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南山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初袅
黄德仪已经在那边联系了厚德书院,这次他是做为旁听生先去试读的,等过完春节,就正式进入厚德书院开始学习了。
计划中,黄豆也是想跟着去的,然而黄三娘坚决不同意。为了这件事情,黄三娘甚至赌气不吃饭,在屋里整整躺了三天,最后还是黄豆妥协。
没有办法,她已经十五了,一个大姑娘不跟在父母身边等着媒人上门说亲,反而跑到二百里外的东央郡,这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十一月十二,钱家派了媒婆来黄家提亲,黄三娘摇头拒绝,她说钱家高门大户,黄家不敢高攀。只求小女嫁入寻常人家,平安喜乐就好。
黄三娘怎么也想不明白,黄豆为什么不肯嫁钱多多,钱家多好啊,有钱有田有码头。而钱多多也是个俊秀少年,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多少小姑娘想嫁的如意郎君。
可她不敢不拒绝,黄豆说了,如果她敢答应钱家的亲事,她就永远不会再回这个家。
这件事情,不是黄豆想去东央郡,她黄三娘不吃不扯喝睡几天
第八十九章:黄老汉去世
屋里,黄豆正半蹲跪在黄老爷子床边,握着黄老爷子的手说话,一旁的黄奶奶低头拧着热毛巾帮黄老爷子把嘴角的口水擦掉。
老爷子一急一怒,倒了下来,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现在虽然救了过来,却还是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说话也说不清楚。
黄老爷子拉着黄豆的手,哆嗦着,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豆……豆……你……要……好……好……的……码……头……码……头……”
一阵激烈的咳嗽,把黄老爷子要说的话打断了。
黄豆哭着扑到爷爷的枕头边:“爷爷,我知道,我一定把黄港码头重新建起来。”
“嗯……”黄老汉点头,紧紧抓着黄豆的手:“好……好……”
外面的黄宝贵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黄老爷子看着风尘仆仆的老儿子,一滴眼泪从深凹的眼窝里流了出来:“宝……宝……贵……”
黄宝贵哭着跪倒在地,匍匐着膝行到黄老爷子的床边,一把拉住黄老汉伸过来的手:“爹,你怎么啦,儿回来了。”
黄宝贵身后,跟着的黄德磊、黄德落、黄桃、张小虎也跪了下来。
赵大山站在门外的人群后面,看着蹲跪在黄老汉床前的黄豆,心如刀绞,他的小姑娘就像遭了霜打一样,蔫巴了!
他却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屋外的黄荣贵只听里面黄豆一声凄厉的叫声:“爷爷……”连忙一把推开房门跑了进去,黄家子孙紧跟在后面挤了进去。
屋里,黄老汉躺在床上,双眼大睁,嘴巴半张。一只手紧紧抓着黄豆的手,一只手紧紧抓着黄宝贵的手,已然去了。
黄宝贵扑了上去,黄豆一下被老叔撞到一边,黄宝贵捧着黄老爷子的脸拼命大喊:“爹……爹……我是宝贵啊……我是宝贵啊……”
然而,黄老爷子再也不会醒来了,他最爱的老儿子,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走了。
一时,黄老大家的屋里屋外跪倒了一片孝子贤孙,哭声一片。
周围的村民很快围拢过来,有主事的安排事物。每家每户,能帮忙的都来帮忙,自动去找自己该做的事情,找不到事情的就听主事人的安排。
黄老汉很快有村里的老人帮忙穿好寿衣,抬进了早就预备好的棺木里。
黄老四带着黄德磊去山上砍来了松枝柏枝,丧棚灵棚也在紧锣密鼓中搭建了起来。黄家主事派出去的人开始往各个村子,城镇跑去,他们是去向黄家亲眷报丧的。
黄老三带着黄德磊,去每家每户借桌子借板凳,一家家四方桌子和长条凳子扛到了黄家门前的空地上,一排排整齐排好在丧棚之下。
成捆的白布搬进屋,白色的孝衣孝服孝帽,在黄家的媳妇孙媳妇手中很快做了出来。
从黄老大开始,一个个过去,从地上捡起做好的孝衣孝服孝帽,穿戴好,又走回去,跪在黄老爷子的灵前开始守灵。
大门两侧,白色的纸糊灯笼高高挂起,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个“黄”。
一时黄家内外缟素一片。
堂屋中供起的漆黑的棺木,还是黄老汉六十大寿时候做的,那时候黄宝贵刚出海第一年。
本来还想老儿子能赶回来给他过寿,结果黄宝贵没赶得回来,给他寄了二十两银子,说是他挣得第一笔银子,要孝敬爹娘。
黄老汉就拿了这二十两银子,买了杉木回来,特意找人定制了两口寿材。
黄老汉原本五十多岁的时候打过两口寿材,后来走山,被水冲走了。黄宝贵还说:“爹,等儿子挣钱了,给你打个最好的寿材。”
这几年,年年过完生日,黄老爷子都会亲自替自己和老伴的两口寿材刷一层新漆。
而这两口寿材一直放在黄老大家杂物间里,今天,抬了一口出来,只留下黄奶奶的一口寿材孤零零地放在角落。
黄奶奶病倒了,黄德明媳妇在旁边伺候着,黄德光媳妇要陪着婆婆招呼前来的女眷。
只有小孩子不懂事,四个宝儿,嬉笑着,穿着白色的孝服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三月初九黄老爷子丧,三月十二各处亲友前来吊唁,三月十三下葬。
这是特意找阴阳先生看的日子。
黄老爷子的墓地没有葬回黄家湾去,黄大老爷子说,就葬在后山,这是黄家的土地,以后祖坟就在这里。
远在襄阳府的黄米,已经足月临盆。听到黄老爷子的死讯,又急又惊,一下动了胎气。在黄老爷子死去的第二日傍晚,替涂华生生了第一个孩子,他们的长子涂天赐。
涂华生在黄老爷死后第三天赶了过来,这也算是为黄家增添了一点喜气。
三月十二这天,无数亲朋好友进了黄港,进了黄家的丧棚。几眼临时砌的灶台,数口大锅腾腾热气升起又消失。
黄豆感觉很累,就像红军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一样的累。
那是一种由心到身的疲惫感,她很想躺下来睡一觉,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好像这几晚她都没有好好睡觉,眼睛一闭就看见爷爷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还不能睡,爷爷死了,她是孙女,她还要守灵呢。
爷爷死了,那个宠她惯她万事由着她的爷爷死了!那个答应她要长命百岁的爷爷死了!
那个说要是看见她亩产五百斤麦种死也瞑目的爷爷,到死都没
第九十章:黄豆被毁容
火盆被黄豆撞翻了,里面的纸钱一下飞了出来,眼看就要撩着了旁边的堆放的纸钱和稻草。黄德光一把拖过一床晚上守灵的被子被子捂了上去,大喊:“老叔,你疯了。”
黄德明这才慌了,避开地上的黄豆和黄德磊跑了出去端了一盆水,没头没脸地往地上泼去。
屋外的黄德落也跟着端水往堂屋泼去,如果爷爷的灵柩烧起来,那就不得了了。
黄老大被黄老三扶起来,正坐在床上直吸气,黄老二黄老四围在身边准备给他脱了外衣看看撞到哪里了。
就听见外面乱成一团,急得一推黄老三,快出去看看。
黄老三黄老二黄老四又往堂屋跑。
这个时候黄宝贵的怒火,被摔倒的黄豆,扑过去的黄德磊,差点引起火灾的火盆一下惊醒。
他做了什么
众人忙乱着救火的救火,黄宝贵伸手去拖跪趴在地的黄豆。黄豆用手护着脸,尖叫地躲开。黄德磊疯了一般地把去拖黄豆的黄宝贵推开。
伸手想去拨开黄豆烧焦的头发去看她的脸,只感觉右胳膊肘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都伤成这样了,那么扑到火盆里的豆豆会伤成什么样黄德磊不敢想,看见黄宝贵还要来拉扯黄豆,站起身,飞起一脚就把黄宝贵踢倒了出去,一下撞到了刚出房门的黄老四身上。
黄德磊不管不顾,飞扑过去,握拳就打,“咣咣咣”三拳,拳拳到肉,打得黄宝贵闷哼不已。
“黄德磊,你疯了”黄老四一把接着黄宝贵,勉强站住了身形,连忙侧着身子去挡。
黄德磊心里有一团火,那是他的妹妹,谁都不能伤她,老叔也不行。
他忍着疼痛一把拨开忙乱的人群,抱起地上湿漉漉的黄豆,小声说:“豆豆,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用胳膊遮着脸的黄豆,一动不动,任由黄德磊抱起她往家里跑去,从旁边看去,只能看见她头顶的黑发被烧的焦黄一团,丑陋地顶在头顶上。
等赵大山听见消息赶到,黄豆已经被受伤的黄德磊抱回了家。
赵大山又一口气往黄老三家跑,跑进黄老三院子,就见大着肚子大吴月娘正帮着黄德磊脱下外衣。
黄德磊右胳膊烫起了一串燎泡,疼的黄德磊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黄德磊,豆豆怎么样了。”赵大山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黄德磊面前。
“二妹在里面,还不知道情况,二妹夫已经去请大夫了。”黄德磊咬着牙没说话,反而是吴月娘满脸是泪地接了话,她即心疼黄豆,也心疼因为护着黄豆而受伤的黄德磊。
赵大山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冲进黄豆闺房,只能一跺脚,转身往黄豆房间的窗户下跑。
还没来得及开口,黄三娘在黄老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豆豆呢,怎么样了豆豆怎么样了”
“娘,豆豆毁容了。”屋里传出来黄桃的哭声,然后是控制不住的号啕大哭。
而黄豆,从始到终没有一点声音。
黄三娘只觉得头晕目眩,被黄老三拦腰一把抱住,她差一点就一头栽倒在院子里了。
黄老三家的黄豆毁容了,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南山镇周边的角角落落。
远在襄阳府的钱多多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睡觉,一本书盖在脸上。穿着布袜的脚一只耷拉在躺椅上,一只跷在摇椅的扶手上。
这张摇椅还是他仿制黄老爷子那一个躺椅做的。
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研墨蹑手蹑脚走进院子:“少爷,有个南山镇的消息,是关于黄家的,你要不要听。”
“不想听。”钱多多姿势没变,继续摇晃着身子。
研墨看了看呆子一样站在一边的提笔,又往钱多多身边凑了凑:“是关于黄豆的,很重要。”
钱多多火了一把把脸上的书拽了下来,砸向靠近自己的研墨:“爷说不想听,你聋了。”
研墨连忙躲开,任由书从身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研墨又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把书拾起来,拍打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又放到了一旁的圆桌上。
“这个消息是光于黄豆的,小的觉得爷还是听一听的好。”研墨虽然话多,很少这么不听钱多多话的。
“什么消息”钱多多把书拿了过去,又打开,盖在了脸上。
“黄豆毁容了。”研墨看着继续摇晃摇椅的钱多多,直愣愣就捅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钱多多一把把脸上的书扯了下来,猛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一下没站稳,被眼疾手快的提笔拎了一把。
“昨天,黄老爷子吊唁,黄豆被黄宝贵打了,一头栽到烧纸的火盆里,毁容了。”研墨索性把刚打探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栽到火盆里毁容了
钱多多愣了愣,消化了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消息,那个漂亮的,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毁容了
不,这不是真的。
钱多多拔腿就跑,他要回南山镇,他要亲眼去看看,他不相信。
从家中急奔出来的钱多多,在跑到前院二门的时候,被提笔追上,一把抱住。
研墨在后面慌里慌张地举着一双鞋子喊:“少爷,你的鞋,鞋。”
被提笔抱着的钱多多才发现,他竟然光着两只脚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一把扯过研墨手中的鞋,钱多多胡乱
第九十一章:大山的无奈
“少爷。”钱多多被提笔拦住,耳边响起提笔的声音:“您不能娶她。”
“为什么”钱多多看向提笔:“我可以保护她,给她最好的生活。”
“少爷,您得给人留一条活路,不能欺人太甚。”提笔目着脸,一如从前一样,不受人待见那样说着话。
“不是的,我没欺负她,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我保证。”钱多多似乎在说服提笔又似乎在说服自己。
“真正的对她好,就是从此不再打扰她。想保护她,还是等你强大起来,能替钱家做主再说吧。”在研墨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中,提笔还是把话说完了。
研墨气得好想踢他一脚,少爷都伤心成这样了,你不安慰他,还打击他,你有个奴才样子吗。
“是我害了她是我不够强大,所以害了她”钱多多在摇椅边蹲了下来,埋头大哭起来:“是我害了她啊……”
跑到钱多多院子门口的钱多多爹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悄悄地回去了。
黄老三的大夫来来去去,先是张小虎请的南山镇的大夫,进来清理了伤口,开了药摇头叹息地走了出来。
黄家这个丫头,毁容是肯定的了,现在是春天,天气还不算太热,只要面部不感染,勉强还能看。
看着摇头出来的大夫,黄德磊推了涂华生一把:“大姐夫,麻烦你去襄阳府请大夫来看看。”
“好。”涂华生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往码头外跑,现在黄港码头被封,他们家的船过来只能停在码头外靠近滩地的地方。
一个时辰后,涂华生带着人,架着船从襄阳府回来,船上带着两名老大夫,都是襄阳府有名的大夫。
两个老大夫看在涂家的面子上,并没有因为涂华生的冒失而生气,而是在路上就探讨起烧伤膏的研制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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