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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年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骁骑校
杨峰领着几个协警走进了刘子光所在的大杂院,他们是来抓捕贝小帅的,敲开门之后,杨峰举着手枪径直闯了进去,丝毫也不理会老贝大叔两口子震惊的眼神,冷静的问道:“你儿子贝小帅睡在哪里?”
贝大叔指了指屋里的一张空床说:“那里。”
杨峰走过去伸手一摸,被窝里还是暖的,他锐利的眼神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家里陈设简单,没啥藏人的地方。
杨峰猛然掀开低垂在床沿上的被单子,手枪指向床底下,可是除了几个柳条箱之外啥也没有,他收起枪说:“贝小帅涉嫌故意伤害,已经批捕了,你们做家长的也不要包庇纵容,那是害了他,有他的消息,尽快通知警方。”
说完带着几个协警出去了,老贝大叔两口子关上门,长叹一口气,眼泪流了出去,儿子啊儿子,这回终于闯下了大祸。
漆黑的院子里,灯火陆续亮了起来,居民们都披着衣服惶恐不安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杨峰拿着派出所草拟的抓捕名单,用手电照着亮看了一遍,纳闷的问道:“老王,为什么没有刘子光这个人,我记得他也是高土坡的混子。”
老王正是当初和胡蓉一起搭班的老民警,他淡淡的笑了,说:“刘子光已经搬家了,不住在这里,再说他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红旗幼儿园就是他开的,多少人托关系想进都进不去呢,你想抓他?”
杨峰鄙夷的笑笑:“还有身份的人,混混就是混混,再怎么往脸上贴金也是小痞子,别看他现在那么拽,夏天的时候还不是被我打得求饶。”
说罢,望着刘子光家黑洞洞的窗户,杨峰啐了一口,一挥手电:“我们走!”
当他们离开大杂院,只穿着衬衣衬裤的贝小帅才从房顶上爬下来,整个人都快冻僵了,牙齿不停地打颤,脸都白了,他妈心疼的倒了热茶递过去,贝小帅接过来咕咚一口喝完,匆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穿衣一边说:“爸妈,我得走了,出去躲一段时间。”
贝大叔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来,递给儿子说:“小帅,这次打架,你做得对,爸不骂你,你拿着钱赶紧走,不要管家里了。”
贝小帅虽然年轻,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当初被人用军刺钉在电脑桌上的时候都没掉过泪,这回竟然有些哽咽,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才突然发现,爸爸妈妈真的老了。
自己从小就不学好,在学校里抄作业考试作弊,欺负女同学,和男同学打架,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社会,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动不动就打架斗殴,身上成天带着刀子,为了自己,爸妈操碎了心,可是这一次,老爸竟然说自己打架做得对,这让他真的百感交集。
眼泪终于没有掉下来,贝小帅迟疑了一秒钟就接过钱,低声说:“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从大杂院边角处的矮墙翻了出去,外面雪还在下,贝小帅抬起袖子擦一下眼泪,沿着墙角往外走去,忽然暗处跳出两个人来,用强光手电指着他大喊道:“站住!”
贝小帅拔腿就跑,两人随后紧追,但毕竟贝小帅是在高土坡长大的,熟悉这里的地理形势,三拐两拐就甩掉了追踪者,从小路来到了华清池门口。
洗浴中心门口警灯闪烁,几辆依维柯警车停在那里,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正从华清池里往外押人,穿着短裙学生装的技师们和披着浴袍的客人拍成长串,灰头土脸的走出来上了警车。
贝小帅吓得往回缩了一步,趴在墙角仔细看被抓的人里有没有卓力,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惊得贝小帅袖子一甩,利刃在手,刚想砍过去,却又硬生生的收住了。
站在他后面的正是卓力,二哥脸色很差,身上穿着工作服,脚下是拖鞋,马刀也没拿在手上,他低声说:“出事了,你也别回家了,家里肯定有人堵你。”
贝小帅点点头说:“我就是从家出来的,现在咋办?”
卓力说:“跑路吧,过了风头再看。”
贝小帅说:“二哥你手机带了么,我走的急,手机落家里了,我想给光哥打个电话。”
卓力说:“别打了,现在给他打电话是连累他。”
贝小帅低头沉默了片刻,说:“我现在明白了,光哥说混黑道没前途,是有道理的。”
卓力无语,拍拍贝小帅的肩膀,两人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橙红年代 3-32 挂满勋章的胸膛
华清池的男工作人员是被单独押在一起的,七八个人双手抱头老老实实的蹲着,旁边是一群拎着橡皮棍的协警在虎视眈眈。
贝小帅和卓力在街角探头探脑的时候,王星也在往四下里张望,正好看见他俩鬼鬼祟祟的脑袋,王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却被协警一橡皮棍打在膝盖上:“蹲下!看什么看!”
王星咬了咬嘴唇没说话,继续沉默的将头埋在两个膝盖间,今天晚上事发突然,先是两个客人在楼上借酒发疯,把保安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警方就突然发难了,连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啊,王星他们被当场擒获,两个捣乱的客人亮出证件,带着人搜遍了包房,把技师和客人都给抓了,这回是证据确凿,赖都赖不掉了。
被押出来的时候,王星就一直在搜寻卓二哥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难道他已经跑了?要知道他的办公室可是在三楼上啊,这要是跳下去腿还不得摔断。
一帮人被押上了警车,依维柯闪着警灯驶离了现场,涉案人员都被送进了分局大院,挨个处理。
分局院子里,沿着墙根蹲了一排人,寒冷的冬夜冻得他们瑟瑟发抖,一个个嘴唇都乌青了,王星举手喊道:“报告!”
协警问:“干什么!”
“我有事报告政府。”
“等着,轮到你的时候有你说的。”
没办法,只好捂抱着膀子继续等,洗浴中心里温度很高,平时大家只穿一件衬衣和西装外套,此时蹲在这冰天雪地里别提多冷了,好在警察们也不想耽误时间,笔录做的很快。
终于轮到王星了,被提进去之后,审问他的正是杨峰警官。
“名字、性别、籍贯……”一串问题之后,王星说:“警官,我想打个电话。”
“我让你说话了么!”杨峰狠狠瞪了他一眼,对身边做笔录的人说:“这个人是华清池的打手领班,涉嫌几起故意伤害案件,先刑拘吧。”
说完一摆手,两个协警把王星拉了出去,先关在拘留室里,等明天一并送往看守所。
拘留室里人满为患,大家都挤在一起取暖,不得不说,治安大队办理这种抓嫖的案件效率出奇的高,那些嫖客都已经陆续往外放了,每人五千块的罚款,交了就走,不交就是治安拘留十五天,还要通知单位通知家属,哪个合算自己看着办吧。
半夜时分,隔壁女犯拘留室的铁门开了,哭哭啼啼的技师们被押了出去,不知道带何处,王星被惊动,问旁边人:“不是明天才送看守所的么,怎么今晚就走了?”
那人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
外面下着雪,天寒地冻的,贝小帅和卓力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墙根走着,来到大路上打了辆出租车去火车站,到了车站一看,售票厅和进站口都站着警察,全副武装的警察警惕的目光扫视着站前广场上的人,卓力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他脚上穿着一双拖鞋,这就足以露出马脚来。
“这里不能呆,快走。”两人又钻进了出租车仓皇离开,两人茫然看着外面的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道往何处去,忽然卓力眼睛一亮,说:“有了。”
半小时后,两人摸进了晨光机械厂的旧厂区,卓力迫不及待的钻进一个废弃的车间,从破烂的铁皮工具箱里翻出一双劳保皮鞋来,又撕了一块窗帘把脚包上,穿上皮鞋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真暖和啊。”
忽然外面手电光一闪,卓力拉着贝小帅趴下,忽然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便喊了一声:“谁?”
“我。”外面有人回答道。
贝小帅惊喜的喊道:“是光哥!”
两人出来一看,果然是刘子光来了,三人相对,默默无语,刚才的事情刘子光已经知道了,高土坡被翻了个遍,几乎所有年轻人都被抓了进去,这场浩劫真的是来势汹汹啊。
刘子光将呢子大衣脱下来披在卓力身上,关了手电说:“就知道你们会躲在这里,跟我来。”
三人离开废弃车间,从一处围墙爬了出去,刘子光的辉腾正停在外面,卓力迟疑道:“去哪里?坐你的车安全么?”
刘子光说:“还没那么严重,到不了通缉的地步,放心吧。”
贝小帅和卓力上了车,马超坐在驾驶座上,一脸的紧张,刘子光帮他们关上车门,俯下身子说:“车里有钱有证件,你们到了省城找皮天堂,他会关照你俩的,等风声过去,我亲自去省城接你们。”
卓力和贝小帅用力的点了点头,汽车慢慢开动了,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雾之中,直到看不见尾灯的光芒,刘子光才竖起大衣领子,叹一口气,踩着积雪吱吱呀呀的回去了。
……
第二天一早,刘子光就去了市公安局,他打算找副局长宋剑锋打探一下情况,毕竟只是一桩斗殴案件,又没死人,大不了赔点钱拉倒。
在市局传达室就被拦了下来,问找谁,刘子光说找宋局长,被告知,宋副局长已经不在公安局工作了。
刘子光大惊,问:“宋局调到哪里去了?”
答曰:“平调司法局当副局长去了。”
无奈,刘子光只得回去,司法局和公安局虽然都是局,但是级别和功能差距很大,说句不好听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宋剑锋这么强悍的侦破高手,又是正当年的岁数,居然被调到一个陌生的单位当副职,这不是变相降级么。
这次高土坡被抓的人不少,平时跟着贝小帅混的那些半大孩子都被抓了,罪名是打架斗殴,处理结果是治安拘留十五天,全部送桃林看守所。
忽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晨光子弟中学老王校长打的,刘子光接了,那边说有事情要商量,让他赶紧到学校来一趟。
……
拆迁阻力消失了,安居拆迁公司的工作人员们再次来到现场,初冬的第一场雪并不大,后半夜就停了,人来人往汽车轧,道路上很快就变得泥泞肮脏不堪,到处是黑乎乎的污迹。
老七的耳朵接上了,头上缠着绷带,戴着狗皮帽子站在拆迁公司门口,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唾沫星子横飞,指挥着拆迁工人们进入现场。
昨夜一场行动,将恶意阻挠拆迁进度的人都拘了起来,老七心中畅快无比,嗓门都比昨天大了许多,一辆小型挖掘机轰隆隆开了进来,在地上压出两道履带痕迹,小卖部的老板绝望的蹲在门口,欲哭无泪,郭大爷也站在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修车铺前,神色凄然。
高土坡的居民们都来了,无言的站在拆迁公司拉起的警戒线外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今天是拆迁正式动工的日子,为了震慑这些刁民,经虎爷联系,区城管执法局也来人配合行动,几个身穿豆绿色冬季执勤服的城管执法人员,手举着dv,拿着对讲机站在旁边,他们是来捧场的,拆迁的主力,还是安居公司的人。
今天是个大日子,阴历十月三十,虎爷看过黄历,说今天适合动迁,上午九点二十五,也就是动工前五分钟,虎爷开着卡宴来到了现场,前几天在帝豪商厦买的貂皮大衣穿在身上,气派非凡,一看就是大款级人物。
虎爷下了车,潇洒的关上车门,上前先和城管执法局的几个头头握手致意,然后对老七说:“老七,你行啊,轻伤不下火线。”
老七说:“虎哥你交代的事儿,我不得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要不然喝酒都不香。”
虎爷一笑,掏出三五烟给老七递了一支,斜眼看了看小卖部和修车铺,问道:“怎么,他们不愿意搬么?”
“这俩老东西,不见棺材不落泪,虎爷你看好了,我这就拆了他的窝棚。”
虎爷在场,安居公司的人都急于表现一把,老七一摆手,大家一拥而上,将小卖部里的东西七手八脚搬了出来,挖掘机轰隆隆开上来,硕大的铲子眼瞅着就要将小卖部夷为平地,小卖部的老板哭天喊地,可是两条胳膊被人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忽然,郭大爷挺身而出,站在了挖掘机前面,张开双臂喊道:“停!”
挖掘机停了下来,现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郭大爷身上,虎爷把烟头一扔,眯着眼问:“这谁啊?”
“修车子的,老棺材瓤子。”老七很鄙夷的骂了一声。
郭大爷站的笔直,腰杆如同标枪一般,神色凛然,高土坡的居民们都有些愣了,平日里总是佝偻着身子,慈眉善目的郭大爷,竟然还有如此勇敢的一面。
“老李的小卖部在这里三十年了,我的修车铺也有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我们照章纳税,合法经营,从没招过谁,惹过谁,这房子也是办事处审批过的,有手续的合法建筑,两个花甲老人赖以生存的小生计,你们有什么理由说拆就拆,难道我们不是共和国的公民么?难道我们的生存权不受法律保护么?”
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说出来,城管执法局的同志们就都轻轻笑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说破大天也不行啊,违章建筑阻碍城市发展,那当然要拆了,这些老家伙,就是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虎爷讥讽的一笑,又叼了一支烟,说:“老货还挺能侃的,老七,看你的了。”
老七利落的一摆手:“铲!”
挖掘机再次轰鸣起来,郭大爷两手在胸前一拽,军大衣的胶木扣子全都开了,露出里面的草绿色军装,两面鲜红的领章下,是一排排耀眼的勋章!




橙红年代 3-33 被开除军籍的一级战斗英模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挖掘机再次停下,拆迁公司的伙计们也都回头看着虎爷和七哥,虎爷纳闷的问:“怎么蹦出来一个老革命,还挂了那么多的牌牌,这事儿咋整的?”
老七脑子一转,说:“这老货肯定没啥背景,真要是老革命早tm住干休所去了,还能窝在这里修车子?指不定从哪个花鸟市场上买来的假军功章呢。”
虎爷点头说:“有道理,那什么,把他给我架开!”
眼瞅着就要玩硬的了,城管执法局的工作人员很默契的停止了拍摄,走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他们的看法和老七一样,认定这个老头没啥背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吃这一套啊,别说你挂了几个烂牌牌,哪怕是货真价实的烈士陵园呢,只要妨碍了城市规划和发展,该动的也要动嘛。
几个安居公司的地痞凑了上去,嬉皮笑脸、摩拳擦掌,拆迁队里无好人,这句话一点也不错,但凡有点良心渣都干不来这种活,这几位都是拆迁队里的精英分子,别说是殴打老人了,再丧良心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不但一点心理负担没有,事后还经常挂在嘴上吹嘘呢。
眼前这个老人,手无寸铁,风烛残年,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别看他站的笔直,其实早就撑不住了,四个人分两边围上去,试图将老人架走,为挖掘机打开通道。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四个家伙连郭大爷的边都没偎上就摔倒了,地上都是融化的雪水和污泥,摔的他们一身漆黑。
冬天都穿得厚,四个家伙虽然摔了惨了点,但是一点伤也没有,爬起来叫嚣道:“老家伙会功夫,大家一起上!”
这么多强壮的男人欺负一个老头,还有人性么,围观居民再也看不下去了,有人拿出手机来拍摄,有人高声制止这种恶行,还有些中老年男同志要冲过去帮忙,但是却被家里女人死死拉住,儿子已经被抓了,男人要是再被抓,这家就垮了。
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架不住群狼,郭大爷已经是年逾花甲的老人,就算年轻时候是个练家子,毕竟现在老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八个壮汉也不用什么招数,就是猛扑过来压住他,死死攥住他的手脚,郭大爷拼命地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兽中之王被群狼围攻致死的时候,也许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吧。
居民们都不忍心再看,纷纷扭转头去,有人还悄悄流下了眼泪,而那帮城管执法局的工作人员们则轻松的议论着,叼着烟卷指指点点,这种场面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要论处理这种事情,拆迁公司的技巧性还差一些,比他们城管逊色多了。
老七带了几个人过去,抡起铁棍和镐头,把郭大爷的修车铺一通乱砸,木箱子里的气门芯、小螺丝、旧链条、弹簧啥的丢了一地,老七从工具箱最下面翻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红色的小本本,都是些证书啥的。
老七鄙夷的一笑,随手往空中一抖,寒风席卷而来,郭大爷精心保存了多年的证件、证书便都随风飘散了,落在泥水里,雪地里,屋顶上……
呜呜啸叫的寒风,似乎是谁在哽咽,是谁在哭泣。
虎爷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腕子上的金劳力士,嚷道:“老七,麻利点,该干啥干啥吧。”
老七嘻嘻一笑,刚要说话,忽然一声吼传来:“都tm给我住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所有人一起扭头望过去,只听见拐角处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大队穿着派克式短大衣的青年男子出现,为首一人,正是刘子光。
刘子光指着那边怒喝:“放手!”
几个工作人员慑于他的威严,讪讪的放开了郭大爷,向后退了两步,对方人实在太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手上没拿家伙,但是清一色的二十多岁小伙子对你怒目而视,这种压力可不小。
虎爷一愣,连叼在嘴上的三五都忘了点燃,为首这个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老七嗖的一声就奔到了虎爷背后,指着刘子光说:“正主儿来了,他就是刘子光,高土坡那些小家伙都是跟他混的。”
虎爷点点头说:“没事,闹大了才好,让杨子出面抓人。”说完就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走了过去。
“小子,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虎爷走到刘子光跟前问道。
“是么?可能我以前揍过你吧。”刘子光冷笑着说。
一语点醒梦中人,虎爷终于醒悟过来,八年前就是眼前这个小子,在夜市摆摊子卖烤肠,就因为自己喝多了不给钱,拿刀子把自己捅了,要不是肚皮上肥肉多脂肪厚,恐怕现在已经是八周年祭日了。
“我想起来了,八年前见过你,在夜市。”虎爷狞笑起来,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刀的仇恨终于可以报了,不过看对方这派头,似乎混的不错呢刘子光一摆手,身后上百个保安呼啦一下围过来,也不打人,也不吵架,只是冷漠的将拆迁公司的人推开。
“你敢动我?你动我一下试试。”老七的部下们色厉内荏的叫着,还是被无情的推到了一边。
城管执法局的人马上打开了dv开始拍摄,捕捉着暴力抗拒拆迁的情景,但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对方很聪明,根本不和你动手,反正人多势众,挤都能把你们挤开。
要换了八年前的虎哥,兴许就掏刀子上了,可是如今的虎爷,却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湖,他一眼看出对方的路数来,想挑起事端是不可能了,强拆也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的是招对付你们。
虎爷将才抽了几口的三五扔到雪地上,用脚狠狠踩了几下,瞪了刘子光一眼,似乎要将他印在脑海里。
“走!”虎爷一摆手,拆迁公司一帮人收起家伙,骂骂咧咧的走了,城管执法局的人也跟着撤了,那台小挖掘机也轰隆隆的倒退着开走了。
……
所有被风吹走的证件和证书都被捡了回来,统一交到刘子光手里,他没有仔细看,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大致是些一级战斗英模的字样,而且颁发时期比较奇怪,是并无对外战争发生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有几本证书上的文字也不是汉字,而是曲里拐弯的外国字母,刘子光都不认识。
刘子光将这些证书放在小木匣子里,走到郭大爷面前郑重其事的递了过去,郭大爷接过匣子,爱惜的擦拭了一下,忽然又丢开,哀叹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刘子光说:“郭大爷您也是老战斗英雄了,可以找当初的部队解决困难嘛。”
郭大爷掏出烟来点上,淡淡的说:“我早就被开除军籍了,我没有部队。”
一阵沉默,众人怎么都想不到,一直默默住在巷口头,每天帮他们修理自行车电动车,打气补胎的老人竟然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共和国的旗帜上一定曾有他挥洒过的热血。
但充满戏剧性,更加确切的说是悲剧性,这位老军人竟然早已被开除了军籍。
一阵难捱的沉默,刘子光久久无语,一只胖乎乎的小狗从角落里爬出来,笨拙的走到郭大爷身边,伸出小舌头tian着他的手,这是小四的遗孤,郭大爷爱怜的摸摸小狗的脑袋,对刘子光说:“孩子,算了,拆就拆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刘子光把老人扶起来说道:“天冷了,您老也别住在这了,回头我安排个住处您先搬过去,这边我派人帮您守着,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不敢拆。”
郭大爷摇摇头:“我老了,不想动了。”
……
一个小时后,市中心某咖啡厅,江雪晴戴着帽子和墨镜走了进来,坐到刘子光面前,匆匆点了一杯蓝山,低声问道:“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急找我?”
刘子光拿出一张sd卡说道:“这是今天上午安居公司强拆我们高土坡时的录像,他们竟然殴打一位花甲老人,而且这位老人还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我想把这个内容提供给你做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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