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旧时裳

    说话的人和柳如烟不知道做对了多久，其实也情有可原，柳如烟刚来的时候是婢女，还在这个女人的手底下干过一些时候，之后被皇上看上，位份居然比她晋升的还要快一些。这心中不快也是正常，只是嘴巴实在是不饶人。

    “听说她以前在你手底下是个粗实的婢女”

    “可不是。”说道这里，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们就那么确定这病是她染给皇上的”

    “不是她是谁低贱的东西，怎么也高贵不起来。说好听了是清高，说难听了，谁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营生，怕不是担心皇上看出来，所以躲着呢。”

    “姐姐，你这嘴忒毒了，怎么这么损人呢”

    “我这说的可是实话，谁不知道这人身份低贱啊就算是披上了凤凰羽毛，本质还是只山鸡！”

    柳如烟总觉得后宫的一个女人可以抵得上五百只鸭子，这浩浩荡荡的鸭子，声音让柳如烟觉得满脑袋撑得难受。她清了清嗓子，抿嘴笑着，声音先到:“惠贵人知道背后不说人坏话，更不在别人面前说别人的坏话，更忌讳的是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被别人听到了，你说这尴不尴尬”

    那个女人就是惠贵人，两人的位分上面差了一大截，偏偏两人之前的身份让现在的情况更加的微妙了。这里没有比柳如烟位分高的人，怎么说呢，能再高一些的人，都会聪明一些，不会在外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明目张胆的话，诋毁人诋毁得这么毫不愧疚。

    那惠贵人也没有意料到自己这么就给当事人发现了，其实她也没打算说到这么过分，只是说得过瘾了，那些在心里隐藏着的不满和妒忌全都翻涌了出来，再加上那几个婢女和贵人也都吹捧得厉害，让她有些飘飘然，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见到了柳如烟，她本该是还要鞠躬行礼的。但是今天她十分的生气，再加上柳如烟这般的嚣张，自己又在那几个贵人面前刚才夸夸其谈，现在住嘴的话，实在是没有面子。她瞪着柳如烟，就这么看着她，哪怕旁边的婢女在扯着她，她也像是刹不住车一样的冷笑:“以前也是我的婢女，怎么现在飞上枝头了，就要让我这个主子给她行礼不可能！”

    柳如烟不明白她们怎么对这种虚的东西这么在乎，她看了一天那个惠贵人，笑了笑:“其实呢，我不在乎这些，只是想要告诉惠贵人啊，这人的嘴巴呢，是好东西，也是个危险的东西。你要是把不住呢，就不要张开，不然什么时候给你带来了杀身之祸你都不知道。”

    “你……”

    “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和您……原来的主子追究这种小事。惠贵人，好好听听劝吧，这后宫里面是什么情形不用我来特地与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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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颗石子 驾崩了
    柳如烟叫婢女给自己温了一壶酒，在房间里面慢慢的独自斟饮，喝了三杯酒之后，她觉得脸上有一些潮红了，她还是交了婢女进来，吩咐她:“你在外面看着，别让出事了，我在里面喝酒，让人看见不好。”

    婢女毕恭毕敬的出去了，柳如烟知道自己的借口莫名奇怪，但是现在她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万无一失的理由了。她看着自己握着酒杯的手，竟然有一些颤抖。不知道她握着那杯子多久了，那烫好的酒竟然有一些冷了。外面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她宫门前的那条路是四通八达的地方，去哪里似乎都能有意无意的走过这里，柳如烟心放下了一半，又提起了一半，她装出醉意往外面走，对那婢女招手:“出什么事了外面这么吵”

    “禀告娘娘，皇上又出事了！”婢女说。

    柳如烟震惊:“不是前几日才风寒吗怎么又出事了”说完，她又觉得不对，“皇上出事，也不该走我这条路啊，这条路又不是最近的……”

    “皇上似乎是在惠贵人那里。”婢女小心的说。

    柳如烟皱眉:“这都风寒了，还……真是……”

    此刻柳如烟脸颊的红晕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出来的了，她想了想，问:“是婢女吗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奴婢不知道。”那婢女说，“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去探查一下。”

    柳如烟怔了怔:“可以”

    那婢女说:“我是娘娘的婢女，娘娘自然可是支使我去做任何的事情，任何的事情我都能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如烟想了想，说:“那你赶紧帮我去看看，记住自己也要安全知道吗”

    那婢女点头，三下两下就混入了往惠贵人宫中跑去的人群中。柳如烟关上了门，脸上的关心瞬间被得逞了的神色代替。她笑得有些张狂，有些控制不住，她只能让自己不笑出声，所有脸上的笑有些扭曲。

    成功了成功了不，还没有，那老家伙还没有死透，还没有死透……

    她跑到了自己的床下，搬开了里面的床板，露出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有柳如烟自己的细软。其实名贵的东西也不多，就是有些盘缠，还有一块玉佩，自己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一样东西。她握着那个玉佩，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一个包袱，把所有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柳如烟立马把东西放回了床下，把东西给整理整齐了，才去开门。她脸上保持着镇静，外面是之前走的婢女，回来的十分迅速，她去了吗柳如烟心想。

    那婢女神色慌张，并不怎么好看，她小声不敢张扬:“皇上驾崩了！”

    控制住神色，不能笑。柳如烟在暗处掐着自己的大腿，脸上做出了震惊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怎么这么……驾崩了这么直接之前不还只是风寒吗”

    那婢女的神色有些古怪，她说:“千真万确，奴婢还没有跑多远，原先去的人已经跑回来了，然后我就听到了太监宣布消息，过不了多久，丧钟就要响起来了！”

    柳如烟明知故问:“皇上他……他是怎么死的”

    婢女原本古怪的神色更加的难看，如果偏要说的话，就是羞涩中带着一点愤怒:“就是……就是死在床上。”



第二百八十一颗石子 跑路
    柳如烟还是有一些谨慎和怀疑，她和那婢女拉开着距离，好在出事的时候立马逃脱。这个婢女从头到尾在她的眼里就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奇怪感觉。她们在皇宫里面最少人走的小道上面走着。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如果被杀了，也不容易被发现。现在皇帝死了，整过皇宫都在一片慌乱之中，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了之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柳如烟在心里把要不要将这婢女杀害，拿走令牌来来回回的思考，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冒险。这婢女怎么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就算这人去的地方让她觉得有点不对的话，她也可以尽快的撤掉。

    但是最后，柳如烟被带到了一处假山后面之后，看着假山后面露出的那一个溶洞。柳如烟诡异的看着婢女，婢女依旧笑脸相迎:“娘娘，这里走，就能出去。”

    柳如烟将这里看了清楚:“这里是皇子所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是一个小婢女一个人能完成的。那婢女摇头:“这是我我无意中发现的，那次……算了，以前的事情了，娘娘时间紧，你赶紧离开！”

    柳如烟还是心存疑惑，有些担心这里面通往的并不是宫外，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地方。要是在这里被婢女给坑了，那她都不知道要找谁去评理去。那婢女似乎是看得出来柳如烟在犹豫着什么，她笑了笑:“娘娘不用担心，这密道的确是通往宫外的。这密道听说是皇帝自己修建的。不过不是这个皇帝，是前朝就修建了的，用来意外来的时候逃离的地方，不过现在的皇帝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柳如烟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她沉吟了片刻，看着婢女:“为什么要帮我”

    那婢女看着柳如烟，眼神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奈:“娘娘你确是不记得，也的确，这是小事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新上任的时候，给您守夜，那个时候我……受了些风寒，天气又冷，我都觉得，我快被冻死了。是您叫我回去的，你和那些娘娘……不一样。”

    柳如烟似乎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会她只是想要去给皇帝老头下药，不想要婢女在这里碍事。刚才她还想着要不要对这个家伙下手，怎么看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给误会了。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说出来。

    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就因为这个这不算什么吧”

    “你认为不算什么，但是是真正的救了我的命。”婢女说，“之前您问我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其实很简单，我在躲着。我以前的主子……你知道，脑子有些毛病，懂不懂就喜欢拿刀子在我们身上……我那天被追着躲了起来，差点被发现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密道……后来，我就到了您的手下……我的风寒也是因为躲在这个密道里面四五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染上的，后来……也就这样了。”

    柳如烟最后也是半分相信，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从这里离开。以前她想着，死或者不死都没有关系了，只要她能把那皇帝老头杀了，一切都好办。哪怕死了，也是死得其所。现在她可以活着，她才意识到，她后半生还有许多年，她还有许多大好的年华，她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她不能把自己一辈子锁在这深宫里面。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考虑这个密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是不是暗部着埋伏。她只能赌一赌，管它最后结果是什么样子呢，反正这条命之前都是打算要扔掉的。她最后看了那个婢女一眼，朝她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先谢谢对方吧。

    婢女怔了怔，也朝她笑了笑。

    “你不走吗”在密道里面，柳如烟这么问那个婢女，“现在宫里这么乱，这么多腌臜的事情，你要是留在这里也说不定会被我连累……”

    “不，您不用担心我，我需要留下来。”那婢女解释，“您也应该清楚，乱的地方，更有机会，我不是普通那种的得过且过的小宫女，我有自己的报复，只能在皇宫里面做到。”

    柳如烟点头，转身从里面走了出去。这个地道很长，不知道是不是绕了很长的路，柳如烟几乎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尽头。里面出来是一片森林，柳如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京城，这里已经是郊外了。她走了出来，想了半天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京城里面走了去。

    她现在并不适合离开，靠她一双腿，走不了多远。她有一个地方可以先去。

    南王府，南王妃正在检查景成明的课业，景成明的字没有长进一般的歪七倒八，南王妃让他抄了整整五遍《弟子规》还依旧是这样。她敲了景成明的脑袋，说:“你父亲的字可以说是自成一派，为人所称颂。你看看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鬼画符吗”

    景成明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南王妃瞪了他一眼:“在说什么别偷偷骂你爹，你没用跟你爹有什么关系”

    景成明痛心地看着南王妃，“我是你儿子，亲儿子，您不该多夸夸我吗这么骂我，我能有长进吗”

    “我知道夸你没用，你这人越夸尾巴翘的越高。”南王妃说，“赶紧写字。”

    “母妃……我今天……”景成明小心地靠近着自己的母妃，“我今天听到皇宫里面传出来了钟声，然后父王就进宫去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南王妃脸色变了变，瞪了他一眼，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赶紧给我完成你今天的任务，不要再在这



第二百八十二颗石子 别离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昱轩已经进宫了，怎么说都已经进去了，万一……”南王妃起身，“不行，我得要去救他。”

    “你先不要着急。”柳如烟安慰南王妃，说，“现在肯定是进不去的，更何况到时候你进去以后，如果蓝三省立马就起兵了怎么办”

    “我需要去提醒他们，京城驻军……”

    “京城驻军会听你的话吗师叔况且，说实话，驻军可能已经是蓝三省的手下。”

    南王妃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眼神却是依旧的坚定，她说:“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我要进去，想办法都要把人给救出来。我待会就给你准备马匹，你先出去。”

    柳如烟摇头:“你不用这样，我有办法让你进去把景昱轩带出来。我是从地道里面出来的，到时候你把人从地道里面带出来。”

    南王妃怔了怔，有一些恍惚:“对了，地道！我知道了，地道！”

    柳如烟也没有想到:“你知道有地道”

    “我当然知道了！当初你师父就是被卫裘背着从那个地道里出来的！”南王妃那个时候还叫菲菲，那个时候，她还亲自在地道外面接应他们。“没想到，我以为那个地道已经被填起来了！”

    “不，他们都没有发现按个地方还有一个地道，所以这是个秘密。”

    南王妃点了点头，决定了什么似的，竟然要朝柳如烟跪下。这完全是不合规矩的，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不和规矩，柳如烟连忙扶住了南王妃，不让她跪下:“师叔，你这是干什么吗，我就告诉了你地道的位置，不至于这样子行此大礼……”

    “不，我有事相求。”南王妃看着柳如烟，“还望答应，这是我今生求你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以一件，或许是最后一件事情。”

    柳如烟有些恍惚的看着南王妃:“师叔……”

    “我就只有景成明这一个孩子，他不能出事，我出事了他都不能出事！”南王妃抬头看着柳如烟，说，“求你，带走他，保证他的安全，送到你师父的手上。”

    柳如烟皱眉:“师叔，你不要做出一副托孤的样子，我觉得你肯定能……”

    “我只是在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南王妃郑重其事，“你一定要帮我，我这辈子这条命只属于两个人了，一个是我丈夫，一个就是我孩子，帮我。”

    这种情况让柳如烟如何拒绝，她叹气，实在是没有办法:“好，我把景成明带走。但是……师叔，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一定要。”

    南王妃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还要留着自己的姓名，再见到我的孩子呢。”

    说完，她起身，默不作声的抹掉了自己的泪水，再抬头又是南王妃的一身气派。她说:“我现在就让他们给你准备马车。我会给你套上两只马匹，你先坐马车，实在不行就骑马。成明他也学过骑马，不会成为累赘的……”

    柳如烟点头:“师叔考虑的十分周到，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师父现在在何处”

    “你师父带走了卫裘的尸体，大概是回到云深竹溪了。你可以去那里回去找他。”

    柳如烟十分的恍惚，自从她离开那个地方，已经过去七八年了，她不是在云深竹溪长大的，并没有什么雏鸟情怀，但是如今却是觉得物是人非，再回去，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她点了点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表情的怔然。

    南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柳如烟抬头，却听到南王妃真诚的说:



第二百八十三颗石子 景书阳曾经也是少年人
    景书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谁都能这么死，他不能。他死前能感觉到不对劲，但是这种不对劲来得太快了，看着眼前那鼻子略微与玲娘相似的模样，他竟然死前都不能闭上眼睛，真正的死不瞑目。

    这一代帝王，他自己认为的，一代帝王，居然死不瞑目。这真的讽刺。死前的那一瞬间，他回忆起了很多东西，很多的岁月。他记得师父还在的时候，师姐的眼睛里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个时候，他们在山里，师姐照顾他的起居，照顾师父的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