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的自我修养

    独一无二的英雄

    秦颂扪心自问，我到底算是英雄，还是潜藏在黑暗中的扭曲怪物

    邪神争霸

    这个沉重的话题，一直都压在秦颂的心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算是上古之神吗不过是个披着丑陋外壳的人类灵魂罢了。

    究竟是人还是神

    连秦颂都没有答案，但他别无选择。

    “爱丽丝，你觉得神明距离我们遥远吗”秦颂很认真的提问“你觉得真正的神明会是什么样子的”

    “啊”对于这个话题，爱丽丝明显有些困惑“神明存在于无穷无尽的梦境中啊。他的伟大，他的智慧，无人可以想象。我不敢贸然揣测他的样子，因为那是神啊，那是我们凡人无法想象的存在。”

    秦颂眼睛里的光芒缓慢的跳跃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刚才的问题，只是一时冲动，可现在他却发现，面对着眼前这个对于神明，对于自己绝对信任的小丫头，用任何的欺骗和谎言，似乎都是一种罪过。

    爱丽丝似乎感受到秦颂的情绪有些低落，这种情况极为少见，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秦，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可能是忽然想起了孤独的岁月吧。”秦颂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欺骗，这是他的真实感受，那存在于深海的本体，被黑暗笼罩，与鱼虾为伴，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孤独感。

    爱丽丝却以为他想起了孤独的行走在世间各处，独自抗衡邪恶的那段岁月，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心疼，一个种族的最终后裔，肩上扛着拯救世界的责任，那是怎样一种孤独，怎样一种勇敢啊。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遇到过多么多的苦难。

    “秦”爱丽丝眼眶里有些发酸，抿着嘴唇，忽然生气一股莫名的勇气，轻轻的伸出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紧紧的握住“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感受着那柔软小手带来的温热，以及那坚定誓言中承载的信任和依恋，秦颂心里淌过暖流，轻轻的吸了口气“谢谢你，爱丽丝。”

    爱丽丝和他目光交汇在一起，没有躲闪，充满了光彩“秦，你愿意一直让我陪着你吗”

    秦颂非常明白，她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离不弃，意味着一生之责。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丽丝永远都在终点微笑着等待着他。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

    爱丽丝有些紧张的等待着他的答案，呼吸略微急促，就连小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如此深情厚谊，不可切断的羁绊。

    秦颂缓慢而重重的点着头“我愿意。”

    爱丽丝并非那种腼腆内向的女孩子，相反她的执着和坚定，让她勇于表达感情，即便感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但这是她的真实感受。

    得到了准确答案的爱丽丝，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害羞起来，耳根子都开始发热。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城堡里，所听过的无非是骑士救公主的浪漫故事。但对于真正的情爱，仍处于懵懂状态。

    她也说不清对秦颂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她选择甜蜜，像糖果一样甜蜜。

    这种静谧而微妙的气氛，最终被桌上的蜂鸣器给打断了。

    “统帅，有紧急军务”

    “说。”

    哈拉尔德的声音有些焦急“道谈镇的防御阵地，从今天早上开始，陆续赶来了规模在四百人左右的骑士团。我们的弹药不多了，并没有发起袭击。但是就在刚才，从阵地中出来一队骑士，举着火把正在连夜行军，目标看起来就是黑石领。”

    “到了哪里”秦颂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爱丽丝也紧张的望过来。

    “才刚出发没多久，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会在明天天亮时分，他们就会抵达黑石峡谷附近。”

    “我明白了，继续监视，没有我的领命，不许开火”

    “明白，统帅”

    “爱丽丝。”秦颂缓缓放下蜂鸣器，站起身来“看来我们有必要召开紧急会议了。”

    道谈镇增派兵力，加强防御，在秦颂的意料之中。但是这只连夜行军的队伍，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孰难预料。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来者不善。

    黑石领拒绝缴纳税赋，拒绝商讨对抗兽人的决策，无论那一样都违背了深水城那位公爵大人的意志。

    而逃走的内鬼，也必定透露出大量的情报。

    只要对方不傻的话，就肯定会知道，黑石领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326章】 愚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黑石领的高层人物，除了执行游击任务的哈拉尔德之外，全部到场，在政务大厅中商讨即将到来的不速之客。

    从被窝里拽出来的露娜，眼睛还有些惺忪，忍不住嘟囔道“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跑过来，是要袭击我们吗”

    “袭击的可能性不大，他们赶到黑石峡谷，天应该就亮了。”秦颂摇摇头，直接切入正题“据哈拉尔德观察，人数不超过百人。假如，我是说假如，逃跑的奸细，禀告了我们成功抵御兽人，以及鲜血恐兽的消息。那么，他们只要不是太自大，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我觉得秦说的对。”莉雅表示赞同，用手指着墙上悬挂的地图“报告显示，兽人和骑士团都在大规模的增兵。上一次的惨烈战斗，让他们更加的谨慎。所以，我觉得，这支队伍的目的，肯定不是袭击那么单纯。”

    “这是关键。”秦颂点点头“如果只是试探的话，我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以命令哈拉尔德回访，并补充弹药。就算真的展开战斗，我们也没有劣势。”

    “我担心的是”秦颂停顿了一下“他们另有目的，比如派出使者团，以深水城那位公爵的名义，视察黑石领，或者说，协防黑石领。”

    “有这种可能性。”威玛爵士环视着众人，老练沉稳的说道“现在的局势今非昔比，单是兽人的攻势，就给了他们足够大的压力。两线作战，并不是明智的选择。那位公爵大人，应该不会这么愚蠢。或许他更加善于利用，他的威权，以南境守护的身份，或者干脆以教会的名义，试图了解和介入黑石领。”

    爱丽丝立即摇头道“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黑石领所发生的一切，存在太多的不合理之处。大家别忘了，我们制造的揭露圣灵真面目的石碑”

    大厅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清楚的明白，黑石领没有第二个选择，绝不会向圣灵势力妥协。

    那么，这就意味着，只有一条道路可供选择。

    人狠话不多的艾琳娜，低声道“那就宰了他们吧。管他是来打我们，还是来试探我们。既然大家信仰不同，那么就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现在的黑石领完全形成了团结的整体，艾琳娜的提议，引起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他们的表情都变的严肃起来。

    “是啊，迟早要开战的，统帅”

    海盗出身的拉尔夫，可对圣灵没有丝毫的敬意，现在他的对于黑石领掌握的武力再清楚不过了“我愿意请战，一百名骑士，未必能战胜我们换装了兽人猎杀者ii型的战士。而且，我们还有八十名新兵。”

    现在的黑石军队，战胜过兽人，早就变的膨胀起来了。

    “绝不能让他们进入黑石领”

    意见出乎意料的统一，大家都自信满满，要竖起克雷姆的大旗，和圣灵堂堂正正的进行战争。

    当然，最终的决定，取决于秦颂。

    一双双眼睛最后定格在秦颂的身上，充满了期待。而秦颂也适时的站起来，微笑起来“团结使我们强大，战争在所难免。没有人能否认黑石领的成就，也没人能阻挡黑石领前进的步伐。”

    “道谈镇彻底糜烂，深水城恐怕也自顾不暇。奋起反抗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秦颂充分肯定了大家的看法，但话锋忽然一转“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制定两套方案。”

    两套方案

    “第一套，如果他们意图不轨，或携威欺压。我们也就不必再客气。第二套，如果他们先礼后兵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们。”

    “利用他们”莉雅有些疑惑。

    “我们的确很团结，但黑石领刚刚稳定下来的这些流民，受圣灵影响时间很长，观念很难扭转。如果拉着他们对抗强大的王国，那些愚昧无知，胆小怯懦者，恐怕会成为我们发展的阻碍。”

    “所以，或许我们可以导演一场好戏，那这些农夫们彻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当然，这个方案有些冒险。还需要哈拉尔德在前方的侦察，不过，为了更好的将来，值得一试。”

    道谈镇通往黑石领的必经之路上，一支盔明甲亮，阵容齐整的骑兵队，高举着提亚王国的雄狮旗帜、锡兰公爵的海鹰旗帜，以及圣灵教会的那淡金色天平旗帜，蜿蜒行进。

    在这个提亚王国南境，几乎每个贵族们，都能从三面旗帜中，衡量出这支骑士团的分量。王国、南境总督以及圣灵教会。

    这些人从深水城出发，除了增援道谈镇的战略任务之外，还带着圣灵教会的特殊目标来自教会高层的命令。

    一匹皮毛洁白的高头大马，全身披裹着具装，头颈和躯干都被具装遮住，只有马的眼睛、口鼻、耳朵和四肢、尾巴露在外面，鞍座上铺着带有特尔根家族徽记的旌布。

    锡兰公爵的次子，马特尔斯特尔根，新晋提升的圣堂武士，穿着全身铠甲，带着鹰形头盔，外罩灰黑色罩衣，趾高气扬的走在队伍的中央。

    他看起来很年轻，面容英朗，鹰钩鼻高耸，和他的父亲锡兰公爵有七分相像，不过眼睛却非常狭长，带着一种阴柔感，额头上的金色徽记，代表着他圣堂武士的高贵身份，周围萦绕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

    在他的身边，一个穿着艳红色，缀金边神官长袍的半百老者，神情矍铄，双目深处隐约闪耀着一抹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

    “马特尔斯，你有什么计划”老神官的声音略微带着些嘶哑。

    “老师，这趟差事，您才是主角。”马特尔斯恭敬的转过去头“我太年轻了，还有许多地方向您学习。”

    “我老了，锐气不足了。”老神官微微一笑，带着鼓励“马特尔斯，你得到了圣灵的赐福，这不仅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年轻人，脑子更加的灵活一些，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是，老师，那我就冒昧的说说。”马特尔斯点点头，目光瞥向远处的黑暗“黑石领我虽然没来过，但他的前任主人，和现任主人，我都见过。一个是鲁莽的武夫，一个年轻稚嫩的女骑士。而且，这里地处边陲，连年衰弱，可见他们的管理能力也很糟糕。”

    他的评价里带着淡淡的傲慢，对于黑石领和其领主充满了鄙夷。

    “但他们抵抗住了兽人的攻击。”老神官语气低沉。

    “老师，请问您相信吗”马特尔斯摇摇头“我清楚的记得，黑石骑士团早已全军覆没。抵抗兽人恐怕是侥幸干掉三两个兽人吧。你知道的，那些愚蠢的农奴们，总是能编造出可笑的事情。”

    老神官不做评价，淡淡道“接着说。”

    “愚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恐慌也是如此。而且，并不排除那位领主，为了稳住局势，精心编造的谎言。毕竟我听密斯特勋爵说，那场战斗只有雷声，却没人亲眼见到。所以，大概是个骗局”

    “愚蠢的确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老神官淡淡的说道，却让人有些听不出来究竟指的什么。



【第327章】 红衣主教，单刀赴会
    马特尔斯刚要点头，表示受教。那老神官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黑暗，语气似乎变的有些失望“傲慢也是愚蠢的表现之一。”

    “老师”

    二十一岁成为圣灵骑士，二十三岁经过洗礼成为掌握圣灵之力的圣堂武士，马特尔斯向来深以为傲，他的父亲同样如此。但在导师的面前，他始终毕恭毕敬，并悉听教诲。不过他出身显赫，实在太年轻了，难免有些年轻人的傲气。

    “看见眼前的黑暗了吗圣灵之敌，或许就隐藏在你所能看见，以及所看不见的任何地方。”老神官矍铄的双眼，凝视着似乎看不穿的黑暗“圣主谕示，邪恶复苏，那是不容置疑的箴言。阿祖玛特至上，我曾常常自问愚人的命运，我也会遇到，为什么我要更明智，我遂下结论愚妄者，黑暗遮蔽双眼；睿智者，双眼洞察黑暗。”

    “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老神官手里举着一根镶金的古朴法杖，遥遥一指远处黑暗中婆娑摇曳的树影。

    马特尔斯沉默着思考着，他心中明白，树影绝对是个愚蠢的答案。但是，又应该怎么怎样回答呢

    在导师的面前，任何冲动的，不明智的回答，都是对自己的否定。

    “老师，祈求你的指点。”马特尔斯表现出了谦逊，又时候回答不出来，反而比胡乱回答更令老师欣赏。

    果然，老神官轻轻的点点头“你学到了谦逊。那么，让我来传达阿祖玛特至上的答案我看到了无数狰狞舞动的邪恶爪牙。”

    “学生受教了”马特尔斯用手扶住胸口“阿祖玛特至上，请原谅我的傲慢和愚昧。我定秉承您的神圣意志，铲除隐于黑暗之邪恶。”

    “你往圣灵的闪耀神殿里去时，要小心迈步；你前去聆听圣示，胜过献祭愚人，因为他们只如蝼蚁般毫无价值。”

    “老师，臃肿之物显露出了他的贪婪。”马特尔斯心里还抱有疑惑，以极其谦恭的态度，端正脸色询问“那么梦魇之物，是否就在黑暗中窥伺”

    “梦魇之物”老神官表情有些严肃，额头上的皱纹变深，似乎也在思索着答案，并没有轻易开口回答。

    随着队伍的行进，马特尔斯也不敢打扰导师的思考，一直达到东方的天际泛起薄雾般的白色，老神官突然开口，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梦魇之恶，胜于眼见之恶。它无形无迹，游走于梦境中，不可捉摸，不可描述。用华丽包装的谎言，欺骗着愚妄之人，任何落入他掌中之物，最终都沦为它肆无忌惮的玩物。”

    “你无法用眼睛却抓住它，它就如信仰不坚定者、亵渎神明者、冥顽不灵者、叛逆背弃者，所生出的，所想出的，一切不切实际的妄念和噩梦。”

    “马特尔斯。”

    “是的，老师。”

    “你是我最年轻的学生，也是我见过的最有潜质的学生。”老神官手里举起法杖，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此生的成就，也仅限于此了。不仅后，我就将前往黄金之庭，聆听圣灵的最终教会，并奉献我所有的一切，升入充盈着光芒的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