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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眼下满洲督战队的刀子就在屁股后头,大伙儿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再硬起头皮拖一会儿吧。要是多铎真正杀出去,大伙儿也就跟着跑过江去,要是多铎招架不住,可就说不得什么了,反正前边的车后边的是辙,大伙儿跟着反正也就是了。
赴死军冲过来了,大伙就避一避,反正也不投降,更不会傻到提着刀子和赴死军硬拼的地步。先把风头看好了再说,风往哪边刮,大伙儿就往哪边儿倒。
军队当中,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思想,尤其是好几万人都有这种思想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赴死军已经冲入阵中,却鲜有抵抗的,新附军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纷纷退避主动给赴死军让一条路出来。
似乎和新附军有了默契一样,赴死军的各营也不和这些三心二意的新附军过多纠缠,只要前进的道路没有堵住,就不主动追赶。
“瞧见了没有,赴死军的弟兄还是挺讲究,够意思。”眼看着赴死军就在身边百十步之外擦了过去,新附军开始小声嘀咕。
“嗯,这样做才地道,他们赴死军不是号称强兵的么?去和满洲兵较劲好了,和咱们弟兄没的相干……”
督战的那些满洲佐领参领看的真真儿的,嘴里也喊的起劲儿,手里的刀子也是胡乱挥舞,可就是不敢真的上前斩杀这些纵容赴死军过去的家伙。
眼前的形势谁还看不明白,好几万新附军正处于一个脆弱的平衡当中,还说不定会倒向哪一边儿呢。督战的满洲人也没有多少,分散在汪洋一般的新附军中,要是再上前砍瓜切菜,万一要是激起这些墙头草的反抗,是什么后果谁也不敢想。
这些摇摆不定的汉人,看到满洲勇士的时候,都没有以前的畏惧了,很多眼光还是不怀好意,让督战的满洲兵不得不谨慎小心。
新附军不敢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的时候做出决定,还在左右之间摇晃。督战队也不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大肆砍杀,更不敢催命一般压着新附军上前。
整个局面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
而整个要突围的清军队伍也陷入空前的停顿,仿佛在等待什么大事情发生。
缓慢而又沉稳的鼓点儿声中,正前方隐隐出现一道黑线。
随着鼓点儿的逐渐靠近,黑线很快就能看的清楚。
漫天连地一般都是和新附军一样装束:是投靠了赴死军的那一半新附军,现在应该算是赴死军了吧。
这些崭新的赴死军也不急冲,而是摆开沉稳扎实的队型,形成一个宽广的不像话的巨大正面,如一座缓缓压上来的大山。
在这些人的身后,是无数密集成队的土黄色,也不知道有多少,正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过来。
“我的娘啊,是赴死军的主力来了。”
谁也想不到赴死军还有这么多的主力,怨不得人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冲杀进来,敢情是大头在后面呢。
这么许多的赴死军还不得把大伙儿都撕成碎片?
“前边的弟兄,看清楚形势,这个时候反正还不算晚。”
“赴死军不杀汉人,只要投降,以前种种既往不咎。”
“别做鞑子的狗了,当一回人吧。”
“若再不降,大军过处,片瓦无存。”
缓慢的鼓点儿好似敲打在心头一般震撼,前边的口号都能听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看出风往哪边刮了。这么铺天盖地的赴死军,就是再有俩多铎也玩儿不过人家呐。
“降了,我他娘是降了。”
“反正了,反正了……”
在一片抛弃武器望风而降的喧嚣声中,督战的满洲参领佐领知道大势已去,率先扭头就跑。
光凭这么点人手,连督战都不够,就别提什么收拾士气了。
早有那些机灵的新附军盯着他们呢,只发一声喊,就把这些督战的家伙拦住,刀枪齐下,片刻之间就把以前的主子斩为肉泥。
压在队伍最后的周文远偷偷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可算是成了。
手头上只有一千多人,后来有忠诚伯支援过来的一个营,可这点人马连那些俘虏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却要压着好几万俘虏往前填,其中凶险也只有周文远心中知道。
是有好几万的赴死军驱赶着这些俘虏,可这些赴死军完全就是纸糊的。别人不知道底细,他周文远一手鼓捣出这个庞大的西贝货,他还能不知道?
这几万衣装齐整的赴死军完全就是从仪真退下来的老百姓,用刀枪逼着换了军装,冒充赴死军摆开个巨大的阵势。
这些西贝货压着几万俘虏往前冲,周文远根本就不敢走的太快,也不敢催的太急,唯恐露出什么破绽。
用纸糊的部队压着俘虏,用俘虏威慑敌人,这要是稍微出一点儿岔子,他周文远连个跑的机会都没有。
炮营是调过来了,周文远终于是有了一点儿底气,把整个炮营押在最后面,炮口就冲着前面的俘虏,万一有什么变故,立刻开炮轰击。
事先没有上阵之前,周文远说的比谁都狠,摆出的就是连坐的做派:“赴死军主力就在你们身后,后退半步者齐斩全队,小队回首观望者斩全营……”
前头的俘虏手提刀枪,可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满洲精兵,后面又有“赴死军”这个催命的阎王,也是怕的紧。
后头的周文远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唯恐闹出什么变故来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在初战告捷。
素来以能战著称的汉军旗一见这么大的阵势,立刻就土崩瓦解,这让俘虏们心里有了底气和胆量。
赴死军的大旗就是管用,鞑子也没有长仨脑袋,碰到赴死军的硬汉子也是唱不了高调。
若是说以前还有点心惊胆颤的两头害怕的话,现在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糟糕的新附军,俘虏可就真的是不怕了。
大伙都是一样的货色,谁有几斤几两都清楚着呢。后面就是赴死军的数万“大军”,大伙儿只要露一小脸儿,那些给鞑子卖命的新附军就得乖乖的投降。
无论在行进在最前的俘虏,还是压住阵脚的“赴死军主力”,亲眼看到汉军旗的覆没,亲眼看到新附军如潮水一般的投降,也就不那么怕了。
周文远的指挥也更加轻松,更加从容,一道道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全军继续缓慢前进,收缴俘虏……”
周文远还不敢让手下的数万“大军”去打硬仗,可收缴这些俘虏的话,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几万才投降几天的新附军开始收缴刚刚投降的新附军,场面就好像是唱戏一样。
“绳子?你他娘还给老子上绳子?上个月你还喝过我的酒哩。”刚刚投降的新附军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俘虏应有的恐惧和觉悟,看着手拿绳子过来的家伙开始大骂:“你他娘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比老子早反正这么两天嘛,居然要给老子上绳子……”
“哎呀,我的哥哥,这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哥哥你也别当真。兄弟我还能真捆哥哥你?也就是把绳子一搭,做做样子而已。咱们现在是换了新的主子,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作为战胜的一方,反而要给刚刚投降的俘虏说好话,也算去千古奇观了吧。
“那行吧,你可给我捆松一点,哥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吐口吐沫砸个坑儿的主,说投降那绝对就是真的投降……”
“哥哥说的是,说的是……”
松松垮垮的捆绑之后,和没有捆绑也差不了太多,甚至不必等命令,这些早就知道投降之后应该怎么做的家伙们就乖乖的按照自己的建制坐成一片。
手持刀枪监视着的这些家伙,俘虏们根本就不怎么害怕,他娘的前两天儿还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同伴哩,有什么好害怕的。
很多上了绳子的俘虏嬉皮笑脸的询问手持刀枪的看守者:“兄弟,赴死军这边吃的怎么样?”
“有米,不过是黄米。”
“我把他个老娘的,不是说有酒肉的么?”
“屁,哪有那么多的酒肉?就算是有也轮不到咱们吃呀?”
“你们没有吃过?”
“我才反正几天呐?白米都没有吃过呢。不过黄米也能凑合的肚儿圆,”手持刀枪的看守小声偷笑着:“这边是一天三顿呢,我问了上头的赴死军长官,只要打仗,就是一天三顿。”
“一天吃三回?这还差不多,也不枉咱们兄弟这么辛苦的反正过来。”
“赴死军的长官说了,只要打败了多铎,就有一顿好的招呼,而且管饱。”
“敢情是好,赶紧打败了多铎那个王八羔子吧。”
“那还用说?多铎手底下还剩几个兵?”看守满是自豪的说道:“咱们的主力这么一压过去,多铎要是没有尿裤子,下顿酒算我的?”
“臭屁吧你,你什么时候也是赴死军的主力了?”





甲申天变 第145章 天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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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天那么大
人呐,其实都犯一个毛病。
大旗要是扯的顺了。自然是万众景从应者如云,锦上添花的事情从来就不缺。要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头,就成了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形势。自古以来,痛打落水狗就是人人争先个个恐后的一大爽事。
现在的满洲兵面临的就是这种形势。
京营的大麻烦还没有解决,主要对手赴死军就掩杀过来。尤其是那些投降了的新附军,呐喊之声最大,冲的也最快,和赴死军前脚赶后脚的奔了过来。
新附军没有完全投降以前,要说多铎还有一丝希望的话,现在可是半点希望也没有了,完全就是落在井里的死狗。到了这个地步,往井里丢石头就能立功,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也不落在别人的后头。
多铎的本部亲军被赴死军和京营双重夹击,牢牢的锁死在一块三四里见方的狭小区域。
赴死军一万多人马,身后是好几万投降过来的新附军,北面是卢九德率领的万余京营,把多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战斗进行到这步田地,最为精锐的满洲兵已成为瓮中之鳖,除非是肋生双翼,否则是绝对跑不脱的。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发能看出满洲兵真正的强悍之处。
即使四面是敌。即使兵力不足敌人的十分之一,这些满洲辫子兵依旧没有崩溃,战斗意志反而更加顽强。
一双双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等着外围的包围圈,拼命用弓箭把敌人驱散的更远,一旦有人靠近,这些满洲兵立刻发出瘆人的连连吼叫。
包围之中的满洲兵组织了几次勇猛的冲击,都被赴死军或者京营倚仗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打了回去。
如困在陷阱之中的野兽一般,几千满洲兵手里提着血淋淋的重头砍刀,不住以疯狂的吼叫威慑任何靠近的人群。
同样是深陷绝境,战力卓然的汉军旗是在瞬间崩溃逃散,而这些满洲兵不仅没有崩溃,反而愈发的疯狂,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
不同的军队,单兵体力和战斗技巧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强兵与弱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战斗意志和顽强程度。
顺风仗谁都会打,真正检验一支部队总体实力的方法就是将其置于此等绝境之中。是强是弱,一目了然。
鞑子兵势若野兽般的咆哮,还真的让许多人不敢靠近。这些野兽已经完全狂化,最后的舍命一击绝对势如电闪雷轰,谁也不想在胜利到来之际去触这个霉头。
到了这步田地,李四反而并不急于下手,以清兵的状态教导自己的手下:“都看看,给我好好瞧着。临绝境而不崩,处死地犹求生,这才算是强兵。你们都给我好好学着点儿,咱们赴死军要的就是这种凶兽搏命的劲头儿……”
“赴死军前无强兵,”丁乙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夯货又拿出他那英雄主义的一套:“我这就上前给忠诚伯看看,到底是他鞑子兵猛,还是咱们赴死军更野,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耍二杆子,我还没有耍呢……”
不分场合不论时机的逞强好胜,李四最看不上丁乙的就是一点,要是不改过来,迟早得在这上面吃大亏。
顺手抄起个叉子,一柄子打在丁乙的后腰上:“退下去,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来人,调炮营上来,给我轰。”
“哪个打老子?”丁乙揉着后腰,后头一看是李四,赶紧嘿嘿的笑起:“忠诚伯教训的是,我以后不逞能了,让符二那头骡子拿炮轰吧,弟兄们刚好看热闹……”
传令兵飞马下去,准备调炮营上来。李四再发命令:“火铳兵上前压阵,有逃散的鞑子立刻格杀;弓兵四下攒射,赶紧解决战斗……”
淮扬军上下一个个提着刀枪,同样如野兽一般死死盯着包围圈中的鞑子,只要一有异动,随时准备上前搏杀。
史德威捧着手里的长柄刀,眼中都带着水光呢:“督师在天有灵,当亲见多铎覆没。儿等淮扬残军今为督师为扬州复仇,片刻之后当亲提多铎狗头祭奠督师在天之灵……”
“淮扬男儿。”
“在!”
淮扬军的应答之声如晴天霹雳一般。
“鞑子在我淮扬是何等的嚣张,今日已到复仇最后关头,为了督师,为了扬州,为了淮扬,都给我封死,莫要放走一个。一会所有的鞑子都要挨个过刀……”
“是!”
“起开,都起开。”符二瞎子洋洋得意的骑在挽马上,努力扮出大将军的雄壮气概:“剩下的这点鞑子就不劳动各位弟兄费心了。我符二……大伙儿可要记我的名字,我叫符二,是炮营的头儿……我符二就能把这帮王八羔子收拾干净了……”
几十门铁炮摆开,黑洞洞的炮口指着包围圈中的满洲战兵。
“要是有人问起多铎是怎么死的,弟兄们不要忘记替我符二扬扬名号,就说是我符二一炮轰死的,绝对是我轰死的……”
符二瞎子如小丑一般卖弄之时,圈中的满洲兵如蓄势待扑的困兽一般,不时发出阵阵怪叫……
核心中的多铎已呆了。
多铎怎么也想不到新附军竟然败的如此干脆,败的竟然这么快。
新附军一去,本部亲军已经成了笼中鸟瓮中鳖。
“四面铁桶合围,冲不去了,冲不出去了。”多铎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竟然如孩子一般大声哭泣起来:“敌人十倍几十倍于我军,咱们打不过的……呜呜……再打下去,咱们都会死的……”
三等梅勒章京,副都统阿尔津看着将要崩溃的多铎,实在想不通一直坚毅如铁的豫亲王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豫亲王,咱们还有几千能战的满洲勇士,只要弟兄们合力齐心,定能护住豫亲王杀出重围……”
“还怎么杀?咱们败了,败了——”多铎不住的大声尖叫。拖着阿尔津的衣甲如疯魔一般的叫喊:“再打下去咱们会死的,都会死的!我可不能死,咱们降了吧,降了吧……只要先保住性命,摄政王会想法子赎回咱们的……”
“你在说什么?豫亲王你怎么能降?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就是战死也不能投降!”
“我不能战死,绝对不能战死……”多铎疯子一样的不住摇头……
素来坚毅果敢杀人如麻的多铎,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竟然如此懦弱。
同为副都统的努山也想不到豫亲王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前面的将士眼看着就要和敌人展开生死大战,为的就是保护多铎突围,想不到这个爱新觉罗的子孙居然想要投降。
“赶紧让满洲士兵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豫亲王,就算咱们投降,赴死军也不会饶过咱们的性命。这里还有好几千的勇士,就是全部战死在这里,也断不能投降……”努山厉声呼喊。
“你我的身份和那些小卒是不一样的,赴死军不会杀咱们的,只有投降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再这么下去就全死了呀……”
“豫亲王,枉你还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怎如此怯懦?就算你肯投降,前面的满洲勇士也不会跟着投降的,收起这个心思,准备象个勇士一样的作战吧。”
“这是我的亲军,前面的勇士们一定会听我的命令,我这就让他们投降……”多铎大哭着就要出去。
“亲兵,豫亲王神智不清,拖下去……”阿尔津当机立断,让多铎的亲兵把这个大呼小叫的豫亲王拖了下去,大声命令:“从即刻开始,由我和努山共同指挥。”
多铎的呼喊之声渐渐低沉,想来是被他自己的亲兵按住嘴巴的缘故。努山凄惨一笑:“还说什么指挥不指挥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要上阵拼杀的,居中指挥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这个豫亲王……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好,”阿尔津道:“杀死所有伤兵,抛弃一切辎重。全军往西突围……若是还能到江边上,就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渡船,,没有渡船就是游也要游过长江,这江南不是咱们能呆下去的了……”
“肥不肥,看这回,”符二瞎子手中红旗一下,铁炮开始轰击。
聚集成团的鞑子战兵阵中立刻就升腾起几十道巨大的尘土柱子,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受此一击的满洲兵不仅没有溃散。更没有哇哇怪叫着冲杀过来拼命,而是集体往西冲出……
四下飞箭如雨,顷刻间就覆盖了这片天空。尤其是那些投降的新附军,要说上前和鞑子面对面的搏杀,他们肯定不行,要是说隔着老远的放箭伤人,还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箭雨笼罩之下,满洲战兵成片成片的栽倒,前进的队伍丝毫也不做停留,根本就不管这些伤者,继续往前猛冲。
淮扬军也不等什么命令,立刻就垫了上去:“杀!”
四下的的队伍齐齐而动,顷刻间就把包围圈收缩到了极致,和想要突围的鞑子拼杀在一起。
“火铳营,上去吧。”
李四只是简简单单的把火铳营调上去之后,又嘱咐路丙寅注意兜截,就从前面退了下来。
无论是先锋营和各营,都诧异到了极点:这可是最后的战斗,收拾鞑子有如反掌之易,忠诚伯怎么止步不前了?
可忠诚伯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敢去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京营、淮扬军和那些新附军气势如虹的砍杀辫子兵。
清军的这一次突围是什么也不顾了,有多少力气都会使出来。虽然于整个大局已无丝毫的意义。可李四还是不希望让赴死军在这个时候上去。
收拾这些满洲残兵有京营和淮扬军已经足够,再有新附军趁机捞油水,赴死军已经没有上去必要。
赴死军不需要对谁负责,也就没有必要在参加这场战斗了。
反正赴死军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已经是剿灭清军的中坚和核心,少不了应得的那一部分。
鞑子以少数精兵驱赶大量新附军,突进到江南,若是不能速生,就已经注定必败的结局。这本就是战略层面不可改变的核心思想,多铎连这点都看不到,一意的想要在江南有所作为,落败只是迟早而已。
不过这些鞑子兵确实是强悍,虽然兵力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又是身处绝境当中,居然没有在战前崩溃瓦解,可见其精神之顽强。即便是在数万大军的剿杀之下,依旧带动着整个战场前进四五里,这才彻底失去了冲杀的惯性。
在突围无望主力尽失的情况下,很多满洲并绝望自杀,投降的不足三百。
满眼都是鲜血流淌的殷红之色,满眼都是腾起的硝烟和飞尘,喊杀之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断刀残枪抛洒在地上一层,尤其是在最后决战的这一带,敌我双方的尸体互相纠叠,至死都在相互厮杀,可见战斗之惨烈。
就是在这种大军合围的最后决战时刻,淮扬军依旧损失惨重。连史德威本人也带着伤,身上鲜血淋漓,脑门上热气蒸腾,一上来就问:“捉住多铎了么?”
“捉到了,捉到了,”在路丙寅的大笑声中,马步营的士卒劈手就从马上丢下一人:“这就是多铎了。”
几副都统和亲兵的护卫之下,多铎本是想逃的,但是很快就被马步营赶上,几个亲兵还在拼命死战的时候,多铎本人已经跪地大呼投降……
两个副都统齐齐自刎。
多铎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手下的壮烈一般,大呼小叫的高喊“请降”。
“豫亲王,你为什么没有战死?你的亲兵你的副将都战死了,你还有脸投降?”看着多铎磕头如捣蒜,脑门子上都磕出血来,李四一点也不奇怪这个豫亲王的本性。
“奴才多铎恳请上国大人饶命,什么豫亲王都是伪清的乱命,奴才从来就没有领过。”多铎哭的鼻涕眼泪横流,万分真诚的不住哀求:“奴才曾多次劝阻多尔衮那狗贼,平定李闯之后尽快退回关外等候朝廷封赏,可多尔衮那贼势力太大,奴才不得不……”
“呸,一幅奴才嘴脸,狗屁的豫亲王,鞑子也不过是这般货色。”
“我当多铎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而已。”
在赴死军将官的唾骂声中,多铎反而表现的更加无耻:“奴才本是要归顺大人的,奈何手下叛乱胁持了奴才……上国父母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必然洗心革面……”
“呸,”路丙寅吐了多铎一脸:“杀你这样的狗,老子还怕脏了手呢。”
李四不住的微笑。
众人终究是看低了多铎。
在绝境之中,无论如何也要保全性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什么尊严什么人格都可以不顾,只要保住性命什么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去做。这是爱新觉罗家族惯用的伎俩,当年的老奴努尔哈赤就使用过多少次了。
可他们只要保住性命,就会再找时机,逮住机会就能发出致命的一击。天启年间,两辽的明军就吃过这样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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