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轮回士

    这位妈妈对于自己的招财树自然不敢发火，只能对着小翠。

    “小翠，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是不是偷懒耍滑，累到了师师······”

    阁楼之内压抑的争吵声音并未影响到外面。

    过了片刻，木门半遮，被拉开，妈妈和哭丧着脸的小翠，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怠慢诸位公子了，怠慢诸位公子了，我托月楼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周公子，你也知道师师姑娘的性子，自然不敢有轻慢之意，王公子，听闻公子此次要秋试了，以王公子才学，登科及第，乃是探囊取物的小事······”

    每一个人她记得清清楚楚，八面玲珑的照应着每个人。

    陆小风察觉到天外的异状之后，起身便准备到前厅秦桧应和一声，便要离去，星空只剩下文曲一人镇守，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妈妈”刚好走到了赵乙面前，却直接被那侍卫掐住了肩膀。

    那侍卫站直了腰之后，一股常年发号施令的气度直接显露了出来。

    面容削瘦，颧骨突起，宛如鹰视，冷笑一声。

    “呵~这东京的花魁好大的架子，竟然晾我家公子两个时辰，不知道一夜价值多少银子？我家公子买了！”




第292章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陆小风一瞧，似乎有好戏可以看了，立刻停下来做吃瓜群众。

    花卉之内，声音顿时为之一静，鸦雀无声。

    那些仕子难以置信的望着侍卫，一副铜臭玷污了他们白月光的表情。

    “妈妈”面色一白，脸色一僵，笑容都少了些，语气中平生增添了几分距离感。

    “公子说笑了，我托月楼虽然从事贱业，但还不至于让姑娘们倚门卖笑，赚这等昧了良心的黑心钱。”

    这侍卫冷笑一声。

    “说的就好像你等是贞洁烈女，干的是什么正当营生？”

    “要不要我再送你等一副贞节牌坊？”

    他的口齿伶俐，言语之间极为辛辣。

    气得“妈妈”双脸发白。

    而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是那些仕子们，为了捍卫他们心头的白月光。

    “你一介仆从？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羞辱李师师大家？”

    王易面容俊逸，拿着一把折扇，乃是礼部侍郎的侄子，此时气得脸色发白，站了出来教训眼前之人。

    他对京城内的王公贵族都很熟悉，这三人中自然没有出现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他自认为是乡下或者边陲之地来的土财主，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身边的宋、章人士，也是同样谨慎，细细的打量之后，虽然穿着富贵，绫罗绸缎，但是不是什么稀有的料子，看看面容，不认识！

    得罪得起，于是立刻应和礼部侍郎的侄子，总还是有礼部侍郎在前面顶着呢。

    陆小风被裹带，再次遭受了一番唇枪舌剑。

    “有其仆，必有其主，看这番做派，平日里也是一个依仗钱财目无法纪的商贾之辈？”

    “只懂利益，不知诗乐风雅！”

    “在小地方为非作歹，以为来到京城还能呼风唤雨？”

    ······

    这侍卫名为张迪，听闻这些人侮辱主子，立刻面露煞气，握紧手中的钢刀。

    “你们辱没我张迪也就罢了，竟敢侮辱我家主子，你们可知我······”

    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声，他立刻闭嘴，赵乙稳坐钓鱼台，也不生气，饶有兴趣的听着，只是瞪大眼睛，似乎要将对面书生的每一幅面容都印入脑海。

    陆小风对自己的名声更不会在意，只觉的这幅场景有种既视感，咦~这不是扮猪吃象的某种发展吗？

    就在这时，阁楼内传来缕缕琴音，琴音松沉旷远，让人雪躁静心，抚平人们的心绪，琴音一起，众人竟然升不起彼此攻伐的怒意。

    心境一平，那低沉幽远，缥缈近无的琴音，带着众人进入了一种天人相合的美妙意境，让人沉浸入其中，心神至虚至静。

    阁楼突然洞开，一个女子抱着素朴的古琴迈步走了出来，身着乳白色的衣衫，清描淡妆，眉宇间似乎总带着淡淡的忧伤，给人一种清冷之感。

    “小女子偶感风寒，失礼来迟，以至诸位公子久候，还请恕罪！”

    “师师何德何能？竟然引起诸位公子争执，实在大罪!”

    张迪虽然被抚平了心绪，但是在主子面前，自然还是需要表现一番。

    一步踏出。

    “你这俾子······”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张迪心领神会，立刻闭口不言，退后颔首。

    赵乙迈步走了出来，眼神摇醉，看到这幅面容，心头什么气也都消了，露出了微笑。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李师师大家，琴声好，人更好！”

    “能见真人真面，真是三生有幸啊，自然什么气都消了，我家仆人粗鲁失礼，一时失语，还请李大家恕罪！”

    “是小女子故作清高在前，不守时限，理应领骂的。”

    李师师微微施礼，挥袖掩嘴轻咳，病态给她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娇弱。

    赵乙心疼不已。

    “是我等唐突，师师既然病了，那便早些歇息，我等改日来访！”

    王易几位仕子，一个个面露心痛，顿时极为和睦，接连应和赵乙之言，请李师师回房歇息，推迟托月楼诗宴的通知，他们可以代为转告。

    几番推辞之后，盛情难却，李师师回房。

    几个仕子望着赵乙，似乎牢牢记住了赵乙的模样，露出冷笑。

    赵乙和张迪同样如此，回以神秘的微笑。

    “西门兄，不知家住何处？我改日登门拜访。”

    陆小风早已回过神来，感受到龙气的活跃，眼前坐的显然是皇帝啊！

    这位也是可以，儿子死了，丝毫没有伤心，反而出宫来扮猪吃象泡妞，和那装逼犯康熙有的一拼。

    陆小风摆摆手，在张迪还没反应过来，一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赵乙只觉的眼前一花，似乎模模糊糊有什么声音，有什么复杂的图案一闪而逝。

    “寻我就不必了，接下来可不会有这么悠闲了，有的你忙的了！”

    赵乙回过神来，耳畔只有这道声音，他不知不觉已经和张迪走到了托月楼门外，清冷的月光照在脸上，竟然感觉到几丝凉意。

    身边早已没了那位西门庆的踪影。

    “管家，夜深了，我们现在回宫吗？”

    张迪谦卑的站在一旁，候着。

    “回宫！自然回宫，回去后给我查查对面的那几个仕子都是哪几家的？既然秋试前也不温习功课，反而流连于声色，那么显然志不在科举啊！”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嘱托礼部主考官的！”

    张迪低首。

    “不是我的意思！”

    赵乙再次叮嘱了一声。

    “自然，是奴婢的私自妄为。”

    张迪笑道。

    赵乙满意的点点头。

    庭院中只剩下陆小风一人，“妈妈”奇怪，但是客人千奇百怪，她也不意外。

    只是上前询问。

    “师师姑娘已经歇息了，公子恕罪，若是公子还有什么需求，劳驾请前往前厅，‘妈妈’亲自引公子前去。”

    陆小风没有随她的动作前往，伫立在原地。

    “刚刚的那段琴音，是师师姑娘自己谱作的吗？”

    “妈妈”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点点头。

    “太好了，这可真是恰逢其会啊，你家师师姑娘果然天赋异禀！”



第293章 跳动的音符
    “公子过誉了！”

    “妈妈”立刻警惕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让她心里毛毛的。

    “我不是来消费的，‘妈妈’，不如我和你做笔生意！”

    “妈妈”扫视着陆小风穿着，脸上的笑容一收，变脸极快，警惕的看着陆小风。

    “原来是同行啊！不知道公子想和我做什么生意？”

    “我有家店铺即将开业，希望邀请师师姑娘来做一场商演。”

    陆小风也不在意，笑着说道。

    “何为商演？”

    “妈妈”问道。

    “就是在我的店铺里面，在众多顾客面前，唱首词，或者弹个琴，不想抛头露面，甚至面纱遮脸也行。”

    陆小风解释道。

    “妈妈”面色一变，就要拒绝，毕竟像李师师这种名妓，就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若是出席这些平民化的活动，瞬间就会降低格调，身家骤降。

    她们要的就是神秘感和高冷范。

    你这活动明显就是亲民的，这与李师师的路线明显不符合。

    “先不忙着拒绝，你可以先问一下李姑娘的意思，我看她装病也装的很辛苦的样子，我也不是那些仕子，表面看才艺实则贪图**，我才是真的为了她的才艺而来。”

    陆小风笑着打断她的话。

    “妈妈”瞪了他一眼，这人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她的软肋，李师师的地位上升，她已经不能独断专行，决定她的意见了。

    过了片刻，阁楼打开，陆小风被迎了进去。

    李师师坐在主位之上，容光亮丽，小翠候在一边，“妈妈”带着陆小风走了进来。

    陆小风直接在李师师对面坐了下来。

    李师师面容清冷，此时丝毫没有病态，就是僵硬着脸像是前世某个没有表情的演员一般。

    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其实就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情况下，就面瘫应对。

    其实她对自己能得到花魁的名头也是意外的很，本来她以为自己面容冷漠，不近人情，会毫无例外的落选。

    哪里料得到男人都是贱皮子，你越对他爱答不理，他们却越对你趋之若鹜，最后竟然让她得了这个花魁的位置。

    京城盛传她“门第尤峻”。

    她心底产生的第一想法就是彷徨无措，她一个没后台的小女子被推到了风浪尖上，不知道多少觊觎的目光投了过来。

    姐妹们可以为自己赎身，讨个喜欢的男子，也可以嫁入豪门做妾，而她似乎什么选择都是错的。

    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飘忽忽的没有实地感，午夜梦醒，她总能梦见那些男子爱好忽然变了，自己从高空坠落，极为凄惨的景象。

    “师师姑娘觉得如何？报酬我们可以好商量。”

    李师师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商演我可以参加，但是请先生教我，我如何从这花魁的空中楼阁平稳着地，才能不落个凄凉下场。”

    “妈妈”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坐在旁边不再言语。

    陆小风眼睛一眯，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李师师紧紧地握着苍白的手，上面每一丝青筋都清晰可见。

    “我~我只是觉得先生不一般，你~你看我的眼神和寻常男子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我不像是看女人，不~是不太像是看人的眼神！”

    说到这里，她打了寒颤，自嘲一声。

    “先生当我胡言乱语吧，我也只是病急乱投医了。”

    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一股淡淡的酒香传来。

    这女子一口闷，满是豪迈。

    陆小风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看人的眼神不就是和看肉块的眼神差不多吗？一切血肉，细菌，污垢都混杂在一起，曾经的微观视野带来的后遗症，李师师的感觉倒是挺敏锐的。

    “你运气倒是不错，这个医算是投对了！”

    李师师心神一松，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酒杯。

    “不过这个价码就不是区区一个商演能够替换的了！”

    “先生请开条件吧，我看先生也不是锤炼师师处子之身的人。”

    陆小风抬头，看到李师师的头顶文气萦绕，竟然花团锦簇，少有的大气象。

    果然能以才艺坐到花魁位置，名垂青史的女子绝不同凡响。

    “你的琴意不错，先看看你的琴艺吧！”

    陆小风顿了下，思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