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徒
俏晴儿抬起头,轻轻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副绝世容颜。
“咕噜!”周围的士兵全部咽了口吐沫,美,无法形容的美,怪不得阿尔斯
楞将家产全交给了她,也怪不得阿尔斯楞万里西行,只带了这一个女人。更怪不
得大爱弥儿下令捉活的,一天两夜追击,死了这么多人,值得,真值得。
《明》 第八章 欲火 (一)
西域明珠阿里玛图彻底成为历史,苍茫暮色中,一堆堆残砖断瓦见证着这里
曾经的辉煌。马屁诗人罗恩跟在一队队拔营东进的队伍后,不知如何讴歌贴木儿
这一丰功伟绩。
“睿智仁慈的万王之王,他追上救命恩人,杀死他,将他的妻子和财富搬入
自己的寝帐”,罗恩勋爵摇摇头,将这些足够让自己钉在尖桩上的古怪歌词赶出
脑袋。
大明商人高德勇放的那把火只烧毁了城西的一小片仓库区。当晚为了制止火
势的蔓延,贴木儿四子,拥有最果敢战士之荣誉的沙哈鲁下令将西城区的所有建
筑夷为平地。大爱弥儿拎着朋友的人头返回后,觉得半个城市有损其荣誉,在拔
营东进前,命令仆从国士兵将整座城市彻底在草原上抹去。
他们都是过客,这里没一件东西属于他们,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珍惜。只可怜
这丝绸之路上的千年文明,百年前刚刚被成吉思汗洗劫了一次,今天贴木儿接着
将剩余部分彻底毁灭干净。罗恩勋爵郁闷地想,四下看看仆从过的将领,每个将
领都和自己一样满眼迷惑。
粮草被毁没有关系,游牧民族军队主要食物是牛羊。但火药库被炸的阴影却
乌云一样遮在每一个仆从国武将的心头。新的火药需要从撒马尔罕等地贴木儿设
在那里的工厂运来。没有充足的火药补给,沿途那些高城大池就得凭借士兵的血
肉之躯去填平。贴木儿不会舍得他帐下那只百战雄师,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肯定得
由仆从国士兵来完成。此次东征,能不能活着回来已经成为疑问。
和罗恩勋爵设想的一样,明知东进十有八九是送死之旅,这些仆从国将士却
不得不去。战死在无定河边,还能给家乡故国换来高压下苟延残喘的机会。不去
送死,惹得贴木儿发怒,自己的家园就是下一个阿里玛图。
沿途的居民早已被先头部队“清理”干净,大部队没有必要再掩饰行藏。初
冬的草原上,滚滚烟尘遮天蔽日。透过烟尘看去,密密麻麻的士兵就像蝗虫一样
东进,铁蹄踏过之处,留下一道数十年都无法恢复的枯黄。
突然,逆着征尘,一匹白色的骆驼疾驰而来,紧急军情,是贴木儿的传令兵,
沿途的士兵纷纷避让。白骆驼如一道闪电,分开烟尘,直奔诗人罗恩。
“罗恩勋爵,大爱弥儿命你速速赶到他身边。今晚扎营后大爱弥儿要迎娶她
的新娘,请你前去观礼,并记录这一盛况。”骆驼背上的传令兵从怀里掏出被汗
水打湿了的羊皮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我马上就去准备。”罗恩勋爵双脚并拢,对传令兵行了一个标准的西
方军礼,恭恭敬敬地回答。
‘贴木儿又要娶妻子了,不知这是第七十三个,还是第七十四个,大爱弥儿
的妻子数和年龄差不多。’罗恩身边的几个仆从国将领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想。
‘不过这个女人的确倾国倾城,难怪贴木儿那晚不顾老命亲自带兵追她,并亲手
杀死她的丈夫。’将领们眼前浮现了晴儿摘去面纱后美艳绝伦的脸,还有那凄绝
的眼神。
“你们看到过大爱弥儿的新娘没有,他们回城那天,我刚好奉皮尔阿黑麻殿
下之命,带人清理西城的碎砖头,远远的看到过一眼。那真是美,看得我心跳都
停了,我麾下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手里的家伙都掉到了地上。”看着罗恩勋爵与
传命兵离去,一个年轻武将羡慕地说,喉咙不停的上下抖动。
“那算什么,听说她没摘下面纱前,沙哈鲁殿下就发现了她的美丽,天天缠
着阿尔斯楞城主,想从胖子手里将她抢过来。所以阿尔斯楞城主才半夜跑了,顺
带放了把大火。”另一个仆从国将领使劲咽了口吐沫,忿忿不平地讲。“要是换
了我,我也得跑。他们爷三个天天打人家老婆主意,人家能在狼窝里呆么。”
“不过四殿下终于还是没尝到鲜,听说大爱弥儿本来打算将这个女人赏给四
殿下的,摘下面纱看了看,当即改变了主意,留给自己了。气的四殿下整天拿手
下泻火。”一个黄头发的将领酸溜溜地搭腔。
“不过那个女人愿意么,大爱弥儿比她大那么多,这到了晚上……”几个将
领色迷迷地笑着,下面的话,彼此心照不宣。
“她不愿意,由得她么,女人就像这城市,谁力气大,兵多,就属于谁。自
古以来还不都一样……”
苍茫暮色中,响起了扎营的号角,仆从国将领们停止议论,各自招呼部下按
照贴木儿事先规定的距离扎营,群星拱月一样讲大爱弥儿的嫡系部队保护在行营
中间。暮色里,笔直的炊烟从个营帐中升起,伴着奶茶与煮肉的香气,马头琴奏
响凄美的牧歌。
* 夜色* 禁书请删除渐浓,巡夜的士兵冒着刺骨的风寒,徘徊在大爱弥
儿的营帐外。野外露营,没有城墙与山脉阻隔,北方荒原吹来的寒风针一样刺破
皮袍,将贴身棉衣冻得冰冷如铁。他们都是贴木儿帐前亲兵,今晚要替大爱弥儿
站岗,保护他的洞房之夜。
“哈”,有人对着手哈了口气,试图用呼吸来取暖。气死风灯下,一团白雾
包围了他的手,冰冷地刀把立刻笼上了一层寒霜。
“这鬼天气,简直要冻死人了。到了深冬,还不知道会有多冷!”巡夜的士
兵抱怨着,羡慕的看了看大爱弥儿那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寝帐。窗口处烛光摇曳,
投出一个妖娆的人影。
“妖精”,亲兵们咽一口吐沫,眼光里充满羡慕。心中猛然腾起一股热火,
脑海里,贴木儿换成了自己,淫笑着走向那个美丽的影子。
“今晚谁值夜,你们几个,赶紧给我过来。”身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招
呼,打断了士兵的绮梦。回过头,他看到军师易卜拉欣雪白的胡须和愤怒的双眼。
“大人有何吩咐,我们马上去办,马上去办。”带队的亲卫首领慌慌张张地
跑过来,压低声音,恭恭敬敬地问,肚子里将军师易卜拉欣八代祖宗问候了一个
遍。今晚是大爱弥儿的洞房花烛夜,这老家伙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羊蛋吃多了上
了火,不去睡觉,跑到大爱弥儿的寝帐外瞎嚷嚷。搅了大爱弥儿的好事,他官高
权重,贴木儿不会拿他怎么样,自己和手下兄弟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狐狸易卜拉欣的目光从聚拢过来的士兵脸上一一扫过,每一瞥仿佛都看到
了士兵心里,将他们肚子里那点儿龌龊想法全部读了出来。几个胆小的士兵脸色
通红,尴尬地将脑袋垂到胸口。正忐忑不安的时候,老狐狸阴冷的声音如刀一样
刺进大伙的耳朵。“今晚机灵点儿,别让那个小妖精趁机谋害大爱弥儿,你们几
个,谁枪法准。给我向前一步,走。”
“什么”。带队的侍卫长愣了愣,本能的向后退去。身边的士兵仿佛受了传
染般,不约而同后退,这一退显示了士兵们平时训练的效果,队伍整整齐齐地后
移,易卜拉欣面前没有留下一个勇士。
老狐狸易卜拉欣气的闷哼一声,双目如电般射向带队巡夜的侍卫长,低声命
令,“你,给我调准头最好的五个勇士,伏在大爱弥儿窗口下,看见情况不对,
马上杀了那个女人。”
“躲在大爱弥儿窗口下偷看?你再说一遍?”侍卫长的手猛然按到了刀柄上,
虽然地位差别很大,但易卜拉欣再敢重复这个馊主意,他挥刀就将这老狐狸砍了,
免得他祸害众人。
“我怀疑这个女人想行刺大爱弥儿,阿尔斯楞的尸骨未寒,她先是在阿里玛
图城的票号遗址内找出几万两银子献给大爱弥儿,接着又答应做大爱弥儿的妃子。
难道说她就一点儿不念和阿尔斯楞的夫妻之情吗!”易卜拉欣盯着侍卫长的眼睛,
神态毫无畏惧。“你们怕大爱弥儿怪罪,我亲自带你们盯着,出了事我自己承担。”
侍卫长听易卜拉欣如此一分析,心里登时也没了底。看看大帐窗口处的淡淡
烛光,再想想大爱弥儿对征服世界的重要性,点点头,挑了几个卫士,亲自带着
跟在易卜拉欣身后,蹑手蹑脚的潜向贴木儿的窗口。
压花玻璃阻隔了偷窥者的视线,里边的情形在外边看不清楚。隐隐约约,侍
卫长停到了大爱弥儿沉重的鼾声。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今晚他太高兴,喝醉了。
老狐狸易卜拉欣听到鼾声,笑了笑,拉着侍卫长等人离开了窗子。怪异的举
动惹得侍卫们不住翻白眼表达不满。
“不必了,大爱弥儿早有防备。你们远远地候着,如果听到大爱弥儿呼唤,
立刻冲进去将那个女人拿下!”易卜拉欣微微一笑,倒背着手离开。
侍卫长看看易卜拉欣如释重负的样子,想想贴木儿睡觉的习惯,猛然明白过
味道来,也诡秘地笑了。留下几个得力手下远远警卫,自己带着士兵向帐篷外围
走去。
大帐内,红烛光温暖雪白的毡壁。换了一身天蓝色纱衣,赤着双足的晴儿对
着烛光,目光中一片迷离。入账前,她的全身上下已经被贴木儿身边的侍女检查
过,没留下一件硬物,连头上的玉簪都给拔了去,换成了纯金的步摇。
金步摇轻轻晃动,带出一片流光溢彩。新娘晴儿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到象牙
床边。贴木儿这个老贼喝醉了,自从回到寝帐,换了身绸睡袍后就一直倒在那里
酣睡。伴着呼噜声,脖子上的片片红斑上下翻滚,就像条条蠕动的蛆虫。
新娘晴儿精灵般飘到贴木儿身边,抬起双眼,迷离的目光落到了挂在床头的
弯刀上。这柄弯刀伴随贴木儿戎马一生,视若至宝。刀鞘上镶嵌的宝石都被冤魂
侵蚀尽了颜色,刀柄上的足金花纹也被人血浸成了暗红。
抬手,晴儿的手指搭在了弯刀柄上,轻轻一拉,手腕上的花纹在刀刃上映得
清清楚楚。锋利的刀锋冒出淡淡寒气,将雕刻着花纹的手臂刺出一粒粒小疙瘩。
看看窗外沉沉* 夜色* 禁书请删除,看看沉睡中的贴木儿,轻轻一推,
晴儿将抽出了一半的钢刀又推回了刀鞘。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将弯刀放到了窗口
旁的书案上。
贴木儿的鼾声更浓,闷雷般,震得象牙床上的红罗帐微微晃动。
罗帐低垂。淡蓝色的纱衣无声滑落于地,一点红唇,温柔的吻在贴木儿颈间
的红斑烂疮上
红烛噗地灭了,马头琴声嘎然而止。
天亮了。军旗又开始东进,所过之处,一片火光,累累白骨。冰冷的丝绸古
道被人血画出一抹浓浓的暗红。
“群星庇佑的万王之王,他在世界上找不到对手。他率领百万大军挥鞭东进,
将真主的威名传播到众神的国度。”罗恩勋爵挥动鹅毛笔,在羊皮卷上写满赞歌。
亦力把里伊宁城消失了,在贴木儿大军到达十天之后被从地图上抹去,东征
队伍又获得了充足的粮草。孔嘎斯城抵挡了三天,城守阵亡。全城被屠戮干净。
忒勒哈剌部投降,贴木儿赦免了部落首领及其家族中的十五人。剩下的族人全部
贬为奴隶。大小于勒部全部男人阵亡在博脱突山脚下,尸体堆得像山头一样高。
罗恩勋爵不知道谁还能抵挡得住贴木儿,特别是在贴木儿新娶了妻子之后,
瘸狼简直就是多生了一对翅膀。他这个新纳的宠妾是丝绸古道上的活地图,贴木
儿的军队在她的指点下几度抄小路绕到了敌人背后,在决战时刻给了对手致命一
击。
不可思议的女人,头脑简直和贴木儿一样清楚,队征战也如贴木儿一样内行。
由四殿下沙哈鲁带仆从国士兵越过葛儿山,将亦力把里蒙古残部迫进塔里木大漠,
顺手收拾掉盘踞在大漠边缘的叶尔羌部。主力急行,直扑别失巴里,不给倾向于
大明的蒙古诸部喘息时间这条妙计就出于晴儿之手。凭借这条计策,贴木儿一战
击溃别失巴里部,兵锋直指吐鲁番。
“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明年冬天,贴木儿和他的将士可以在苏州饮酒了吧。”
罗恩勋爵郁闷地想,“不知传说中那些东方英雄,他们在忙些什么呢,听见贴木
儿远征的号角了吗?”
“嘎”,几只寒鸦被马蹄声惊起,抓着半截人肠子,振翅飞向半空。冬日的
田野里,到处是黑漆漆的弹坑,土坡上,树枝间,来不及收拾的碎肉被北风冻成
团,眼光下呈现粉白的颜色。
数匹快马在官道上飞驰,马背上的骑士衣衫破烂,双眼中血丝纵横,沿着官
道向北平狂奔。南皮、沧州、河间、真定,不到一个月,朝廷平叛军队已经逼进
清苑、霸州一带。东路,从天津出发的安东军也逼进了北平。新式的炮火下,那
些古代高城大池根本经不起几天轰击,一个个相继倒塌,陷落。
武安国一手缔造的新军和新式装备此时充分发挥了最大威力,火铳,大炮发
动最大效率的收割着生命。战争进展速度与残忍程度与冷兵器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朝廷方面,五十万大军水陆并进,眼看就要达到北平城下。北边,李增枝率领的
靖远军半月内攻陷大宁,将北方六省切掉一个半,同时切断了苏策宇部回援辽东
的退路。大宁乃塞外重镇,得此地,靖远军南下可进攻北平,东进可威逼辽阳。
燕王朱棣不敢怠慢,亲率大军西征大宁。南线兵力不足,只好交给六省布政使郭
璞与老将林风火、周衡等人率兵梯次坚守,苦等燕王回师。
震北军,靖远军,安东军,近卫军,天下七军中四军向同伴挥起了马刀,每
日炮声震天,枪声切切如雨。
武兄弟,这就是咱们当年的理想么?北平城内,四省半布政使郭璞眼盯地图,
较早地来回踱步。北平危急,靖海公曹振用兵海上,随时可以夺下山海关,切断
北平与辽东的联系。老部下讨逆左副将军王浩已经率军打破了倒马关,清苑城岌
岌可危。坚守在北平的大将张玉、朱能等人虽然骁勇,可他们面对的耿柄文是追
随太祖起兵抗元的沙场老将,所带兵力是张、朱二人的三倍还多。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情况,最可怕的情况在视线之外。万里之外的西域,贴木
儿的军队已经迫近了大明边境。朝廷不顾靖国公曹振和总参谋长徐辉祖的苦劝,
执意攘外先安内。将抵御贴木儿大军的任务全部压在了定西军头上。而据张正武
送来的消息,秦王与贴木儿早已勾结在一起,只等贴木儿兵到,就要借兵夺江山。
老将蓝玉一直摇摆在给侄儿报仇和保家卫国之间,态度不明。
而此时此刻,远在孟加拉湾的武安国,据说已经成为沈氏家族手中的人质。
眼前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究竟如何才能破解?
《明》 第八章 欲火 (二)
隔着一条窄窄的清苑河,林风火带着四个师的自卫军与南方来的讨逆军隔河
相望。真定府已经丢了,保定府也近一半易手。自从洪武年率领乡勇狙击纳哈出
以来,林风火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手中军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青壮,很多
人在入伍前连火铳什么样子都没摸过。好在底层军官都来自震北军的退役老兵,
有这么身经百战的老兵带着,不至于接上火就一溃千里。事实上林风火也不敢再
收缩防线,再退,就得退过拒马河。下一道防线在涿州,那几乎就到了北平城墙
根儿下。
对岸整合了安东与近卫二军而成的讨逆军兵强马壮,主帅李景隆是个败家子
儿,拿炮弹不当银子使,每一次进攻前的炮火准备都是铺天盖地,压得自卫军根
本抬不起头来。窄窄的清苑河被炮火犁了数遍,黑漆漆的冻泥带着惨白的冰碴,
偶尔还有粉红色的冻肉挂在上面,就像将士们身上被子弹翻开的破棉袄。
“你大爷的,要不是你们这帮家伙拖后腿,老子当年已经打到天山西麓去了。
有这么多炮弹,干嘛不去荡平西方诸国,向自已人头上瞎招呼。”林风火骂了一
句,放下望远镜,眼睛盯上了指挥室里的地图。
清苑、安州、满城、小峨眉山,几百公里的防线,只有四个新编师的兵力,
而对面是安东、近卫两军的二十万人马。林风火不知道这仗怎么打,也不知自己
能守多久。本来今年秋天他已经计划从震北军中告老还乡,折子都递上去了,谁
也没想到这仗说打起来就打起来。这下清福享不成了。家里的葡萄酒不知道要便
宜了谁。林风火家里拿着他当年在军中和辽蒙联号的收益,在遵化一带买了上万
亩土地,盖了几个大葡萄酒作坊,每年秋天都有喝不完的葡萄酒,正宗仿唐代古
方酿造地清淡口味的,适合女人喝的西域甜味的,几蒸几酿烈过烧刀子的,还有
地地道道的英雄血。
要是死在这,英雄血就再喝不到了。林风火看着地图,沮丧地想。掩体外的
炮声又起。参谋人员七手八脚地冲进来,在地图上标出南军最新火力目标和可能
进攻方向。林风火不着急看,打了这么多天了,仗进展到什么样子他心里有谱。
这是标准的阵地战,硬碰硬。双方主帅,都不是庸才,使不出太多阴谋诡计,眼
下拼的是谁的实力雄厚,谁地士兵不怕死。
没有不怕死的人,林风火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就很害怕,也知道部下比自己还
恐惧。以前随着震北军在塞外大草原上东征西讨,他没怕过。那时候战死了,家
里的事情有徐记票号顶着,小兵都能拿几百个银圆的保险金。现在,徐记票号在
南方的分支全部被朝廷充了公。老侯爷徐志尘爵位被夺,活活气吐了血。士兵们
再战死了,徐记票号已经赔偿不起保险费用,只能向前朝一样,落个草席子,不
被乌鸦和野狗糟蹋尸体而已。
“乒”,一枚偏离了目标地炮弹落到了指挥所上方的土棚子上,轰然炸裂,
泥土随着爆炸声落了下来,弄得大家满头满脸。几个刚从指挥学校毕业没多久的
新军官抱着脑袋钻到了桌子底下。等到烟尘散尽了才探出头,看着顶头上司林风
火正瞪着牛大的眼珠盯着自己,脸一红。讪讪地站起。
“没事,这里的地下,炮弹炸不到”,林风火大度地走上前,伸手给几个年
青人拍去身上的泥土。边拍边问道:“怕吗,小子”?
“有点儿”,年青军官腿肚子打着哆嗦,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也害怕,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回头找个棉花将耳朵塞上,感觉会好受些”。
林风火宽厚地笑了笑,走向下一个年青人。不怕死的都是那些战前卖嘴的,他们
现在都跑到永明城去了,安东军真的拿下整个保定府,这伙人保准坐船出海,躲
到蓬莱岛去。
“军长,我不怕死,但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怕是个糊涂鬼。”一个
趴在沙盘上看地图的年青人回头嘟囔。
“哦”?林风火转过身,注意到还有一个新派来地参谋没钻桌子,军容也比
其他他年青人整齐些。点点头,笑着问道:“你说说,怎么个糊涂法”。
年青地参谋转过身,立正,以拳按胸,行了个标准的震北军军礼。小伙子身
上有一种军人天生的倔强,说话的口气不卑不亢“卑职不怕打仗,否则我也不入
军校,但我不知道咱们为什么打,为谁打。军长,你知道吗”?
林风火被年青人问得楞了一下,不敢对视那热切的目光,张惶地将眼睛转向
了别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两边军队到目前为止挂得都是大明日月旗,
要不是南军主帅在旗面下标了讨逆二字,远远看去,都分不清楚哪一块是谁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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