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瑞琳
韩国人一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奔跑的小角色,关闭了屏幕。在压抑的寂静里,王嘉译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问,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先生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叫王嘉译。”王嘉译说。但李先生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我问,你是谁。”
韩国人再次向后倒在长椅上,一手压着额头,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说:“他就是大哥现在找的人。”
李先生顿时脸色发黑:“谁让你来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计较一些小事。得知少当家受伤,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竟然遭到斥责,难道李先生希望没有任何人关心他孩子的死活?
王嘉译内心里充满荒谬的笑意。换做以前,他或许会被这家人吓到,现在他只觉得这些人很可怜。身处局中,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关心,一味地捍卫着顽固和憎恶,这就是少当家成长的家庭。
“现在说这个重要吗?”王嘉译问。
显然从没有人这么和李先生说过话。他愣住了,王嘉译能感觉到愤怒在那苍老僵硬的身体里堆积,于是他抢在李先生前面开口,以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
“李先生,少当家他们会没事的,您放心。少当家不是没轻没重的人。”
李先生用全新的审视目光看着他:“王嘉译,是吧?你和我儿子究竟怎么回事?”
王嘉译干巴巴地回答:“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
李先生眼睛微微一动,他在思考了。“那,那个什么……柯希呢?”
“是少当家十年前的男朋友。”王嘉译回答。
李先生太阳穴旁边有一根小肌肉在跳动。“真是屡教不改,总是和没用的人牵扯在一起。咎由自取!王嘉译,你和他立刻……”他做了个驱散的手势,“这么多企业,没有你能呆的地方么?”
王嘉译以为自己会愤怒,但他惊讶地发现内心竟然毫无波澜。这是个连“分手”都说不出口的家长,十年来他有尝试着理解过少当家吗?
“我中间有一度想要分手的,但是郡……您女儿,李总,不同意。强行要求我留下;而您儿子,这位李总,要求我分手,赶紧走。每个人都挺有道理,都对我喊打喊杀的,我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您要是能给我个主意,那就最好了。”
李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故事:“兆敏让你不要分手?怎么可能?”
王嘉译耸耸肩:“等她一会儿醒了,您可以问问她。她似乎是觉得,留下我会对少当家的形象有负面影响。”
“我女儿不会那样做的。”李先生淡淡地说。
一阵伤感从王嘉译心底直涌起来,强烈地冲击着他的眼眶。李太太忽然幽咽地开口了。
“兆敏一直都恨我,我早就知道,她总觉得我拆散了她家庭,但我没有拆散她家庭,她妈妈是自愿离婚的,什么都有,过得不差,她还在乎什么呢……”
李先生和韩国人同时开口,一个恶狠狠地低吼:“闭嘴!”,另一个息事宁人地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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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太像是没有听到,眼睛直视着前方:“我知道柯希,一开始我就知道。兆敏丫头和我保证会让微微和那孩子分手,我还以为他们小孩子能说得通……说不通啊,那事之后微微就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养个孩子像养个冤家,我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什么就不听呢……”
“闭嘴。”李先生又说。这次李太太一惊,转动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了一眼丈夫,闭上了嘴。
“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了。”李先生说。
王嘉译希望自己的神态能够风轻云淡,然而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红了。自见到柯希之后开始压抑着的情绪冲击着他低劣的伪装:“您这么了解他,那您能告诉我柯希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李先生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开始摆弄手机。王嘉译看着他在虚拟键盘上缓慢运动的手指,忽然说:“少当家,不,李兆微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柯希。你们先是逼他分手,分手不成,就给柯希下毒,骗少当家说他已经死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的逻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李先生拨号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眼睛瞧着王嘉译。王嘉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您大概不知道李兆微最怕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李兆微最爱的是什么吧。您对李兆微一点了解都没有,凭什么自称是他的父亲?”
李先生恼怒地四下环顾,然而竟然没有一个人张口呵斥王嘉译。韩国人呆呆地看着他们,李太太捂着脸在啜泣。他只好亲自开口:“我们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的。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教育孩子!”
王嘉译刚刚张开嘴,韩国人忽然一把搂住了他。“爸,让他陪我去抽根烟,行吗?”
李先生挥挥手,韩国人保持着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姿势,半压着他离开了长椅。附近没有吸烟区,至少王嘉译没有看见。一直走到走廊旁边的窗户,韩国人才放开了他。
“这里也不能吸烟吧。”王嘉译说。
韩国人不耐烦地挥挥手:“谁说要抽烟了。你别坐在那里惹我爸心烦。”
王嘉译耸耸肩,背靠着窗台。韩国人则瞧着外面尚未亮起的暗沉夜色,说:“我哥和我姐不知道为什么搏斗,从四楼掉下来。”
王嘉译大吃一惊,站直身子,看着韩国人的侧脸,问:“这么严重?怎么回事?”
韩国人没有回应他的视线,出神地看着外面。王嘉译也跟着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远方影影绰绰的楼房,星点亮起的灯火,整座城市还在睡梦之中。
“没事,你不用担心,他们摔在救生气垫上了。我都吓呆了,我女朋友还能想到救生气垫,为什么我想不到呢?啊?”
王嘉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事件的起因经过,内心隐隐有些猜测。
“有人能想到就好……”
韩国人突然打断了他:“柯希呢?”
王嘉译一怔,韩国人没等他回答,故意拔高的声音像薄薄的刀刃,挑衅的意味大于恶毒:“这次的事和柯希又有关系吧,他怎么还不死呢?”
王嘉译咬住腮帮内侧,提醒自己,韩国人只是一个被家庭纠纷冲昏头脑的小孩,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等血冲头脑的愤怒下去,他才开口回答:“他不会死的。”
“他会的。”韩国人执拗地说,“他能活着,都是因为姐姐心地好。等到姐姐恢复了,就一定可以把他赶走。给他钱,让他滚开。”
王嘉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柯希?”
韩国人用力握紧拳头又摊开,长长吐出一口气:“为什么?高中我哥跟他谈恋爱就搬出去住了。我一个人在家,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家有四层,四层!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不喜欢他有了柯希就要脱离家庭关系。他在成为什么少当家、什么李总之前,首先是我哥哥,我哥哥!你明白吗?”
王嘉译并不明白四层别墅和脱离家庭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他只是点点头,没有插言。韩国人神经质的前后摇晃,如同不安定的少年一样睁大了眼睛。
“我一直讨厌他,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留着他。明明姐姐也不喜欢他,但还要花钱给他治病,拍什么宣传照,我问大姐能不能把他从医院赶出去,大姐居然让我别管!我不明白!”
韩国人满是血丝的眼睛下方有深深的青紫,王嘉译忽然想,他今年到底多大?二十二,还是二十三?
“你累了。”王嘉译试图安抚他,“要不然,你去睡一会儿吧。”
“我不去。”韩国人暴躁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又和这个人有关?为什么他就不能消失呢?为什么大哥和大姐总是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呢?”
不知道极度困倦的韩国人还能听进去多少。王嘉译放慢了声音:“和柯希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和你姐姐本来就有点不对付?”
韩国人移动眼睛看着他:“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要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脸。大姐当然不喜欢大哥,大哥总是惹祸,总是对生活很不满意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讨厌周围呢?在哪里他都不满意,离我们远远的他才开心,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王嘉译想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但他不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摆出一张什么都知道的脸“。韩国人从兜里拿出烟,喘着粗气,没有点燃,而是在掌心一把握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比刚才清醒一些。
“柯希还活着,对不对?”
王嘉译无声地点头。韩国人把破碎的香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在身上随意抹了两下,递给他一个黑色的文件袋。
“这个给你吧。你带他走,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我批准了。大姐那里有我。你只要带他走,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王嘉译接过文件袋,暗自吐槽一句又不是我喜欢着柯希。走廊尽头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的男人。
李先生在李太太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韩国人立刻飞奔过去,王嘉译紧随其后,四个人团团围在穿白大褂的男人身边。
男人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依次扫过,疲惫地说:“都没事,别这么紧张。男的左手伸腕短肌断裂,上臂缝了六针;女的严重点,肋骨断了两根,肺部穿透,右腿腓骨骨折,不过没伤到心脏。没多大事,别这个脸色了。等他们麻醉醒了,你们可以去住院室看他们。”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李兆赫回过头,姐姐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点神秘莫测的笑容。
“玩得差不多了吧。”她笑眯眯地说,“一直工作会变傻,一直玩也会变傻的。今天姐姐带你见识见识,去吗?”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胸中升腾起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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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和兴奋交织的灼热感,李兆赫忐忑不安的抿了一下嘴唇:“我能去吗?”
“能啊。”大姐随手摸摸他的头,“只要答应姐姐,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要说话,只要坐在旁边看着,回家一起给你解释。”
保持沉默坐在一边旁观,这是李兆赫最擅长的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在姐姐的指点下换了身衣服。姐姐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后来他才知道姐姐做了微整,嘴角始终上挑,当时他以为她只是心情愉快、胸有成竹。
门外除了姐姐日常出行的座驾,还有一辆商务面包车。姐姐拉着他的手一起坐进奥迪后座,翻出手账本确认行程。
“小少爷。”
他吓了一跳,一抬头,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驾驶座回身朝她伸出手。平易近人的笑在他眼角堆起褶皱,他声音温和:“小少爷,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姓黄。”
李兆赫犹豫一下,伸手和黄先生握了握,黄先生的手干燥温暖,而他的掌心满是冰冷的汗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别害怕。”黄先生温和的说,“我不咬人。”
李兆赫尴尬地笑了笑,斜眼看着大姐的filofax手账,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抑制不住好奇,问:“大姐,咱们究竟是去做什么?”
大姐从手账本上移开目光,看着他:“你知道柯希是谁吗?”
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柯希是谁,是哥哥的吸毒小男友。李兆赫气鼓鼓地不说话,大姐微微一笑,说:“就是他,咱们是要去拾你哥哥的烂摊子。”
你哥哥。这个称呼微妙的刺痛了李兆赫。为什么是你哥哥不是我二弟弟,好像她在不动声色的和李兆微撇清关系。
“咱们是要去找柯希算账吗?”
大姐微微侧头思考,回答:“差不多。”
奥迪上高速开了一上午,终于到了哥哥就读的安宁市。李兆微看着沿路大同小异的灰色楼宇,觉得城市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安宁江比想象中要宽阔,但江水却是浑浊的黄色,泛着无数细密的波纹向东缓缓而流。
车子又在市里拐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李兆赫下车后稀奇的打量四周,真难想象现代化的潮流里还能容下这种要塌不塌的水泥房子。大姐跟着下来,脚尖刚刚着地,尖锐地倒吸一口冷气,她黑亮无尘的louboutin差点踩到一团风干的狗屎上。
她皱眉看了一眼破旧的四层住宅楼,又核对了手册上的地址,向后面做了个手势,一路上跟着他们的商务面包车里下来四个穿着polo衫的彪形大汉。
黄先生也下了车,又对李兆赫笑了笑,像逗小孩一样弯弯手指,李兆赫无缘无故觉得一阵恶寒。他不由自主向姐姐身边靠拢,被大姐推开。
“没事的。”大姐说,“别靠着我,跟着。黄经理,你在楼下等我们就好,不用上楼了。”
黄经理笑着点点头,靠在车上点了一根烟。大姐转身就走,李兆赫急忙跟在后面,四个大男人再跟在他后面,以奇怪的队形进了第一栋住宅楼,又进了狭窄阴暗的二单元。
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回荡着,李兆赫不敢靠着姐姐,只敢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他又试着去拉姐姐的手,刚刚碰到大姐的手指,立刻被甩开,并附赠了一枚警告的眼神。他只好把手回来。
姐姐停在402门口,屈指敲了敲,里面毫无声音。她朝彪形大汉做了个手势,让到一边,彪形大汉抡起拳头在门上一顿猛砸,声音之可怖,吓得李兆赫心脏狂跳,他发誓自己听到身后那公寓里传来人类跑动的声音。
402门内传来趿拉着鞋子迅速赶路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女人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谁啊!”
“我是柯希的朋友。”大姐清脆的说,“方便开门让我们进去吗?”
从中年女人的迟疑态度上看,她十分不想开门。门上的猫眼忽亮忽灭,她在后面窥探了几次,最后下定决心打开了门。门刚刚拉开一条小缝,敲门的大汉一把将门推得大敞四开。
姐姐当先进去,余人鱼贯而入,将小而杂乱的房间挤得满满的。李兆赫好奇地四下打量,这是他见过最脏乱狭小的房间。房间的阴暗感不完全是光照和装修,是一种很久没打扫的粘腻感觉。
一个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扎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大姐微微笑着,直挺挺地站在房间正中。女人跑前跑后,端出六个不配套的茶杯,又请大家坐在沙发上。郡主看了一眼被磨得起球的沙发,小心地好裙摆坐下,接过茶杯捧在手里,但并没有喝。
李兆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一个大汉在他身后轻轻一推,示意他坐在姐姐旁边。他身材魁梧,推李兆赫的手势倒是很轻柔。李兆赫跟着坐在沙发上,心里七上八下。他很想握住姐姐的手,又知道大姐一定会把他甩开,便把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
女人给其他人送上茶水,其他人都不伸手,只是看看茶杯,再看看她,把女人和杯子都尴尬地晾在原地。大姐悠闲地瞧了一会儿,说:“杜先生,杜阿姨,坐,坐,不要麻烦了。”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才拉过椅子坐在姐姐对面,两人靠得很近,不知为什么体型上也比姐姐小得多。
等大家都坐下了,大姐放下茶杯,微笑着开口:“杜先生,杜阿姨,我就不兜圈子了,说些闲话只是浪你们的时间,双休日,我们不要影响对方休息。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柯希。”
杜先生和杜阿姨对望了一眼,杜阿姨向后挺直身子,说:“你们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们呢。你为了柯希?你就是李兆微吗?”
“我不是李兆微。”大姐笑着说,“我是李兆微的姐姐。”
“原来是姐姐啊。”杜阿姨说,“你带这么多人是要来威胁我们?告诉你,我可不害怕!你要是敢动手,咱们就警察局见。听见了吗?”
“可以。”大姐说,“警察局,交警支队,咱们都可以一起见一见。”
杜先生和杜阿姨对望了一眼,杜阿姨说:“交警支队?怎么的,李兆微又有什么车祸?”
大姐缓缓摇头:“让您失望了。我说的是之前柯叔叔的车祸。关于那场车祸的赔偿款,交警支队会有明确的记录。”
杜阿姨猛然提高了声音,刺耳嘶嘎的声音几乎将李兆赫整个人穿透:“这事儿和之前的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在这哔哔。你叫谁都没用。交警支队是你家开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就等着吧!你叫多少人来都不好使,什么事儿都抬不过一个理字!”
她说话时的唾沫星子喷射在空气里,有几滴似乎掉进了大姐的茶杯。李兆赫看着茶杯里小小的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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涡,只觉得浑身发痒,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抬头看着大姐,大姐居然还在微笑着。
“确实。”她赞同地说,“什么事儿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您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杜阿姨得到了鼓励,越发开心:“你就说说怎么赔偿我们吧。家里出了这么个人,我们也觉得挺难受。他吸毒,弄得我家名声都不好,神损失你是不是得给我们出了?”
大姐扬起眉毛:“神损失是多少钱?”
“怎么也要一百万吧。”杜阿姨说。
杜先生拍了一下他妻子的手,谨慎的说:“加上柯希日后的治疗用,一百万可能不够。这样,我得去看医院的报告单。他年纪还小,没有医保,你看我们两个,也不像一直能从医保里扣,对不对?这样,三百万。”
“三百万。”大姐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杜阿姨胜利地笑了:“要不然我们就去告你。他这个毒品,就是从你们那里弄的。查起来你们也不好看。赶紧拿钱,省着大家都不自在。我告诉你,我们在公安局可是认识人的!”
这次换大姐身子微微后靠,眼睛里带着笑意,嘴角一如既往的弯曲。“杜先生,杜阿姨,现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觉得,是我们伤害了柯希,应该对您作出赔偿,至少三百万,是吗?”
“对,就这意思。”杜阿姨说。
李兆敏从neverfull里拿出一个a4大小的信封,再从信封里抽出一堆白纸。她把第一沓纸摆在脏兮兮的茶几上,轻轻点着纸上的字。李兆赫注意到她的美甲是白色的,指甲尖端画着致的莲花。杜阿姨和杜先生同时向前倾身,瞧着那张纸。
“这是柯希的报警记录。”李兆敏说,“他曾经两次报警,原因是□□。□□人是杜航,以及杜航的同学们。这件事您知道吗?”
李兆赫不知道杜航是谁,但空气忽然宁静,他猜杜航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
杜阿姨一把抢过那沓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返回第一张纸读了最后一段,将记录扔回桌面上,不屑地说:“这不是没受理么?拿这个干什么?”
“验伤报告附在后面了。”大姐平静地说,“当时他有轻微的撕裂伤,全身软组织挫伤。没受理的原因是,监护人向杜航出具了谅解书,也就是说,您代表和您没有血缘的柯希,原谅了您的亲儿子杜航。”
“说这个都没用。”杜阿姨轻蔑地说,“谁知道他当时怎么搞的,诬告,撒谎,他就会那个。我还跟他掰扯?”
“这就不用了。市局已经重新受理了这起□□案。具体采证过程无需您心,这份材料您看一下……”
“等会儿?重新受理?凭什么呀?”杜阿姨打断了大姐的话,“这还能重新受理?人都被你们弄死了,还要受理什么?”
大姐看了她一眼,在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新的纸,放在茶几上。李兆赫很想伸头去看看是什么表格,但杜阿姨抢先一步抓过那张纸,瞪着它。
“您可能没注意吧,现在柯希的户口在我家。我认为有必要对当年的性侵案进行进一步审理,让当年的案件大白于天下……”
杜阿姨再次打断了李兆敏:“他的户口怎么能在你家?你怎么弄的?户口在你家,你就算是他的监护人了?”
李兆敏嘴角真实地挑起来:“这个您要问杜航了。他将户口本带出来给我,并和我一起去完成了户口迁移。请您不要继续打断我,我还有话没说完。”
她把第二沓报告放在桌上。这次杜先生一把抢过去举在眼前,好像看不清楚似的细细端详。
“您应该见过的。”李兆敏说,“那是柯叔叔上次车祸的民事赔偿协议,共计三十二万九千。这笔钱在柯希成年之前由监护人代替保管。现在应该是在你们手里吧?”
杜先生瞪着那份文件,好像忽然不认识字了。李兆赫听得云里雾里,不是说要找柯希算账吗,怎么大姐又变成他的监护人了?他有点渴,想喝水,但水杯里有杜阿姨的口水,不能喝。
李兆敏将第三沓纸放在茶几上,上面满是乱七八糟的名字和电话。
“这是全班签字。证明柯希在校期间,遭到了杜航,以及其他同学在杜航授意下,持续进行的肉体侵犯和神侮辱,时间长达一年半,一直到柯希搬进我弟弟家里,这种暴力仍然在继续。而这份是高二上半学期十月二十五日班级在火锅店聚餐时,来自餐厅老板和服务生的目击证明。我现在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柯希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们作为监护人的失职……”
“等会!”
杜阿姨抓起全部材料,冲李兆敏脸上一扔:“你少说两句吧,小丫头片子叭叭叭叭嘴还说个没完了,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干什么?”
李兆敏好整以暇地拂掉身上的材料,四个彪形大汉已经站到她身前,其中一个大汉抓起杜阿姨的领子把她从椅子上扯起来,重重往地上一掼。杜阿姨摔得一时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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