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之英雄的信仰

    凌霄怒道，“你是教练，我还是老板呢不许上”

    乐尧现在也已经摸准了治凌霄的方法。这小子和以前一样吃软不吃硬，把姿态放低哄他几句，凌霄就会不战而败。

    于是乐尧放缓了语气，本着循循善诱的原则劝道，“我的手我清楚，打几场比赛问题不大，整个夏季赛我都在认真休息认真做复健，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出乎乐尧的意料，这次凌霄没有让步。不止没有让步，反倒是反过来循循善诱起乐尧来了。

    凌霄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一改往日里霸道的说话方式，以近乎低姿态的口气说道，“不是，乐尧，我们之前说过的，等到季后赛一结束就让嘉文带你去美国看医生。当时医生说了，你手的情况千万不能继续恶化，否则他也没有把握能治好你。你真的不能拿自己一辈子的事开玩笑，季后赛，算我求你了，别上了。”

    乐尧愣了愣，“一两场比赛真的没事的”

    凌霄，“没事你是不是四年前就是这样想的你能不能别老是对自己迷之自信啊”

    乐尧闭了闭眼睛，“凌霄，你应该明白，今年真的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今年的版本太适合了，如果是回到s7s6的版本，我绝对没有把握说一定能带着e在世界赛上拿到好成绩，但是今年不一样。

    凌霄急了，”你说什么屁话，你又不是拳头的设计师，你怎么知道s9不合适你就不能先去治好了手，明年亲自带队上场打吗等你好了，你想打几场打几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为什么非得急于一时“

    乐尧也急了，”我能等，其他人能等吗e不是我一个人的队伍，还有柯桐，陆江山，洛阳，张默，丁鹏杰，李心婵和欧阳雨乐”

    凌霄已经气得拍桌子了，“为什么不能等我们都等了四年了，还差这一年吗”

    乐尧在椅子里坐下，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瞬间千回百转。

    凌霄说的这些他都想过，都已经离开四年了，似乎再多等一年也并非不能接受。但是

    他的手指攥了攥，又慢慢松开，忽然说，“凌霄，我知道了。”

    凌霄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忽然冷了下来，似乎是防备乐尧的刺探，又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你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凌霄，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季后赛开始之前，某一天，乐尧偶然之间听到白泽自言自语说了句“最近账目有点奇怪啊”

    那时候距离骑士队的经理杨仁杰跟他说那番话并每隔几天。乐尧觉得心里放心不下，于是给林嘉文打了个电话。

    林嘉文没有想到乐尧会找她，更没有想到，乐尧居然会问她公司的事情。

    凌霄的公司的确出了问题，最近几单生意都谈不拢，赞助商的合约都签了，但是说好的资金却一直不到位，以前的合作伙伴也突然一反常态表现出了刻意的疏离。

    凌霄这些年的确赚了钱，业内也尊称一声“凌老板”。但是，凌霄一无出身二无背景，自己得来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拼。商场上面也是瞬息万变，今日风光无限，明天就可能破产清算，像凌霄这样的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林嘉文手里的人脉资源多，她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是有人在搞他们，而且，搞他们的人比他们要厉害得多。也许对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凌霄的整个公司岌岌可危。只是林嘉文也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了他，要被他弄得这样难堪。

    林嘉文刚想说什么，就听乐尧说了句，“你有空吗可不可以见面说，我怕电话里说不明白。”

    林嘉文想了一秒，“嗯，好。”

    乐尧和林嘉文约在了凌霄的公司楼下，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咖啡馆。

    凌霄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并没有在公司里。林嘉文也没有隐瞒公司的情况，毕竟乐尧问了，她不想骗乐尧，而凌霄也没说过不许她说出去。

    林嘉文把公司的情况跟乐尧毫无保留和盘托出，也向乐尧解释了一下目前战队的资产状况。她说得非常专业，乐尧听得不算太懂，但是隐隐明白，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最坏的情况会怎么样”

    林嘉文直言，”破产清算，卖掉战队。“

    ”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有多大“

    林嘉文回答，”要看对方肯不肯手下留情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在破产清算的时候尽量减少凌霄的损失。“

    乐尧头疼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是骑士队东家做的吧”

    林嘉文有些意外地看了乐尧一眼，“你怎么知道的确是欧阳清沐。不过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打击赛场上的对手，为什么只针对我们，不去针对寰宇和天行”

    乐尧沉默了几秒，他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他。

    搞他就算了，为什么要去搞凌霄，搞e乐尧实在是没办法再一次眼看着因为自己的原因，把e和凌霄给拖入泥潭。

    凌霄挂了电话之后，在椅子里呆坐了几分钟。

    乐尧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办法为什么没有办法他知道了什么

    他肯定是知道了公司的事情。

    谁告诉他的

    废话，肯定是林嘉文。林嘉文什么都好，就是碰到乐尧的事就容易上头。

    凌霄想通一切之后，终于不再犹豫，不再估计自己的那点体面，一路开车冲到了骑士集团上海总部的楼底下。

    骑士集团的总部就在陆家嘴商圈里，一家公司拥有一整栋大厦，高耸入云的建筑无声矗立，就是在无声宣告着整个欧阳家族和骑士集团在商界的实力以及地位。

    凌霄没有预约，只能找了前台的小姑娘说明来意，请她们帮忙联络欧阳清沐。但是，对方只是礼貌得拒绝了他这个来历不明人士的要求。

    凌霄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找了欧阳雨乐。

    欧阳雨乐听明白凌霄的要求之后，沉默了几秒。随后才终于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欧阳雨乐的效率到是挺高，几分钟之后，凌霄就被欧阳清沐的秘书给客客气气请进了电梯。

    欧阳清沐的办公楼层在二十八楼，整个二十八楼鸦雀无声，所有工作人员都行色匆匆。秘书请凌霄在门口稍事等候，自己就拐进了走廊。

    于是，凌霄又被晾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很久之后，秘书才回来，略带歉意地回复，“刚才少董正在开会，他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凌先生您可以改日再来，或者可以选择等候。”

    凌霄这辈子来这个鬼地方一次就够了，他绝对不想再来一次，于是凌霄压抑住怒气，在会客室里等了足足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欧阳清沐才出现。

    欧阳清沐穿着一身高定西装，领带袖扣领带夹领针一应俱全。在欧阳清沐面前，凌霄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阶级差距“的东西。它存在于欧阳清沐看他的眼神，那是十足的轻蔑和不屑，似乎根本就不将他看作是和自己同等的人类。凌霄在一瞬间就像摔门而出，最好还能在走之前把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狠狠揍一顿，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他还有求于他。

    欧阳清沐坐在凌霄对面的沙发里，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冷冰冰说了几个字，”给你十分钟。“

    凌霄当即想冷笑，丫的还十分钟，老子想一分钟跟你说完该说的就走人，多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

    凌霄大概是怒极了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在这一刻淡定地自己都觉得吃惊。

    凌霄淡淡开口，”你针对我，针对e到底想干嘛你想要什么就直说，何必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不觉得有损你欧阳少爷的身份么“

    欧阳清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一点不耐烦，“乐尧没告诉你”

    凌霄皱眉。果然，乐尧也搀和进了这件事情里，并且还做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欧阳清沐慢吞吞说，“我给了乐尧两个选择。第一，下个赛季带着欧阳雨乐来骑士。第二，让e拿下世界冠军。”

    凌霄愣住了。

    他现在只想说一句你丫有病吧




第三百七十章 众生
    让乐尧带着欧阳雨乐去骑士。这一条姑且还能让人理解，欧阳清沐大概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自己弟弟不听话不肯去骑士，所以他就不惜弄垮了e逼着欧阳雨乐回去。骑士看上了乐尧也能让人理解，骑士不缺队员，现在唯独最缺的就是个好教练。放眼整个业界，乐尧的确是个不二人选。

    可是第二条，让e拿世界冠军，这又是几个意思e拿不拿世界冠军，关你欧阳清沐什么事e怎么样轮得到你欧阳清沐咸吃萝卜淡操心

    以上这些话，凌霄就想了想，没机会问出口。欧阳清沐也没给他问的机会。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就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不是针对e，我也给了乐尧选择的机会。这事已经定了，不必再谈。”

    说完之后，欧阳清沐就走了。

    凌霄坐在沙发里用力按了按眉心。不针对e还给了选择机会简直可笑，他打压自己来胁迫乐尧，如果乐尧不答应他的要求就整垮自己的公司，逼自己卖掉战队，毁掉整个e。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摆出一副仁至义尽的模样，大言不惭有脸说什么不针对

    凌霄怒归怒，但是愤怒之后，就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像是年轻时那样弱小，他以为他已经有能力去掌握自己的命运，实现自己以前未竟的梦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们。但是，在面对欧阳清沐这些人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是。对欧阳清沐来说，只是跟他说一句话，就已经是屈尊降贵的行为，仿佛就要他感恩戴德。他生气，愤怒，但是又如何呢欧阳清沐能随随便便逼他破产，也许，对欧阳清沐来说，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给乐尧留了一丝余地，是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乐尧刚刚制定完对付寰宇的第三套方案，伸着懒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想去弄杯咖啡喝喝。一走出办公室，就刚好碰上了李心婵。

    李心婵也正在泡咖啡喝，抬头看到乐尧，于是打了个招呼，“啊，尧哥。”

    乐尧对她笑了笑，“对付寰宇的策略考虑得怎么样了”

    以前李心婵一直主要是做资料整理和数据分析，这次乐尧让她自己出一套应对寰宇的完整策略。完整的策略不仅仅是bp，还有要模拟出对方应对己方阵容的各种可能性。然后再依照假定的双方阵容，继续分析整局游戏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我方想要获胜的各种策略，有些地方甚至需要精确到在几分几秒要做哪些事情。

    以前李心婵看乐尧每次做这些东西都做得飞快，条理清晰，步骤明确，而且经常能够想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阵容组合和进攻方式。这次李心婵自己上手，才发现这玩意简直不是人做的，工作量大得吓人，就像是在下一局自我博弈的围棋一样，信息量大到让人脑袋要爆炸。

    已经三天过去了，目前李心婵还在为了想这个方案而疯狂脱发。这时候李心婵更觉得乐尧可怕，怕不是个机器人或者是什么人工智能ai吧

    李心婵僵硬了一下，干笑，“呵呵呵呵，快了，做了百分之六十了吧”

    乐尧继续和蔼地微笑，说了句，“明天晚上交给我吧，相信你可以的。”

    我不相信我可以啊李心婵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说，“我努力吧。”

    李心婵端着咖啡走人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乐尧说，“哦，对了尧哥。凌老板来了。”

    乐尧顿了一下，“是么他在哪”

    李心婵指了指楼上，“我一个小时之前去浇花的时候看到他在天台上，刚才看到他的车还在楼下没开走。”

    乐尧对她温和一笑，“好，的知道了。”

    乐尧顺着楼梯走上天台，路过训练室的时候，还听到陆江山中气十足在吼，“上上上，我开了神龙摆卧槽张默你这是人类走位么居然这都能躲”

    丁鹏杰也在吼，“你丫声音小点，隔着耳机都只能听到你声音，我都听不到默哥说话了”

    真是年轻啊，可真有活力。

    乐尧无奈一笑，转身上了楼梯。

    太阳已经西沉，暮色未竟，华灯初上。

    乐尧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进入九月之后，太阳直射点逐渐从北回归线向着赤道缓慢移动，天色也是随之而暗得越来越早了。

    凌霄一个人站在天台边上，靠着栏杆抽烟。只是看着背影，乐尧就从他身上看到了点颓丧的气息。

    丧这个字，乐尧身上有，但这个字至今还从来没在凌霄身上出现过。

    以前，也没有人会用“丧”这个字来形容乐尧。因为他永远都腰杆笔直，一往无前，眼睛里充满了燃烧着的灼热斗志。即便是安静沉默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有一种沉默的力量，随时都能够喷薄而出。

    但是，失败，受伤，退役，自责，失望，孤独。后来他渐渐被这些东西压得喘不过气，压得弯下了腰，沉下了肩膀，地下了头颅。他知道，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所致。一个错误的选择导致了接下来无数连锁的错误，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让他来不及，也没有办法阻止一切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当乐尧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确是变了。变得低调，隐忍，安静，平和。可是，也有些东西仍旧没变。以前的他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现在的他却像是一块烧黑了的碳石。他看上去不再耀眼，却仍旧能够燃烧。

    凌霄和乐尧不一样。

    事实上，生活一直对凌霄很厚道，并没有怎么摧残过他。

    他年少成名，虽然s3败过，但是命运又给他开了另外一扇窗。他有颜值，有能力，有默默支持他的粉丝，还有一个莫名其妙跑来打工的林嘉雯。创业过程说不上筚路蓝缕，也经历了一些磕磕碰碰，总之似乎是没费多大的劲就成功了。然后就是功成名就，万人仰慕。

    大概电竞圈里所有的少年最后都希望变得像凌霄一样。年纪大了，退役了也没事，还能打打直播，开开公司，日进斗金。最后说不定自己变成俱乐部的老板，培养下一批也像自己以前一样的少年。

    所以凌霄永远看上去意气风发，没人会觉得这个人也会颓，也会丧。

    乐尧看着凌霄因为趴在栏杆上，显得有些无力的背脊，走过去从背后狠狠拍了他一下。

    “干嘛呢看风景啊”

    凌霄回过头，嘴里还叼了根烟，“有什么好看的，这条灵石路我都看了快十年了。”

    乐尧笑了，“哪有十年，应该是第八年了吧。”

    凌霄吐了口烟，看着天空，忽然说，“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