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浅莲

小莲看着，水滴在叶子绿意葱茏上面不滚落下来，有种心动的赞叹。
许久，那滴水珠似乎要滴下来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蠢，不知道滴水观音滴下的水有毒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眼中对着花草绽放的一丝淡得几乎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忍不住冷冷训道。
小莲一惊，连忙缩回了手，她不是因为刚刚知道有毒才缩手，而是被他的话惊住了，其实她是早知道有毒，也正准备去洗手的。却因那水珠差点滴下，她忍不住想将这晶莹之物接收，哪怕这水珠有毒
就像他一样她对他，只是这一眼凝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填满了。
她发现他有一双深邃如星的眼眸，看上去非常冰冷而且遥不可及，稍短的头发似乎一根根都是竖立垂直的，性感薄唇紧抿着，似乎有些不悦。
但他并没有转移目光，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这女人还真是长得普通得俗气，穿着宽大的工作服，齐腰的长腰随便扎着，脸色淡白，就连眉毛都浅淡得很，嘴唇干瘪，真是女人长得俗也就罢了，还这么懒，连个妆都不秀上去，可是我干嘛打量得这么仔细
此时左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正是柳如烟打开了门，却愕然发现两人的对视，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们仿佛恋人般，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她的心不由得猛然抽痛，这这是什么情况
大少爷他这是莫非
小莲一听声音，灵敏地别过头去，拿起地上的水盆和零碎的抹布，走过餐厅，走向自己的房间。
却听身后的柳如烟轻快地问候大少爷早安，并且唤王阿姨给她拿早餐。
“她，陪大少爷叫早餐吗”小莲脑中响过这句，突然猛地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啊。”
不准乱想，不该看的，不该想的，都不许再想了，她暗自叮嘱自己。
大家都陆续起床了，早起的主人开始吃早餐，佣人们便也各自用餐，吃完早餐井然有条的去各自的活。
小莲去用餐的时候，发现柳如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心里怦然直跳，似乎自己真有什么奸情被她发现了，就是不知道脸上有没有表现出来。
文叔开着车，载苏先生去公司了；李曼肜看着满室的干净整洁，给了小莲一个赞赏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唤小林去将她的车开出来，顺便嘱咐小林叫三少爷去学校；大少爷提着包，柳如烟跟在他身后，一起出门；二小姐下楼，便有一个男人在外面开着车子等她，看上去是她男朋友，她早餐也不吃，急急跑了出去，四小姐揉着睡眼蒙蒙地走了下来，坐餐厅吃了些甜点，喝了点牛奶，嘴里啐啐批评着早餐太难吃。王阿姨端上稀饭，她喝了一口便又吐回碗里，小莲目光正好扫过，皱了皱眉头。吃完早餐，忽唤小林送她去学校了。
兰姨问王阿姨：“大夫人没下来吃早餐吗”王阿姨恭敬道：“是的。”
小莲走到兰姨身边，细声问道：“兰姨，什么时候可以去打扫卫生”
兰姨看了下四周，点了点头，淡淡道：“做得还不错。文心，文心在哪”文心连忙跑了过来。
“带小莲先去把客房卫生做了。呆会再唤你们去做房间卫生。”
文心接过一大串钥匙，按着钥匙上贴的号码，陪着小莲一个个地打开，清扫，清扫完后又锁上。她只是开锁，开窗，关窗，关门。小莲则忙碌着打扫地板，抹擦玻璃，清擦家具，十几个房间下来。累得她都快晕倒了。看来这钱真是不好赚啊。
三层客房卫生做完，已经九点半了。
04风影的心跳
文心是个中规中矩的女孩子，大约二十岁左右，大概她认为这是小莲的工作，所以她并没有出手帮下忙。待客层做完，文心便领她来到了苏老先生的房间。
打间，便见非常简约的客厅，客厅旁边有个单独的小房间，白色的衣橱衣柜看上去非常整洁。文心指导小莲将丢在透明漆制的木制衣蒌内的衣服放入带上来的衣蒌内，便开始清扫，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苏先生是个非常简约而谨慎的人，他和两位夫人都是各住一套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娶两个老婆，莫非有钱人就可以用在乎法则
打扫完毕，文心还在整理床被，小莲走过去想帮她，她忙叫道：“别，弄脏了被单可不好。”小莲面无表情地缩回了手，淡淡道：“我先把衣服送回去，马上就上来。”
除了风影仍在睡觉，其它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大夫人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坐在床旁边的躺椅上，一动未动地看着窗户，从窗外可以看到楼下大门口的路道，也许她每天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他们进进出出，而她自己却十天半个月都不曾踏出过这栋美丽的房子。
她将每个人的衣服分开洗，内衣和外衣都分开，拿了口大盆子，用手慢慢搓着。她不用洗衣机并不是她不知道偷懒，而是因为她喜欢用手洗，觉得手洗得比较干净，而且不伤衣服。
这时风影抓了几件衣服走过来，往她面前一丢，很不巧，一条内裤挂在挂在了她的头上。她恼恼地抓下内裤，狠狠地瞪了风影一眼，风影很是羞郝地低声道歉，却是弯腰凑近她耳边低道戏谑道：“原来你也不是圣女，只不过你的底线比较深而已。”
“真不要脸”小莲低咒道，任谁被男人的内裤挂头，都会羞愤不已。
“我又没对你怎么着，怎么就不要脸了”风影低笑道。看着她双抓过他的内裤用力发愤地搓洗，他不由得心脏猛然狂跳，她她的手搓着那可是自己的贴身位置想到那个部分，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正值青春烈火时期的他本以为自己这方面的忍耐力是非常的值得钦佩的，连朋友都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可现在，它就像那觉醒的巨龙一样，怦然跳跃而起。他羞得脸上发烫，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人，脑袋不清白了吧，尿急了吧。”小莲心中嗤笑道。
逃出门的风影撞上走过来的文心，将她顺手一拉，文心脸色一红，正准备跟他打声招呼，却不料他松开她就疯了似的往二楼冲去。
“三少爷他怎么了”文心走过来问小莲，小莲淡淡说：“我不清楚呢。”
“他不是刚刚送衣服到你这儿的吗”
小莲听罢，差点就火了，“她文心算什么，一上午她就悠然看着我累死累活，我一有空就想去帮她，她还嫌脏，现在又在这儿咄咄相逼，把她自己当什么了又把我当什么了”
“不，不行，我必须在这儿呆下去，我签了合同，我要赚钱。”看来她可能爱上那小傻瓜了，她用力呼了口气，缓缓道：“要不我帮你问问他”
“不，不用了”文心看不见埋头洗衣服的小莲难看的脸色，倒是她自己脸色有些羞红了。
她顿了顿，说道：“你干嘛偏偏要折磨自己，什么年代了还用手搓衣服，快洗完了吧，快点洗好好打扫一下客厅，大夫人要下来吃中餐了。”
小莲听闻，越发觉得烦闷，但她想到钱钱钱，她忍着点了点头。
望着清好，凉晒在洗衣房外的衣服，她吁了口气。阳台外是一块十余米宽的美丽的人工湖泊，湖水上有几处石砌圆形喷泉，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排露出石头形成的小路，石头上有几个男生在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阳光，原来随时随地都有。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仿佛一天的烦闷立即随风飘逝，再收回目光时，也收回了心神，成就了又一层的平静。
大夫人下来了，兰姨伴随左右，帮她端茶倒水，替她拿衣披盖。大夫人看上去是个非常优雅高贵的女人，但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虚弱的病态，而眉宇紧锁，双眸却显露出一股暴戾之气。
脸，似乎有点浮肿，她轻轻摸了下右边的头。兰姨细声问道：“夫人，头又痛了”
“晕，想吐”她吁了口气，似乎有点不顺畅。
“贫血虽然脸色有些白，但看上去不像，像是气郁体质了，这也难怪，老公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不说，连儿女都一起带回来了，让人能不郁闷吗”
大夫人用完餐后便上楼去了，佣人们便开始用餐了，十几个菜，还算丰盛。大家都把那个三少爷给忘了。看来小林连叫他去学校都忘了，大概是习惯了他经常跷课。
吃完餐是休息时间，小莲累得不行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文心来敲门她才醒来，她急急忙忙起床，文心告诉她该把衣服叠好送回每个人的房间了。
小莲立即去洗衣房，却发现不知道谁把大夫人衣架上的内裤和二夫人的对换了幸好自己一看就明白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而且她特意用了不同颜色的夹子将内衣内裤夹好，就是怕被风吹跑了，对换位置的人并没仔细观察到细节部分。她不由得打个冷颤，“莫非有人想故意整我我好像还没得罪过谁难道是三少爷，他这么小心眼吗看来要想在这儿长期呆下去，还得更加小心谨慎。”
她不着痕迹地将衣服细心叠好，甩干了的衣服，很容易就晾干了。
依然是文心拿着钥匙，小莲背着大蒌衣服，一间一间地将衣服放置好。
干净的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风影捧着那条内裤，脸上火热火热的，怔在那儿发呆。
大夫人只是冷冷地看了小莲一眼，又一言不发地坐在躺椅上。
看大夫人的样子，像似非常郁闷了，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但是却非常想发火。
小莲放完衣服，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虽然她是二夫人请来对付大夫人和大少爷的，可是这种淡漠无望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解释的痛。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她无奈离开学校后茫然气郁的感受。
郁闷，郁闷不是病，郁起来真要命。
“滚”大夫人似乎感觉到小莲的注视，她突然厉喝道，抓起旁边的一个花瓶便向小莲砸来。小莲惊然无措，还没反应过来躲闪，但花瓶已撞击在门框上，摔个粉碎。
看上她并不是真要打中小莲，而是要把这怒火发出来，似乎这清脆的破碎声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这声音并没有吓到倚在外面走廊上索然无趣的文心，她只是好奇了下，随即以为是小莲惹怒了她，连忙跑进来，以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低叫道：“小莲你干什么”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把这儿打扫一下。”小莲轻声道，缓缓走到门框边，蹲下去捡那破碎的花瓶，文心瞄了一眼大夫人，见大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她立即退了出去。这女人，经常摔这摔那的，多半疯了，还是如烟姐比较靠得住。
“你不怕我再扔东西砸你”大夫人冷眼瞪着她，眼神透露出一股无言的恨气。
“夫人并不是要打我，只是想打碎这花瓶而已。”小莲捡起瓶屑旁边的塑料花，细声道：“不过这花瓶不痛不痒，碎的只是花心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大夫人似乎缓了缓神，冷然问道。
“您看这么美丽的花，没有了归处，心就会碎了，纵然是塑料花，没有了归宿，也会枯萎，更何况是人呢”
“你是在嘲笑我”大夫人陡然怒气冲冲地问道，腾地站起来就想来揍她，但她似乎因为起来得太快，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又跌回椅子上，一指扶着头，一手指着她，“你，你给我滚”
“夫人”她将花往旁边梳妆台镜子旁边的一个高高的口水杯上一插，浅笑道：“归宿其实并不难找，关键看您愿不愿意去找。花瓶摔了就摔了，既然补不回来，难过也好，烦闷不堪也罢，终于无法再重新来过，既然如此，何不重新再找一个归处”
“你是那女人找来劝我离婚的”她又误会了，气得两眼通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她非要逼死我，赶走我，她才心满意足”她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其实夫人您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看看您的儿女，您就明白了，其实您拥有的，比谁都多。”
“我拥有了什么扬帆冷漠无情，几乎都不跟我说句话，敏梵懦弱得像猪，老是被那死小头欺负，她每找一个男朋友，都被那丫头搅砸了。27岁的大姑娘了，连个男朋友看不住。”
“既然夫人心里都明白，为何不再放开心去看看呢”小莲仍然浅笑道：“大少爷就像太子，他地位敏感，所以他冷酷，二小姐继承了您的美丽容貌和老爷的平淡，您希望她陷入你争我抢的旋涡吗”
“你”大夫人这次是又气又恨，却不似刚刚那般激动得不受控制了。
“有儿女如此，母亲有何求”小莲用刚刚装衣服的蒌子捧着瓷碎走了出去。
05大夫人的转变
小莲小心地按住指尖冒出的血珠，刚刚从地毯里挑出小碎片，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门没关，兰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疑惑，“你刚刚惹怒大夫人了”
小莲垂首不答，刚刚的放肆，会令她马上得走人，这是她早早意料到的。看来又要重新找工作了，唉，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夫人叫你上去。”
“呀”小莲有点惊讶。
大夫人仍然坐在窗台前。看了眼立在身旁边的小莲，淡淡道：“坐”
小莲有些惊讶了，这夫人她从她稍显平静的脸色中，看到了她的转变，看来夫人真是聪明人啊。
“梳张台第一个抽屉里有创可贴，自己去拿。”她似乎不习惯这种口气，又冷冷道：“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小莲心底笑了，顺着她的指示从盒子中拿出一个创可贴，将两边撕的塑料塞在口袋里，用纸巾擦掉指尖的血珠，草草缠了上去。
见她不言不语，只是一直看着窗外，小莲轻声问道：“夫人是不是有点头晕胸闷”她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
“如果夫人不介绍，我可以帮夫人试试。”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小莲站了起来，绕到椅子后面，轻轻解开她的头发，拿起梳子帮她轻轻梳了几下。她的头发看上去跟她的人一样，有些苍白无光泽。大概是长期精神压抑的缘故。
小莲并没有按她的头部，她只是轻轻在用手指捋了下她的后颈，她突然惊吓似的尖声道：“你干什么”
“夫人别怕，您只要看看那远处的风景便可。”
“我是头晕头痛，你碰颈部干什么”
“头晕按头固然是好，但让我试试，您只要静心感受就行了。”
这丫头向谁借的胆大夫人愤愤地想。此时后颈传来一丝丝轻柔舒畅的感觉，仿佛那是一条被堵死的河流，由她那轻柔的动作给打通了似的。
“你为什么”
“我说了夫人您又生气行不”
“说”她似乎习惯了冷言硬语地命令，仿佛这样才会把自己显摆得高高在上，坚不可摧。
“夫人您大概经常这样坐着看着窗外，您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会让您的颈部血脉不通，也可以说您的头晕可能是由颈椎引起的。”
“哦”她只是淡淡应了声。
见她又不言不语，只是喘息了声，深深叹了口气。小莲注意到她时不时地抚摸胸口，看似林黛玉的动作，这应该是长期气郁导致郁气滞留上部，气流不通的缘故。
“夫人若是觉得心口不舒服”，她本来想说闷得难受，又怕她不能接受，“您可以试试按两乳之间的那个点。”
“这个点叫膻中穴”，她比划自己的胸口，“胸部疼痛心悸呼吸困难咳喘等，按此处都很有效的。”
大夫人的手移动了下，却没有去行动。
“其实夫人你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很有很大的好处，万物生长靠太阳，多见外面的阳光，心中也能升起小太阳。”
“行了，你废话真多”大夫人冷喝道。看上去语气冰冷，但声调却是轻了好多。此时小莲不知道是走的好，还是继续坐这儿好。不过见夫人既没赶她，也没叫她留，她只好自作主张地站到她身后，继续帮她轻轻地推揉着脖子。
黄昏，苏扬帆推开门，居然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走了进来。今天，有点奇怪了，往常她几乎都呆在房间里的。他不知道是上楼好，还是身后的柳如烟轻轻推了下他，娇声盈笑道：“大少爷，走啊”却不料看到大夫人盯着他们俩个，她心中一紧，她今天怎么坐在下面了。
她连忙上前，恭敬道：“大夫人”
苏扬帆将手上的西装递给身边的柳如烟，示意她拿上去，柳如烟看了一眼仍然一动不动的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恢复笑意，退了下去。
苏扬帆坐到她身边，唤了声：“妈妈”大夫人此刻心中翻起了激荡的心潮，这声妈妈，似乎就像听到他刚学会说话那会，第一个学会唤出来的词眼一样令人激动。但她只是脸色稍显温和，扯了扯唇角，却扯不出笑意。
妈妈似乎好久好久都没笑过了，她，把这种生下来没多久的小孩都会的本能给忘记了。
这世界的磨砺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
苏敏梵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大哥和妈妈都坐在沙发上喝茶，她有些迟疑，也不敢独自走开，愣在那儿。
柳如烟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有些不安，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缓缓道：“敏梵，过来坐坐。”
敏梵不安地紧揪着双手，轻问道：“妈妈，你不舒服的吗”
“难道只有我快要死了你才能陪我坐一下”大夫人突然厉声喝道，此刻她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郁火和敏感，因为敏梵不安的疑问又引发了。端茶上来的佣上吓得差点连茶盘都掉了，她急忙抓住茶杯，这才免于摔破。
敏梵吓得一颤，苏扬帆仅仅只是挑了下眉，脸色逐渐冷淡，不一会，恢复了往常的冰冷，他淡淡道：“妈妈，我上去了，不用叫我吃饭。”最后一句蕴含着一丝怒意，说着起身就走了，留下敏梵不敢目抬看再看大夫人一眼。
此时大夫人又气又急又悔又恨，看上去像是怒火逼人，实则眼眶湿湿，几乎快要流出泪来了。
但没有人会相信大夫人会哭，因为她只会发怒，只会骂人，只会摔东西。
小莲站在自己的门口，远远听见吼叫声，便急急走过来，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幕，此刻她对那冷漠的苏扬帆充满了反感，母亲再怎么疯狂，做儿子的也不应该像别人一样避得远远的啊。
他到底有没有心啊
此时李曼肜搂着苏渊博胳膊走了进来，看了眼歇斯底里的大夫人，就像看到神经病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问道：“小林，三少爷回来了没”
小林一愣，大概是想起早上夫人的叮嘱，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文怡，有没有看到三少爷回来”
文怡是文心的姐姐，她是负责端茶送水的，她正端着茶水准备给刚进来的苏先生和二夫人奉上。文怡微笑道：“三少爷刚回来不久。”
李曼肜满意地笑了，眼尖地看到楼梯下的小莲，庸懒唤道：“小莲，过来”小莲小步走到她身边，低着头，“二夫人”
“把老爷和我的包包拿到三楼客厅”。
众人随即像看哈巴狗一样用贬视的眼神看着她，小莲此刻又羞又愤，她想让这个客厅变得更过诡异，只好忍了又忍，双手接过包包和外套。敏梵突然低声唤道：“小莲，请帮我把包包和衣服拿到二楼沙发，谢谢。”小莲一愣，却见她扯出一抹苍白不自然的笑意，这种笑充满了无奈和伤感。
小莲回她一个浅笑，接过了粉色小外套和一个白色小包。
爬上楼时，便听楼下的饭厅在开始摆饭了。
小莲按吩咐将东西放好，目光却停在二楼大少爷房门上。
他对他妈妈的态度，实在不敢恭维
07陪我去走走
几天下来，小莲每天认真地工作，日子倒也平静，大少爷和柳如烟按时上下班，似乎没有休假。二夫人和苏老爷也是一样，整天早出晚归，敏梵这些天神情有些恍惚，唯有风影风凌兄妹两个，一个整天娇骂这不好，那不好。一个总是早归，却不知道是何时出去的。
这些少爷小姐们倒不再理会她，倒是大夫人，每天下午她送衣服上去的那会，大夫人会叫她坐下，也不跟她说句话，就这么任她坐着。有时候她主动讲几句话，类似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的花开得真好，草地真绿。
这些天她都是先把其它房间的衣服整理好，最后才送大夫的衣物，有时候大夫人传唤的时候她还没叠好，便全部装下来，一边叠衣服，一边陪她坐着。
后来便说些王阿姨做的菜色香俱佳，王叔叔做的糕点样式多多，文怡泡的茶清香扑鼻
“你好像都尝过了”
“不不”小莲连忙摆手道，“我哪敢啊。”
向来都是她时不时地说一句，大夫人是只听着，最多回头看她一眼。今天她的回答令小莲吓一跳，还以为她怀疑自己偷吃了。却不料瞄到她唇角轻轻一扯，似乎想笑。
看来她是在逗我，小莲心想，忍不住感叹，这些天大夫人看上去好多了，发怒的次数越来越少，责骂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叠完最后一件，便站起来将衣服送到衣柜去。却回眸见大夫人看着她移动的身影，似乎有一丝失望。她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大夫人又立即转过头去。
小莲放完衣服，看了看客厅上的表，四点钟左右，看来大夫人今天唤她上来的时间比昨天又早些。唉，大夫人一个人整天闷在楼上，确实够无聊的，不烦的人也会被逼疯的。
她又走了进去，大夫人只是动了动，又继续看着窗外。小莲走到窗户旁边，笑道：“夫人，外面的阳光这么好，我能不能陪你出去走走”
大夫人差点笑了出来，她只是脸上的肌肉扯动了两下，这丫头，别人只会说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换成了我能不能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这些字眼真是非常有又或力。多久，她都没想过出去走走了，就像前几天，她只是下去坐坐沙发，儿女活像看见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