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薛大少倒是有好雅兴,只不过我这卑贱之躯,未必能让薛大少满意呢。”
听到薛春林与翠雨的对话,轩辕望看了小丫环一眼,那小丫环吐了一下舌头,伸手将他推到一旁的厢房里:“别让那姓薛的看见你,否则他拿你没办法,却又要来折磨我们姑娘了!”
轩辕望刚刚躲进厢房里,那边薛春林与翠雨便走了出来。轩辕望悄悄向两人望过去,发觉翠雨浓妆艳抹,与前几次自己见到的她都有很大不同,她表情倒是笑语盈盈,看不出因为那天薛春林的话有怀恨之意,而薛春林单臂揽着她的肩,看上去轻浮无比。
不知为什么,轩辕望觉得薛春林经过时,似乎用眼角的余光往这儿瞟了一眼。
他们出了小院,从轩辕望的视野中消失,那个小丫环也跟着他们离开了。又等了会儿,轩辕望才离开含烟阁。
走在长街之上,轩辕望拦了一辆兜客的马车,本来是准备回华闲之府的,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去枫岭吧。”
枫岭在燕安西南,山虽不高,却是燕安城一个游览胜地。枫岭秋叶,燕水春潮,并称京城双景,向来是文人雅士们流连忘返的地方。
时值深秋,枫岭的枫叶象火一样燃烧着,秋风吹过,发出哗哗的声响。踏着枫林间的小路向上,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扑鼻而来,让轩辕望精神一振。
向四周看了看,轩辕望没有发觉翠雨与薛春林,那两人大概已经上了山吧。他信步上山,环山小道弯弯曲曲,每到穷尽之处就会柳暗花明,让人有眼前一亮霍然开朗的感觉。轩辕望本来是带着心事来的,但这样走走看看,他几乎忘了翠雨的事情,全副身心地投入这大自然的杰作之中。
“老师曾经说过,造化钟神秀,最高明的剑式都蕴藏在天地自然的变化中。古时各剑门的开山祖师,往往是见到山川形势而有感,创造出独出心裁的剑式来。老师之所以喜爱园艺,便是园艺与天地自然的变化有相通之处,通过这个可以揣摩出更实用的剑式,那位剑宗骆鹏也是如此……我看枫岭的山势与红叶,似乎也可以融入剑中……”
他一边想着一边前行,大约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听到薛春林的笑声:“你看,这不就是轩辕望么,我可赌赢了。”
轩辕望双眉微微皱起了起来,发现薛春林与翠雨站在面前,薛春林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但这得意的笑与此前见到的那种飞扬跋扈的笑不同,少了些轻薄狂妄,多了些自负。
“怎么了?”轩辕望深深盯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了翠雨脸上,却发现翠雨也在笑,只不过那是一种疲惫的无奈的苦笑。
“轩辕望,这些日子你们师徒都拒绝与人斗剑,但是今天,你还想避战么?”
轩辕望将目光移回到他的脸上,他毕竟也只是个少年,被人如此相逼,心里很自然动了怒气:“你要做什么?”
“与我一战!”
剑道 第四十六章 一怒拔剑(下)
“为什么?”
两人说话都很不客气,翠雨听了脸上的苦笑更浓起来。这些日子,薛春林没少折磨她,虽然她也算是京城名妓之一,但在这有钱有势的大少爷眼里,却是没有任何身份,更何况,薛春林的“折磨”即使她告诉别人,别人也至多认为薛春林是“风liu”而已。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一个妓女,再高级的妓女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也不过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角色而已……即使是阿旺,他也不是因为这个而宁愿为自己赎身也不愿意娶自己么?
红颜自古多薄命……
她将目光投注在轩辕望身上,发觉轩辕望紧紧皱着眉头,象是不愿意与薛春林交手。她轻了轻嗓子,开口说道:“薛大少……”
“叭!”
她才说出三个字,薛春林回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这一巴掌激发了她内心的倔强,她瞪着薛春林:“你……你!”
这同时,轩辕望也指着薛春林,脸上又惊又怒地质问:“你怎么这样!”
“哼,我花钱包的婊子,我爱如何就如何……如果你不与我斗剑的话,我难免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话,难免就会打打女人出气,你看着办吧你!”
轩辕望心中怒潮汹涌,如果说此前的薛春林给他的映象只是狂妄自大,那么现在的薛春林则是无赖卑鄙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但在这时,华闲之的话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有违反,逐出门下!”
华闲之说那句话时,口气非常严肃,轩辕望可以肯定那绝对不容更改。他回首自己学剑的历程,从得到这柄古剑,到见到赵冰翼与丁垂云的那一战,到被绯雨引入剑的世界,再到东都开定的种种遭遇……
学剑不易啊。
泪花在翠雨眼眶里打着转儿,终于流了下来,这并非她软弱。轩辕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看了翠雨一眼,又立即将目光移开。
“哈哈哈哈……看你那个样子,脂粉全都被泪冲了!”薛春林冷笑着对翠雨说道,这好生生地说这样一句话,让轩辕望有此示解,因此目光又转向翠雨。仔细一看,他惊讶地发觉,翠雨脸上的脂粉已经掩不住本来的神色,憔悴与疲乏写满了她整张脸。轩辕望这个时候才明白,那个小丫环所说的“折磨”不是虚言。
本来已经松开的手又重新握紧,轩辕望慢慢的,一寸一寸地将剑拔了出来。剑声在剑鞘里磨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刺耳而尖锐。
“如、尔、所、愿。”
轩辕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他从来没有这么鄙视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因此,他甚至用上了极不礼貌的“尔”字来称呼薛春林。
当轩辕望的剑完全出鞘时,他已经将愤怒全部压制住了。虽然没有与薛春林交过手,但他敢于一再向自己挑战,想必在剑技上有所长处,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这是柳孤寒给自己的很少的忠告之一。
薛春林将翠雨推开,他握住剑柄,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轩辕望突然发觉,眼前的薛春林又没有了开始那种令人厌恶的轻浮感觉,相反,如今的他,冷静里透着股森然,倒与柳孤寒的气质有些象。
“这个人……怎么象是两个人一样?”
轩辕望脑子里一刹那间掠过这个念头,虽然痛恨对方,但他还是按规矩举剑前探,与对方击剑行礼:“请指教!”
“终于开始了。”
在离轩辕望他们两百步之外,有七八个人站在一坡上正向他们所在地方观望。见到两人拔剑相向,其中一个微笑着说道。
最年轻的一人则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瞧不起,这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第一步而已,这人便高兴成这个样子。剑会之所以日渐颓微,与这些人的无能有很大的关系吧,若是换了自己的话……
“铮铮!”
剑击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又转向轩辕望那边,轩辕望与薛春林紧紧贴在一起,两人双剑交错,都希望能在力量上压制住对方,剑身磨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难听的声音。
“不过如此啊……”
薛春林一面用力一面冷笑着道,轩辕望对他越发地不理解了,他还没有见到过其他哪个剑士在搏斗中如此的。
“我听说过华闲之的禁战令了,如果与人斗剑就要被追出华门,所以你们这些华门弟子个个拒绝出战……”
两人僵持了数息,双方力量不相上下,因此都发力将对方弹开,距离大约有六步远。薛春林又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阴阳怪气,让轩辕望觉得极不舒服:“为了一个妓女,你竟然不顾华闲之的禁战令,你可真是多情种子啊。”
轩辕望心止如水,他不再是那个被董千野领着的初学者,而是一个身经数十战的剑士,因此,薛春林的挑衅至少没让他在表情上露出什么破绽来。他双手握剑,猫腰侧行,寻找薛春林的破绽。
“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在一旁气也不敢喘的翠雨突然间再次泪流满面,此前轩辕望没有为她而战,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到现在她知道了原因,她觉得某种幸福象潮水一样将她卷了进去,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被人关爱的幸福。
“他为我甚至要被革出师门……他如果不是在乎我、不是关心我,怎么会如此!”
翠雨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轩辕望为她而战,让她觉得幸福,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毁了轩辕望的前程,她又觉得忧虑。
正是这个原因,她对薛春林也更加痛恨,如果不是薛春林的诡计,轩辕望怎么会陷入这种境地?
“去!”
她正痛恨着,轩辕望的咤声让她赶紧抹去了眼泪,她并不懂剑,但也知道两人的搏击极为惊险,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性命,因此她大气也不敢喘。但当她看到相斗之处时,一颗心立刻狂跳起来。
轩辕望身上已经有几处挂彩了!
反观薛春林,他身上仍然完好无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再看两人的表情,薛春林双眉紧紧锁起,嘴巴上也不再说些费话,每次出手更为慎重了,而轩辕望则轻松得很,单臂摆剑挥洒自若。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怎么了?”翠雨心急如焚:“是阿旺占了上风还是那个该千刀万刮的贼子占了上风?阿旺怎么受伤了还在笑,那个千刀万刮的贼子神情怎么象他才受了伤一样?”
她看不懂斗剑,站在远处的那小群人却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微笑说话的人神情有些倨傲:“不过如此,一套剑式竟然不熟悉就拿出来了。华闲之的弟子,看来终究缺乏苦练啊。”
有两人立刻随声附和,而那年轻人则与其余几人交换眼色相互苦笑。在这群人中,以这三人眼光与剑技最差,他们只看到了表象,却无法推测出实质来。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而不愿意透过这随他们心意的表象看到更深处。
“我看他这套剑式虽然满是新意,但因为不熟悉,必然会换一套更熟悉的剑式。我看这时春林应该乘胜追击,不能被他一套新奇剑式震住!”
三人中的一个说道,另一个也点了点头:“不错,虽然刚才春林在占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那新奇的剑式逼退,但也给轩辕望造成了几处伤害,这时乘胜追击,必然能一举定胜局。”
相反,倒是那有些倨傲的人摇了摇头:“你们这说法不对,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那年轻人心中一动,倒觉得有些奇怪了,难道说以他的眼光,真地能看出薛春林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么?
“请曾剑师指教。”三人中的一个说道。
“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击败华闲之门下的一个弟子,而是了解华闲之的剑式。要想在剑圣战中击败华闲之与他的弟子,就必须多了解华闲之及其弟子的剑式。既是如此,让这轩辕望多施展施展又有什么关系!”
“正是,正是,是我们欠考虑了,曾剑师高瞻远瞩,非我们所能及啊。”
年轻人听着这令他作呕的吹捧,几乎哑然失笑。剑会凋零,连这些剑会的主持剑师都生计艰难,剑会一年的费用开销,倒有大半是这位巨富的曾剑师提供的,难怪他们会如此吹捧了。
年轻人这时没有想起,自己的费用开销,也大半要靠这位曾剑师……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薛春林分明是看出,轩辕望刚刚的那套剑式,虽然只不过是七式而已,却是他自己新创的剑式!多少高明的剑师穷其一生,也无法在前人基础上创造出自己的剑式来,但这轩辕望不过二十左右,却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年轻人的心象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这种叫做嫉妒的火焰,具有极为可怕的威力。它既能让一个年轻人有着永不枯竭地前进动力,又能让他堕进黑暗中无法自拔。
与他怀有同样心情的还有薛春林,他在刚才的激斗中亲身体验到了轩辕望新创的剑式。诚然,这些剑式还有些稚嫩,威力也算不上强大,但薛春林清楚地明白,这七式剑技,脱胎于这枫岭的红叶!
“他竟然能从这红叶中悟出新的剑式来……他为何能做到这一点,我来这枫岭也不知有多少回了,为何却没有觉查到这一点!”
薛春林握剑的手几乎有些颤抖了,在京在新一代剑士中,他相当自负,除去赵冰翼诸葛眠风与沈醉云之外,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第一等的人物了——甚至可以与前三者并驾齐驱。但是,轩辕望的表现让他惶惶,在他看来,这应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来吧!”
见他迟迟没有再攻过来,轩辕望摆了摆手,新创的剑式还不成熟,正需要一个好的对手让自己去芜存菁。
薛春林压低了身躯,手中的宝剑指向轩辕望的心口,如果说此前他只是为了试探华闲之门下的剑式而来与轩辕望斗剑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取轩辕望性命了。
任何威胁到自己前进的东西,都必须摧毁!
猛然间,薛春林双脚弹地,人象被弹弓射出的石丸一样飞掷而出,他的剑突然消失在一片黑影之中,在轩辕望眼里,这片黑影越来越大,片刻间就占据了整个视野!
轩辕望原地未动,象是在暴风骤雨中的山岩,任那雨点击落在表面之上,却没有任何动摇。他手中的剑在那团黑影最盛的时候,猛然挥荡而起,有如万棵幼芽破土而出,将那团黑影撕开了无数道细微的裂痕,这裂痕极小,任何一个都不能给这团黑影造成威胁,但当这些裂痕连成一片,便象树木生长一样冲天而起,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剑击声中,将那团黑影撕成了碎片。
就连薛春林本人,也几乎被这突然而起的剑光撕开,如果不是他反应得快,恐怕此刻他已经成了一团碎肉了。即使如此,他也遍体鳞伤,衣衫褴褛有如乞丐。
“好!”
翠雨并不知道这一剑的奥妙,但她却知道,看起来气势汹汹的的薛春林在这一剑后便狼狈不堪了。她本能地欢叫起来,这声音听到了薛春林耳中,让他更加愤怒。
“咦……这一剑,这一剑……”
远远观望的剑会的人这时都觉得不可思议,轩辕望这一剑开始没有施展过,但众人却觉得与开始那七式有相同之处。那年轻剑士念头一转,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原因:这一剑根本就是将那七式融合在一起后的产物!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新创的剑式加以改进,而且是在实战之中,这个轩辕望究竟是过于醉心于剑技还是大胆得近乎疯狂?
年轻的剑士如此想,他目光停留在轩辕望的身形之上,转也不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漏看了轩辕望身上的某个变化。
“麻烦了,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难缠,早知这样,不应让春林去做这件事情……”
那位曾剑师又说起话来,这让年轻剑士更为厌恶,薛春林与曾剑师的血缘关系,让两人都会如此唠叨,但是,比起这位薛春林的舅父,自己要更了解这位同龄剑士一些。
如果认为他到此为止,那还未免太早了,那家伙,还有更让人讨厌的手段没有施展出来呢!
剑道 第四十七集 破门(上、下)
“呵呵,嘿嘿,呼呼……哦哈哈哈哈!”
衣衫褴褛的薛春林呆立了会儿,慢慢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如此诡异,让翠雨觉得毛骨悚然。
翠雨与轩辕望都不知道为什么薛春林会发出这样诡异的笑声,在一旁观看的那几个剑会的人却一清二楚。那个曾剑师皱起眉头:“不好,春林要发狂了。”
“没事,没事,醉云在这里,即使他发狂,也有人能与他抗衡。”
年轻——与轩辕望有过一面之缘的沈醉云苦笑了一下,当轩辕望施展出那融会贯通了新创剑式的招术之时,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麻烦……”
几乎在沈醉云在心里嘟哝的同时,薛春林突然间挺身而起,他站直身躯,象一杆标枪一样立在那儿,用轻蔑的眼光睨视了轩辕望一眼:“你是什么东西!”
轩辕望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如果自己乘胜追击,他只怕已经毙命当场了。自己对斗剑的兴趣远远胜过杀人,因此与他开始交手之后,先前那种怕不得立刻将他杀死的仇恨之心已经淡了,但现在又被撩了起来。
“今天,我要破那杀戒?”
这个念头在轩辕望脑子里一闪,与此同时,薛春林胡乱挥动着剑,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他疯狂地向轩辕望扑了过来,虽然他的剑式杂乱无章,但正是因为如此,轩辕望无法判断他的剑将会刺向哪儿,轩辕望不得不选择退却。
“虽然他的剑式散乱,但是,为何这剑式之后有股强大的剑意?”一面退,轩辕望一面想:“有剑意,证明了这些剑式并非毫无目的,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薛春林上扑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如果轩辕望一剑刺中他的话,立刻能让他失去战斗力,但是,轩辕望发觉,自己刺中他必然要付出同等代价,也许逢己能让他失去战斗力,可他却能要了自己性命。
“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防御,全力进攻,因为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沈醉云再次苦笑,轩辕望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这个薛春林是少有的双重个性的人物,每当他受到剧烈刺激的时候,他的另一个性格就会表露出来,那种近于猛兽的危险性格,每次都会惹来极大的麻烦。
如果轩辕望无法对付他,那就只有自己去面对这个猛兽了……伤脑筋啊,以那天在骆鹏那儿与展长歌一战他展示的实力,轩辕望应该能撑过一段时间吧……
“去吧!”
正当他在猜测轩辕望能支撑多久的时候,轩辕望的吼声突然响了起来,只看见轩辕望腾空旋起,手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圈,无数剑芒龙卷风一样向四周扩大。所有的人都惊呼出来:“飞龙在天!”
不,不是飞龙在天。沈醉云立刻否认了这一点,飞龙在天是诸葛眠风的绝技,那人远渡扶英,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轩辕望或者在扶英与他交过手,所以这一剑明显受到“飞龙在天”的启发,但在骨子里,这一剑仍是轩辕望见到那无边的红叶所悟出来的剑式。面对疯狂了的薛春林,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攻击,轩辕望竟然还敢用新悟的剑式,他的疯狂,只怕不在薛春林之下吧。
但他的疯狂,是一种对剑的疯狂,是对精妙绝伦的剑式与博大深幽的剑理的疯狂追求呵……
剑芒袭出的风让薛春林有些睁不开眼,但他没有退缩,相反,在他那颗已经疯狂了的心中,对于血与痛苦有着某种执着的快意。无论这血与痛苦是来自对手还是来自自己,都让他觉得兴奋,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精气神。他的狂吼有如狼嚎,在这狂吼声中,他的剑荡起无数黑影,象是一群疯狂的狼在嘶咬自己的猎物,袭象罩在轩辕望身边的剑圈。
“这是攻守之战,轩辕望这一剑式,主要目的还是用于防守,如果对手避开他,他这一剑式用处不会很大——但疯了的薛春林不会管这个,他只知道进攻、进攻,这样看来,这一剑就要分出胜负了!”念头如电在沈醉云脑中闪过,他迅速判断出了结果:“至锐之矛对至坚之盾,结果必然是盾穿矛折,这两人一定是两败俱伤!”
“铮铮铮!”
连绝的剑击声响成一片,象是一连串的瓷器碎裂,翠雨已经掐破了自己的手,但她却浑然不觉。她不懂剑,但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明白她所迁挂的人正处在生死一线的边缘。
比起他们,轩辕望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不知道薛春林有这种特殊性格,因此他的判断是基于自己此前斗剑的经验,以此前的经验,自己施展出这样凌厉的剑式,对方只会等待自己这一式的精气神衰竭之后才会进攻,但是,眼前这对手却不要命一样扑了过来,与此前的冷静截然相反,这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选择杀死薛春林,他的剑式虽然具有极大的防守威力,却并不意味着没有攻击之力,相反,薛春林不顾死活地攻击,正好能让剑式之中的攻击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轩辕望不想杀人,即使面对的是这样让他憎恨与厌恶的一个对手,他也不想杀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如果因为厌恶憎恨别人的生存方式,便要剥夺别人的生命,那么每个人都有取死之处。自己既非天上的命运主宰,也不是人间的执法者,自己的生存方式绝对不是取人性命!
轩辕望在半空中收住了剑,那漫天的剑影消失无踪,象天罗地网一样的防御也完全不存在,轩辕望在那极短的一瞬间,也象薛春林一样毫不设防!
“怎么会这样!”
沈醉云大惊失色,在这样激烈的斗剑中,毫不设防也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白白地送给对手,已经疯了的薛春林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出乎他意料的是,薛春林在轩辕望荡起的剑芒消失之时短短地怔了一下,这并不是薛春林的理智重新控制住了身体,而是因为,薛春林那疯狂的进攻是向轩辕望漫天的剑芒发出的,当漫天的剑芒消失之后,在很短的时间里,薛春林失去了攻击的对象!
轩辕望需要的就是这短暂的一瞬,虽然出现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他能预料的,但凭借对剑的那超凡脱俗的感悟,他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他在落下的同时,剑探了出去,粘住了薛春林乱舞的剑。他并没有发力崩开薛春林的剑,那样的结果无非是薛春林回手再次攻击,他选择了顺着薛春林用力的方向跟着用力,薛春林的剑速因为这双重力量的推动下快了一倍。这样的速度,是薛春林手臂无法承受的,他只觉得手一软,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嗷?”
失去了剑,薛春林迷茫的神志恢复了一些,他纵身想去捡回剑,但轩辕望的剑毫不客气地伸了过来,平平拍在他的后颈之上,轩辕望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但薛春林仍是全身一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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