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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养龙进行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童格
“确实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塞壬笑了起来。
阿斯蒙蒂斯沮丧地垂下脑袋。
“可是没办法……”塞壬撩起他的一缕红发,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谁让我当初捡到你,然后又非常不幸地养成了喜欢笨蛋的坏毛病呢。”说完,他微笑着亲吻他的头发。
“塞壬……”阿斯蒙蒂斯眼中的火光越来越亮,兴奋得无以复加,最后猛的仰头咆哮一声,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啊!塞壬!我实在是太快乐了!”
鲸鱼的后背宽阔而又平坦。他们大笑着拥抱倒地,几个翻滚,最后阿斯蒙蒂斯得意洋洋地骑在塞壬身上。塞壬轻笑一声,然后他们激烈的亲吻起来。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背上,湛蓝的大海广袤无边,就好像他们停不下来的笑声。阳光将波浪印得波光粼粼,两个海豚同时跃出海面,舒服的海风吹起他们的头发,金发里仿佛有红色的火焰在燃烧。
塞壬的表现与先前完全不同。这个体内蕴含了无限力量的强大男人,竟然毫不抗拒地被压在下面,甚至非常纵容地任由红发少年攻城略地。
对于野狼来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的感觉是陌生的,是不安的。
他牢记着,永远不要将后背露给别人的杀场教训,可此刻他却被迫放下所有的防御,将自己的所有弱点袒露给别人,将自己的一切放到另一个人的手下。
当阿斯蒙蒂斯的手抚摸他的胸口时,野狼无法控制地想到了他手心底下就是心脏,顿时呼吸急促加快,内心警铃大响,条件反射地在脑海思索应对攻击时该如何减少伤害。
他不安,他害怕。
可是,他的身体不但不排斥阿斯蒙蒂斯,甚至迅速产生了生理上的快感。
生物电流刺激了他的四肢,他感觉自己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让他惶恐。因为在战场上,失去双手的灵活和稳定,意味着无法准确地进行攻击,而丝毫的偏差,往往代表着生与死的差别。
他不是没有尝试控制身体,可不管如何尝试,却都是徒劳无功。野狼只好拼命地找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野狼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努力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知道这个梦为什么这么长,虽然沙漠充满了绝望,但他十分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能够回去。
且把这当做一种无法避免的受刑吧。野狼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还不等他气息平静,忽然脖子一热,阿斯蒙蒂斯竟然开始攻击他的脖子!好像那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又啃又咬还时不时舔上几口。
野狼终于脑子一空,顿时丧失了所有的思考攻能。
他从来不知道脖子竟然是自己的弱点。
紧接着,最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野狼听到了一声呻|吟!从他自己的嘴巴里发出的呻|吟!
天哪!野狼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发出这种可怖的声音,他瞬间想到了过去的可怕噩梦。
野狼蓦地开始前所未有地激烈反抗起来。
但是小小杯水又如何能够浇灭燎原的欲|火,他无法控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拖长音调的喘息声,这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武器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捅自己一刀,好让这声音停止下来。
噢,野狼是如此地厌恶这种放纵堕落的喘息,每每只要听到,他就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十岁。
拼命锻炼出来的强壮身体在迅速失去力量,他失去了反抗野兽的利爪。被拔光獠牙的野狼不再是野狼,他变回了西蒙·霍兰德,那个只能无力地瑟缩成一团,躲在衣柜里的,弱小的西蒙。
冰冷而又叫人窒息的黑暗中,唯独从两扇柜门的缝隙间透进光亮,孩子不由自主地追寻光明。
可,光明却没有给他带来救赎,反而让他看到了最邪恶的噩梦。
从那道缝隙中,他看到亲生父亲在面目狰狞地贯穿新娶娇妻的身体。曾经慈祥的猎鹰堡公爵,现在却陌生得让西蒙害怕,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凯瑟琳娜咬死。
当她不耐烦地推开他时,这个昨晚还握着母亲双手眷恋不舍的男人,却着急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快给我!你这个臭婊|子!别以为还能像在帝都时那样高贵傲气!你已经嫁给我了!”
凯瑟琳娜·贾特思厌恶地扭开头,细长的黛墨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默默地忍受着冲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视线不停地晃动,从左到右,将家具看了个遍。
害怕被发现的小西蒙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衣柜。
西蒙松了一口气。
蓦地,他的眼睛对上了凯瑟琳娜!
她居然又把眼睛移了回来!
通过那条狭窄的缝隙,托马斯·霍兰德公爵唯一的幼子,与公爵年轻貌美的娇妻,视线笔直地对在了一起。
她是发现了吗?她是发现了吧!西蒙顿时害怕地屏住了呼吸。





人鱼养龙进行时 第10章 回忆
接下来的事情,西蒙永远都无法忘记。し
因为发现小孩的偷窥后,凯瑟琳娜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羞涩惊慌。
她竟然笑了!
她是故意笑给西蒙看的。
西蒙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笑容,只是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误把恶魔当作天使。
恶魔有着与天使拥有同样纯真透彻的眼睛,但并不代表他们本性良善。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个任性的孩子,令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多大的仇恨。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有趣。
“噢,托马斯,”凯瑟琳娜翻身,紧紧纠缠着西蒙父亲的四肢,嘴里发出能让所有男人骨头酥软的声音,“亲爱的,你爱我吗?”
“哈……呵……爱……最,最爱你,好了快点重新趴下去。”父亲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摁进枕头里。
他的样子让年幼的西蒙害怕,凯瑟琳娜更是叫他恐惧。她绝对是来自地狱的毒蛇,身上仿佛有种非常邪恶的法力,拖着父亲沉沉的堕落,堕落,不停地堕落。最终抵达遥远而又陌生的深域,不管西蒙如何呼唤,他都听不到。
凯瑟琳娜并没有乖乖地就范,而是娇嗔着用脚摩擦他,然后趁他分神之际,将脑袋转过来:“可是我却听到仆人说,你心里装着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侍女。天哪!一个侍女!”
托马斯公爵不由一愣,手稍松,凯瑟琳娜便用力坐起来:“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说出这种谎言来。高贵的公爵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出生卑微低贱的侍女呢,她甚至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你唯一的儿子。诸神在上,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我的丈夫一定会成为帝都今年的最大笑话。”
托马斯冷着脸说:“你理会这些多嘴的下人作什么,如果不喜欢,撤掉换一个便是。”
“这怎么可以!我的公爵大人,你可不再是以前的泥腿子了,现在的你可是统领整个菲斯特行省的总督大人啊,”凯瑟琳娜露出弦然欲泣的表情,“若不好好惩罚这些随意诋毁你名声的贱民,他们将来就会无法无天,揭竿起义反抗你的统治。”
父亲所有的动作骤然都停了下来:“你做了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来自煊赫贵族家庭的女人,那一瞬间,西蒙以为他会甩凯瑟琳娜一个耳光。
凯瑟琳娜却捂嘴笑了起来:“亲爱的,为什么你要用如此可怕的表情看着我,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难道你以为我会仅仅因为他们乱说话,就把所有人的嘴巴都用针线缝上吗,呵呵呵,怎么可能。”
“我只是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她眨了眨眼睛,继而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对了,她叫艾什么来着,艾丽莎?艾玛?艾琳?”
“你对艾芙做了什么!?”父亲双目喷火,凶狠地紧锢尖细下巴的女人,将她拉到身前来,一把掐住她的喉咙。
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一个侍女罢了,改天我让哥哥给你送十个过来,姿色保证绝对比她更好,床上的功夫绝对比我更好。”
“闭嘴!你这个歹毒的妇人!”
父亲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却大笑起来:“对,我歹毒,但至少我不想当国王。”凯瑟琳娜的笑容里染着一丝疯狂。
当国王?诸神在上,她到底在说什么!?西蒙惊讶地捂紧自己的嘴巴。
我们可是最忠诚的霍兰德家族,几百年如一日地拥护皇族的统治权,她怎么能说出如此诋毁我们的谎言。
父亲瞳孔猛缩,不但没有反驳她,扬手又准备骟过去。
“有种你就打吧!”凯瑟琳娜却昂首挺胸主动迎了上去,“可是你不要忘了……”笑容骤然又从她的脸上消失,她收走了所有的表情,定定地深深望入父亲的眼眸深处:
“是我名字里的贾特思家族为你带来了数之不尽的财富和机会。我们既然能够让你爬得更高,那么,也随时能够撤走你脚下的梯子,让你摔得粉身碎骨,永无翻身的机会。”
父亲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而她一旦获得自由,并不逃开,反而无骨蛇一样地缠上去:“托马斯,噢,我的托马斯。”她说,“爱我吧,恨我吧,只要你给我一个儿子。他将成为猎鹰堡的继承人,为我们两个家族带来永远的友谊。”
西蒙产生了凯瑟琳娜化身为巨蟒的惊悚幻觉,仿佛看到她将父亲一圈一圈的缠紧,然后慢慢收缩,要叫他窒息而亡。
可父亲却沉默了。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而他脸上的情绪每转变一次,西蒙感觉他就离自己远了一点。
他有心想要叫住逐渐远离的父亲,可他只是胆小软弱的西蒙,只懂得毫无作用地害怕,无法从腹腔挤出一丝声音。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越走越远,越变越陌生,最后终于彻底变成菲斯特行省的托马斯总督,一个野心勃勃却又实力有限的男人。
托马斯公爵冷笑:“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凯瑟琳娜灿然笑:“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然后她把父亲拉向自己。
伴随着噩梦一般的粗重喘息声,西蒙被冠上了野种的罪名被剥夺了继承权,而他的母亲遭受各种屈辱折磨后被赶出猎鹰堡。
这声音,天哪,这声音。
他们失去了容身之所,受尽歧视,颠沛流离,生活艰辛,东奔西躲。可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这万恶的呻|吟声。
这声音,简直就是诸神的诅咒!
一只炽热的手忽然抚摸上了野狼的脸颊,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你还好吗?”红发少年脸上的担心近得眼睫毛贴着眼睫毛,“对不起,是不是我让你难受了?”
野狼完全像个傻子一样地张口结舌,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响。
而他的模样叫阿斯蒙蒂斯更为担忧。他竟然张开了双臂将野狼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笨拙地哼起了歌曲,把他当个做噩梦的孩童哄了起来。
很难说到底是哪一个更让野狼震惊,是阿斯蒙蒂斯的拥抱,还是他自己推开对方的手——野狼竟然控制了这具身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在那转瞬即逝的咫尺时光里,他用自己的手,自己的意识,感受到了另一个人。他们之间,并没有隔着别人,只要野狼愿意,他甚至可以扑上去咬破对方脖子上的大动脉,不出多久,这个刚刚侮辱了他的笨龙就会流血不止而亡。
可是,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野狼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攻击,他迫切地想和阿斯蒙蒂斯说些什么。可是当他张开嘴巴以后,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因为他哑巴了,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他又能说什么呢,他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局外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控制身体。
到底是谁闯入了谁的梦里?
又或者,这真的是梦吗?
“你怎么突然唱起歌来了?而且还全都不在调子上。”说话的人是塞壬,他笑了起来,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斯蒙蒂斯有些茫然。显然,塞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叫他一头雾水。
但很快,他就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二人开心地嬉闹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都与野狼无关了。因为他的意识竟然被排斥出了塞壬的身体,穿越了大海,飘向天空。
当他与云朵齐高之时,野狼抬头,渐渐褪去光亮的太阳旁边,出现了两个月亮,一白一红,一大一小,诡异非常。
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陡然飞过眼前。
是那只黑鸟!
野狼不由自主的跟随了上去。
许久之后,云雾散去,一座巨大的古代都城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无数穿着上古服装的人类穿梭在红砖大街,路边林立着风格各异的神庙和宫殿,斗技场的看台之外是喷泉与花园,空气中弥漫着甜酒蜂蜜肉肠和蛋糕的香味……
美丽的女子走过妓院和饭店,脖子被套着铁镣铐的奴隶低头匆匆走过弯曲狭窄的巷子和集市,有人抱着竖琴在吟唱各种半神的故事……
这样的城市,既熟悉又陌生。
说它熟悉,是因为在野狼所生活的时代里,很多建筑的雏形都来源于这里。甚至有不少人会刻意模仿上古时代的房屋风格,并冠以“复古”的美名,将房子卖出难以想象的高昂价格。
可同时,它也十分陌生。因为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神庙,供奉信仰着数以牛毛的众多半神,海神巫神光明和平公证道德畜牧之神……甚至还有专门以狼为图腾的狼神。一路上看得野狼差点花了眼,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专门出售“半神”这个产品的跳蚤市场。
但是,野狼所生活的英图帝国却只相信一个神,那就是光明之神。百姓们在周末也只会去一个地方做礼拜,那就是光明教会。虽然他们平时嘴上总说诸神诸神,但他们心中非常清楚,那是远在天上,与他们毫无瓜葛的诸神,唯一会回应他们的只有光明之神。
唯有光明之神才是他们心中的真神。其他的神都保持了沉默,唯独光明之神在凡间展现了他的神力——光明魔法,七大天使守护着这个国家,圣骑士保卫光明教会的力量,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最后,黑鸟再次失去了踪影。
野狼困惑地四下张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引到了海神殿。
蜡白色外墙的三层高的建筑,恢弘壮丽而又不失美感。高大的棕榈树,椰林沙影,红色帷幔,大理石地板。一砖一瓦,一门一柱,无不精雕细琢,奢侈华丽,令人咋舌。
野狼停在了海神殿的后花园,几个园林工人低头提着工具和花苗匆匆走过。
忽然,队伍里的一个人抬起头来。
虽然脸上沾着褐色的泥土,但野狼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刀疤脸!
不,应该说,他和刀疤脸长得一模一样,但眼神却完全不同。一个人的眼神不是那么容易就发生改变了的。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鱼养龙进行时 第11章 结婚
不过,野狼还是冲上前去,想要质问他为何神秘失踪,佣兵队的其他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哪里……
可惜刀疤脸却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一起,转过墙角,消失不见了。【】小说
野狼心中困惑重重,一点点找寻了起来。然而海神殿地势复杂,他不一会儿就迷了路。
当他飘上二楼卧室门口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入寝宫。巨大的床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睡得正熟,可野狼却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仿佛有一块毛玻璃挡在他的眼前,隐隐绰绰只能看个轮廓。
野狼拼命地想要睁大眼睛,可眼皮却好像挂了千斤吊般,重重地往下坠落。强烈的睡意如海浪朝他扑来。
野狼强撑着,强撑着,可还是无法抑制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野狼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大脑碎片尚未归拢,手就已经习惯性地探向身侧被窝。
然而触手却一片冰凉,显然,人已经离开多时。
“阿斯蒙蒂斯?”反应过来之前,喉咙就已经自动发出了呼唤。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然而他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
反倒是候在门口的事务官伊斯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问:“尊敬的海神陛下,您醒了吗?请问是否需要现在起床,十二海盟的人鱼首领及长老们都已经到齐,等待您的接见。包括来自米歇尔勒赫海域的泰托斯大将,他是今天早上才急急忙忙赶到的。”
海神陛下?陌生的称呼让野狼不由怔愣,于是掀开被子坐起来。
涣散的视线花了一些时间才慢慢聚焦在一起,于是普通的睡房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野狼看到了一个奢华得该遭到诸神诅咒的寝宫。
暗玫瑰色天鹅绒被褥的尽头,是四根镶嵌着无数珍珠的长毛象的象牙床柱;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羊绒地毯上,摆放着各式精良美丽的家具。
然后,他转头,在镜子里看到张着一头粲金长卷发的自己。
更为成熟,更为威严,更具力量。
并且,他的脸上有着野狼早已忘记的笑容。
于是野狼明白了,自己重新又回到了塞壬的身体里,重新又当起了一个看客。
该死的,这个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伊斯等待许久也没有得到答复,于是默认同意,暗暗朝门外打了个手势。
捧着各式熟悉工具的侍女们鱼贯而入,伺候塞壬洗脸梳头,换上款式复杂装饰繁密的多件套装,再披上黑貂毛皮滚金色绸缎的长袍。
光换衣服就花去了二十多分钟。里三层外三层,紧紧的束缚着野狼。他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弄得他好不烦躁,但塞壬却平静受之。
只是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过分。甚至恨不得给他系上蝴蝶结,将他包装成最昂贵的礼。塞壬终于拒绝了:“泰托斯是我的朋友,没有必要搞得如此隆重。”
“可是还有其他的首领……”
“那又如何。”塞壬无视厚牛皮包裹的翘尖长靴,随意的穿了双普通的藤制凉鞋,“不过是些几千岁的孩子而已,就算我穿着睡袍过去,他们也绝对不敢吱一声。”
塞壬把手伸进衣襟,向外撩起被压在衣服里的金发。
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随意动作,他做得漫不经心,但看上去却是那般的优雅动人。耀眼金发如扇子般展开。晨辉恰巧透过窗棂倾注而入,在光滑秀发上增添了摄人心魄的璀璨金色光润。塞壬阖上双目,浓密的睫毛如蝶翼在脸上投下阴影。
不过是刹那间发生的普通寻常小事,但在伊斯眼里,时间仿佛定格了,将这一幕凝成唯美的画像。他呆呆地看着塞壬,嘴巴半张像个傻子一样。
他把准备说的谏言全都给忘了个精光。
但时间停止只是他脑海中的错觉,塞壬重新睁开眼睛,头发落下,一切又结束了。
伊斯眨了眨眼睛,刹那间脸上涌过万千复杂的表情,最后他捧起沉甸甸的黄金王冠,恭敬捧起,举高过头:“陛下,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但我认为您应该穿得更加正式一点。”
塞壬正拿着一个红珊瑚之冠准备往头上戴,闻言动作一滞,低下头来,“嗯?”了一声。
伊斯的态度诚惶诚恐,但高举皇冠的手却纹丝不动,“因为您今日除了参加议政会议之外,还需要接受信徒们的膜拜。他们很多人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近距离接近您的机会,如果可能,还请您以最佳的形象出现。”
“信徒膜拜?”塞壬疑惑,“什么时候新增了这个活动?”
伊斯解释:“其实这个传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大陆上的其他半神都有同样的习惯,只是我们海神殿以前没有参与而已。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信民比较特殊,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在陆地上呆几天。所以我们以前会觉得这个活动意义不大,所以取消了……”
“可是最近你们发现,这样有益于增加信仰度,所以你在未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做了这个安排。”塞壬微微一笑,“你想把信徒们聚集在一起,好显得我们声势浩大,希望能吸引更多的信徒。”
伊斯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全被对方猜到了,心中不安,偷偷摸摸地抬头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笔直对上塞壬毫无温度的紫色妖眸。
伊斯顿时一惊,吓得整个人跪倒在地:“请陛下原谅。”
旁边的侍女仆从也纷纷跪倒一地,齐齐高呼:“请陛下原谅。”他们同时低下了脑袋。
“动不动就下跪,我们可没有这个习惯,人类的渗透力果然厉害。”塞壬并没有看他们,而是把玩着手里的珊瑚之冠。珊瑚之冠朝天竖起的尖端上是小巧可爱的海珍珠,既轻便又漂亮,而且与他的金色长发非常相配。
塞壬将珊瑚之冠戴上,然后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我看我还是放你几天假离开陆地,不然你该忘记怎么用尾巴了。”
塞壬弯腰去扶伊斯,可他却犯了倔劲,怎么也不肯起身。虽然看上去诚惶诚恐,可那也只是礼数而已,脸上却写满了“我没错”三个字。
塞壬也不坚持,直起身来:“伊斯,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不赞成这种劳神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不知你是否有思考过,究竟是什么人会被一次两次的热闹活动所吸引,而改变信仰?”
“请陛下指点。”伊斯抬头,眼里写着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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