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第二十四回 马背翻身睿亲王丧命 蛾眉锁恨董小宛入宫
却说多尔衮到朝鲜去做亲,因有许多窒碍之处,由何洛会出了一个主意,在朝鲜附近喀喇城里,造一座行宫,把两闰朝鲜公主,悄悄地接到行宫里候着。这里摄政王便借出关巡边为名,带领八旗固山额真官兵,择定吉日,在北京起程。皇后虽舍不得离开摄政王,但国家大事,又不好拦阻。看看自己儿子顺治帝,年纪慢慢地长大起来,他的终身姻事,也十分紧要。从前摄政王做主,说定科尔沁部主吴克善的女儿做皇后,不如趁摄政王未出京择个吉日,给皇帝先行成亲。无奈摄政王这时一心只在那两位朝鲜公主身上,皇帝大婚的事,请皇太后做主,自己急急赶出关来。到行宫里和两位公主成亲,一箭双雕,自有许多乐趣。谁知天下的事,往往乐极生悲,摄政王住在这喀喇城,原是一个荒僻地方,空闲下来无可消遣,便和两位公主出去打猎。有一天摄政王骑着马,追着一头麝儿,忽然林子里跳出一只野猪来,扑向马前,那马猝不及防,顿时拱着前蹄,和人一般站起来,把个摄政王摔在马下。那野猪恰巧从摄政王身上跳过,可怜这位摄政王,一霎时跌断了左腿,又被野猪踏伤了面部,一时鲜血直迸,痛彻心脾。随从官兵,急上前抢救,已是来不及了。看看摄政王晕绝过去,两位公主哭着唤着,总不见他醒来。再细看时,那脑浆也迸裂了,急把他的尸身抬回行宫。一面发丧成服,一面通报朝廷。这时摄政王年纪只有三十九岁。消息传到宫中,第一哭坏了皇太后,顺治帝也十分伤心,一面派遣大臣出关去迎柩,一面下谕臣民人等带孝。那朝鲜公主,不肯进关,待灵柩动身,便也回朝鲜国去。灵枢运到北京,停在王府大堂。诸王贝勒轮流值守,请了六十四个喇嘛和尚,诵经超度。这一场丧事,直闹了四十九天。皇太后虽不便入府孝,但寡鹄离鸾,宫闱冷落,也是异常哀感。顺治帝和太后,到底是母子,关乎天性,见母亲孤苦可怜,便把太后迎进宫去朝夕相见,倒也亲热。这时顺治帝已有十四岁了,便下诏亲政。每天五更坐朝,查问国政倍加精细。文武大臣都见了他害怕,大婚的事,反搁起不提。到了十六岁上,皇太后做主择定吉日,举行大婚。那吴克善便先期把女儿送进京来。这时豫王也回京了,便借住在豫王府里。顺治帝原不愿意要吴克善的格格博尔济锦氏做皇后,因皇太后催迫,不好意思反抗,只得勉强成亲。他们住在坤宁宫,新婚不上五天,帝后两人,已经闹起口角。从此夫妻之间,越发生疏了。顺治帝原不乐意摄政王的行为,如今他死去,便有一班平日不满意摄政王的,天天在皇帝前说他的坏话。又说都是那何洛会闹的鬼。顺治帝便把早案重翻,下一道谕旨,把何洛会正法。追夺多尔衮生前一切封典爵位。又因皇后是他做主说合的,便下诏废了皇后,另立乎尔沁镇国公绰尔济的格格为皇后。这位新皇后,虽是顺治帝自己做主的,但事前却未见过,谁知娶进宫来,又蠢又笨,心中又加了一层烦恼。那皇太后见他独断独行,遇事不为自己留些颜面,回想到当日下嫁的事体,心里总觉有几分惭愧,母子之间,便生出嫌疑再加那班宫女太监们从旁煽弄,不免怨恨皇帝。皇帝闷在宫廷里,益觉乏味。在这个时候,江南总督洪承畴来京请训,皇太后和他久别重逢,自然彼此安慰。他又顺便带着一位绝色美人进京来献给皇帝。皇帝一见,满怀喜悦。这位美人,名叫董小宛,原是如皋才子冒巢民的宠姬。洪承畴初到江南,打算找一位江南美女,自己享用。谁知那时一班有名的,如寇白门马湘兰李香君顾横波等一个个都已有了人主人,心里十分奥丧。后来打听得有一个董小宛,真是金粉魁首,仕女班头,又被冒巢民量珠聘去。在邦沟西城绿杨村里,建一座水绘园。双宿双楼,享尽人间艳福。洪承涛因此积思成恨,废寝忘餐。他有一个心腹佟二爷,猜着他的心事,便自告奋勇,把董小宛取来,冒巢民原是赫赫有名的贵公子,谁也不敢去惹他。那佟二爷借着捉拿强盗的名目,带了本衙门全班马快,连夜赶到绿杨村,声称冒家窝贼强盗,抢掠良家妇女。吓得那冒公子溜出后门逃走,他便直入内房,见了董小宛,便不问情由,上前拉着便走,还故意张扬说道:“这女人便是冒民强抢来的良家妇女,如今送还她家去。”
村里的人,听了佟二爷这番说话,怕惹祸水,谁敢来管闲事。那佟二爷便洋洋得意地把董小宛和
皇清秘史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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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听了佟二爷这番说话,怕惹祸水,谁敢来管闲事。那佟二爷便洋洋得意地把董小宛和她的丫头扣扣,一并带回总督衙门。洪承畴看她一双媚眼哭得红红的,蹙紧了眉心,低垂着粉颈,站在一旁,不免又怜又爱,不知怎么是好。便问她叫什么名字那丫头回答:“婢子名叫扣扣,俺主人是冒巢民,这位是俺主人的如夫人董氏。如今被大人的手下错捉了来,请快放俺主仆两人回去。京城里自王爷起直到御史官,都是俺主人的亲戚朋友。倘然恼了俺主人,他进京去告状,那时不免会牵连到大人的前程呢。”
洪承畴听了扣扣的话,有些害怕,想放她回去,又实在舍不下,当下用好言安慰着她说道:“你们不用忧愁。只因有人告你主人窝藏匪类,强掠民女。我和你主人原也是朋友所以吩咐手下,暗地里把主人放走。又怕地主上坏人,到你家里骚扰,惊吓你们,特地把你们接进衙门来暂避几天,等风波过去,再放你们回去。”
一面说着,一面挨近身去,脸上做出一副尴尬神气来。董小宛知道他不怀好意,便嚎啕大哭,把头向柱子上乱撞。顿时皮破血流,云鬟散乱幸亏扣扣抢救得快,上前抱住,董小宛已是痛得不省人事。等到清醒过来,见自己睡在一张绣床上,扣扣陪在身旁。问时,原来是洪承畴的私第,不禁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扣扣再三解劝,说道:“如今俺们在这洪贼势力之下,只得耐心守候,主人在外面总可以想法救俺出去的。”
董小宛也无可奈何,只得耐心住下。这里洪承畴想尽千方百计,要说动她的心,偏偏那董小宛念念不忘那冒公子,任你如何甘言巧语,总是说她不动。这时冒巢民出了水绘园,寄顿在朋友家,一腔冤愤,没处申诉。几次要亲到金陵和洪承畴拚命,幸得他一位待妾名蔡女罗的,多方拦阻,叫他不要自投罗网。蔡女罗知道冒公子平日结交不少江湖义侠,心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劝冒公子拿出一千块钱来,交给一个姓冯名小五的,请他设法把董小宛和扣扣救了回来。那冯小五原是江湖上人,总督衙门的差役,他原都认识,当时他到了金陵,把衙门里的弟兄,一齐请到,说明来意,请众位帮忙,说明这事办妥后,冒公子愿出千金酬谢诸位弟兄。大家听得有这个重赏,便各各低着头想法了。忽然,有一个公人,从外面进来,说道:“诸位哥哥快回去,大人因有要公进京,传谕下来,立刻收拾行李,今夜九时,便要动身,哥儿们快回去吧。”
众人昕了,急忙的散去。内中有一个名叫李三的,也是一个热心朋友,和冯小五交情最深,他临走的时候,对冯小五说道:“老弟不用忧愁,今夜三更时候请在秣陵关下守候着,我去打听董氏坐的是第几辆车子,通一个消息给你,你便可以相机行事。”
冯小五依了他的话,到秣陵关下去候着。直候到天色微明,才听得车声隆隆前面大队人马过去。洪总督的车子在前,后面跟着五六十辆大厂车,两旁都是亲兵保护着。最后一队骑兵,那李三也夹在兵队里,一见冯小五,便用江湖的手术报告。冯小五知道董氏坐在第十七辆车子。几次要下手,无奈防范甚严。过了几天,走过邗沟地方,冯小五忙去招呼几个同伴,直追到清江浦地面,打听得洪总督的车,已赶程先发,丢下许多车子,寄住在悦来客店。第十七辆车子,也在其内。到了夜深时候,冯小五约了几个同伴,爬上屋顶,跳进内院,认得第十七辆车子,是粉红色的车帘,便疾忙跳上车去,掀开车帘一看:在月光下果然见董小宛的丫头扣扣睡在车门口冯小五到这时也不及细看,抢着两个被窝,打开店门,拔脚飞奔。被窝里的女人,从梦中惊醒,哭喊起来。冯小五一这跑着,一边拍着被窝,说道:“莫嚷莫嚷,俺是来救你回家去的。”
这时店小二和一班士兵,追出店去。冯小五去远了。看看第十七辆车子里,有一位女眷和一个丫头,都被劫去了。那兵士们一面报官拿,一面押着车子赶进北京。那小五回到他同伴家里,打开被窝一看,那丫头扣扣是不错的,只有那董小宛,不知如何却换了一个女眷来。冯小五十分诧异忙问扣扣。她说主母在路上感受风寒,前几天已换在后面蒲草轮子的病车去了。又问这位女眷是什么人,那女人自己说姓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遭洪总督手下的兵士抢进衙门,逼着做个侍妾。你如今救了我出来,我也无家可归,愿跟着到你们家里去。冯小五见不是董小宛,便无心和她说话,吩咐几个同伴,把金氏和扣扣送回冒家,自己转身又赶北京,打听得董小宛虽住天洪承畴府里,依然抵死不从。但府里兵卫森严,冯小五也不好下手。隔了几日,接到冒公子来信,说京里有一位曹御史,是多年至交,可以去求他帮忙。冯小五便去见那曹御史,把冒公子的委屈,一五一十说明了。曹御史大怒,要上奏章参他一本。吩咐冯小五赶快去补一份状子来,俺可以替你出首。后来,不知如何走漏消息,被洪承畴知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董小宛连夜送进宫去。她见皇帝,只是低着头抹眼泪,皇帝见她天然蛾媚,因爱生怜,吩咐宫女带她到别宫去,好好看养。董小宛住在宫里享用极其优厚。皇帝也常常来看望她,用好言安慰她。她总是不答知,皇帝也不动怒,坐了一回便去。正是:切齿难忘洪老贼含愁犹作息夫人欲知董小宛进宫后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入宫见妒遽唱离鸾 弃国如遗徒歌长恨
却说董小宛入宫后,顺治帝十分钟爱,无奈她念念不忘冒公子,终日没精打采,日子久了,她觉得这位皇帝倒是好性儿,心中的悲愁,也慢慢地减轻下来。宫女见她肯说话了,便背里问她的来历。董小宛告诉了她,那宫女说道:“这样说来,洪承畴是你的仇人,若想报仇,第一步便要顺从皇帝,得了皇帝的宠爱,便可以借皇帝的势力,报你的私仇。”
一句话说得董小宛恍然大悟。心想,既入宫门,休想再出宫去,不如将计就计,替冒公子报这个仇吧。不到几天,皇帝果然封小宛做淑妃,又怕外人说他娶汉女做妃子,便赐姓董鄂氏,改称董鄂妃。从此卿卿我我,一双两好,真不让唐明皇和杨贵妃两人这般恩爱。董鄂妃一心一意伺候皇帝,暗地里却买通太后宫里的太监宫女,打听太后和洪承畴的秘密。这时太后虽红颜已老,仍是顾影自怜,自从多尔衮死去以后,春花秋月,宫闱冷落,每到烦闷时候,便把洪承畴传进宫去,谈笑解忧。那洪承畴当日献小宛进宫,不过避台谏的攻击,又想她生性贞烈,一定要死在宫里,也是借刀杀人的手段。不料她一进宫去,异常宠幸,明知她早晚定然在皇帝跟前说他坏话,借报私仇,便想出一条先发制人的计策。把皇帝私幸汉女荒废朝政的话,对太后说了。太后大怒,立刻便要发作,洪承畴拦住说,这事须得慢慢地斟酌。太后不如先下一道懿旨禁止汉女进宫。他日搜查宫廷,便有所借口。太后依了他的计划,便发下懿旨,禁止满汉通婚又不许选汉女当宫女。在神武门外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有以缠足女子入宫者斩的文字皇帝看了,心中暗暗地替董鄂妃担忧。有一天,皇帝正和董鄂妃细细谈心,董鄂妃忽然想起冒公子,不觉扑簌簌地下了两行热泪。皇帝问她什么回事,她呜咽着说道:“臣妾贱同小草,一时得依日光,享荣华,受富贵,转眼秋风纨扇,抛入冷宫,到那时不知要受尽多少凄凉呢。”
皇帝说道:“爱卿尽可放心,朕得爱卿如鱼得水,不但此生愿白头偕老,并愿世世生生结为夫妇。正是唐明皇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卿如不信,朕当对天立誓。”
说着,伸手按住董鄂妃的肩头,双双跪倒在地,皇帝说道:“我爱新觉罗福临,与妃子董鄂氏,原今世白头偕老,世世结为夫妇,永不厌弃倘然中途有变,情愿抛弃天下,保全俺俩的恩情。”
董鄂妃忙磕头谢恩。皇帝扶她起来,她便趁此机会,奏明自己被洪承畴如何强掠进京。原来是姓冒,并非姓董。家中还有一个胞兄名叫巢民,不知生死如何,求皇上天恩,把巢民宣召进宫,俾兄妹得见一面,死也瞑目。皇帝答应了。第二天,便下旨给江南总督,宣召巢民进京。巢民到了北京,董鄂妃在坤宁宫召见。两人见面,悲喜交集,只因宫女站在跟前,只好兄妹相称。皇帝也把巢民召去,问了几句,在宫中赐宴。宴罢,巢民又进宫和小宛说话。说起从前的恩情,和今后的分离,四行眼泪如潮水一般淌下来。只因宫中不能久坐,硬着头皮,告辞出来。临走的时候皇帝赏他黄金五百两,又下旨给江南总督,替他在家乡盖造花园,随时保护。这董小宛自人巢民去后,勾起了万斛愁肠,不觉害起病来。终日睡在床上,皇帝陪伴着她,嘘暖问寒,不离左右;忽然宫女报说,太后来了,慌得小宛出了一身冷汗。正想挣扎起来,已被太后带来的几个宫女,横施竖揪住她的云髻,向脑脖子后面一拉。太后冷笑一声,说道:“长得好狐媚的脸,替我掌嘴。”
宫女便扬起手掌,向两面粉脸儿上打去。皇帝见了这个情形,十分难忍。太后又吩咐宫女把她打死。便有几个拿着红漆棍,几个拿着红布袋,要把小宛装进袋去,然后一顿乱棍打死。这是宫里的刑罚。皇帝到了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当下跪倒在地求着。说道:“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是洪学士送进宫来的。太后倘然要打死她,应当先办洪学士的罪。”
太后听皇帝说起洪学士,便触动了私心,那口气也便软了下来。吩咐宫女撵她出去。皇帝又道:“这汉女已经进宫多日,如今撵她出宫,于皇家体面不好看。”
太后一想也是不错,便吩咐送她到西山玉泉寺,皇帝再要求时,太后指着皇帝的脸,大声说道:“你可看见神武门外俺的旨意么。汉女进宫便砍脑袋。今天我还看在皇帝面上,饶了这贱人一条狗命呢。”
说罢,催着宫女把小宛扶入一乘小轿,四名内监抬着,直送到西山玉泉寺去。小宛住在寺里,倒也觉得清净,天天念经礼佛,自知红颜命薄,看破了红尘。她原是有夙根的人,不多时,居然把各项经卷读熟,参透奥妙。心中恩怨两忘,什么冒巢民,什么顺治皇帝,都不挂在心头。独有那顺治帝迷恋得利害,自从小宛出宫以后,废寝忘餐,日夜悲啼。有一天,忍耐不住,嘱咐太监宫女们,瞒着太后,悄悄地偷上西山去。一见小宛,便抱头痛哭,小宛把许多红尘虚幻的话,劝慰他一番。皇帝还是依依不舍,在玉泉寺一连住了三天。后来给太后知道,打发总管太监抬着软轿来接驾。又说皇上倘然不肯回宫,太后便要自己上山来了。小宛再三劝说道:“陛下倘不忘臣妾,将来在五台山上,还得一见。”
皇帝无可奈何,上轿回宫去。谁知皇帝回宫的第三天,忽然看管玉泉寺的太监报说,董鄂妃不见了。皇帝又加倍伤心,暗暗打发许多太监,各处去找寻,也毫无消息。皇帝又把伺候小宛的宫女传来,亲自盘问。那宫女说道:“妃子怕是成仙去了。”
这天晚上,正是风清月白,只见妃子在寺后面的瑶台上,走来走去,望着月儿。内监们赶去看时,已是影踪全无了。这不是成仙去是什么。”
皇帝听了宫女的话,反快活起来。拍着手说道:“朕知道她生有仙骨,不是凡俗的人,如今果然成了仙去。可是叫朕怎样呢。”
说罢默笑起来。这是顺治十年秋间的事。梧桐叶落,翡翠衾寒,转眼霜雪连天,倍增忍怛。顺治帝从此看破世情。到次年元旦这日满汉臣工,随班叩贺。皇帝忽然对着各王公大臣发着牢骚,说道:“朕即位十有余年,但见南征北讨,没有一日安息,明室遗裔,到处裂士称尊。现在桂王震荡,云贵告捷。看看明室垂尽,满望舆图一统,永享承平。不料这个郑成功,又来作祟,还是不能安枕。朕想做皇帝很没趣味到不如做个和尚,像西藏###班禅,尊荣也是一样。到底得安闲,岂不快活自在么。”
当时各王公大臣一齐跪奏,“皇上英武圣明,古今无双,区区小丑,不日敉平,何庸过劳过虑。”皇帝听了,心中仍是不快。过了几天,宫里忽然吵嚷起来。说,“皇帝走了。”在皇帝房里,搜得一道遗下的手诏。上面写着道: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晔,佟佳氏所生。岐俊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毕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盖,保翊嗣君,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当时太后看了这道手招,怔了半天。吩咐把内大臣鳌拜传进宫来,商量停妥,便传谕出去。说皇帝急病身亡,遗诏立太子玄晔为皇帝。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各王大臣非常惊疑。都说昨日上朝,圣上康健如恒,怎么今日晏起驾来。细看遗诏上面,并没有说起病源,弄得大家满腹狐疑。当下照便入宫哭临。行到大清门外,太后传旨出来,所有满汉臣工,一概不许进宫只吩咐明天在太和殿朝见新皇帝。第二天,那辅政的四大臣,及信郡王铎尼大学士洪承畴等,捧了八龄的新主,在太和殿即皇帝位,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下旨改元康照。一面在白虎殿里,替顺治皇帝办起丧事来。且说顺治帝自从偷出宫门以后,京城里的路,他是不认识的,便信步向西走去,不知不觉已出了北京城。只见眼前一片荒凉,起了无限感慨。忽然迎面来一个癞头和尚,手中拿着一轴破画,嘴里一声高一声低的不知唱些什么。看看行近跟前,便深深的打一个问讯。说道“阿弥陀佛。师父来了么。”
世祖听了,不沉觉一怔。想道:这个和尚,那里见过的,怎么嗓音怪熟呢。再看他时,见他浑身长着癞疮,一只左眼已瞎,身上袈裟,千补百衲,赤着一双脚。便问他道:“你赤着脚不怕冷么”
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冷是什么什么是冷”
世祖听了,顿时触动禅机,心下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我是什么什么是我”
那和尚说道:“善哉善哉。”
世祖又问他手中拿的是什么画。那和尚说道:“贫僧原是五台山清闵寺里的僧人,俺师父道行高深,修炼到八十岁上,忽然对贫僧说道:我明日要下山去了,如今给你一幅画儿,画上画着一个没有眉毛的人,你记着二十年后,带着这幅画儿,下山进京去,自有人替你补画上那画儿中人的眉毛。”
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这幅画儿。世祖看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来,替他补画上两条眉毛。那和尚见世祖替补眉毛,便趴在地下,连连磕头,口中喊着师父。说道:“俺师父再三叮嘱得来补画眉毛的人,便是我的后身,我听了师父的话。到了二十年,便下山来寻访。在江湖上漂泊了多年,才遇见贵擅樾,不是我的师父是什么。请师父快回山去。”
世祖又问他:“你的师父,如今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和尚说道:“俺师父自从给了我一幅画以后,第二天,便圆寂了。”
世祖听了,低着头半晌,忽然大笑道:“俺跟你去吧。”
那和尚又说:“师父也该去了。山上的女菩萨,也候着师父多日子了。”
世祖问他什么女菩萨,那和尚说道:“就是玉泉寺中的女菩萨。”
世祖听了,拉着那和尚飞也似地跑去。后来有人见着世祖和董小宛一块儿在五台山清凉寺里修道。当时朝列中有一位鼎鼎大声的诗人吴梅村,作了一首清凉山赞佛诗,便是说他两人的事体。那诗道:双成明靓影徘徊,玉作屏风壁作台。薤露戕残千里草,清凉山下六龙来。那诗中有双成及千里草字样,明明是指董小宛。清凉山是五台山上一个山峰,明明是指世祖在五台山出家。堂堂一个天子,只为恋着一个爱妃,敝履天下,弃之如遗,这也是算是千古流佳话。正是:一往情深辞衮冕半生心事托袈裟欲知世祖在五台山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康熙乱伦私通姑母 胤祯练艺谋夺皇储
却说世祖皇帝跟住那癞和尚,一直跑上五台山。这个消息,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自悔从前不该撵走董鄂妃,致令自己亲生儿子。孤凄凄地出家在五台山上。但这件事又不好声张出去,只得推说礼佛,带着康熙皇帝巡幸五台山,直到清凉寺访问。谁知只见一个癞和尚,又聋又瞎,问他说话,十句倒有九句不曾听得。太皇太后无可如何,对着寺门洒下几点眼泪,下山回宫去了。第二年再去,连那癞和尚也不在了。只见山门半圯,便下旨重建清凉寺。后来,太皇太后年事渐老,行动不便,不能再上山去,只是心中常常记念着罢了。这位康熙皇帝,年纪也渐渐大起来。长得非常漂亮。这时已经败明将史可法,灭去明帝子孙福王唐鲁王,赶走了永明王,驱逐郑成功,收复台湾海岛。那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造反,也经八旗兵打平。中原无事,不用兵革,人民休养生息,地方上十分太平。皇太后请来几位师傅,一位是汤斌,一位是特色裔介,一位是高士奇,天天在瀛台,对皇帝讲解经史。皇帝也潜心向学。回宫之后,便对宫女们讲解。那宫女们蠢如鹿豕,懂得什么经史,任他如何口讲手画,也是莫明其妙。这时有一位太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幼女,世祖皇帝的胞妹,康熙皇帝的姑母,长得娉婷俏丽。年纪大过康熙五岁。太皇太后不舍得她出宫所以到二十二岁,还不曾招驸马,康熙帝平日和这位姑母最好,自幼跟着她一床儿睡。后来,上了学,听讲回来,也找他姑母讲解。这位太公主原也饱读诗书,从此他姑侄两人,常常谈着学问,娓娓不倦。因此情意越发浓厚。在没人的时候,渐渐说些知心话,却忘了姑侄名分。这时康熙帝已有十七岁,情窦早开,终日和他姑母耳鬓斯磨,日子久了,两人情不自禁,便做出风流事体来。女孩儿家到底胆怯,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太皇太后吓了一大跳。忙把皇帝唤来,暗地里埋怨他。谁知康熙帝少年任性,定要把姑母封做妃子。太皇太后怕闹出事来,只得听他胡闹去。待到太皇太后逝世,康熙帝索性下一道圣旨,把姑母封做淑妃。满朝文武都觉得诧异,当下有一位御史上奏,请收回成命,把太公主另嫁驸马康熙十分生气,说道:“姑母既不是朕母亲,又不是朕女儿,也不是朕的同胞姊妹,封做妃子,免得出宫吃苦,有何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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