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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徒
突然又想起了北平来的学生们偷偷告诉自己一些学者把古希腊神话当作色情小说来读的事,其实,又何必在意他们怎么解读呢。只要他们读了,终究慢慢会接受里边有着七情六欲的众神,会潜移默化地接受那些故事中所包含的抗争精神,接受里边所蕴涵的贵族式民主,在他们所认同的长幼尊卑中,搀尽西方文化的影响。自己所希望的,不就是东方文化能敞开胸怀与西方文化水*融吗?
武安国心里越来越轻松,连远方的天色也美丽起来,绚丽的晚霞像一团火焰,点燃了整个天空。
洪武十四年夏六月,冯子铭自南海还,献雷龙(巨蜥蜴)、白虎各二,诸臣上表称祥瑞。朱元璋笑曰:“此乃海外常见之物,何瑞之有”,赏冯子铭白银五万两。想起当年和武安国的戏言,朱元璋下令在玄武湖中间的小岛上建立大明皇家动物园,百姓随意观赏,各府若有珍奇之兽,皆可放入园中。
时有北平王广仁献异兽,鹿角,马面,牛蹄,驴尾,诸臣皆不识。元璋招武安国来问,武侯正于家中著书,见此兽,心有所感,笑曰:“其名就在其身,此乃四不像,古之麋鹿也”!
酒徒注:1、中国古人在元代之前已经认为大地是个圆形的球体,但是这种学说没流传广。明史天文篇对地圆说的有系统论述。
2、历史上明初,朱元璋曾经下旨废掉了官办的铁冶和银坑,取消了金属矿务国家专营。后来继承者打着各种接口陆续回复。古今一些学者们不善长经营,但对于如何掠夺百姓财富倒是一直很在行。
3、广告,友情推荐1、《异域人生》,作者:西北苍狼,http:///showbook.asp?bl_id=1770bl_id=11303” target=”_blank”>" target= >http:///showbook.asp?bl_id=1770bl_id=11303。
2《剑仙-剑之修真者》,作者:平民百姓,http:///showbook.asp?bl_id=5441” target=”_blank”>" target= >http:///showbook.asp?bl_id=5441。





《明》 第六章 彩云之南(二)
第六章彩云之南(一)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哼着山歌,斥候旅长王飞雨推着独轮车走在通往普定的山路上,他本为蜀人,这次被从震北军中征调到平南军,顺道回了趟故乡。几年不见,当年不务正业的无赖儿郎衣锦还乡,羡煞了乡亲父老,斥候旅为军中独立单位,地位介于师与团之间,着实的五品大员,新进的二等子爵。王氏一族,满门皆荣,这家摆酒,那家设宴,纷纷为其庆贺,席间少不得又介绍些后进让他提携,飞雨一一受了,应酬得好不快活。正高兴间,平南军移师沅州,将令在身,他又匆匆告别家人随军而去。
不用拍脑袋,王飞雨就知道要打仗,这几年朱元璋忙着北边对付高丽人,无暇南顾,任由蒙古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在云南嚣张(元云南辖现在云、贵两省),自开国以来,朱元璋数度遣使臣安抚,梁王尽数杀之。洪武十一年,脱古思帖木儿去帝号,称臣,梁王仅仅捎带着上了个本子,大明官吏还是无法踏入云南行省一步。这回北边消停了,朱元璋自然不会再听任梁王在南边折腾,况且这天下银矿,多在云南,谁也不愿意钱袋子被别人攥在手里。
四月,沐英巡四川,王飞雨奉命随军,为沐英训练平南军斥候旅。五月,镇守和林的都督郭英随颖川侯傅有德入湖南辰州(湖南沅陵),和林防务交给了威北军统帅宋国公冯胜的侄子冯诚。七月沐英移师沅州,湖南境内已经纠集了新旧明军十五万余,梁王府还在日日笙歌。梁王帐下诸臣皆道山高路远,明军必不敢来,谁料王飞雨已经带着一伙弟兄潜到他的眼皮底下。
在云贵如闲庭信步一样往来溜达了两个多月,王飞雨等人把大小关卡道路打探了个一清二楚,明细地图一张张地送到沐英的大帐中。九月,各路人马养足精神,王飞雨又奉命带人潜入普定城,准备接应大军到来。
有道是云贵自古“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在王飞雨眼里,目前又加上了“人无三两银”。各路关卡,关关下手、路路要钱不说,就连过个村子,都有村中的地保带了村中老少拦车收税。远远的看见村落,人还没等进去,“啪嗒”,一棵树干就横在路上,石头后闪出几个六旬老汉,拦在独轮车前,两手一伸,一言不发。交一吊铜子自然挪开树干让你过去,倘若不交,老汉决不让道,稍有争执,即倒地不起。稍顷全村青壮皆出,围着讨要碰倒了老人的养伤钱。交了钱也未必太平,穿村而过,未出村口,又是“啪嗒”一声,这回要的是出村费,不给则重复入村故事。
穿州过县,那分艰难更是甭提,每过一门,必抽十一,抽得王飞雨等人作为掩饰身份的松江细布,越来越细,开始一辆独轮车还需两人一推一扶,没等到普定,就变成一个人单手即可伺候了。
远远的见到一个茶棚,看样子是个汉人开的,大伙计打扮的王飞雨招呼后边的人把车子在凉棚四周放好,进茶棚打尖。掌柜的见有大拨客人到,一声招呼,小二飞快跑出,递上在井水里浸得冰凉的手巾,喊声“贵客先擦擦汗”,一边收拾桌椅板凳,一边给客人上茶。客人们显然不喝那膻哄哄的蒙古奶茶,招呼柜上的尽管上今年明前新绿来,价钱勿论,喜得掌柜的眉开眼笑,亲自出来伺候。
“我说掌柜的,这离普定还多远那”。大伙计模样的人喝足了茶,慢声慢语的问道。
掌柜的见说话的像个斯文主儿,不敢怠慢,走上前低着头用官话说:“回您的话,还有六十里,沿着这条道向前,再过仨村子加一个官寨,就到了”。
“那么远呢”,王飞雨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扇子,不高兴的问。
“不远了,包您太阳下山前能在城里落下脚,爷要累,我给您捶捶背”。掌柜的看在那一车车货的面子上巴结道。
“不用,不用,哪敢劳驾您老”,王飞雨连忙推辞。“还要过仨村子啊,还有官寨,拜托您老个事儿行不”?
掌柜的老汉见这大伙计说话上道,十分受用的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您尽管说,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王飞雨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大概四、五钱的样子,很不舍得地在手里握了握,塞到掌柜的手中,“大叔,帮忙指条小路行不行,不怕绕远,这路上消耗太大”,他一指瘪瘪的货,“您看,照这样下去,没等到普定,货就被抽干了,回去老板非打发了我不可,我家大小十来口子,就靠我这点血汗钱儿落个嚼裹,丢了活,我家就败了”。说罢,眼角汪然泪下。
掌柜的见王飞雨落泪,心一软,叹道:“后生崽,你们老板也是,怎么好好的中原不跑,让你到这里卖货呢”。
“老板听人说云南银子多,好赚,就派我来了,让我带货到云南城(今昆明)谁知处处要钱,大爷,求您了,给我指条明路吧”。王飞雨装什么像什么,根本不用酝酿,眼泪滚滚而下,旁边小伙计,车夫打扮的人一同叹息。
“还到云南”,掌柜的吓了一哆嗦,“就你这点儿货,后生崽,听大叔一句话,到普定后把货赶紧处理了,然后打道回俟(qi),别在想着云南了,甭说你这点儿货,比这多三倍也到不了”。
“大叔,此话怎讲,您给我说道说道,我也好回去给东家回话啊”。王飞雨央求道。
“嘿,后生,今儿这没别人,也算咱爷两个投缘,我就给你摆摆这龙门阵”,掌柜的装起银子,拽了把椅子坐到王飞雨面前,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滋喽”喝了一口,慢慢地说:“都说蒙古鞑子粗鄙无文,但立起名目来却丝毫不比咱汉人差。知道么,抽你十一,这是轻的,你是外地人,本地人抽得更狠,知道不?新官到任,百姓无论是否本地人等,一概要付“撒花钱”。那旧官离职,所有人还必需送“人情钱”,连收两把,谁的也不能少,你们中原兴这个礼数么”?
王飞雨等人听着新鲜,纷纷摇头。
掌柜的一幅见多识广的样子,撇撇嘴接着说:“当这大元的百姓还有更大的‘好处’呢,官吏升堂,相关差役人等需要付“常例钱”,您要打官司,原告一方要付钱,叫“贲发钱”,被告也要付钱,叫“公事钱””。
“不会吧”,王飞雨等人大开眼界,瞪大眼睛抗议道:“这当官的升堂办案,职责之内的事,怎么能向百姓要钱呢”?
“要不说你们是外乡人,不懂本地规矩呢,知道不,蒙古人说了,能摔跤放牛的孩子就是好孩子,升堂办事对他们来说是受罪,收你点儿钱算清廉的,碰上混的,连原告带被告一块关起来,要你倾家荡产赔他耽误玩乐之罪。收了钱,叫“得手”,收不到钱叫“晦气”,调到好地方当官叫“好地分”,留在云南城里叫“好巢窟”。要想一级级升官,哪级不得塞给上司万八千的,这钱还不都是从小老百姓身上出。就是遍地是银子,也禁不起他刮地三尺啊”!
“那你们的梁王爷呢,不管管吗”!
“管管,蒙古人认为汉人就是应该交银子的,不然早杀光了。蒙古人打死了汉人,就赔一头驴,还得看你家得主人是谁。不明着上你家里抢就不错了,收你点儿钱你还敢叫苦”!掌柜的说着说着觉得心寒,不住的摇头。
这回轮到王飞雨给他递手巾擦眼泪了,掌柜接过手巾,眼角余光看见王飞雨虎口上的茧子,愣了一下,苦笑一声道:“打这山后边有条小路,据说是当年武侯伐孟获时修的,不知真假,好些年没人走了,说是闹鬼。五年前我走过,比大路远不了多少,险点儿,没官寨子,你们从打那走会省点儿事”。
“谢谢你老”,王飞雨不住地给掌柜的作揖。
掌柜的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王飞雨一回,笑道:“不用谢,大家都是汉人,其实城里的汉兵挺不容易的,蒙古长官过个寿,出征,宴会一干人情都得送礼,他们搜刮点儿也落不到自己手上,您也别见怪”。
王飞雨诺诺答应了,带着一干弟兄推了车子,顺着掌柜的指引的路线绕道而去。手打凉棚看他们走远了,掌柜的笑着点点头,转身对小二说,“小李子,收拾,收拾,准备收摊”!
被称作小李子的伙计闻言一愣,惊诧地问道:“收拾,这太阳还老高呢”。
“别多问,叫你收拾你就收拾吧,把东西归置归置,明天套上车咱们拉走,回乡下去”。掌柜的高兴地说。、
“您不是晒糊涂了吧”,小二更加惊诧,伸手来摸掌柜的额头。
“你才糊涂呢,明天再来一天,后天赶快接上你妈和你妹子到山后姥姥家呆上一个月去,听老人言没亏吃,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别耽误功夫”。
“兵荒马乱的”?小二哥成了丈二的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
“嘿嘿”,想想刚才那个大伙计打扮的人虎口上的老茧,掌柜的开心的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大子儿放到小二手里,“拿着,小子,回家去吧,等上些日子再来,好日子快到了”!
洪武十四年九月初一,朱元璋以梁王不臣之故,下旨收复云南,命颖川侯,宿将傅有德为征南将军,西平侯沐英为副将军,率师十五万南征。根据武安国所献如画江山图,朱元璋亲自制定战略。传密旨给傅有德,曰:“自永宁先遣骁将别率一军向乌撒,大军继自辰、沅入普定,分据要害,乃进兵曲靖,曲靖,云南之噤喉,彼必并力于此,以抗我师。审查形势,出奇制胜,正在于此,即下曲靖,以一将提兵向乌撒,应永宁之师,大军直捣云南,彼此牵制,使敌疲于奔命,破之必矣。云南即克,宜分兵径趋大理,先声以振,势将瓦解,其余部落,可遣使诏谕,不烦兵而下矣”。
有德接旨,与沐英按照王飞雨秘密传回的详细地图商议战术,调兵遣将。洪武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明军兵分两路入云南,郭英、胡海洋、陈恒率伍万旧军佯攻,摆出一幅由永宁(四川叙永)趋乌撒(贵州威宁)的态势,傅有德和沐英却率了新旧军共计十万人马,由辰、沅直扑普定。
乌撒乃云川交界,元右丞实卜闻听明军来攻,唯恐有失,即率蒙汉大军十万来夺。那汉军日日被鞑子官儿盘剥,非但没有军饷,连盔甲刀枪都得自备,逢上长官家有喜事,还得从牙缝里省出礼金奉上,如若不然,必被寻了短处治理。这时闻听明军将致,欢喜还来不及,岂肯卖命,没等大军到乌撒,十停人马已经有三停中途丢失,害得鞑子官儿晚上扎营时还得派人把汉军的营帐围了,以免士卒再跑。
紧赶慢赶,实卜总算在明军到来之前赶到乌撒,稍一接触,郭英即率部后撤,几天内丢城失地,连得来不易的毕节亦弃了,直接赶奔赤水河边,上船渡江而去。隔了江,每天鸣锣击鼓,喧嚣不止。实卜无船,过不得江,只能隔江冲着对岸叫骂,郭英不理实卜百般侮辱,就当他在唱歌。张恒忍耐不住,主动请战,郭英曰:“贪官污将,不过草尖衰露,冢中枯骨,理他作甚,累了他自会歇”。
骂了数日,有梁军探子来报,发现有一路明军杀奔普定,实卜恐曲靖失守,回师欲救,才过毕节,问得身后敲锣打鼓,郭英率部追来。
卜大怒,返身杀回,明军虚晃一枪,转身就走。蒙古军追不上,心里惦记着普定战局,方调队南行,郭英又大叫着杀来。
实卜忍无可忍,大叫:“先杀郭贼,再回普定”。率军尽数杀回,紧追不舍。郭英让张恒、胡海洋率军先退,自己独带三千人马断后。
云南哪来的三尺平地,追着追着就靠近一个山谷,实卜这边望见郭英大旗,命骂手扯开嗓子大喊:“姓郭的小儿,有种别跑,和你家爷爷明刀明枪的地做战”。
郭英一挥手,命部下整理队伍,依次过谷。自己却带着五百余火铳手,于入谷峡窄处塞了,“乒乒乓乓”一通三连射,将追兵迫开。远远的对着实卜指点道:“有母无父的鞑子,坐地分赃的强盗,穿着官服的山贼,云南被尔等弄得天高三尺,还不找个地方跳下去把自己埋了,却厚着脸皮来找郭爷动手。不到腊月,你爷爷我刀子还未磨,赶快回家自己去烧开水,洗干净了等候爷爷我到时候用你祭灶”。
语毕,不管实卜愣在当场,拨马追赶大队人马去了。
实卜不精通汉学,只知道先前那几句是骂自己贪葬枉法,后边的意思却不甚了了。琢磨了半晌才明白郭英把自己比做了腊月二十三用的猪头,暴跳如雷,不管一路上队伍跑得稀里哗啦,催着骑兵往山谷中赶。
赶到谷中,前边却走不动了,有百户来报说发现一些圆滚滚的石头挡住去路,请丞相定夺。没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数十鞭子,实卜边抽边骂道:“纯材,你没长着爪子么,不会搬开”。
旁边的人见了,不敢触他的霉头,赶紧去搬,众人动手,倒也利落。堪堪清理开路面,却发现连续有几个石头上冒出烟来。正诧异间,耳听一阵闷雷滚滚,石头纷纷炸开,把靠近的士兵炸了个人仰马翻,哭爹叫娘。
众人再不敢乱动,一路上看见不似天然石头的,就小心翼翼地绕开,尽管如此,还有数百人被炸伤,石头后,树丛中,只要不小心碰了弦子,顷刻间便是数条人命。炸死了还好,偏偏有些命大的被炸得断胳膊断腿,哭哭啼啼叫苦连天。恼得实卜索性下令,凡被炸致重伤者,一律处死。大小将士闻命,心中暗自问候实卜家人,一个个不敢言而敢怒。
拖拖拉拉挨到赤水边,明军早就乘船过了江,对岸看热闹去了。实卜检点人马,折损虽然不多,但士气低落,根本无力再战。无奈,吩咐沿江扎营修整,派遣手下到附近各土人村寨中抢些牛羊、牲畜、妇女来劳军,以期待能重振士气。一时山中彝人,怨声载道。乌撒、水西等地土酋原本占山观望,不堪忍受梁军暴行,纷纷起兵造反,推举受封为明宣慰使的奢香夫人为主,凭着道路熟悉,不断偷袭。
实卜带七万大军陷在江边,火冒三丈。欲进无船,欲退又恐被郭英衔尾袭击,正不得要领间,噩耗传来,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普定一夜间失守,汉军造反,城主*,叁万多蒙古精兵被杀的被杀,被俘的被俘,无一人逃出。傅有德、沐英趁势扫荡普宁等地,前锋直指曲靖。现在自己背后,南归曲靖的路已经被平南军大将高得贵堵住,手下这帮士卒,已经成为一支孤军。
“天亡我也”,实卜大叫道,眼前依稀出现那日被郭英痛骂的一幕,“坐地分赃的强盗,穿着官服的山贼,云南被尔等弄得天高三尺……”。
人自做孽,与天何干?




《明》 第六章 彩云之南(三)
彩云之南(二)
太阳从西边的山上落下去,忙碌了一天的商户和农夫赶回家中与妻儿团聚,街道渐渐空旷,蛙声与蝉鸣中,夜晚的普定城宁静而悠闲。
王焱烨在亲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城头,虽然平时受尽了蒙古都万户拜术的欺压,大小他也是个千夫长,守城的士兵对他尊敬有加,一齐向他行礼。
“免了”,他有气无力的吩咐,“东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禀将军,没什么动静。斥候回报明军离这里还有六十里,被者忽将军阻在天鹰寨附近”。
“嗤”,王焱烨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就凭者忽那个草包,他能阻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傅有德和沐英,那不比母猪会爬树还荒谬吗?
亲兵也看出了将军对者忽的轻视,小声嘟囔了一句:“也许明军走累了,在那歇歇脚吧,者忽这小子估计腿都吓软了,不然早跑回来了”。
声音虽然低,守城的士兵还是听到了,轰地大笑起来。普定城汉人多蒙古人少,守城的都万户是个蒙古王公的后人,没什么本事,除了看女人跳舞外,只会鱼肉百姓。找到理由,一定要让汉军给他送礼,娶了七、八个小妾,每月都有小妾要过生日,手下将官如果送的寿礼不满意,必然被穿小鞋。王焱烨就是因前两天送的金锁子成色不够,被者忽借机修理,结结实实打了二十大板,还要被罚巡夜。
王焱烨是军旅出身,十几年参加平定当地部族叛乱的战斗不下百次,积功升到千夫长的位置。本来按其战功和其军中的威望,职位还可以再高些。偏偏在按原来大元朝的规矩,一个地方军政长官必须由蒙古或色目人担任,汉人即使本事再大也只能做同知(副手),所以在千夫长位置一呆就是五年。元向明称臣,梁王对治下的汉人愈发仇视,对手下的蒙古将军的贪污行为不闻不问。都万户拜术等人在普定雁过拔毛,克扣汉军伙食不说,各种收礼名目弄得大伙和乞丐似的,就差没把手中的兵器换成半剌子破碗蹲在城门口了。
“这明军怎么了,没道理走这么慢啊”,望着漆黑的夜色,王焱烨心中暗想。凭借多年鲜血换来的经验,他本能的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味道。者忽的本事有多少,他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如果不是出身好,此人根本不配当军人。“莫非他们故意停住,在搞什么阴谋”?
“猴断肠”,猛然间王焱烨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对方从猴断肠那边摸过来,普定城前面的几个关口根本形同虚设。
“快,扶我下城,备马,我要求见都万户大人”。他大声吩咐道亲兵,转身又对守城的士兵说道:“大伙小心些,说不定明军已经离城不远,不要稀里糊涂把命丢了”。
“将军小心”,士兵们同情地叮嘱,一个百夫长低声提醒:“将军,现在都万户大人说不定正在看美人跳舞,您这样去…….”.
“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个,万一敌人从猴断肠崖那摸过来,我们拿什么守城啊”。
“啊”!士兵们显然被这个推论惊呆了,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士兵低声说道:“不会吧,那猴断肠的小路早就不通了,栈道烂了快二十年了,并且还闹鬼”。
“是啊”,其他士兵自我安慰道,“那条小道连猴子都未必能爬过,明军哪有那么厉害”。
听了部下这些话,王焱烨也有些犹豫,拜术的跋扈他是领教过的,那天要不是几个生死与共的汉军将领求情,自己都不知是否有命活着回家。但是作为一个军人,他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尽一个军人的责任。
“大家还是小心些,我去提醒都万户大人一下,让蒙古军提前做好准备”,嘱咐了大家一句,王焱烨一瘸一拐地向城下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士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小心什么,明军早打过来早好,到时候放下刀枪,老子回家种地去,不好过给蒙古人当狗”。
“对啊”有人从旁边帮腔,“咱是汉人,干嘛为蒙古人拼命”。
王焱烨肩头突地抖动了一下,显然,这些话他都听见了。“可我是军人啊,大敌当前,我怎能只顾自己呢”?他悲哀地想,凭城中的蒙古人和汉军,能守住普定才是怪事。听说那边用的大炮可以打出五、六里,开山裂石,普定弹丸之地,凭的仅仅是地势险要,路途不通,火炮难以运过来。但真的等明军到了城下,几个人有心思守城?尽人力,听天命吧!
不顾屁股的疼痛,他紧抽了几下坐骑,飞奔到都万户府前,甩蹬离鞍下了马,快走几步,对门前的卫兵施礼:“大哥,烦劳通禀一下大帅,说王焱烨有要事求见”。
卫兵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大将军啊,你的屁股不疼了吗”!
王焱烨被噎得胸口一滞,强忍怒色,赔着笑脸说:“蒙大哥关照,已经好多了,麻烦大哥跑一趟,实在是军情紧急,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俗话说主多大,奴多大,宰相府的门房四品官,都万户府的侍卫怎么会把这个小小的千户放在眼里,撇着嘴说道:“不是我说你啊王将军,您这不是难为我们哥几个吗,这么晚了,吵了大帅休息,不是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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