的反应,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酒 前。
「框架是什麽」弗兰卡坚持问着,「是练习曲,是管弦乐曲,还是其他什麽」
「好吧,」米卡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你可能猜出它是管弦乐曲的形式,」他给麦克斯倒了苏格兰成士忌,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里加了一些。「它必定要受四季很大影响。」他的话里隐隐有点逗乐的味道。
「管弦乐曲」弗兰卡有些迷惑不解他说道,「可是吻全然不是那样的┅┅」
「概念化地,无论如何,」米卡猛地插了一句,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也许是对的。六个乐章可能会使演奏显得冗长,我决定把它压缩成四章。」
「哦。」她惊讶地大叫道,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继续说道,「我不会失掉作品的核心,我想从结构上说分成两部分可能会更好些,你的评价,」他慢慢地补充道,目光在玻璃鸟上游移着,「是┅┅不会没有价值的。」
坐在她的帝边,麦克斯几乎能感到灼烧的欲火,但是她很快把它压了下去,她连珠炮似地提出有关和弦的相继进行与音乐旋律等方面的问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骚动不安。他听着听着,就逐渐失去了兴趣,他们完全沉浸在对音乐节奏韵律的讨论中。
音乐家他哼着鼻子对自己说。艺术家的气质。敏感,有创造力┅┅敏感,我的屁股他想,有着很多钱的喜怒无常的孩子。塞雷娜还没有出现。
她不会不吃饭的,他有点抱怨地想,想知道她在哪里吃的午饭,现在又在哪也许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或是在乡村里用餐。见鬼,他居然想到她可能飞到令人热血沸腾的巴黎,在马克西姆酒店吃晚饭。
哦,上帝。是什麽使他想到了巴黎的马克西姆餐厅,是和她的初次相识,是和她共享的第一个良宵春梦。
他竭力把思绪拉到米卡和弗兰卡的谈话中,现在他们正热烈讨论着八分音符二连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他们之间强烈的紧张情感应该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全部的感觉都放在对塞雷娜的想像上,在他的眨眼後面流动着塞雷娜的影子,她妖娆迷人放肆淫荡冷漠世故,想像着她似顽童一样贪婪地舔着沾在手指上的蛋黄酱。这个女人热情奔放,充满活力,完全沉浸在她的玫瑰花园中。
那个塞雷娜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地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嘉宝会做得更好。」他大声说道,又喝了一大口苏格兰成士忌。
「瑟奇,亲爱的,」演员塞雷娜贴近他的嘴巴气喘吁他说,「我想触摸你┅┅感觉你┅┅用手指挠你。松开我的手,亲爱的,这样我就可以抚摸你的皮肤。」
她的声音,她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和驱动力。但是她的眼睛,她歪斜的头看上去却很平静,尽管里面充斥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火热的感觉。
嘉宝的确会做的比这好,旁观者塞雷娜赞同道。
第九章 月光奏鸣曲
黄玉般深邃的眼睛射出金色的光芒,像闪烁的火苗一样。没有男人能够抵御住那琥珀色眼睛天生的诱惑。在交欢之後,所有的男人都笼罩上一层黯淡的悲哀。
「麦克斯吃晚饭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弗兰卡说道,接过一杯烈性甜酒。
「那麽,你很了解他喽」米卡问,话里带着逗乐的味道。他的眼睛盯着麦迪和咖啡一起拿来的那种烈性甜酒。他想在浓浓的蒸汽加压煮出来的咖啡里加进一点东西。
「不,不了解,」她答道,」但他看上去,哦,我不知道,是心事重重还是忧虑烦恼他几乎什麽也没吃」
「他也许不饿,」米卡轻描淡写地说,他的话里含有一丝疲乏厌倦,他喝乾咖啡,往後靠在椅子上,喝着甜酒。
酒喝到喉咙里,火辣辣的,味道和他喜欢的金黄色的苏格兰威士忌迥然不同。这种感觉就像上下跳动着的淡淡乱窜的火苗,正如桌上闪烁的烛光一般。现在 烛正要燃尽,微弱的烛光投射出她面孔的阴影,她一团火红的头发闪闪发亮。
「不,不只这些,」她坚持着,目光注视着米卡的眼睛。「在你们两人之间,存在着一些紧张,尴尬┅┅我一走进屋子,就感觉出来了。」他蓝色的眼睛射出阴沉的光,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但是从她嘴里仍涌出滔滔不绝的话,「我听见你大笑,就在我进屋之前。」
弗兰卡想起刚才当面无表情的管家收拾起餐具时,麦克斯扫了米卡一眼,她看见米卡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而麦克斯的头部则显得很僵硬。
米卡扬了扬眉毛,又倒了一杯甜酒,「味道真是不俗。我想我该到花园里走走了。」
这次不是警告,是命令,不要再唠叨打扰他了。好吧,她想,她注视着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些酒,至少这要比以往客气有礼得多。
他看上去有些微微的醉意。没有迹象表明他期待她什麽,或是想请她同他一块儿到花园漫步。
她也不会去问,她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也要去的。
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甚至有点闷热。子夜的天空居然也是蓝色的,可能是闪烁的繁星所致。她走在他的身边,赤裸的双脚踩着厚厚的冰凉的草地。浓郁的玫瑰花香里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她分辨不出是什麽味道,这是一种奇特的香料味。当他们走在一条砾石铺就的小径上时,她的脚底心不慎被一颗突出的卵石刺了一下,她身体晃了晃,她惊讶地感觉到他的手臂伸过来,扶往了她。
这是自今天下午以来,他们第一次靠得这样近,下午的时候,她曾奚落他的吻,把自己身体的实质,精髓蚀刻在他的嘴唇上。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臂滑进他的胳膊中,好像是他想要这样,而不仅仅是为了扶住摇晃的她。他们又继续往前走。
「愚蠢的女孩,谁要你不穿上鞋子。」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有些兴奋吧。
「一个人应该从不冲淡自己的快乐,不要自己扫自己的兴。」她柔软地回敬了一句。
他没有吭声,但转回头来,这样他们又重新走到草地上。她感到他身体温暖而舒适,依着他,即使走在黑夜的阴影里也不觉得害怕,有那麽一阵子修剪过的灌木丛隐隐约约地,似乎很吓人,但她没有理会,只当是月光搞的一个恶作剧,和人开着玩笑。
米卡又转过身子,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喷水池,月光迅速地掠过白色的大理石,好似一幅用明暗对照法创作出来的图画,那是一座奇异的精巧的美人鱼雕像,四股水柱从像海豚的四个喷口里射出。水下的灯光照亮了美人鱼光滑盘蜷的躯体,她正从好色的海神手里挣脱出来,旁边有一只愤怒的乌龟伸头去咬海神好像棍子一样的阳具。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东西分外夺目。
她又惊又喜充满情欲地大叫道,「真是太漂亮了。」
「是塞雷娜,还是别人弄的,」米卡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它让她兴奋,」他又补充道,「塞雷娜是很罗曼蒂克的。」
「我们可以在这待一会儿吗」她问道,仍然抓着他的手臂。
「当然没问题,」他彬彬有礼地答道,向喷水池走去。
她一溜地跑开,急於感觉那迷人的喷泉,她往前走到圆形的喷水池前,把手指浸入冰凉的水中,她知道那光丝和阴影的游戏和她会是多麽的相称。
塞雷娜,罗曼蒂克米卡如此说是多麽的奇怪。
塞雷娜看上去太冷漠,太世故,太老成,一点也不罗曼蒂克。她竭力把思绪从塞雷娜身上拉开,她知道此刻她冲动的,几乎按捺不住的舌头会促使她脱口提出问题,那就是整个晚饭期间,米卡和麦克斯之间到底有什麽样的内幕,有什麽样的背景,麦克斯为什麽会有那麽奇怪难懂的言行。
她在哪里她多少有点像神秘的有活力的精灵,甚至当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嗅到她的气息┅,弗兰卡现在可不想塞雷娜出现在她和米卡之间。
作为演奏者,作为音乐家作为小提琴手,她和米卡以塞雷娜从未经历过的方式共享那美妙的音乐。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一定要比任何情人所期望达到的境界还要密切,无论这些情人的关系有多麽亲密,多麽持久。
「你是有意那样的吗你的话是当真的吗今天下午」她冲动的问道,但是不敢去正视他,她看着水流在手指间穿腾。
「我想是的,无论你指的是什麽,」他冷冷他说,「一般来讲,我说了话是算数的,我觉得它是有效的。」
「是在你对麦克斯说,我的演奏艺术性很强那时吗」她说着,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说你表现出某种艺术素质,可以唤起音乐的主题,」他纠正道,「是的,我是这个意思,是当真的。」
「那麽,後来,你说你决定把作品压缩成四个乐章,」她不依不饶地说道,「但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解释过根本的框架结构┅┅」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想着现在压在手稿上的玻璃鸟,那稿子想必已写到了第二乐章。
他正站在她的面前,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也是一样的,一种令人着迷的热流席卷她的全身,这种强烈的情感在那天下午曾经出现过,当时她用手指亲吻他,用身体的芳香抚摸他嘴唇的轮廓。她把手指更深地插进水里,在水里移动,摸索,她迷失在对音乐旋律节奏半明半暗的记忆中。
「在吻之後是第二乐章,」她轻柔他说:「亲吻过後,会发生什麽呢米卡」
这个问题,有多层含义。她可以指她给过他的吻,或是指她为鸟演奏的乐曲吻。也许她还没有真正了解自己,也许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麽区别,她想。
「第二乐章是,当然,是要复杂得多,」他平静地答道。屈起手放进口袋里,他要松驰一下穿过手指的愤怒的震颤感觉。他的神经未稍似乎变得更加激怒烦燥,极易爆发出来。「如你说的,吻之後会发生什麽你踯躅着,有点遗憾地退下,审视他的眼睛,看看它们是否被初燃的欲火烧得火热,去体验和试探你自己的反应,在双手变得狂妄大胆之前,暂时安静一会儿,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不说了,陷入沉思之中,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不要害怕,不要畏怯,第二乐章会让你舒展开会让你极度兴奋的。」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她的手指在凉冰冰的喷水池里滑动着,听了他的话以後,她发现自己湿了,一股令人飘飘欲仙,心荡神驰的热流回旋在她的两腿之间。
「和弦会很复杂,半音阶的半音符降为以十六分音符演奏,对不谐和音与和弦的转变这是够长的了,」他继续说道,「你的无懈可击的演奏技巧应该能使你通过最难的部分。」他说着,特意加重语气,突出他讲的话。
她的思绪狂奔着,乱窜着,她渴望着对他大叫,弗兰卡坐在喷水池的边缘,情欲在她的腹部里燃烧着,翻卷着。她渴望着和他摩擦,和他疯狂地搅在一起,炽热的情欲把他们碾碎,使他们融为一体,她应道,「那麽是拥抱了,我想。」
「我作品的标题,」他承认道,语音带着点吃惊,「是的,」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着她用手指触摸着清水,想起她刚来的第一个晚上,他看见她裸露的胴体随着韩德尔的乐曲而紧张骚动,她被水打湿的金红色的头发在水波中起伏,好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怪兽。这一切好像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特别令他难忘的是当她描述吻,用手指触摸他的嘴唇时,她身上散发出令人着迷的不可抗拒的性的魅力。
他的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假使你经历了在演奏吻时所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你可以发现,这对你把注意力放在一些外部信号上是有用处的。在某些具体的物质形式里包含了音乐的内核。」
听着他的话,她不耐烦地用手指弹着水面,几乎有点傲慢,轻视一切的神情。他一定误解了她,弄错了她的意思,他想。
他耐住性子等了一下,见她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开口讲道,「我知道,塞雷娜会帮助你的。」他的语气温柔。
「我不需要塞雷娜来帮我演奏吻,米卡,」弗兰卡应声说道,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也不需要她来帮我演奏拥抱,甚至第三乐章,第四乐意也不必要她来帮忙。你的作品是在高潮中结束,还是在尾声中结束」
「高潮。」他答道,对弗兰卡敏锐的理解力,他吃了一惊。
他曾经听过看过高潮时的极度亢奋,如醉如痴的艳景,那两具扭在一起的赤裸的肉体疯狂地狂烈地发泄着原始的欲望,他们似乎要融合为一体,沉浸在极致快感中┅┅但是高潮後,颠狂过後,暴风雨过後,当缠绕在一起的大汗淋漓的身体分开时,当炽热的呼吸冷却下来时┅那,无疑的,是在小提琴的领域里,在令人窒息令人欲死的高潮之後是痛苦的失落和惆怅。
在交欢之後,所有的男人都是悲伤的,亚里斯多德不是这样写过吗交欢之後,便笼罩上一层黯淡的悲哀。这是他和塞雷娜住在伦敦时,塞雷挪用拉丁语同他调情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现在他记起来了,这话是提醒他用第三乐章写高潮,第四乐章写高潮过後的陶醉兴奋疲乏无力,和巨大快感的逐渐减退┅┅这是个多好的主意。
伦敦
萨丽在麦克斯那间楼顶小房的门前,她是五点钟差一点离开办公室的,她从橱子里挑件有腰带的长长袍,跑到盥洗间去换上,然後坐电梯下楼,到街上等计程车。不给夏娃和尼古拉留一点思考的时间。
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报告分析市场估价和营销战略。以她和夏娃通过电话之後,就全身心投入到disco公司那些纷繁复杂的设计报告等文件之中。各种各样的报告表格从大楼底层的秘书会计律师和顾问那里汇集上来,经过层层筛选审看归纳整理,以比较精确的形式呈交到萨丽这里,最後,还得经麦克斯深思熟虑後才能做出有关的决定。
要想工作得轻松点,不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打扰,也是很容易的,只要她不把disco公司放在心上,只要她对那些合约文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操心就行。
现在,她盯着她熟悉的麦克斯私人领地的人口,不由得踌躇犹豫她为什麽要到这里来她为什麽会允许夏娃在麦克斯的私人宅第同尼古拉幽会
是不是夏娃太自信,太有说服力,太有感染力,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她现在已认不清原因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小心谨慎的原因和理由,总之,她已把麦克斯留给她的钥匙交给了夏娃。
弗兰卡就要加盟了,只要麦克斯有时间和她商谈合约的事。现在已不需要尼古拉了,至少他已不是夏娃设计出来的替补弗兰卡的重要角色了。
另一方面,夏娃曾说过有些事要商量讨论一下。麦克斯远在日内瓦自得其乐,风流快活,而她却在伦敦像奴隶似地卖命。她今天这样做,有什麽不好呢即使他知道了,会怎样指责她,埋怨她他从来不会的。她的眼前晃动着麦克斯和塞雷娜颠鸾倒凤的画面,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萨丽,」她欢迎她的到来,语调热忱而恭敬,「真高兴你如约而来。」夏娃的眼睛在萨丽的身上游离着,停在她丰满高耸的胸脯上,那地方几乎要被她穿的松垮垮的长袖长袍遮掩往。「我们真该好好聊一聊,不过,还是先来一些香槟」
「好吧,来一杯,」萨丽答道,向睡榻走去,「尼古拉他还在这儿」
「当然,我许诺过的,记得吗他是那麽可爱,我刚刚打发他到音乐室去调试钢琴。当他看到那架钢琴时,他会很兴奋,很着迷的,它是不是斯坦恩牌
「是的,我想是的。真有趣,我敢说麦克斯不会弹奏它。」萨丽说道。
「哦,它放在那儿,也许只是为了引起人的注意,给人留下印象,」夏娃反驳道,「像麦克斯这样的唱片界巨头们都会附庸风雅。我是这样看的,你看看这房间的四周」
她指着屋子里麦克斯收集来的各种音乐珍藏,这些现代艺术的收藏品中,大多数是抽象派的,而且都是经典名作,它们的旋律刺耳颤动节奏狂烈无序,曲调生硬嘈杂。这是一个男人的收藏品,不论他对最新潮流是否有着准确的本能的反应,也不论他对艺术是否有着深不可测的感受。这不可能说清楚。
但是它一定无疑地具有吸引力,能给人难以磨灭的印象。
「是的,他就像那样。」萨丽含含糊糊他说,她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辛酸和抱怨,这让夏娃更大胆,更放肆。
「当然他是,」夏娃附和道,「麦克斯可能一点也不懂你的意思。」夏娃也同样如此,不过那有什麽关系。「他把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金鱼成功┅┅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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