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在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平仄客
裴定原先还觉得有些奇怪。世家子么,惯会做人,像崔无用这种实实在在甩脸色的人倒真是少。后来在知道崔无用的娘亲是昭平公主后,便不觉得奇怪了。
昭平公主与仪章郡主争他二叔裴先,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秘闻了。后来仪章郡主成为了他的婶母,而昭平公主则下嫁崔家,这崔无用正是昭平公主的幼子。
昭平公主与仪章郡主反目成仇,但这事对崔家来说其实并不光彩,崔无用还因此迁怒裴家,这就颇为可笑了。裴定觉得自己纯粹就是个躺枪的,也懒得再去面对崔无用,便让周慕古前去了。
随后据周慕古所禀,崔无用性情坦率,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愧为清河世家子弟,云云。
裴定听了,只是笑了笑,也不会去提及当年那些事。但在有些人看来,除了崔无用区别对待外,就认为南关周家的名号就比河东裴家好用多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这一组亲近周慕古的人就多了起来,还有许多官员直接向周慕古说明人员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慕古才是组长呢。
对此,裴定无可无不可。他之所以接下这个组长,最主要是为了郑衡,怕会露出形迹,又怎么会与周慕古计较这些事情呢?
倒是郑衡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过来几日心中便有了注意,对裴定这样说道:“你说得没有错,这周慕古的确有些不妥。”
她因为周家英勇之故,对周慕古便另眼相待,对其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发现,周慕古的确是个很出色的人,他会说很流利的南景话,熟悉南景的方方面面;他办事谨慎细心,对待每一个使臣及使臣的随从都很亲和……
一个出色而会做人的世家子弟,的确很容易就得到众人的好感,难怪官员们会向他直接说事。如果只是这样,郑衡便会觉得周家后人有继,这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但是,郑衡发现周慕古对裴定的态度有些怪。她曾敏锐地看见周慕古看向裴定的眼神,那是一种评估对手的兴奋,为何会这样呢?
先前周慕古对裴定有礼不恭,这可以用周家的功绩贡献解释得通,但作为对手……这就说不通了。
周慕古为何会将裴定看作对手?周家根基在南关,裴家世居河东,这两家连往来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恩怨了,她想不明白。
裴定同样想不明白,只说道:“我觉得……他似乎在刻意接近我。我甚至怀疑这一次和他同组,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人的敏锐直觉,有时候很难解释得清楚。裴定能感觉到周慕古曲意结交,但他不清楚原因。
郑衡皱了皱眉,第一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周家子弟,全部都核实过吗?周慕古的确是周家子弟?”
这点,她先前是觉得无疑的,但几日观察下来,就不得不问了。
“这个应该无误,不然鸿胪寺也不会让他去南景。或许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吧。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使团回京还要很长时间,就先看看吧。”裴定这样说道。
周慕古曲意亲近固是奇怪,但同样也给了他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时间会说明所有的疑点,现在他们不能发现什么,只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他们所知道的消息不够充分。
仅此而已。
郑衡点点头,也认为如此,便将心神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说道:“我认为顾奉将使团分组,很可能是因为怕使团混进了什么人,又或者使团已经混进了什么人。”
整个使团,使臣有三百人,加上军中守卫和个人的随从将近上千人,若要混进什么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事实上,当年老师就干过这样的事,这还是老师醉了才透露出来的。顾奉大费周折要分组行事,怕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谁会混进使团呢?混进使团来是为了什么呢?”裴定立刻接上了话。
不待郑衡回答,他便自己说出了答案:“这是出访南景的使团,若有人混进来,无非是为了南景……是想对南景做什么呢?还是想对国朝做什么?怕是要去到南景才知道了。”
就算有人混进来,必定是隐匿得极深的,这样就更不会在路上露出端倪。现在各组情况都很正常,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郑衡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就像个机灵小厮一样:“不管怎么说,到了南景必然会有一场好戏。”
她最不怕的就是各种事情了,况且她现在只是裴定身边的一个小厮而已,有事也会找不上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尽快找到老师……
时间过得很快,使团近上人经过了江南道、岭南道,又越过了南关府,然后登上了南关卫早就准备好的大楼船,在波浪颠簸中抵达了半渡河的对岸。
这一路上,使团行走了大半个月后,终于去到了南景。
裴定和她都没有想到,使团在到达南景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南景君主穆醒。(未完待续。)
妻在上 241章 南景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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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大宣使团抵达南景国都时,已是五月下旬。南景比大宣要炎热不少,这个时候,南景百姓早已换上轻薄衣衫了,如此一来,大宣使团就显得更独特了。
其实南景人和大宣人差别并不明显,毕竟两者数百年前俱属于大丰王朝,后来大丰朝崩分离析,才分成了南景与大宣两国。若硬是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南景人肤色略黑些,同时大宣人也高壮些。
大宣使团绝大部分官员都是第一次来到南景,尽管他们竭力保持平静,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好奇感叹。
南景与国朝果真是不同啊,才这个时节就穿得这么薄了。更重要的是,大街上所能看到的南景妇人姑娘,有不少都露出了肩膀,还笑嘻嘻的。这……这也太……
有不少自持品行高洁的官员已别开了眼,心想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脸上端起了严肃拘谨的神色。
南景接待副使穆安道瞧见了,便“哈哈”一笑,对顾奉道:“我朝民风奔放,皇上仁厚爱信,顾正使不必以此为怪,此乃寻常事。”
顾奉点点头,脸容依旧那么憨厚,笑着道:“穆副使言之有理,本官也开了眼界,甚好,甚好。”
穆安道听了,再次“哈哈”大笑,将顾奉、傅日芳等人往前引去,继续为大宣使臣介绍南景的情况。
穆安道早前就在半渡河边等着了,以便迎接大宣使团。从半渡河到南景国都,尚有五六日的路程。这五六日来,穆安道与顾奉等人也颇为熟悉了。
便如此,穆安道热心介绍,顾奉微笑听着,彼此都和和融融,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
现在大宣出访南景,是为了与南景交好往来,顺便巩固当年的雁城之盟,并没有存在什么争端高下的问题,顾奉自不会在开始就占这么一点机锋。
大宣的国都也分内城和外城。外城是外廓之城,主要是担当护卫职责,内城才是南景百姓生活的主要场所。自然,南景的使馆也建在内城之中。
在大宣使团进入外城之后,南景的接待正使卢绍存已在内城门初等着了。一见到南景使团,便笑吟吟迎了上来。
从种种迹象可以表明,南景对大宣使团的到来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细心周到地接待。
裴定与郑衡的位置在使团的中后面,只是远远地见到南景的接待正、副使,并没有资格和他们交谈。在出发之前,裴定便知道南景的接待正副使是谁了,心中倒没有多少好奇。
穆安道是皇室宗亲,只在南景宗正寺领了个闲职,作为接待副使倒也合适;至于卢绍存同样是鸿胪少卿,正是与顾奉是一一对应的。
据裴定所知,卢绍存还曾隐瞒身份在禹东学宫求学,后来被拆穿身份才逃回了南景。这事是裴定听学宫祭酒周典说过的,因此印象甚深。
听说卢绍存大宣话说得十分流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一听了。
郑衡对南景的接待使臣没有多大的兴趣,她的全副心力都用在了南景的街道风貌上。——她想找出暗卫的印记,就像当初在河东千辉楼旁边见到的那些。
很可惜,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则是因为她不能细心观察,二则是周围有太多人阻挡视线,她没能看到太多。
看来,待使团安顿下来后,她得找个机会溜出来细心寻找才是。
但她没有想到,待使团安顿下来后,就接到了顾奉的传令,道是南景君主在宫中设宴,以欢迎大宣的使团,时间就在今晚!
且不说别的使臣有什么反应,但裴定和郑衡都十分意外。按理说,大宣使团刚刚来到南景国都,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起码得休整两三日,才会有欢迎国宴。——过去郑衡就是这样做的。
但他们刚刚来到,南景便在宫中设了国宴。看起来,似乎南景君主穆醒急着见大宣使臣一样。
可是,南景为何会急呢?
这个答案,大概只有进了南景皇宫之后才能知道答案了。于是裴定与郑衡便不再多想,略略休整了一番便跟着使团进南景皇宫。
说来也奇怪,南景竟然会允许大宣使臣带着随从进宫,于是郑衡得以跟在裴定身边,第一次见到了南景的宫城。
其实,南景宫城和大宣宫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宫墙****,宫殿巍峨壮丽,有浓浓的震慑感扑面而来。
看来,南景同样谙熟“非重无以壮威”的道理,也最大限度地运用在了宫城中。
这些巍峨壮丽的建筑,并没有引起郑衡的注意。她想及即将能见到南景的君主穆醒,心不禁提了起来。
对南景来说,穆醒或是个有道之主,但对她、对大宣来说,此人如同伺侧猛虎,实在是心头大患。
当年郑衡欲杀他而不成,可见此人得天庇佑、运道不当绝,这就更令她忌惮了。穆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过去暗卫没能临摹穆醒的画像,只描述其为“气势凌人,有威武之姿”,于是她想着大概像大宣大将军相类,直到如今亲眼见到了,才大吃了一惊。
她远远看过去,只见殿上高高端坐着一个人,其容貌清俊身形瘦削,远远地看不出实际年龄,但几乎可以说是清秀了。这个人,便是南景的君主穆醒?!
雄才大略的穆醒?“气势凌人,有威武之姿”的形容在哪里呢?完全看不出来!
郑衡知道不应该以貌取人,但这么清秀的穆醒,实在很难与她忌惮的南景君主对上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暗卫重创了穆醒,将其凌人气势、威武之姿都打散了?
处变不惊的郑太后此刻着实心中有些凌乱,连顾奉、卢绍存等人的话都没能听进去,直到穆醒开始说话,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一番欢迎言辞过后,穆醒放下了酒杯,说道:“说起来,朕早前见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鸿渚韦君相,乃来自大宣,不知在场诸位可听过此人?”
听了此话,裴定和郑衡瞬间愣住了。(未完待续。)
妻在上 242章 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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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真是最怕周一啊……)
穆醒早前见过老师?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
穆醒缘何能见到老师,老师又怎么会在其面前显了踪迹?
他们说了些什么?穆醒为何当着大宣使团的面提及老师?
究竟,穆醒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
不过是片刻间,郑衡心中便闪过了无数疑问。因为穆醒的话太突然了,也令她太震惊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就一直这样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裴定借着端酒杯的动作侧身往后看,便见到郑衡呆楞的面容,往日她灵动的双眼似乎也略凝滞了,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阿衡对韦先生的感情太深,乍听到韦先生的消息,想必正心神动荡。但现在还在南景皇宫,现在绝不是发愣的时候。更重要的是,穆醒无端抛出韦先生的消息,必定有所图!
他想了想,然后用手掩住口鼻,小声地咳了起来。——他是病弱之人呢,忍不住轻咳也是正常的吧?
听到他的咳嗽声,距他最近的郑衡便陡然反应过来了。她下意识顺着咳嗽声过去,霎时就见到了裴定凤目中深深的关切。
裴定在担心她啊……是了,现在就只有裴家人知道她对老师的孺慕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了。如果老师在南景的话,既然她已经来了,何愁找不到老师呢?断不能被突兀的消息扰乱了心神。
她飞快地朝裴定点了点头,随即便低下头去,作出了小厮的恭谨状。
见此,裴定终于不再咳了,随后也快速转过了身子。——事实上,他着实咳不下去了,幸好阿衡及时回过神来了。
他与阿衡这些互动,也不过是片刻而已,再说她是他的小厮,他也不怕这些举动落入别人眼中。随后他环顾四周,发现绝大部分的人都被穆醒的话震住了,压根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也对,南景君主在招待国宴上突然提到韦君相,谁都觉得诧异万分吧?毕竟,在场的官员基本都知道韦君相是谁。
韦君相,正是厉平太后的老师。随着太后宾天,皇上对太后、对韦君相的态度也日渐怪异起来。
南景君主在这第一天国宴上就提及韦君相,到底有什么深意呢?一时间,顾奉和傅日芳的心都提了起来,脸色也颇为凝重。
尤其是顾奉,在听到这些话后觉得脚底都生寒。他想到了临出发前,皇上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要在南景找到韦君相,生、死、不、论。
现在他刚到南景国都,如何寻找韦君相还没有个这章程,竟然就听到了韦君相的消息,这会不会太凑巧了?
南景君主,或者说南景有何企图呢?
偌大的宴会殿内,竟一下子消了声音,只偶尔有筷子碰撞的声音,却显得更加诡异了。
穆醒高高坐在龙椅上,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随后竟然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是朕提得太过突然了,也罢,这事容后再说吧。朕欢迎诸位来到南景,诸位尽情畅饮吧!”
他的话一落,卢绍存和穆安道便立刻接上了话,极尽各种活络的本事,硬是将冷掉的气氛给重新热了起来。——当然,这也少不了顾奉、傅日芳等大宣官员的配合。
待到宴会结束的时候,两方人员都已经酒意甚酣了。倒是南景君主穆醒,在说完那些话不久就离开了,这就更让有心人猜度不准了。
裴定挂记着韦君相的事,又加上只是从八品的官员,并没有喝几杯酒。在离开南景皇宫的时候,被灼热的夏风一吹,他反而觉得比之前还要清醒,思路也渐渐开阔起来了。
他看着明亮高烛辉照下的巍峨宫殿,设想着如果自己是穆醒,在欢迎国宴上特意提及韦君相,是为了什么?
良久,直到回到使馆,他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漂亮的凤目也扬了起来,笑着对郑衡道:“阿衡,我知道了。南景这是在设套呢,他们根本就没有韦先生的消息!”
郑衡点点头,了然道:“学兄是想说,南景知道了国朝欲寻找老师的消息?这一招,恐怕让国朝的密探不能平静了。”
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穆醒这是在撩草惊蛇打呢,哦,不,更准确的形容是想跟在大宣密探后面捡漏呢。
下一刻,她的神色严肃起来:“穆醒不会看中老师的本事,他这是要跟在大宣后面击杀老师!”
她现在想到穆醒那种幽深的目光是什么了,那是隐藏得极深极深的恨意。这恨意,其实不难明白。
当年她派人暗杀穆醒,将其重伤,必定令其恨之入骨。她已经宾天了,但老师还活着,穆醒满腔仇恨怕是要移到老师身上了。
“这么说来,一旦韦先生出现,那么就危险了。”裴定这样答道,迅速就得出了危险的结论。
让他们晦涩的是,恐怕击杀韦君相一事,大宣也乐见其成!不,不,不仅仅是乐见其成……
裴定叹息一声,沉郁开口道:“刚才我想得还不够深,现在看来,穆醒说出那一句话,就是想与大宣合作了,就是为了共同击杀韦先生。”
合两国之力去对付一个人,若韦君相真的露出了行踪,还能保得住性命吗?
裴定对韦君相很有信心,但对当前的形势却不那么乐观。心想着得让小鸟飞回去,向家中多搬些子弟来了。同时,他得去找异之谈谈了,看有什么安排。
郑衡一直在沉默。老师的安危她其实没有太担心,但是这会儿使臣肯定被南景监视了,要避开大宣、南景的耳目找到老师和暗卫,的确不容易,看来她要暂时离开裴定身边了。
这一下,轮到裴定默然了。他知道阿衡一直在他身边很不方便,他也早就准备了一个身形相仿的小厮,但是……但是……
他不舍得让阿衡自己离开,更不舍得她自己一个在南景行事,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他耳尖微微泛红,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些许红晕,然后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
妻在上 243章 夜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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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哈哈,还赶得上,真是……)
裴定酝酿良久,欲言又止,而后鼓起勇气这样说道:“那……你去裴家的一处暗桩吧,那是个首饰铺子,除了既醉之外,我会吩咐其余人也听你调遣的。”
最终,他还是没有将心底最渴望的话语说出来,并非不想说,而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机。
阿衡之所以来南景,就是为了找到韦先生,他怎么能够因为一己之私而拖住她的脚步?
这些细节,早在他们还在京兆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了,他怎么能够反悔?
然而说出这些话后,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空,脸容看起来更苍白了些。如果是在京兆的时候,他不会觉得这么失落,但是这二十日来,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已经习惯了低头就能见到她……
哪怕许多个晚上他都燥热得流鼻血,哪怕许多时候他都觉得心跳紊乱,但只要她在身边,一切就很好了。
可是如今……
他凤目中的光彩倏地黯淡了下来,甚至不敢直视郑衡,而是微微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昏暗的夜色。
他的失落黯然如此明显,就像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一样,郑衡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翕动着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静默外望的裴定,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她能体会到他透露出来的那种无能为力,莫名的竟然让她有些心酸。
像裴定这样的世家子,正在难过些什么呢?想他这样聪慧从容的人,又在无奈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真正明白过裴定。——嗯,应该是从来没有想着去了解。过去她总是想着,她何必去明白一个年轻人呢,只要裴家有足够的合作诚意就可以了。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或许是裴定一路上对她照顾细微,她竟对裴定起了好奇,竟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学兄心中有何烦忧?可是裴家的暗桩并不方便?如果为难的话,我另有去处的。”
刚才裴定是说完暗桩的话后,才瞬间失落的,原因或是因为这个?其实这个他不必忧虑,萃华阁的暗探早就暗中来了南景,她当真是有地方可去的。
至于人手方面……她也不是很缺。毕竟,辨认老师或暗卫留下的痕迹,也只能靠她一个人。来再多的人,暂时也帮不了什么忙。
裴定听了这话,立刻将目光放回了她身上,忍不住苦笑道:“阿衡怎么会这么想?不是……暗桩那里完全不会为难,你放心好了。你若是去了别处,我怎么能放心呢?”
最后半句,他说得很细声,真正的微不可闻,连他对面的郑衡也听不真切。
她忍不住追问道:“学兄在说什么?太小声了,我没有听清楚。”
这样的裴定确实有些怪异,话语说一半藏一半的,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她想个明白,裴定便朝她笑了笑,凤目中是她熟悉的从容,也是她熟悉的关切,更多的则是一种温柔,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温柔。
她有些愣,总觉得这种温柔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却想不起来了。
裴定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仍旧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拍郑衡的肩膀,竭力装作没事一样,淡声说道:“阿衡,你早些歇息吧,别的事情容后再说,我……我在外面守着。”
这一路上扎营的时候,他可以随时离开,留下盈足在守护郑姑娘,但现在已经是在南景使馆中了,不比过去了,他只能守在这使馆里面。
幸好裴家有独特的隐匿身法,他要做到不被别人发现,还是可以的。
说罢这些话,他也不等郑衡有所回应,便快速地朝门口走去,而后轻轻打开了房门。
郑衡再一次愕然了,她其实还有不少事情想和裴定商量的,他怎么急急走了呢?
可是她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干涩,本欲开口唤住裴定的话语并没能说出来,就这么看着他离去。
直到房门合上之后,郑衡才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才裴定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么唐突的动作,他做起来为何这么自然呢?更重要的是,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肩膀有一种异常的灼热,令她不由得屏气提心,生怕会有火焰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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