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球成名记

    “真没事”米利戈问。

    “没事！”刘昆摇头。

    比林突然插话道：“先生，你刚才在床上一直抽搐，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要不要再请医生来看……”

    “比林！”米利戈大声打断了比林的话，侧过身给他微微眨了下眼，续道：“人家的身体自己会不清楚我们走，别打扰先生的休息。”

    “哦，可是……好吧……”比林唯唯诺诺道。

    两人一齐起身，再给刘昆打个招呼，相携着走出。

    “等等！”

    两人一个激灵，定在门边不动。

    米利戈别扭地回过身，强笑道：“先生，还有什么事”

    刘昆见他那副模样，立时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遂脸上挂满微笑，问道：“同学，别误会，我想问问你们知道地理系吗”

    米利戈大松一口气，心想只要不是问我们是哪个系的就好，回答道：“知道，在自然科学院那边。”

    刘昆眼睛发亮，再次发问：“那你们认识杰克李和娜依扎李吗他们是地理系的教授和副教授。”

    米利戈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又看向比林，问道：“你知道吗”

    比林也摇摇头，对刘昆说道：“对不起”。

    刘昆的眼神暗淡下来，有气无力道：“没事，我再去地理系找找。”

    “现在去找人”

    米利戈看了眼手表，踌躇道：“恐怕……不行，已经中午了，老师们应该是出去吃午餐了。”

    “啊，中午了”刘昆惊讶出声，两手飞快在身上摸索，很快便在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果然来到12点03分。

    完了！

    一上午的时间浪费了，今天的台球时间才1小时，还有7个小时的缺口。

    刘昆心里着急，一万个不愿意再去尝尝电击的滋味儿，立马感觉全身的力气回来了。

    他双臂使力撑起身，俯身就去找自己的鞋子。

    鞋子好好儿地放在床尾，他一个团身耸过去，身体在床上轻旋便转换了角度，两脚落下准确地套入鞋子。

    不及站直，他脚一蹬地就向外跑。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林和米利戈看得是目眩神迷，只能呆愣中侧身露出房门，紧接着便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刮过。

    比利戈将头伸出门外，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喃喃道：“他是不是有病”

    也伸着头在看的比林回答道：“没病了。”

    ……

    刘昆顺着安全通道的标志跑出了医院，酷酷的日头当即照在他的身上。

    地气伴随着热气升腾，好像冲散了他自医院里带出的阴冷。

    刘昆驻足院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彷徨片刻，他打定了主意，先完成任务，明天再来。

    于是，他坐上了来英国后的第二次出租车。

    这种在街上招的出租，远比事先预定的出租贵的多，刘昆再次当了回冤大头，100磅木有了。

    其实车资只有90多磅，但这要看人，英国有的出租车司机会认真给你找零钱，有的则不会，人只当收小费了。

    刘昆遇到的就是第二种人。

    出租车到达台球俱乐部门口，刘昆递过钱没动，司机收了钱也没动，好像在静等刘昆下车。

    刘昆稳了十几秒，最终还是敌不过司机师傅殷殷的笑脸，主动下了车。

    一进门，南希便迎了上来，凶器差点顶在刘昆身上，嗲声嗲气道：“利欧，去哪儿了”

    刘昆心里只有任务，不想再耽误时间，边往里走边随口道：“出去办点事。”

    身后传来南希委屈的声音：“利欧，你的粉丝们又来了噢。不过，她们没见到你都走了。”

    “谢谢你……”刘昆举着手对身后挥了挥手。

    因为回来太迟，免费的午餐没了，刘昆去吧台拿了两块面包暂时填饱肚子，随后紧张复工。

    接下来刘昆的行为却让熟悉他的人有点意外。

    从下午上工后一直到晚上，他没有去接单陪练，而是找一个无人的球房练球。

    如果有人点他陪练，他也不再隐藏实力，像以前一样与客人有来有往的消磨时间，基本是一杆获胜，让与他对练的客人枯坐沙发。

    让人枯坐当观众，当然就得不到小费。

    客人心情不爽走了，刘昆也顾不得心痛小钱钱，又找一个没人的球桌独自练球。

    他得罪客人，其他陪练巴不得，不是冷笑如约翰松，便是讥笑如尼克。

    倒是“挚友”戴维提醒过刘昆，不要这样做。

    道理刘昆都明白，可他却不得不如此，8个小时的台球时间如催命咒一般一直在他耳边回响着。

    晚上11点半，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卸下疯狂瘫坐某包房一角，呼唤了一声：“系统”。

    “刷，刷”两声响起，刘昆眼前一花，跳出来两个屏幕。

    一红一青的颜色亮起，他心里立刻打了个突，仿佛感到头又要开始疼痛。

    然而，预想中的头痛没有袭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界面。

    青屏没有再占据中间的位置，它挪到了眼界的右边。

    红屏也没有获利，它定在眼界的左边。

    这两个东西达成了协议

    刘昆纳闷着移动视线看向右边的青屏，先关注时间。

    时间没动了，中止在08:00:00上。

    刘昆心弦放松，一口闷气吐了出来。

    然后，他才将视线投入到左边这个迟来的系统。

    字还是那几个字，三个宝箱也没变，仍旧闪烁着金光。

    其它就没有东西了，一片红色。

    蓦地，他目光一凝，在红色屏幕左下角发现一个计时器。

    计时器显示着时间：08:00:00。

    “whatthe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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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多么痛的领悟
    望着那08:00:00的数字，刘昆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便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在他的潜意识中，总认为这不会是好事。

    没等他细想，包房外突然传来亨利的声音：“利欧，利欧……”

    刘昆赶紧爬起来，探身门外叫道：“老板，我在这儿。”

    亨利已经走过刘昆所在包房，闻声回头道：“利欧，我走了，你记得锁门。”

    “好的，老板。”刘昆利落地回应。

    亨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转回头去暗暗叹了口气，一步三摇地走了。

    其实他想提醒下刘昆，不要得罪客人，那会导致收入减少。

    但话到嘴边他转念又想，挣不挣钱是刘昆个人的事，只要其工作无错，自己就无谓多说，毕竟自己仅是他的老板，不是他的父母老师，没有教育他的义务。

    世界上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既然有的人越走越宽，就得允许有的人越走越窄。

    亨利走了，刘昆隐隐也觉察到他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可刘昆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说我被该死的系统绑架了，不得不疯狂堆积时间。

    因此，他只能对着亨利的背影苦笑两声。

    刘昆没有继续练球，也没有打扫卫生。

    自打他刚才见到红屏上8小时的计时后，他就有种要坏的感觉。故索性不做了，返回临时小窝，带着忐忑的心情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零点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11点50分，刘昆抱着头躺在床上。

    按理说累了一天，躺在不算硬的床辅上应该有一种舒适感传来。但他没有，他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好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11点59分，9分钟过去了，他度秒如年，紧绷的身体和心弦开始同时发颤。

    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点亮着，刘昆目不转睛。

    0点0分，刘昆心里大吼：“来了，它来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耳边好像出现了“呼呼”的声音，有点像……有点像火苗在燃烧……

    不等他听个明白，蓦地一股焦灼感自心底生出，迅速蔓延全身。

    “焦灼”这个词并不是修辞，而就是它的本意。

    刘昆真感觉自己被火燎着，外表刺痛、内里发烫，身体也开始抽搐，不由得想蜷缩在一起。

    痛，源自身体触及灵魂的痛！

    疼痛不计时，也没空去看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脑袋一偏，彻底疼晕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刘昆大叫一声：“不要！”，随即腾的一下坐起，呼呼喘起了粗气。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变成了一只大虾，本来自由自在地在海中巡游，有一日，被一只大网网去了船上。

    接下来，他被倒了几手，最后被摆上了烧烤架。

    火苗升起，疼痛再次传来，他蜷成一团，全身变得红通通，散发出诱人的肉香，盐、辣椒、孜然轮番撒上，然后他更香了。

    一根叉子仿佛从天外而来叉在了他的身上。他鼓着两只外露的大眼看去，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即将成为别人的腹中餐时，他被吓醒了。

    茫然了好一阵儿，当恐惧感逐渐消退，他这才感觉全身汗水涔涔，拿手随便一摸，床铺上全都是汗水。

    湿透的床铺带来冰冷的感觉，他也不打算再睡了，拿过枕头旁边的手机唤醒屏幕。

    蓝色的荧光中，时间刺眼而清楚，显示着7月22日凌晨3点。

    晕了两个多小时，可这是惩罚么

    想知道，那就打开系统。

    他心头默念一声：“系统出来”。

    “刷刷”，两个屏幕同时出现。

    刘昆只看左边红色的，只看一眼他就明白了，果然没猜错，就是这东西在搞鬼！

    因为屏幕上有一排黑色大字“未完成8小时足球任务，处火刑一次！”

    “靠！”

    刘昆再也忍不住气了，撕破了来英国后一直伪装的绅士面具，大骂出声，“我去你们两个傻，一个坑了又来一个，明着告诉你们，大爷不是面团儿，由不得你们搓来揉去！”

    “两个傻，你们吃大爷的用大爷的，到头来还给大爷惩罚。这是什么，这是放下筷子打厨子！”

    “大爷就是死了，就是从这儿出去被车撞，也绝不想要什么系统！”

    “好，就算你们帮了我，我也领你们的情。可要不要惩罚怎么严重”

    “动不动就电刑，这还又来个火刑，我又不是孙猴，吃不消啊……”

    “能不能商量下，给减减，减减……”

    “求你们了！”

    尽管刘昆上窜下跳、指天骂地，又是激愤又是哀求的，但小小的监控室里却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两个系统定在他眼前空气中，他去哪儿跟着去哪儿，就是没有半分回应。

    刘昆骂够了，也求够了，终于感觉都是徒劳，遂颓然坐到床沿，叹气道：“一个人一天只有24小时，你们一个占8小时，可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工具人，我也会累啊……”

    叹气半天，刘昆无奈喊了声“系统收”。

    “咻咻”两声，眼前一片清爽，两个屏幕消失不见。

    现在你们又听话了

    俗话说生活就像被强，既然无力反抗，不如好好享受吧……

    我呸！

    刘昆呸了一口，摇晃着起身，从墙上挂勾处拿起一串钥匙，享受，哦不，训练去了。

    可能又经过一次系统的毒打，他心里的怒气槽积满了，精神百倍，每次下杆都如有神助。

    某一局中，他竟然一杆打出了140分。

    这是他头回打出140分以上的分数，可惜凌晨4点的伦敦，无人给他喝彩。

    刘昆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心说难道本人有点受虐倾向。

    清晨5点，伦敦好像也醒了过来。

    汽车声、人声零落响起。

    听着他们，刘昆心里的孤独感淡薄了少许，出了会神，继续挥杆。

    清晨6点半，他不打球了，返回小窝穿上外衣，匆匆出了俱乐部的门。

    伦敦不是没有早起人，这不，离俱乐部三个街区的沃尼玛超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刘昆老老实实地排到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