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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非人类女战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戳

    雪更大了。风卷起雪花打着旋在街心飞舞。

    杜霖握伞的手臂忽然出现了轻微颤抖,另一只低垂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伸出,单手握伞变成了双手握伞。

    他感觉眉心传来阵阵钻心的酸痛,犹如无数蚂蚁在眉心下的骨腔里慢吞吞啃食。脸色骤然苍白如雪。冰冷的嘴唇在噗噗的落雪声中,开始颤抖。

    一道刺目的手电光束,从麻三的手中射出,照亮了飞扬无忌的雪片,照亮了瘦高汉子那张肮脏而惊骇的面孔。

    瘦高汉子的身躯,奇怪地扭曲侧卧在雪水中。裸露在天空的那张惨白而丑陋的长脸,被拱桥般弯曲的颈骨抵在雪水里。

    那双极为骇然的、带血的眼珠浸泡在冰水中已经灰白,两片遮不住牙齿的薄唇大张,露出黄铜色的牙齿和暗紫色的牙床,渗着丝丝温湿浓稠的血,就像一条扔在砧板上、淌着血丝的大嘴巴的鱼。

    若是以命相搏,刀枪入体,血溅长街,这些见惯人间各种血腥惨厉战事的大汉们不会惊恐,因为那些都是他们的认知范围中的事。他们可以理解,也可以想办法化解内心恐惧,即使不能化解恐惧,还能躲避。

    但是,雪夜中伸出的死亡之手,无形地夺人性命,令他们深感不安。

    那是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力量,他们不相信那种力量来自那个持伞而立的青年。所以,震惊之后,他们纷纷转脸看向麻三,纷纷向后退去。

    感觉己方的锐意正在自由落体式的下降,麻三强忍心中慌张和恐惧,挥舞着手电筒,如同挥舞着皮鞭,声色俱厉嘶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杀了他!杀了他!”

    在麻三厉喝催促下,一众手下再次举起手中斧头钢刀,从街道两端沉默地踏雪围了过来!只是这次围拢明显有些犹豫畏惧,连脚下踩踏的积雪也软绵绵的,没有发出滋滋乱响。

    面对着雪夜里那股无形的力量,他们失去了以往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他们在试探性地行走,留有余力,以防可以快速躲避那股蓦然出现的力量。

    雪花扑簌簌下着,杜霖手中那把黑色的伞面完全变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麻三的一众手下在大雪中,沉默中行走。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

    有人突然从恐惧中醒悟过来,随即羞恼自己的胆怯,愤恨自己的懦弱会成为今后的酒席上被人羞辱的谈资。

    所以,有人发出一声怪叫,窜出怯懦的队伍,向杜霖冲去。

    当那名冲出人群、身法矫健而悍勇的壮汉,举斧前扑,就要劈砍到黑伞下的杜霖的时候,他惊骇发现正在冲锋路线上的自己,像是被一块巨石猛地镇压一般,胸闷欲裂,无法呼吸。




第17章 疯狂因杀戮而起
    麻三跳着脚,呼喝叫骂。而打手们依然畏死不前。

    就在一脸狰狞的麻三犹豫自己是不是要亲自操刀的时候,他看到杜霖缓慢直起腰,踉跄拿起那柄在雪地里打旋摇晃的黑伞。

    他看到杜霖这次没有持伞而立,而是一只手抓住伞骨,另一只手按住伞柄,从伞杆中缓缓抽出一条细长的东西。似乎是一柄纤细的金属条。

    那极细长的金属条抽出时,没有发出呛啷摄人心魄的清脆,但是在静的连呼吸都能惊吓死人的雪夜长街上,滋滋的、极细微的金铁摩擦声,如厉鬼磨牙,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从伞杆中缓缓出现,嚇住了所有人。

    被挟持的少女盯着杜霖。此时的她表情并不是吃惊,她瞪大眼睛只是为了看清那张年轻的面孔。

    杜霖持伞柄而立。伞柄连接你的金属条直指众打手,如同拿着一柄细剑叫阵。

    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剑,它既没有不是平滑剑身,也没有剑锷,甚至连像样的刃口都没有,不过杜霖看到金属条被抽出伞杆的时候,却认出了它,“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根三棱刺。

    看着手中两尺长的三棱刺,杜霖的眼中露出精光,体内再次散发出冷酷的杀意。那个中断的“他”又,回归到他的身体中。

    在麻三喋喋不休地驱赶咒骂中,一个持刀的大汉排众而出。

    这大汉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杜霖,想着先前那两人冲到对方近前的那幕画面,他总觉得有些诡异,难道说对方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或者说对方使用了暗器

    持刀大汉冷眼观察半晌后,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青年必是暗器高手,不过,看他刚才干呕的模样,应该是身上有伤。这样的对手,自己只要小心对付就是。

    念头通达的瞬间,他出手了。

    他冲向杜霖。

    他的刀看似缓慢实则迅捷。弧形的刀身在空中似被某股力量强行牵引,与它的速度相比,雪片中穿行的风的速度竟然显得十分缓慢。

    长刀破雪无声,如闪电穿云。

    论起器械格斗,他的长刀在麻三的玄武通达物流公司,无人可敌。

    他不是公司的人,他只是受雇于麻三的一名武师,隔三差五出趟差,客串一下麻三的打手。今夜刚好他无所事事,就应邀出场。

    武师的刀在雨中穿行,武师的身体随着刀,牵引而出。

    就在武师的身体向下俯冲,刀锋即将斜劈在杜霖锁骨时,他感觉到有东西刺进了自己咽喉,紧接着,耳膜内响起金属刺入咽喉骨缝的刺耳摩擦声。

    那柄暗哑无光的三棱刺从正前方,笔直刺入他的脖子,扎断了他的脊柱——头颅与背脊之间的第一根脊骨。

    武师根本没时间惊呼,死亡几乎是骤然降临。

    他的身体向后紧绷,眼中只留下极度的茫然,身体尚未倒向地面,生机就突然中断了。

    杜霖眼里闪烁着寒光,左腿抬起,猛地蹬开武师的尸体,三棱刺拔出的一瞬,带出了一飙血箭。

    在武师尸体跌落雪地之时,杜霖身体暴起,化做一道灰淡流影,撕裂空中飞舞的雪花,迎向如鬣狗般疯狂扑来的另一个家伙。

    那是一个光头。硕大的头颅,在手电光束的交错中,反射着青色亮光,犹如青皮咸味鸭蛋,给人一种敲开蛋壳,大饱口福的冲动。



第18章 一壶江月
    长街中,那把三棱刺简单而轻快地刺入一个个冲来打手的咽喉。

    这种打法对于时机、速度和身法的把握极为苛刻,连杜霖都被自己这具身体每次刺出的精准,深深震撼,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对“他”充满敬畏。

    此时早已躲进人群之后的麻三,心神俱裂,他意识到自己今天竟然看到武学宗师的手段,但他宁肯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

    平日里,麻三带着自己公司的手下,在这一片区域活得挺好,手下心腹的功夫得自高人的调教后,已能横行无忌。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在凄寒雪夜中,他才无比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自大竟然如此可笑。

    对方只是一个人,就能不费丝毫力气一步步将自己这帮人杀的片甲不留!对方必定和那高人是一样的身份!不如此,不足以解释面前青年的卓绝武功!

    在麻三心思电转的当口,杜霖从最后一名冲到自己身前大汉脖子上抽长刺,目光越过瑟瑟发抖的少女,看向几个缩在她身后始终不敢上前搏杀的胆怯人影,厌憎挥了挥手中三棱刺。

    惶惶不安的几人如蒙大赦,抱头鼠窜,仓惶而走。

    滑腻入掌的冰冷血水令杜霖感到恶心。虽然,那个能控制自己身子和情绪的家伙,杀这些人,如屠猪狗,没把这些人当人看。但是,杜霖无法对他们肆意屠宰。当他感觉到摆脱危险后,他就开始抵制意识中的那些击杀的命令。

    杜霖的抵制是成功的,不过,这非但没有领杜霖释怀,反倒让杜霖感觉不妙。他突然感到害怕。他担心,万一“他”的所谓精神力从这具身体中突然消失后,麻三卷土重来,自己岂不是自绝生路

    杜霖的目光越过少女纤弱的肩头,落在麻三脸上,手臂有些僵硬地抬起。

    麻三身子一哆嗦,他在杜霖冷漠的眼神中,似乎看到宽恕二字,神色惶恐,不知此时是该跪下讨饶,还是该和那几个手下一起逃走。极短暂迟疑后,他一咬牙,双腿猛地弹起,转身向街头奔去。

    嗡的轻颤声响,三棱刺如一道黑线,射了出去,随即,就听见噗呲轻响,麻三魁梧沉重的身体噗通栽倒在雪地里。

    在麻三突然拔腿而逃时,杜霖莫名想到农夫与蛇,果断放弃与“他”的精神力对抗后,“他”对身体的控制再次占据了上风。

    杜霖虽然不是狠辣之人,却绝不会妇人之仁,让自己身处险境。他任由“他”投掷出三棱刺,刺杀了麻三。

    随着麻三的死去,杜霖肃杀的眼睛变得茫然空洞。

    他呆呆打量着周围,白茫茫的雪花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周围那些姿势痛苦的死尸,但是他却明白知道那些生命被自己夺走,更确切地说是“他”借助自己的手,完成了这些。

    杜霖脑子里一片混乱。那是因杀人之后的恐惧而产生的不知所措。

    他默默转身,向长街深处走去,脚步踉跄,六神无主,如同一个深夜买醉的失恋青年。

    不知走了过了多久,寒冷让杜霖渐渐清醒过来。看到旁边有屋檐的矮楼,微弱的灯光透过玻璃散射出温暖,他感觉到四肢如冰。

    他抖动着身体,如同乍一出水的大狗。

    他钻到亮光处,开始在湿漉漉的衣服翻找。既然对方留言说要在极乐汤换衣服。那这身衣服肯定不是让杜霖单纯用来取暖抵寒的。

    果然,他在皮衣的里面口袋找到了一封信。信口密封,封皮上书四个字“一壶江月”。

    杜霖整理了一下思路,拿出手机,找到了“一壶江月”,按照手机中的路线向北行走。经过两条街,他看到一独栋二层小楼。

    小楼也是沿街而建



第19章 睡在了浴桶的边沿
    “镇子里各种消费又上涨了。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最近各种物资都有些跟不上。神经核也上涨的厉害。”

    店主走在前面,说话时嘴里冒着热气,就像吞云吐雾一般。生活上的沉重开支,似是他最感无奈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如同他微弓的后背。

    “明天正好有个小队要去壁障之外。我把你昨天的要求上报21区,上面将人员做了调整,换成你去做明天的任务。”店主继续说着,没有在意身后杜霖有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杜霖微微蹙眉。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又听到难以理解的内容。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神经核”是什么,似乎价值不菲。而什么“壁障之外”,“明天的任务”,对他而言,同样如同疯子的呓语,不明所以。

    为了防止祸从口出,杜霖沉默不语,忠实贯彻了“沉默是金”的四字箴言。

    走到楼梯尽头,店主推开一扇木门,进入二楼走廊,杜霖耳边传来柔和的水沸声,随着二楼一股柴火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水沸声时缓时急。在水声中,一串微弱的铃声从不远处响起。

    杜霖侧头向响声处看去。只见二楼走廊的一个灯泡啪嗒亮起,一个穿着单薄棉裙的少女,从昏暗楼道里,踏着细碎的脚步,小跑过来。

    “您来了。”少女的声音欢快地跳跃着,迎上杜霖的脸。

    “你好。”杜霖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话时抬眼看向对方时,眼角却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对方居然是之前被麻三绑架的那个凄苦的少女。

    “谢谢您!”少女低头,感激的目光闪躲在长而密的睫毛下,娇嫩如新剥的百合花的脖颈从衣领中露出来,露出两道泛起淤青的伤痕,格外刺眼。

    “小岚,带先生去客房。”看着二人友善的招呼,店主将手中的那封信插进口袋,又吩咐了少女几句,便转身拉门下楼,完全没有引狼入室的担心。

    事实上,在杜霖心中,自己才是那只一头撞进狼窝的纯洁小绵羊啊。

    见杜霖的目光四处飘忽,叫做小岚的少女轻咳一声,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楼道尽头的一间屋子,从腰间取出钥匙开门。

    嗅着少女发丝间湿冷的雪花气息,杜霖猜测对方应该比自己早到了几分钟,只来得及换身衣服而已。

    他在身体被“他”占用,大开杀戒后,有些浑浑噩噩,完全忘记了这个被劫持的少女,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离开事发现场的。

    杜霖跟着少女走进打开的房间。进门是一个简陋的客厅。客厅面积不大,布置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低矮的椒木桌。桌边有个壁炉。炉子里柴火烧得正旺。壁炉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泥炉。一个镶嵌着银丝花鸟的铁壶正在炉上,喷吐着咕咕热气,声音渐渐高亢。

    杜霖走到椒木桌旁,注意到桌上有张合影,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依偎在一起。

    “姐姐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了,”小岚见杜霖看着桌上的合影,解释道。

    她把钥匙放在木桌上,走到小炉边,拾起旁边的一根火钳,打开炉门,调理了一下炉膛中的炭火,将炉火调到保温不沸的火候。

    炉火渐弱。啾啾水沸声鸣叫就像一只归巢的鸟儿,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慢慢安静下来。铁壶嘴中的白色蒸汽也随之消散。

    “我猜到您可能随后就到,就在浴室的浴桶里放好了热水。”女孩咬了咬下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外面很冷,你可以泡个澡,暖暖身体。”

    杜霖微感诧异。看着样子,自己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上楼的时候,那个中年店主说自己明天要去做一件任务,难道不需要回白鹤酒店,而是明天一觉醒来,直接去完成“他”要求的任务

    少女拎起铁壶,冲泡了一杯热茶,



第20章 这是您寄存的包裹
    睡梦中,杜霖脑中出现在很多莫名其妙的场景中。场景花样之多,容量之大,好似包涵了人生百态。杀伐争斗、血腥香艳应有尽有,且没有重复。其中有一些片段画面似是印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总是感觉到身处在一片荒蛮的密林中,四周都是无比高大的树木,一根根藤蔓漫天降下,而他,就如同一个林中狩猎的猎手,被笼罩在湿润而闷热林雾中。

    远处传来凶兽的喘息声,一股略带膻腥恶臭的气息,和周围甜味的花草香味,一同刺激着鼻腔,那些气息混合在一起,像是正迎着一个久违的等候时的微笑,那么温暖迷人,那么令人期待。

    直至四根无比巨大的獠牙猛然遮住头顶的天空,他才惊悚发现獠牙间,有口涎落下,滴在他的额头……

    然而常常的,飘飘渺渺的他又不在密林中,而是坐在极为现代的办公室里,有人捧着文件夹,如葱手指,点着文件的下方,让自己签字。

    那人身体散发着迷人的女性的体香,自己却无法去亲近那人,似乎心中对其有些抗拒,那种抗拒,不是敌意,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既想亲近,又担心被拒绝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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