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似烟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沈韦
“没听见?”果然!仇绝佯装不解。
“是的,我的耳朵,我……听不见。”头一次,她是这样迫切地想听听看他说话时是怎样的嗓音,听说每个人的嗓音各有不同,他的声音是否会同他的人般……吸引人?
“对不起,姑娘,在下鲁莽,伤了你的心。”他一副歉然的模样,实则内心正喜悦狂笑。
没有错!马涛没有欺骗他,她真是宫烟柳,只是宫氏夫妇居然能让她学会说话,且看得懂旁人在说什么。果然厉害!
“不!你没有,我这是天生的,况且公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会觉得他伤了她,他不知道是正常的。
“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令在下感到羞愧。”又是故作礼貌。
“不!公子才是善良之人。”她客气地回道。
他?善良?哈!仇绝听闻她所言,几乎忍不住狂笑出声。他是个恶鬼啊!特地来伤害她的恶鬼,
现在她可以当他是好人,但将来,她一定会当他是全天下最坏的恶人!
哈!哈!哈!
两人相互客套一番,得知彼此的姓名与身份。
仇绝在听到她是被恶人自家中绑走后,马上承诺会送她返回宫家。
天知道,马涛就是他安排的人,他是会照他所承诺地送她回家,但那将会是在她心碎之后。
“宫姑娘,在下先送你至镇上客栈休息,梳洗过后,再护送姑娘安然返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刻意询问她的意见。
“好的,有劳公子。”她轻颔首,没有反对。想她一身狼狈,就这么回家只会徒增家人心伤,不如先行打理过再回家会好些。
“宫姑娘,请上马。”他扶着她上马。
“啊!”她轻呼一声,足踝传来一阵阵疼,刚刚看他对付恶人,使她忘了足踝的伤,现在走动方才想起。
“宫姑娘,你的脚?”见她吃疼地按着发疼的腿,仇绝马上意会。
“失礼了。”一把抱起她,将她置于大石上,单膝跪下,轻执起她受伤的脚置于自己的膝上检查。
突如其来被抱起,宫烟柳没法反应,仅能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现下的他褪去不少冷绝气息,不再使人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使得一颗从未开启的芳心悄然悸动。
见她没半点反应,仇绝也就不客气地直接掀开她的衣衫,使她露出赤裸裸的雪白莲足,他细看她沾了尘土红肿的足踝,不过是稍微扭到,没啥大碍。
“我帮姑娘推拿一下,你会好过些,过几天便可以行走,不再感到疼痛。”长满厚茧的大掌轻柔地为她拭去足踝上的尘土草屑。
“我……”她本想阻止他,不愿麻烦他,也不想与他这般亲密接触,随即想想,他也没恶意,何况他还救了她,现下是想帮助她,绝无唐突之意,也就没再反对。
“待会儿会有点疼,你忍忍。”仇绝抬头对她轻道。
两人四目骤然相触,水灿的明眸望进冷酷的眼瞳,恍若要望穿他的灵魂般,仇绝狼狈地闪躲美眸的注视,低头为她推拿。
厚实的大掌轻触柔嫩的足踝将之掌握,控制力道,可他内心其实是愤怒得想扭断她纤细的足踝,令她痛苦哭泣,而非真心想医治她……
但,他的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似怕弄疼她,细微地为她推拿着。
宫烟柳看着他,贝齿紧咬着下唇瓣强忍着疼痛,她知道他可以节省时间来帮她推拿,可那会使她产生剧痛,但他没有,他一直是很温柔小心地抚弄着,令她心底盈满感激。
“好了。”他无情地低喃,没让她“看”见他在说话,是以,在久久没得到她只字片语时,方恍然大悟他忘了她是个聋子。
“宫姑娘,你可以试着走走看了。”这回他记得抬眼望向她。
“谢谢你,仇公子。”她相信他,满怀感激羞怯地笑了笑。
“姑娘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望着她娇羞的笑容,他知道她已结结实实地落入陷阱之中,她死心塌地爱上他是迟早之事。
他潇洒地笑了笑,便扶着她上马,为了不吓着她,他刻意将骏马让给她骑,他则是牵着马缰行走。
刻意的体贴已在她平静的心潮激起点点涟漪,一路上,宫烟柳不时地凝望向他,他的身影与说话的模样已悄悄烙印在她的心坎。
仇绝将她安置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内,他甚至托小二哥为她买来镇内最好的衣衫让她换上,待她的态度有如服侍公主般;小二哥见仇绝穿着不凡,又见宫烟柳气质绝佳,尽管外表狼狈了点,可用脚底想也知道这两位是贵客,小二哥热络地办好仇绝所交代下来的事项,丝毫不敢怠忽得罪贵客。
经过一天疲累的奔波,宫烟柳困倦地泡在撒有花瓣的热水中。她双目轻合,想着像英雄般出现的仇绝。
温热的水流热烫着她的心,正如仇绝的出现般。
纤纤素手轻轻搅动温热的水,水波轻起波澜,恍如她的心情。
睁开布满些许情怀的迷蒙双眼,轻掬起漂着片片花瓣清澄的热水,复又将花瓣撒落于水中,如此反复,说明了宫烟柳心中的迷茫。
她的倾心对吗?
当然不是说仇绝人不好。事实上,除了家人外,他是她通过对她最好的男子,他的傲然决绝、他的孤寂,都在吸引她,因为那令她觉得他们是一样寂寞的。
会不会两个寂寞的人凑在一块儿就不会再寂寞?
她无声地问着苍天。
不!不对!她忘了,忘了她配不上他,不管他们俩各自有着怎样的寂寞,她始终是孤独一人;会有别的女人出现,使他快乐,使他不再寂寞,再怎么说,那个人都不会是她,这只是她痴心妄想了。
轻叹口气,她知道她不该贪心,所有人都可以贪心地去争取所想要的,惟独她不行。
启唇无声地笑了笑,趁着她尚未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感中时,她该慧剑斩情丝,不要再想着他。
想来也是可笑,他们不过刚认识,对彼此而言都还是陌生人,她怎么会那样容易就倾心于他?许是寂寞太久,许是羡慕所有人皆有人生伴侣,惟独她例外,才会如此……
醒醒吧!宫烟柳!她在心中如是喊道。
“好傻!”笑着低语,掬水轻拍脸颊,要自己清醒。
热水轻泼在脸颊上,登时清醒不少,她以青葱般的手指清洗有些纠结的秀发,十指梳过长发,缓慢而轻柔,如同正在抚平悸动的心房,一次又一次,直到心中不再有渴望,恢复平静为止。
洗净三千烦恼丝后,她一脸宁静地洗着沾染上的情爱尘埃。
明天她便可以回家了,想再多、冀求太多,对她而言皆无意义。
凝脂的雪肤沾上点点晶莹的水珠,回复原有的澄净。
“宫烟柳!纳命来!”一句大声的呼喊,十个大男人跟着闯入房内。
没看到人之前,宫烟柳没发觉恶人到来,她仍旧抬起一只胳臂,悠哉清洗,直到发现几双大眼傻愣愣地瞪着她瞧时,她这才知道有人闯入。
“啊--”她惊叫一声,双手连忙护胸,整个人潜入水中,希冀上头的花瓣能遮去暴露出来的春光。
“这……”闯入的男人们显然没想到会撞见她沐浴的场面,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考虑着是否要将她自水中拖出来,但又想到她全身光溜溜的不着片缕,他们是不介意养了自个儿的双目,就怕背后的老板发火。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为难地皱着眉头。假如现下他们要攻击的是个普通的村姑农妇,他们还可以不在意地将对方抓出水面,可她不是啊!对方是个美丽有气质的千金小姐,他们再怎么恶劣,也绝不想令娇柔的女子感到难堪。
怎么办?!无声的疑问回荡在空气间。
潜藏在水中的宫烟柳快憋不住气了,偏又怕浮出水面会发现那些男人还没离开。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就这么溺死在水中?
在她茫然不知的情况下,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仇绝,他可知道她面临危险?
他……会再出现救她吗?
她心底一方面是期待他能出现救她,另一方面又怕他会撞着这令她难堪的场面,实在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再不出来,会先没气。”一个男人担心地清清喉咙。
“或许我们可以叫她先出来,让她换好衣衫,再袭击她,我们可以保证不偷看她,各位意下如何?”
这似乎是惟一的解决方法。
“你忘了她听不见,任咱们叫得多大声,她也是听不见。”为难啊!
“那到底该怎么办?!”苦恼啊!
唉!全场响起叹气声,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方法来。
在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时,埋藏在水间的宫烟柳已憋气到了极限,她再也忍受不住将头猛然探出水面--
她的头探出水面的一刹那间,水花乱转,片片红色花瓣点缀在乌黑秀发上,灵灿的水眸依旧清澄。
“出水芙蓉”这四个字想必是为她而创造出来的吧!
在场所有男人一致发出惊叹,先前那匆忙一瞥已觉她美丽动人,而现在仔细一看,更觉整个心像是正为她的美而鼓动般。
这样美丽的女人,他们实在是不忍心动手伤她。
就在他们迟疑之际,仇绝破窗而入。
众人一惊,抬眼看,只见他身形极快,飞跃至宫烟柳身边,在他一个眼色之下,所有人意会地闭上眼,没胆偷看。
仇绝趁他们闭上眼时,扯下她放置于屏风上的衣衫,将她自水中拉出,包裹住她曼妙的身躯。
宫烟柳根本来不及反对或是呼叫出声,不过是眨眼间,他已拿衣衫当布条使用,将她的重点部分包裹住,只是她的雪肩、双臂及修长的双腿还是露了出来。
抱着她,仇绝一脚踢翻了离他们最近的男子。
“哎哟!”男子痛叫一声,翻滚而去。
“你们是谁?!”仇绝瞪着这群男人。
“你不必知道我们是谁,只要放下你手中的女人即可。”领头的人大呼,凶恶地扬着手中的刀。
宫烟柳心惊胆跳地看着他们来往对话,心知那群男人是针对她而来。这么多人,不知仇绝是否有办法对付,她不想他受伤,尤其是为她。
“做梦!”仇绝想都没多想,直接拒绝。
“好!那你就等着吃我们手上的剑!”一个眼色之下,所有人同时攻向仇绝。
仇绝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围攻上来,宫烟柳则是紧张得以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襟。此时,她已然忘却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
在所有长剑齐攻之下,仇绝抱着她,往上一个旋身,长腿飞踢,将他们每个人皆踢飞倒地。
宫烟柳与他一同飞旋在天,此刻,她的目光再也无法自他身上移开,第二次了!他已是第二次出面救她,而这一回比上一次要来得危险,他始终没有任何退却和犹豫,是正义感使得他如此不顾一切吗?
大伙儿吃疼跌倒在地,此时却不是撤退的时候,偏偏明知打不过却又不得不打,只好硬着头皮再爬起来上了。
“把宫烟柳交出来!”好痛!
“先打倒我再说。”
“仇公子……”
“宫姑娘,你切莫担心,他们这几个小喽罗,我尚未放在眼底。”知道她在为他的安危担忧,他笑着安抚她。
“嗯,仇公子,请小心。”她相信他!虽然相识时间短暂,但她却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被打败的人。
要小心的人是他们才对!其他的男人在心底抱怨,不过仍是没胆说出。
“我替你将他们的双目全挖出来,可好?”他似打趣地问。
此话一出,所有人头皮开始发麻,怕他是认真的。倒霉啊!在他们闯进来前可不晓得她正在沐浴,不然他们也不会闯人。该怪的是给他们错误情报的人,但那人他们偏又怪不得,只能吃闷亏,祈求他不是说真的。
“啊?!”她不懂,为何他突然会如此残忍地说要挖出那群男人的双目。
“他们的眼唐突了宫姑娘你。”他说得仿佛一切都是为她的闺誉着想,可惜未将自己包括在这群男人之中--毕竟他才是那个看得最多、最清楚的人。
看他说的似乎挺认真,众人吓得几乎要跪地求饶,但一思及如果此刻跪地求饶,破坏了计划,恐怕会让自己死得更惨,只好隐忍着恐惧佯装坚强。
妾似烟柳 第四章
“不要。”她没想到他有如此残酷血腥的一面,惊吓得瞪大眼狠摇首。
她的反对。让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真怕她会赞同仇绝的提议,那岂不是要每个人都赔上一双眼睛。
“那真是可惜。”他的低叹似吟诗般悦耳,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却令人头皮发麻。
“你不该是个残暴之人。”她若有所思地低吟。你错了!他是个残暴又可怕的男人。众人心底同时响起这样反驳的声浪。
“怕我吗?”他低笑问。
哈!她竟然说他不该是残暴之人,是他戏演得太好,将她唬得团团转了。
“不怕,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她打从心底认同他。
仇绝轻轻一笑,心中盈满得意。瞧!他不过是随便演几场戏,就使她心甘情愿相信他,要骗取她的心实在比他所预期的要简单太多、太多了。
“你该怕我的。”抬起头来,刻意不让她瞧见他眼底的得意及所说的话。
看到他那残酷的笑容,男人们皆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来吧!”他用力低喝。
男人们相互看了看。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各自深吸了口气,提起气扬剑继续攻向仇绝,这回他们特地留意,不使目光往香艳动人的娇躯上打转,否则一双眼恐怕真会不保。
在男人们攻上时,仇绝再次抱着她飞旋,她飞瀑似的长发随着身躯的舞动飞扬,淡淡幽香飘散在空气间,像极了她无声的存在。
优雅的馨香沁人心扉,仇绝愣了愣,心神恍惚了下,随即想起他的目的,复又板起脸,以健腿施展连环踢,将一干人再次踢倒在地。这回是恼于自己的闪神,下手也较重,所有人被他踢倒,受了内伤,都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滚!”
终于可以走了!男人们痛苦地由地上爬起,相互扶持,一步步艰困地往外走。
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仇绝这才将怀中的人儿放下。
“宫姑娘,你受惊了。”
“不,幸好仇公子及时赶到,我这才能安然脱险,谢谢您,仇公子,这已是您第二次救我了。”脱离危险,她这才想到自身衣装不整,顺手又自屏风上拿了件衣服披上,羞红着脸拉开彼此的距离。
天!已经连续两次了!头一回见到他时,她的身上仅着一件单衣,第二回则是身无寸缕,身上围住身躯的这件衣衫还是由他亲手替她披上的。
天!他们……他们还算是陌生人啊!而她却……却……她的思绪登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不知所措。
“宫姑娘,在下救你是应当的,你何必再跟我客气?”她的害羞早在他意料之中,这回可说是歪打正着,他以为她早就洗好澡,才会安排人闯人,万万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缓慢,正巧让他撞见,以他对她少有的了解,认为此事会使她对他的印象加深。
她漾开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再搭话。
“宫姑娘,在下认为你一个人独处实在危险,你无法发现是否有人闯人。”他完全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仇公子说的是。”她轻颔首。以前就知晓江湖人厌恶她的爹娘,可她不曾在江湖上行走,便没多大的感触,而这回,她可是货真价实遇上了,也才了解她的确给家人带来许多困扰。
她不想再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尤其是救过她的仇绝,只要他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来杜绝层出不穷嚷着要抓她的人出现,她绝对同意。
“我知道这么说定会为难宫姑娘,也显得在下不够光明磊落,但,在下却非提不可。”
“仇公子但说无妨。”感觉到他的迟疑,她请他续说下文,她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冒犯到她。
“依今夜的情形看来,恐怕会有更多人想伤害宫姑娘,不如就由在下为姑娘守门,这样子若有人闯人,在下可以在第一时间知晓,也不致于让姑娘你受到惊吓。”他说得合情合理,旨在维护她的闺誉。“这……”虽说时序已进入春天,但夜晚并没有想象中来得暖,她怕他整夜待在外头会着凉,且外头又有些蚊虫,十分不好睡,她实在不忍心见他为了她的安危而如此委屈自己。
“宫姑娘,我知道要你作决定是太为难你了,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必须下决定。”表面上他是将选择权交在她手中,实际上,他早已知道她会作怎样的决定。
“仇公子,您是个好人。”
“宫姑娘快别这么说。”
“我不能让仇公子为了我而在外头受风寒。”她摇首,不愿去想他在外头瑟缩的模样。
“外头没啥寒风,不碍事的、”他佯装在说服她。
“不行的,不如……”她咬着下唇,不知说出她的想法会不会令他觉得她是个放荡女子。
“不如什么?”快了!她就要顺着他打的主意说出来了。
“不如公子就留在房里……不!还是算了,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出现,今夜会很平静的。”羞耻心打消了她原先的念头,她赶忙将话收回。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他们随时可能去而复返,宫姑娘先前提的点子是可以考虑。”他轻声解释,诱哄她往陷饼里跳。
“但是…”
“宫姑娘是怕在下意图不轨?没关系,那就照我原先提的,我睡在姑娘门外。天色晚了,姑娘你就安心上床休息。”他受伤似的看着她。
“不!不是的。我当然了解仇公子的为人,您绝非小人,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来。”怕他误会她的意思,她忙着解释。
“我了解的。”他笑了笑,显然未把她的解释放在心上。
“仇公子,我说的是真的,我完全信任您,如同信任自己的家人。”瞧她!连话都不会说,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宫姑娘,你休息吧!”他笑了笑,转身就走。
“不!仇公子,您别走。”她赶忙拉住他,情况竟变成她在求他留下。
“宫姑娘,其实经在下仔细想过,我留下只会折损姑娘清誉,我还是离开好了。”他认真地道,似将她的闺誉看得极重。
“不会的!”她拉着他,坚持不放手。”宫姑娘……“他低叹一声。”仇公子,你已连续救了烟柳两次,再叫我姑娘便显得太生疏了。“她这么说他会不会瞧不起她,认为她很渴望男人?她害怕地想。”好,那我就叫你烟柳,你也别跟我客气,直接叫我仇绝就好,好吗?“很好,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慢慢拉近,不枉他先前的努力。”嗯,那你会留下来,是吗?“水灵灵的眼眸直瞅着他看。
仇绝被她看得瞬间忘了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仇恨;
忘了他的所作所为全是造假;忘了他有多恨他们一家人。此刻,他的眼中仅容得下她美丽的容颜。
他的头慢慢低下,俯身,近到他的鼻可以闻到属于她独特的香气;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渐渐变为急促的呼吸;近到他的双臂可以紧拥住她,近到他的唇……可以碰触到她的唇。
宫烟柳迷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他……要吻她了吗?
两个人的唇不断靠近,近到就要碰触的刹那,
仇绝猛然忆起满身的家仇血恨;记起她是仇人的女儿;想起他曾对泉叔承诺永不会对她动心。
既然如此,刚刚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可以有目的地吻她,就是不能因突如其来的动心而吻她。”有花瓣……你的发上有花瓣。“他低喃着,探手拿下她发上的花瓣,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同时尽力让稍微鼓动的心房平静下来。
宫烟柳愣愣地看着他伸出手取下她头顶的花瓣。
天!原来他是要拿她头上的花瓣,而非是要吻她。
全是她会错意了,幸好他不晓得,不然她就再也没脸见他了。”谢谢你。“她尴尬地别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他的脸及他手中的花瓣。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于心底苦笑。”我会留下来。“他轻咳了咳。事情已照他所预期的发展下来,为何他笑不出来?为何他的眼仍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莫非他真被她所吸引住?不!不会的,他没忘记她是他仇敌的女儿;他没忘记父母当年惨死的模样;是以他万万都不可能被她所吸引,只能说是他一时冲动、一时意乱情迷罢了。
他计划骗取她的心,可没打算将他的心给了她,千万要记住!他不断地叮嘱自己。
他愿意留下,使她放心地笑了,心中不再感到内疚。”你睡床,我打地铺便成。“是共处一室,可他尚未饥渴到要与她同睡一床,这样的决定也才不致于吓着她。”好的。“她微颔首同意他的决定,饶是她再豪放、再如何不舍,也不可能邀他同睡一张床。
弄了一床被子给他后,她爬上床解下床幔,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早该这么做不是吗?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该认清这一点的。透过床幔,凄楚的眼眸望着他在外头打睡铺的模样,
他是好人也是君子,而这些她都要不起。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躺下来,可双眸仍是离不开床幔,她紧盯着外头晃动的人影瞧。有他守护,
她相信没有人能再闯进来,倘若真闯了进来,他也会保护她不使她受到半点伤害,她如此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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