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镇上桥头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尔文ada
拿了名字,谢过四老爷,一出家门,四老奶抓着一把黑枣儿出来了,拉过年青人说,
“娃娃拿着,这是黑枣儿,可好吃了!”
年青人没接,只是抬头看着洪生,
“四老奶,您可客气了,留的您们吃哇!”
“洪生,让娃娃拿住,是我二小子从镇上买回来的,我们还有,让他尝尝,快些,拿着!”
洪生又客气了一下,就对年青人说,
“乐生,四老奶给就拿上哇!”
年青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乐生”这个名字已经属于他了,愣了几秒,才接过黑枣儿,装在了口袋里。走的时候四老奶还笑着夸了句,
“洪生你可好心有好报了,娃子挺伶俐,说不定你老了还能指望(依靠的意思)上他了!”
出了四老爷家,洪生就边走边交待,
“以后你就叫乐生了,乐生就是你,明白不?”
后面的人“噢”了一声,于是洪生扭头对他笑了一笑;这时只见对方忽的一下,将一个东西喂到他嘴上了,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头,待看清是颗黑枣儿时,年青人又紧接着给他抵到嘴上了,张了口,咬了黑枣儿,只见那人嘴角一翘,眼睛一弯,也笑了,看的洪生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嚼嘴里的东西,此时才感觉,似乎这枣儿甜的有些不像话;看着洪生嘴巴动起来了,年青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洪生记得第一次见他笑的时候,应该是9月底,当时带着他去打山杏儿,上了山,到了杏树旁,洪生指着上面一颗颗黄澄澄的小果儿说,
“这就叫杏儿,打了可以晒成杏儿干,杏核还能卖钱!”
那时年青人捡起来地上一颗,便往嘴里送,洪生赶忙制止,说,
“这山杏儿吃的时候,一定要先掰开看看,虫子可多了!”
于是拿过年青人捡起的那颗,食指抵住,大拇指一捏,杏儿就当中裂开了,掰开来拿给年青人看,里面真的有虫子,白身细腰黄脑袋的小虫子,爬在杏儿肉上一拧一拧的摇头晃脑,年青人一看,脸上忽一下浮上了笑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洪生的时候,仿佛在说,
“咦?真的有虫子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洪生第一次见他笑,明媚的如五月的春风,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之后年青人就学着他的样子,又捡了一颗,一捏一掰,又有虫子,于是开心的笑着,拿给洪生看;那天下午,是洪生“工作效率”最低的一个下午,直到日落,两人就捡了小半袋山杏儿;回去晒干后,年青人特别喜欢吃,有时候酸的眼睛一闭,身子一抖,但吃完了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也是9月份,他就让年青人从杂物间搬出来,两人住一间屋了;因为:有天晚上,洪生熄了灯刚准备睡,就听到隔壁屋“啊嗯”一声闷叫,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似乎有人蹦到了地上,然后就“咚咚咚”一阵蹦跳声,洪生赶忙拉开灯,跑了过去,借着月光,只见年青人赤#身#祼#体着一手捂着腰,头拼命在想往后扭,边扭边在地上蹦,洪生开了灯,拽着年青人转向自己,只见他后腰一处红肿,赶忙掀开对方被子,看到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蝎子爬在褥子上,猛的受到光的刺激,迅速的往炕根处爬,洪生脱下鞋子打了一次,没打着,小东西已经钻到炕缝里去了;在农村这种东西可以说见怪不怪了,不过大家各生存各的,基本上人要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去攻击对方;可能是小东西今天钻错地方了,年青人脱了衣服往进一躺,正好压着它,于是抬起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蛰;没打死蝎子,洪生又赶忙拉过年青人,找着被蛰的地方,用嘴吸出毒血来,才又拿了清凉油给抹了;小蝎子毒性不大,可是年青人今天去死活不上炕了,连衣服都不敢去拿,一个人蹲墙角不吭气;洪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人拉到了自己那屋。
第二天上午,洪生特意帮他晒了被褥子,晚上回来时,却发现对方的被褥全部躺在自己那屋,堂而皇之的占领了另一边,晚饭时没见着年青人,洪生喊了半天,没人应,还去了一趟半山那坍塌的窑洞,还是没人,略感失落的洪生刚熄灯准备睡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开灯就见一个影子迅速的爬到了炕上,背对着洪生钻到了被窝里,
“你今天这是到哪儿了?”
对方把被子往起拉了拉,
“晚上没吃饭不饿啊?”
那人又把被子往起拉了拉,洪生忍不住就笑了,故意逗他,
“你这是准备睡我这儿呀?”
那人继续把被子往起拉,
“你不回你那屋去了?”
被子还在往上拉,蒙上了脑袋,露出了脚,
“呵呵……睡哇!”
连着一个星期,年青人一到下午就躲的不见人影了,直到洪生熄灯才回来迅速占领他的被窝,每次都惹得洪生忍不住发笑,最后真是怕他饿着,才松了口说,
“你就睡这儿哇,不用躲了,晚饭该吃还吃,你不饿?”
于是年青人这才放心的晚上小心翼翼的出现在餐桌上;从此两人开始“同炕异枕”的日子;年青人晚上睡觉很老实,有时候身都不翻,不打呼噜,不说梦话,就见他做过一次梦恶,当时猛的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呼哧呼哧直喘气;洪生迷迷糊糊拉开了灯,问,
“做梦了?”
才发现年轻人一头一脸的汗,对方扭头看到是他时,貌似喘气声才顺畅了些,好一会儿躺下,洪生就发现这人一点一点往他跟前挪,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年青人脑袋扎在他怀里,一手拽着他被子睡的正香着呢。这以后,两人算是又亲近了些,比如,年青人的被褥从炕的另一边,放的挨在了洪生旁边。
转眼间,两人已经处这么长时间了,似乎成了一家人,相互陪伴,日子过的真的就没那么长了;如今他有
桥头镇上桥头村 分卷阅读5
了名字,叫“乐生”——“王乐生”,有了名字就有了身份,有了身份就似乎能扎根在桥头村了;更让洪生欣慰的是,乐生也懂得惦记他,别人给的东西,他竟然会第一个喂给他,虽然是颗黑枣儿,但洪生觉得,真的值了;有时候他还想着,也许等自己有一天老了,或许还真能指望上乐生?也不需要他怎么给自己养老,能送个终就行,站在坟头为自己烧上一把纸钱,这辈子就对得起两人这缘份了。
从四老爷家出来,碰上路人,人们又打趣的问,
“洪生这是带着你的尾巴又去哪儿了?”
“去四老爷家给取了个名字!”
“给谁取名字了?”
“给他取,叫乐生,王乐生!”
“呀,你看人家洪生,对愣子可是真好了呀,还给取名字了!”
此时洪生就笑着说,
“以后不叫愣子了,叫乐生!”
“洪生啊,你这是打算养愣子一辈子呀?”
洪生继续笑着说,
“乐生他不愣,甚也懂,就是不知道咋说!”
从这以后,洪生就不厌其烦,总是笑着告诉人们,年青人有了名字,叫“乐生”,习惯喊愣子的人们,洪生总是一遍一遍笑着纠正,说,叫“乐生,王乐生!”
作者有话要说:
☆、王黑贝
那天回家路过“灰渣堆”(农村的垃圾场,主要倒的是烧过的煤渣和木炭灰,所以称“灰渣堆”),听到几声“呜嗯呜嗯”的声音,乐生先听到的,顺着声音就跑过去了,蹲在那里看,洪生过去后一看,原来不知道是谁家的狗生了,可能大狗太虚,怕小狗把大狗吃奶给吃死了,于是刚生出来就扔灰渣堆了;总共有三只,两只花的,一只黑的,其中一只花的已经僵掉了,另一只拖着小舌头只有出气没进气了,发出声音的是只黑的,小东西眼睛还没睁开,叫的声音都快没气了;乐生抬头看了洪生一眼,眼圈红红的,那眼神仿佛在说,
“救救它吧,求你了!”
洪生当时叹了口气,这狗一看才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又在这外面不知道冻了多久,怕是养不活;一般人家要是想送狗的,通常会让大狗奶着直到小狗们睁了眼,这才好养活一些,当然,即便这样,等小狗们换肠胃的时候,也是活一半死一半;但此时看着乐生这眼神,洪生只能点点头;只见对方小心翼翼的将小黑家伙抱怀里,回了家里面就放炕上;洪生把早晨剩的米汤热了热,抓着小东西给灌了点,可能是炕上比较暖和,也可能是肚子被米汤灌饱了,小东西哼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时乐生才依依不舍的从屋里退出去,拿了个小铲子走了;洪生出去看了一眼,发现他往灰渣堆那里走去了。
洪生没想到的是,这小东西生命力真的挺强,就这小米汤,竟然三天过去了,还没死,而且吃饱了就睡,饿了就哼吱哼吱的叫着要东西吃;乐生就跟全职奶妈一样,晚上睡觉狗就在他旁边,哼吱哼吱一叫了,就拉开灯开始灌米汤,米汤毕竟不是奶,不抗饿,虽然肚子吃的圆鼓鼓的,可一晚上还是要吭吱七八回;乐生给它身下垫了件破衣服,衣服下放了块塑料布,小狗拉了屎撒了尿,他就给拿出去晒上,再换一块,洪生摇着头只能无奈的笑,
“第一次见这么养狗的,哪天要成精了,估计能叫你声妈!”
乐生一听,更乐了,照顾小东西照顾的越发勤快了。
三天后,洪生觉得小家伙不仅没死,而且叫声还又响亮了不少,于是咬了咬牙,去镇上买了袋奶粉,回来后,乐生开心的围着他转了好久。
14天后,小东西睁眼了,蹒跚着小腿哼吱哼吱的满炕爬,20天后,一闻着乐生的味儿就拼了命的往他跟前窜,因为从炕上爬的摔了一回,所以洪生给小东西在地上做了个纸箱子,白天的时候,就给他放进去;30天后,洪生就开始给小东西米汤加着奶粉的开始喂了。农历十一月将尽,腊月里冷的就更厉害了,自从养了条小狗,两人的日子仿佛更充实了,就跟当了一回爹妈一样。腊月十二三这两天,小东西开始换肠胃,狠狠吐了两天,软扒扒的爬在炕上,乐生天天眼泪汪汪的守在旁边,寸步不离;腊月十四,小东西开始吃饭了,见着吃的那股子没命的劲儿,看的洪生松了口气。有一天乐生忽然开口了,问,
“洪生,取个名字!”
洪生当时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乐生第一次叫他名字,自从遇上这个人,这都多少个第一次了?每次都要让洪生感动半天,惊喜不已。
“你叫我甚了?”
“洪生啊,王洪生!”
“你知道我叫王洪生?”
“知道,我叫王乐生!你叫王洪生!”
洪生当时兴奋的恨不得出去拉着人就说,“你看我们家乐生不愣,还知道我叫王洪生,还能跟我说话!”
“你还知道甚了?”
乐生好像想了想,才说,
“老光棍儿王洪生!”
洪生当时一听,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他笑,乐生也跟着笑起来,
“谁跟你说的!”
乐生貌似调皮的眨了眨眼,伸手冲外面指了指,说,
“外面的!”
惊喜过后,洪生还要为小狗取名字,这村里的狗,哪还有个名字,黄的就叫“大黄”,花的就叫“小花”,黑的么,不多,村里人不喜欢养黑狗,觉得不吉利;在洪生看来,狗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但认得主人的声音,村里的狗还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小狗子!”,如果狗跑出去了,主人只要站在门口喊上几句,“小狗子,回来!”,他家的小狗子就踮踮的跑回来了,反正是别家的“小狗子”肯定不会跑错门;第一次给狗取名字,还是条黑狗,洪生想了半天,说,
“叫黑子吧?”
乐生就抱着小狗说,
“黑子,你叫王黑子!”
洪生一听,狗叫“黑子”不难听,可加上姓,“王黑子”,可就太难听了,总觉得不是个好东西,然后想到了平时听广播里有什么“宝啊”,“贝啊”的,城里人的东西,于是又说,
“要不叫黑宝?黑贝?”
最终乐生给他的狗儿子选了“王黑贝”这个官名。“王黑贝”能跑能跳的时候,就常常听乐生扯着嗓子叫,
“黑贝!”
叫两声,还没见狗,就又叫,
“王黑贝,回来吃饭!”
这狗就嗖的一下窜回来了;
村里人当时初听时,还诧异的问洪生,
“呀洪生,刚才那是你们家乐生?”
洪生听了嘴角一翘,得意的说,
“噢,估计是狗又跑出去了么!”
“呀,洪生,你们家乐生叫你养的还说上话了?”
“他原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