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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依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妆弄
伊人依梦
作者:妆弄

古代架空 将军少爷攻X文弱书生受 攻宠受 文笔细致 HE





伊人依梦 分卷阅读1
《伊人依梦》by妆弄
文案
慵懒午后,手边一盅香茗,听我慢慢讲来一个故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文洛,易辰 ┃ 配角:韩离,周行之,易泰 ┃ 其它:古风耽美,历史架空
☆、第一章
仲秋的灵雾山脚下,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碎了一地的枯叶。
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一个车夫,两个行囊 ,纪文洛覆手而立,目之所及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长安。
长路难行,人迹寥寥,空有山水为伴。
——————————
曾经的长安,高阁深院,不能回首的是十八载的恩恩怨怨。重回故地时,早已物是人非。
临近傍晚,纪文洛的马车缓缓驶入喧腾的长安城,还是原来那般气势恢宏的城,却不是原来那般熟悉的光景。
“直往前走吧。”纪文洛挑起帘子一角,瞥一眼川流不息的街市,淡淡道。
年轻憨厚的车夫应声拾起鞭子,轻喝一声,马车便一头钻进车水马龙里不见了踪影。
眼见着一盏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行至一处半新的客栈,纪文洛便叫车夫停了马。
夜色中鎏金的牌匾招摇过市,“浮心居”三个大字堪堪入目。
一眼瞧去,艳红的锦缎从正门一直铺到楼阶之上,两旁暗红的桌椅齐齐铺陈开去。香烟缭绕,缠上盈室的喧闹声,钻进耳朵里搅得人耳根生疼。
抬脚跨进去,还未走近闹腾的人群,迎面便扑来一阵酒气,不曾沾染酒气的文弱书生不自觉地蹙了眉头。
诺大的厅堂正中坐着几桌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此时正行着酒令,一杯下去,欢呼声阵阵。
却把那些斯文的读书人委委屈屈的挤到了四周散坐着,只寥寥说上几句便安静的用膳。
环顾四周除了那一堆酒鬼旁边还有一张空闲桌子外,这个客栈竟坐满了。
“不知客官有何吩咐?”一回身,却不见说话的人。
“客官?“却是说话的人在自己面前,四尺有余的身量,一身簇新的青衫,活像个矮凳。
“两间上房,一会把晚膳送至房内便可。”
“好咧,一钱儿,领这位爷去楼上。”那边应声而来一位精瘦的小伙计,腰间别着块白布巾,抹一把额上的细汗,“爷,这边请。”麻利的带着纪文洛往楼上去了。
精瘦的小伙计毕恭毕敬地领着纪文洛上了大红锦缎铺就的楼阶,附着镶玉雕栏回旋而上。
待伙计推开两间雅室,纪文洛便招呼车夫进了一间,自己去往另一间。
关上厚重的雕花红木门,楼下喧闹声戛然而止。
殷红的西域毛毡铺地,浅色纱帷缭绕,桌上一方圆润精巧的香炉正盈盈飘出香烟。
再抬头时,沉沉的夜幕不知不觉间已将天地万物包罗的严丝合缝。
纪文洛从开着的窗子望去,繁华的长安街明灯璀璨。对面一家首饰铺子灯火通明,金银翡翠胜天上繁星。一路看过去,街角边上有挤挤挨挨的小商贩摊子,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不远处,一家花楼上才刚开始莺歌燕舞,热闹的紧。
朱红的门楹上两盏香灯高悬,灯下娇柔的花娘们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穿的摄人心魂,芊芊玉指轻轻挽起一朵兰花,晃着十指丹寇,娇滴滴的唤着还在犹豫的看客,“呵呵,公子来嘛。”拿一方香帕半遮着微红的秀颊,说话间就要倒在官人怀里边。
若是多情的便再不犹豫了,顺势揽着花娘娇柔的腰一脚跨进了勾栏院里,再寻不到踪影;若是胆小的登时红起一张薄脸,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一溜烟儿便逃的无影无踪。
楼上有公子哥儿一手揽着花娘,一手指着跑路的书生便想起当初自己的窘迫模样来,意味深长的道:“孺子可教也,哈哈……”惹得楼上楼下嬉笑连连……
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花楼上指点江山的公子哥儿忽的一侧头,睨了过来,仍旧笑意盈盈。
便不笑了,想要关上窗子,那人却从怀里的美人手中接过杯酒来。玛瑙色的酒盅,宝石般惹眼;高高的擎出窗外,朝这边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一饮而尽。
若是在酒宴上,该是那豪放的。
忽的又从后边又冒出个人来,半倚在花娘身上醉醺醺的只道:“韩离,怎么光天化日调戏良家,良家……”
于是便啪的关上了窗,隐约还能听的见花楼上的嬉笑声,针尖似的刺耳。
事隔多年,韩大公子仍记得清楚,那天羸弱的小书生是如何将浮心居金贵的紫木窗摔得震天响。
人总归是寂寞的,这便是翩翩公子韩离大少爷的原话。想起当日当时的情景,韩大公子咬着血般的玛瑙酒盅说的隐忍,一旁的花娘都忍不住抹了眼泪。
绸缎庄上金衣玉履的大少爷一贯风流成性,三日不出门,定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被老爷禁了半个月足。
于是,便在整个浮心居正热闹的一日,韩大公子摇着锦扇,满面春风的踩着一双墨色光缎靴,脚下生风般推了纪文洛的房门。
一把拉了纪文洛就走,半月不见倒是半点不觉疏离。
不及问话,只盯着腰间那块明翠欲滴的玉佩晃得眼花,待纪文洛回过神来,便已穿过熙攘的正堂,出了浮心居。身后的小厮被远远地甩开。
本以为他是要往不远处的湘妃楼,不料却在湘妃楼醉人的花灯下转了弯儿,七拐八拐到了华弦阁。
日后纪文洛才知,那是京城最大的男馆,若是早知,定不会跟着他胡来。
韩大公子脚风一顿,指着面前的楼阙:”到了,纪公子请~~”尾音冗长,恭敬之态尽显。
五音丝弦轻捻,四面清风拂来,佳音入耳,声声邀人入阙共赏。
亭台楼榭,浮雕镂空,斑驳华贵。游廊上窗边上人影交叠,微弱的光映出曼妙的身姿,上乘的锦缎泛着幽幽的光晕,勾起深埋的欢愉。
不等纪文洛回话,韩大公子收起正经,厚着一张俊脸拉了他就随着人流淌了进去。
诺大的正堂却端庄素雅。
一人高的舞榭坐落于正中。轻纱如烟流动,暗红的锦毡上妖娆身姿翩迁起舞。
只是台上跳舞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起先只当是个正经的艺馆,喝茶听曲儿再正常不过。
片刻后,韩大公子便被一群人拖去喝酒了,只留纪文洛一人在角落里独坐。
旁边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忽的一把拉住来往端茶送酒的小生揽在怀里。旁边立时就有人起哄。
使坏的公子哥儿愈发放肆,攀上肩头,抚上脸颊,托着下巴便吻了起来,另一只手却不安分的在年轻的小生身上游走




伊人依梦 分卷阅读2
;冷不丁的一把扯开人家松垮垮的薄衫,露出白皙的肩头,众人的嚷嚷声又添了几分。
像是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薄面的书生赶忙转头不敢再看。那厢一群人吵嚷的更厉害了,隐约能听见一个羞答答的声音:“大爷,你好坏……”
此情此景,竟像是花楼里的春景。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急急的端起盅酒来。
烈酒挨着喉咙便像火般一路灼烧到肠胃,险些要呛到,便急忙的又换了清茶。
凉了一盏又一盏,韩大公子这才红着一张俊脸,由着几位公子哥儿驾着胳膊往楼上拖去。看见纪文洛死活就要往纪文洛身上倒,纪文洛无法,只得帮忙驾着他,一行人踉跄着往二楼睡房去了。
那边醉的一塌糊涂的公子哥儿吵嚷着倒在红帐里没了动静,这边备受冷落的人搽了额上薄汗,轻阖上门扉,长出口气。
此时将近午夜,方才的喧闹犹在耳畔,嗡嗡的一片吵得恼人。得闲望了一眼夜空,不知何时已是皓月当空,纪文洛揉了微痛的额角下了楼去。
夜风顺着镂空的窗子爬了进来,游廊上艳红的灯笼摇曳不止,脚下晦明不定。行至回廊拐角处,却见一抹矫健的身影欺身压向一抹清瘦的身影,只将那人逼至墙角再无退路。
纪文洛的脚步戛然而止。不幸,脚步声已传至角落,昏暗中的两个影子一僵,就此停住。
“哼!下次你别想再逃!”外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陡然转身离开,只撇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纪文洛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就那么站着,略带忐忑。
“这位公子......你......”
“我没事,多谢了。“角落里的人径自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整理着衣袖。纪文洛低估了那人的身高……竟是比他高了半尺有余。
那人就这样站在角落里,沉默着,或许是尴尬或许是……不悦。墙壁的阴影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依稀看的到一个清瘦的身影。
“其实……”我不是有意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既然都谢了,索性也就不解释了,”……那……没事就好。“说罢,纪文洛脚下生风般逃离了尴尬的境地。
出了华弦阁,路上人影疏疏落落,午夜寒风迎面袭来,只将依稀可闻的车马声掰的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纪文洛顺着脚风麻木的走着,总觉好像遗忘了什么。
糟……糟糕!回去的路!
半晌儿纪文洛方想起,来时匆忙的确不曾记得来路。
纪文洛望着空荡荡的长街欲哭无泪……
此时绫罗红绸帐里韩大公子翻了个身,抱着美人睡得正酣……
便又慢慢的踱回那座不夜楼,却是不曾注意到华弦阁上,游廊暗处,一抹身影正静静望着他,片刻又湮没于黑暗之中。
彩灯靡丽的阁楼在朦胧的月色中亦幻亦真,欢歌燕语传入耳中,仿佛来自遥远空灵的国界,很远,远到纪文洛觉得与自己毫无瓜葛。
烟花之地,人人醉生梦死。
醇烈的美酒,妖媚的身姿,熏醉了双双染了尘埃的暗眸。醉着的人带着或真或假的笑面,笑给谁看呢?待到天明一切便都归于沉寂,不过是昨夜笙箫随梦匿迹罢了……
醉着的人自顾自话,醒着的人陪笑装醉,纪文洛欲寻人问路,看来看去还是不问的的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落座。
“公子可是在等人?”清朗的声音入耳,有几分熟悉。
回过神来,一袭青衣入目,背着光的人正端看着自己。
“你是……”纪文洛霎时想起方才那尴尬的一幕,顿觉不妥,“那个……我并非是在等人,……只是忘了回去的路。”
“若是不介意可否将住处告知在下,或许在下可为公子指路。”那人顺势坐在纪文洛对面,动静间悠然自得。
摇曳的烛光倾泻,勾勒出清秀隽逸的脸庞,昏暗中深邃的双目泛着点点斑驳,柔光中尚可见得的半边面上波澜不惊,静若一汪清泉。
“浮心居,有劳兄台。”
午夜小巷,寂寥幽邃,熠熠华月劈不开重重暗影。寒风低回徘徊,巷尾两抹静谧身影一前一后,只闻得交叠的脚步声。
何时也曾这般明目张胆闯入稠密的夜帐里?烈酒于体内燃烧,烧灼了模糊的视线,只忆得起潮湿的秽气,未知的恐惧,尖锐的刺痛,挥之不去,逃之不及……
酒气此时方涌来,未尝浸润过金浆玉醴的身体早已不堪烧灼,踉跄着,乱了步伐,一颗石子便轻易拌了虚浮的脚步,酒醉八分的人干脆的扑通倒地。
黑暗,绵延无边,逃不出,亦无处可逃……
不堪的记忆吞噬着所剩无几的力量,痛楚从磕伤的膝盖蔓延至心脏的位置……明灭间熊熊的烈火涌入脑海,湿了眼角……伸出手想要拉扯烈火中面容扭曲的人,明明尽在眼前,却如何也够不到……
忽觉出微凉的触感,旋即一双温柔的手覆上醺红滚烫的面颊,惬意至极。
须臾那双手轻顺着蜷曲的脊背,安抚着不安的身体。迷迷糊糊中赖着这双手晃荡着站了起来,死死的攥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莫怕,有我在。”轻柔话语仿佛清灵的白羽飘入迷乱的意境。
“莫怕,有我在。”纪文洛睁开困倦的双眼,低沉的话语仍在耳畔萦绕,说话的人清朗绵软的声线依稀可辨。
窗榷引入点点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抬起灌铅般的头环望,寂静的雅室却别无一人。
宿醉的困倦袭来,纪文洛重又阖了眼,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真。
再醒来已是正午,浮心居一片哗然。按揉着微痛的额角,纪文洛端坐浮心居正堂。诱人的香味适时地挑逗着空荡荡的肠胃。
一餐尽兴,满桌狼藉。
饭足,闲坐品茶。
却是韩大公子满脸愧歉地乘风而来,满身琳琅夺目的金翠珠玉衬得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越发俊朗。
“昨夜实乃在下的不是,醉了酒竟忘了纪公子,还望公子原谅。”桀骜不驯的面上一脸的诚恳。
纪文洛笑了笑:“无妨,韩公子不用自责。”
“哈哈……我就知道纪公子大人大量定不会计较的,“说话间已笑逐颜开,稳稳端坐于对面。”哼,那群虎子狼孙,一碰到他们准没个好。”
仔细瞧去,明媚的面上一双清明的丹凤眼里附了些许红丝。
“昨个一宿未归,今儿个一早就被管家抬回家去。老爷子指着我的鼻子吹胡子瞪眼好一顿训骂,差点要掀了桌子。若不是我娘替我求情,怕是又要被老爷子禁足个十天半个月的。”
“那韩公子以后可要行德自律些,也好少挨些家训。”纪文洛忍俊不禁,示意自家小厮为韩大公子斟茶。
“纪公子说的是,我正有此意。




伊人依梦 分卷阅读3
往后定要躲那群乌合之众远远儿的。”韩大公子一脸讨好,端了茶盅一饮而尽。
“啧啧......经由公子手的茶,果然就不一样了呢,”端的一副茶道高人,老神在在的模样。
“哦?如何不一样了?”
“总觉得带着些儒雅来着.......”
“......”
门外急急跑进来个小厮,神色慌张的凑到自家主子耳畔说了些什么,韩大公子便急忙起身要告辞。
纪文洛微微颔首,那人便起身潇洒的离了视线。
脚步声还未消散,便又匆匆的折回来;从袖子里摸出个白玉扳指,笑嘻嘻的就往书生的姆指上套。“一点薄礼,还望纪公子笑纳。“
说的这般讨喜,谁还能真怪了他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鞠躬
☆、第二章
眼见了几场秋雨凋落花;抚过了几片萧瑟寒风卷来的枯瘦残叶;由着韩大公子拖拽着看了几场花戏;站在雕花琉璃的窗榷前瞧了夜夜欢腾不息的长安街,不觉间秋已深。
那日初进贡院,纪文洛站在喧闹的人群里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远楼上,那人一身墨蓝色监考常服,闲闲散散的倚在暗红的栏杆上,周身光艳的色彩似是要融进那日和煦日光里。
浑浊的酒气,昏暗的街巷,微凉的触感......想起的却是那晚断开的记忆。那双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过来,触及纪文洛的疑惑时,嘴角又似有若无的荡漾开去一片涟漪,而后微微颔首,覆手转身看向别处。
号舍三日,白日蒸熏,夜雨寒凉,终究是熬过了。
庄重的钟声四起,敲沸了满园噬人般的寂静。
白净衣裳的书生们卸下端肃,长出口气,捏着绵软的帕子轻点着额头,末了再点了点湿透的手心,方才收拾了笔墨。
那些方才急得赤红了面颊抓耳挠腮的也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的点着额头,同着左右的同窗好友谈笑风生;三三两两互相恭喜着推搡着已经商量好了去哪家酒馆花楼庆贺一番才好。
秋风婉转萧瑟,掬起片片跌落的枯叶,盘桓着飞起,又抛洒至尘土。冷不防的钻进广袖中,一个激灵便吓跑了满身的疲倦。
孤僻的书生自然喜爱静僻的深巷。躲开噪杂的长街,踏着枯瘦的残叶兀自前行,身后却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纪公子......纪公子,且稍等。”
回身看去,却是一个面容青涩一身素衣的小书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拿一双焦急的大眼睛瞧着自己。
“莫急,慢慢说无妨。”伸了手替他拂去额前凌乱的发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乖巧的孩童。
“呼呼~~~纪公子,我家公子在华弦阁等你,叫我来请公子过去呢。”说罢捉住纪文洛的衣袖就走。
“乖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你家公子又是谁?”
忠心耿耿的小书童规规矩矩的走着,头也不回,发倃上浅蓝的绸带乖顺的搭在纪文洛的衣袖上。
“呼呼~~~公子叫我小桐,呼~我家公子叫易辰,公子说,公子说纪公子你认识他,他也认识你。”满是诚恳的小人儿气喘嘘嘘的说着,脚下的步子一点也不肯慢下。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快步走着;踩踏着层层叠叠的枯叶,静谧的陋巷中沙哑的脚步声从巷尾传至巷首,直惊的树梢儿几只顽劣的小雀儿止了声,扑棱着翅膀四散逃开来......
由着乖巧灵敏的小书童捉着广袖一角,避过来往的车轮脚步,一路磕磕绊绊地行至华弦阁;又由着袖角的小手牵着跌跌撞撞的撇过华弦歌挤挤挨挨的凳椅桌角,坐下时竟是在这萧瑟深秋中湿了额角。
恭敬的小书童掂起白净的袖子点了鼻尖上的汗珠,又恭恭敬敬的端起纤巧的紫砂壶斟满一盅香茶端放在纪文洛面前,依旧是忠心耿耿,一丝不苟的可人模样,“纪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叫我家公子过来。”
说罢乖巧的转过身掀了晶莹通透的珠帘寻着口中那位自家公子去了。
浓墨重彩的屏风亭亭玉立,绘了锦绣河山无限美景,无意间看上一眼便叫人不忍心再收回贪婪的视线。习习微风浮动,卷起满室缭绕的轻烟,扑到脸上便拭去了额角的薄汗。满眼尽是淡雅别致的摆设,华贵奢侈。
“多日不见,纪公子可好?”屏风深处传来清朗的声音,却并不陌生。
待那人走近,可不是熟悉么,连那日贡院里远远瞥见的墨蓝色袍服都还没换;高冠萦带长身而立,不是他是谁?
便忙起身一揖为礼:”多谢易公子挂心。“
两厢回礼,一同落座,寂静的雅间针落可闻......
只是不曾闻得什么针落声,却听得到清晰的心悸,一拍一拍似是敲在耳畔,聒噪的想要伸手去捂着,生怕旁人听了去。一向波澜不惊的书生无奈的自嘲。
那人勾着繁琐金丝纹饰的墨蓝色广袖一甩,片刻一排清秀的男子便端了极美的菜色轻手轻脚的端放在雕花的红木桌上。红黄蓝绿如霓虹般豔丽可人的佳肴堆得满满当当,险些要把客人都挤下桌去,生生把对坐的两人隔得天涯海角远远相望。
看着满桌饭菜飘香提起雕镂精致的玉箸,犹豫着却难以下手。
“怎么?这菜是不和纪公子胃口吗?“
“不......不是。只是不知易辰公子今日因何相邀?晚生实在受之有愧。”
入耳便是爽朗的笑,“初次见面是纪公子替我解了围,大考那日又恰巧遇着,便想着为公子庆贺一番。”
“庆贺?”
“哈哈,纪公子的文章我看过一眼,光是那清逸眷秀的字迹看了都令人赞叹不已,想来纪公子定时学识渊博之人,一场会试定然不在话下。”
拘谨的书生悄悄抬眼去看,那双墨玉般的深眸盈满笑意,如云消雨霁般清朗。
“公子过奖了,学识渊博者大有人在。”便只当他是恭维。
受了赞扬的人死死的抿住嘴角,双唇生生抿成一线,现下越发拘谨,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丝不苟的像是初进学堂的学生。
眼见着渺茫的前程心下忐忑,对面端坐的却是一副成竹在胸老神在在的模样,只用修长的手指捏着瘦弱的酒盅,就着满室旖旎一饮而下。
却是不知,这话当真不是恭维的。
来时,那位一向不苟于言笑的老夫子难得的舒展了眉峰,拉着易辰的手腕,指着纪文洛洋洋洒洒的满纸壮志豪情只笑得像是自己重又中了状元,仙人般的白须都跟着扬起......
纪文洛欲举杯同饮,却被对面的人生生止住了嘴边荡漾的酒水;方才想起那夜




伊人依梦 分卷阅读4
,一杯烈酒便醉的跌在地上的窘相......
白皙的面庞上登时烧起一朵红云,不成想自己竟在他面前这般失态。
“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的身影慢慢靠近,一袭墨蓝的锦缎越发耀目,精致的金丝暗纹栩栩如生,滚出朵朵祥云仙峰随着衣摆袅袅浮动,越过满桌琳琅佳肴,近在咫尺时愈发让人难以直视。“不如,我替公子喝了这杯罢。”
书生忽的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一张笑得亲和的脸。浓眉深目的俊朗模样,涵了墨玉般的眼眸中,眸色柔的仿佛新吐的蚕丝,一缕缕缠的人视线挪也挪不动。
骨节修长的手径自夺下嘴边的酒水,只见酒水晃荡着快要跌出酒盅时却是一个仰头便尽数到了自己口中。举着瘦弱酒盅的手还未收回原处,抢酒的无赖却勾着唇角,将那个可怜的酒盅稳稳扣放在桌面上,神情中有几分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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