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汉华夫人传

    有些可惜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林掌柜还是恭敬道:“十二娘，放心，我这里走南闯北，认识几个刑讯逼供的好手，等她醒来，保准把她口撬开。”

    令谨甜甜地笑了笑，点点头，带了些孩童隐秘的天真和残忍，眼神却异常明亮，灿烂如天边星光。

    冬天的黑夜来的异常早，申时二刻，天边金灿灿的阳光变成了了柔和的橙黄色，接着又扫了一层醉酒的红色，余辉彩霞，妩媚动人。

    与此同时，一盏又一盏的花灯亮起，灯幻银花火幻灯，坐在二楼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灯市中人烟凑集，四下成列着各种买卖，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轰雷，满满人间烟火。

    令谨托了自己的下巴，满脸止不住的快乐，她爱极了这种人世间的热闹和勃勃生机，只有这种满世的喧嚣，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真实的活着。

    “咦，这街上的人怎么都戴上了面具”看了一会儿，令谨忽然注意到街上的众人不禁手上拿了灯，不少人脸上更带了面具。

    林掌柜回道:“这是这几年从江南西道那边穿过来的傩舞习俗，据说带着这个面具，可驱鬼逐疫，保的平安。”

    点点头，令谨又看着街上并肩而行的那男女女女，心里不禁笑道，怕也是为了约会才如此流行吧。因此看着这满街色彩亮丽的蚩尤，火眉、金目面具，也是多了一份趣味。

    看的如此热闹，从来也没有来过这灯市的阿巧忍不住建议道:“小姐，要不要也下去走一走”

    再看阿云虽没发声，也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令谨先是装作想了一想，见二人期待又小心翼翼地眼神，不由还是笑了出来道:“那走吧。”

    众人先是将贵重的饰品都取了下来，林掌柜又为众人配了小小的零钱袋，里面各装了五十文铜钱，又对众人嘱咐道:“若是走散了，就来铺子里，切记不要乱跑。”

    听得辛嫲嫲是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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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园游会上的灯谜和四娘
    “令谨，可愿意和我一起来逛一逛这灯市”王恒玄伸出手，他才不会告诉令谨，他可是今儿个一下午就开始在街上溜达，就为了这初九的灯会。

    令谨瞥了一眼远处的辛嫲嫲，看她正担忧地朝着这边看着，笑着朝辛嫲嫲摇摇头，将手上的面具带上。

    先走了几步，又对着身后落下来几步的王恒玄道:“还等着谁呢走吧”

    背后的少年，也随手带上面具，遮住一脸的春花灿烂。

    拥挤的人群中，两人手指轻轻触碰，令谨只觉得指尖仿佛有电流窜过，刚想将手藏回袖子，却瞬间被一个温暖的大掌覆盖住“跟着我，别丢了。”

    大多数灯罩上都画的是忠孝节义的人物及其事迹，或是福、禄、寿，万事如意等寓意吉祥的字样。

    可远远看见一家店铺前高高挂了一盏大灯，又大又亮，直径有二市寸大小，高一市寸，中间空处置了灯芯，偏偏灯笼四周并无画，反而像是写了一首诗，惹得好多人围看。

    王恒玄仗着个高，便先将那字念给十二娘听，偏偏低了头，离得十二娘耳边近了，惹得十二娘暖暖而痒痒的，不由地笑了出来。

    灯上题着四句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

    王恒玄念完，自己也是笑了出来，不知是谁惹了店家，正月间写了这打油诗来讽刺。

    说曹操曹操到，从远处窜来一行人，推开众人，挤到花灯前，为首一人读了诗，只气得哇哇乱叫“好小子，胆敢来骂老爷!”

    一边气的乱喊，一边命随行的小弟去抢花灯。

    店里出来一个少年，瘦瘦高高，阻止来人抢花灯，笑嘻嘻地说:“老爷，咋见得是骂你呢?”

    来人气呼呼地说:“你那灯上是不就是写的老爷我笑面虎么?”

    “这不是骂我是骂谁?”笑面虎气呼呼道，他不过就是平常欺横霸市了一些，拿东西，十有七八回不付钱，也不是不付，不过是赊着，犯得着正月间写了诗，让一整街的人来笑话他么。

    两人眼看着就争执起来，笑面虎干脆让手下的两个小弟把少年架在角落，自己拿了杆子，想将灯笼打下来。

    令谨躲在了王恒玄背后，突然大了声音道:“这位老爷怕不是是犯了猜疑这四句诗是个谜，谜底明明就是‘针’。”

    围观众人听了这话，想想，越想越觉得这谜底讲的可不就是针，这么一聊，人群便有些骚动了起来，纷纷指责起了笑面虎。

    刚听到声音的时候，笑面虎直觉想将人从人群中抓出来，可那声音竟是不知道从何处发出，只得作罢。

    又听了众人窃窃私语，忽然又气软了几分，心里也不确定了。

    又见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气得干瞪眼，扔了棍子，转身狼狈地溜走了。

    周围众人见了，只乐得哈哈大笑。

    见状，令谨也拉着王恒玄偷偷溜出了人群。

    “哈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针，哈哈哈哈”王恒玄溜了远了，这才哈哈笑出声来。

    两人就这么走在这灯火通明的街上，身边有小商贩在叫卖新鲜出炉的蒸糖包和枣花馒头，空气中漂浮着黑芝麻和熟花生炒熟后独有的油脂香味，端的是喷香扑鼻，握着对方的手，仿佛是一对寻常的小夫妇在散步一般。

    令谨也笑了出来，又道:“啊，这种字谜，我倒是猜的蛮多的，不如你来猜猜这个，七仙女嫁出去了一个”

    “七仙女，嫁出去了一个，七仙女。”王恒玄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

    令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糖包，右手牵着王恒玄，左手拿着香喷喷的糖包，只见她吃完了，王恒玄依旧在思考。

     



第60章 戏子无情
    青楼的妈妈早先年间也是一个名扬两江的美人儿，可还是没逃过这一般妓子的命运，人老色衰，恩客便渐渐地没了，所幸这妈妈胆子大，一咬牙，趁着战乱那几年，干脆将青楼自己盘了下来。

    今儿个生意不错，刚开门不久，客人早早地就来了一波。

    她正迎完了一伙指手画脚的穷书生进楼，心里正不苏爽，这时见到楼外的翩翩公子哥儿，眼前不由一亮。

    这公子哥不仅相貌一流，身上穿戴更是极品，一看就是个世家公子哥。

    这些个世家公子哥的生意那是最好做的，跑腿、茶水费、花酒钱那是十分大方，不像那群穷酸书生，十几个人就点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

    老鸨连忙扭腰摆臀地迎了上去，将公子哥儿先迎了进来，又见他身后跟了个相貌粗鄙的丫鬟，偏这丫鬟肤色偏黑，还要涂鲜艳的口脂，看了只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部分的世家贵族里的奴婢，特别是跟在公子哥儿的丫鬟，相貌都秀美可人，举止比一般人家的女儿都要大气，这才有了”宁娶大家奴，莫娶小家女“的说法。

    不过也说不准是这家的主母为了不让公子哥儿分心，特意挑了这么个相貌粗鄙的丫鬟，看那丫鬟举止还得体，老鸨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转念又想到，可惜，起了反作用，这公子哥儿不也跑到了自己这儿来找乐子。

    王恒玄和令谨并不知道面前的老鸨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老鸨只觉得自己脑海里并没有这等恩客，不由问道。

    王恒玄轻咳一声道:“恩。”

    “公子，您别怪我这么问，主要是我们这儿有自己的规矩，为了您能尽兴，我在这里先给您讲一讲。”老鸨见王恒玄尴尬，倒也不稀奇，她见多了这种第一次逛青楼的公子哥儿们，因此一番话倒是说妥帖漂亮。

    一边说着，脚步却不停，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别致的小包间，布置的雅致，开了窗，看到对面则是一座墙，上面挂了不少诗歌。

    老鸨笑道:“我们这儿个姑娘娇贵，不轻易见客人。每个姑娘名字下有今儿个的主题，公子您要是有想见的姑娘，您可以写了诗，挂到墙上姑娘名下。“

    令谨定情一看，果然见那墙上不同的名字下，有写了个柳字，也有写了个情字的。

    老鸨又道:“店里的小二会摘下来给姑娘看，要是姑娘中意，便会来请公子您进去，姑娘的名字也会被一朵花给遮住，这一步叫做喊堂，若是不中意，姑娘便会将您那诗退回墙上，至于那诗您要拿要留，就全凭您做主，若是愿意留下墨宝，下次来的时候小店再送一壶酒。”

    说完，看王恒玄脸色不耐，福了个身道:“公子您要有什么事儿，让小二知会我一声就成。”

    也不多纠缠，便又扭腰摆臀地离开了。

    有小二立刻从门外端了瓜子，花生米，五香豆，又眼巴巴的看着王恒玄，一脸媚笑道:“公子，您要喝点什么”

    王恒玄摆摆手，靠在椅子上，活动活动自己的头，一派潇洒公子做派，看看令谨，又道:“不了，赏”

    令谨睁大了双眼，迟疑了一秒，还是认命地掏出了自己的钱袋，抓了一把铜钱放在小二的托盘上，没想到居然自己出钱让小呆子逛了窑子。

    小二才没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这一把赏钱乐的他给两人连连道谢，又后退着出了门。

    “诶，令谨，你别误会，我身上没带小钱，只有银子。”王恒玄等小二出了门，这才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令谨心里叹口气，这也不算嫖资吧。

    又将注意力放回他们进来的目的，苦思道:“四娘的丫鬟会在哪里呢”

    王恒玄拿了颗花生豆，高高抛起来，又飞快地接住道:“总不会在姑娘处吧。”

    姑娘，令谨眼神一亮，不由拍了王恒玄后背，将他刚咽下的花生米差点拍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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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破了谁的局？
    所幸后院的布置并不复杂，顺着林间直直一条道路，每隔十步，左右便错落坐落着姑娘的院子，院子前还立着一个小木牌，上面提了姑娘的名字。

    常年习武，王恒玄耳力比众人更灵敏，听得隐约有脚步声传出，王恒玄拉了令谨，一个转身藏在了道路旁的大树后。

    只见四娘的丫鬟和另外一个男子正从左前方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行迹鬼祟，左顾右盼。

    随后出来还有个，身穿桃红色缕空衬金的香云纱大衫的女子，妆容艳丽，衣衫轻薄，光是右手臂上就挂了四五个金镯子。

    眼看三人消失到路的尽头，令谨立马拉了王恒玄，直直地奔向左前方的院子。

    快到院子，王恒玄却抓住令谨的胳膊，轻轻拉住她，放慢了脚步。

    令谨不解地望向王恒玄，只见他先随手折了两根树枝，又指后院的方向，示意令谨从后院绕过去。

    令谨点点头，猫着身子，脚步却加快，又见王恒玄跟在身后，边走边用树枝将两人足迹扫去。

    这院子也简单，不过就是一个一进房的院子，进了院子，前方就是厢房，厢房里亮着红烛。

    两人一路潜入后院，到了那厢房墙角下，见令谨点点，王恒玄挺直身体，沾了点口水在食指，噗地一声将窗户纸捅破。

    这么从洞中望进去，细看之下，王恒玄脸色不禁发红，又重新蹲下，脸色浮现出一丝红晕，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令谨见状不由有些着急，低声迫切问道:“里面怎么了”

    王恒玄轻咳一声，低声回道:“崔四娘和柳三郎，两人都没穿衣服，看样子是被人迷昏了。”

    果然是四娘出事儿了，令谨心里一沉，可这柳三郎怎么会搅在这里面

    眼下情形容不得令谨多想，既然两人被故意摆成如此，势必有后手，还有个如意姑娘，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十二娘深吸一口气，事急从权，对着王恒玄道:“小呆子，我现在进屋把四娘弄出来，你在外面帮我放风。”

    王恒玄点点头，脸上倒是不由地露出赞赏，这等女子，遇大事不推脱，不一味依赖别人，颇有几分当年他祖母的风范，微微笑道:“好。”

    令谨将自己的面蒙好，绕到前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后又仔细合上，先冲了进去，打开衣柜，随手拿出了一件盘锦绣花灰鼠皮裘，替四娘穿上后，正系着扣子。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门开的声音，令谨一惊，双手撑着床，身子一矮，半个身体已经缩到床底，这时却又听得咔一声，门被推开，一双男鞋闯了进来，却是王恒玄。

    只见他手上挂了一个软绵绵的女子，着了桃红色缕空衬金的香云纱大衫，正是去而又返的如意。

    “她没看到，不过咱们动作得快了。”王恒玄一边说着，一边将同样昏迷的如意放到柳三郎旁，又悄悄瞥了眼令谨，快速掀了被子将柳三郎遮住。

    “行了，小呆子，我们走吧。”那灰鼠皮裘倒是大，将四娘从到到尾都包裹的很好，只露出一双玉足，两人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因着后院似乎是传来了隐约嘈杂的人声。

    王恒玄背起四娘，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令谨，背着四娘匆匆离开了院子，刚一出院子，就听那人声越来越近，无法，两人只得背着四娘又朝着路边的大树后躲去。

    眨眼之间，一群穿了胡服的小郎君便出现在两人视线内，众人正有说有笑，正是朝着如意的院子走过去。

    领头的小郎君令谨看着却是有些眼熟，一时记不起是谁。只听其中一人谄媚地对着领头的小郎君道:“还是刘大郎有面子的，这么一首诗，让如意姑娘亲自出来喊堂，还请了我们一行人进来。”

    刘大郎，令谨这才想起，这领头的男子不就是当日在街边调戏舞娘，后被人围殴了的刘家郎君么。

    看来这个刘大郎还真是个风流浪子，成日流连这花丛。

    另一个则是明显有些醉意，醉醺醺的嘿嘿笑道:“啥面子



第62章 醒来的四娘
    车子又溜溜达达地走了一阵，这时车夫听到车内传来一阵女声道:“师傅，能在前面那杂货铺附近停下，帮我们买两个烧饼么”

    车夫刚收了银子，哪里不肯，于是将车赶到拐角处的巷子停了下来，溜溜达达地便去排队买烧饼，这烧饼的生意也真是好，愣是排了好一会儿。

    他手里握着两个烧饼，外皮酥脆，还带有新鲜出炉的芝麻香，又一路小跑回到了车子，将烧饼捧进了车帘子内，笑道:“姑娘，烧饼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