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纸老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蔡小雀
纸老虎
作者:蔡小雀

她要读书!要学作诗!要有气质啊!

她一定要投武从文,找到一个文质彬彬的好丈夫

而嫁给京城第一状师就能摆脱梦魇,做一对神仙眷属

满心向往成为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她女扮男装拜他为师

偏偏他想成亲,却立誓找到命定的姑娘共创幸福

明明有了好对象,眼睛却被牛粪糊住,把她认作义妹切断情丝

唉!他要的是端庄秀丽的当朝公主,怎么也轮不到她不文不武的半





纸老虎 楔子
这是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时代——
到底有多恐怖呢?
国家强盛到小邻邦、中番邦,不管什么邦都不敢进犯,只敢每年找个良辰吉日进贡一些金矿、锦缎、人参、貂皮、乌拉草之类的奇珍异宝给皇帝老儿,希望他老人家有事没事别勤劳,突然间兴起什么“东征西讨、南捉北打”的念头儿。
害无聊到极点的皇帝根本找不到机会和借口出去打打架,活动筋骨。
很恐怖吧?
最恐怖的还在后头,由于全国百姓丰衣足食、安和乐利,国库的黄金堆到每次都要看守的人硬挤上门才关得住,不至于滚出来……
就连稻米、粮食等等也年年丰收,各省各城都得忙着加盖仓库才有法子储存这些黄澄澄的稻谷。
更加悲惨的是,外邦人士总是来京城朝圣、取经,而每次都被这儿的繁华热闹搞得晕头转向,一个个来了就不想回去,所以连街上都不时可以看到眼睛绿绿、蓝蓝,要不就是全身黑黑的番邦人氏。
由于这是中国历史上相当罕见的国富民安、天下太平的朝代,所以人人都吃太饱、喝太足,显得太无聊,自然就有人想要生出些事来玩玩,否则日子岂不是太难熬了吗?
其中定北侯、镇面侯、逍遥侯三人就因为太无聊,所以被陷害娶了亲亲娘子。
相较之下,京城相当闻名的“三虎公子”——三位二八年华同属虎的英俊男儿——想法就与京城三侯完全迥异,而且命运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究竟是哪三位虎公子呢?
向落花,男,花样年华二十八,属虎,京师第一名医。长得粗犷、有男子气概,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爹娘取了这么个娘娘腔的名字,害他几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惜家里世代行医,想死也死不了。
生平最大志愿——娶妻子。
左堂衣,男,花样年华二十八,属虎,京师第一状师。生得英俊潇洒万人迷,生平最得意的就是自己长得人见人爱,一张嘴皮子能把死人说成活人,可惜因为是个状师,所以很少有和美女接触的机会,对此十分引以为憾。
生平最大志愿——娶妻子。
传君约,男,花样年华二十八,属虎,京师第一匠师。天生俊美赛西施,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长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最讨厌脑满肠肥的有钱人误认他是魇童男宠,对付这种人的绝招就是在他家布满恐怖机关,以兹报复。
生平最大志愿——娶妻子。
不过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三个虎公子想成亲想疯了,偏偏到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半点儿讯息传出来。
愈是急愈是找不到好对象,所以向左传三家公子目前也可算是处在悲惨的境地中究竟他们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悲惨的人生呢?三人成虎的传奇于焉展开……




纸老虎 第一章
京城左府知论斋
英挺洒洒的左堂衣手握(辩策卷),摇头晃脑地读着。
“辩论者,咄咄逼人为低下品也,有口难言为中下品也,辞不达意为下品也,引经据典为中品也,最高品者当为静动皆宜。能守能攻也,此为上上品矣!”他喜不自胜地翻过一页,抑扬顿挫地念道:“凡对敌冷静不易躁动,谓之胜三分,敌哭我哭、敌笑我更笑,再胜三分,敌绊跤、我连踩脚,大获全胜矣!”
“唉、!真是写得好,写得太好了。”他感动得要命,忍不住击节再三。
就在他欢喜赞叹之际,婢女小环捧了一盅荷花茶进来,诧异地问:“少爷,你在看什么呀?”
他喜洋洋地回道:“我在看自己写的这本辩策卷,写得真是太好了,实在可以当作全城状师的范本啊!”
小环极不给面子地噗哧一笑。
“嘿,你笑什么?这本辩策卷可是千金难求,坊间不知道有多少老少状师捧着大把银子求我传授他们两招,我还爱理不睬,若给他们知道了有这么一本书的存在。只怕半夜偷爬咱们家墙的大有人在呢!”
“少爷,我不是取笑你的权威,我是笑你得意洋洋的模样儿,着实……好玩儿。”小环笑嘻嘻,“很像老夫人常说的那两个字儿:臭屁。”
堂衣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小环的头。“我娘是怎么教的?偏偏都教出了一堆伶牙俐齿的。”
“少爷,我昨儿才听老夫人这样抱怨过,是你把我们给教坏了。”小环掩嘴笑道,“到底我们是让谁给教坏的呢?”
好个小丫头,竟然也在他面前耍起嘴皮子来了?难道不知道他是人称“耍遍天下无敌手”的京城第一状师吗?
想在嘴皮子上讨到他的便宜,等当今皇上活到“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后再说吧。
“银子。”堂衣轻轻阖上了书,好整以暇地说道:“是让银子给惯坏了,看来一个月两两银子的薪俸实在太多了点,月俸这么多,想必饭菜里也多添了很多菜油、猪油,所以才一个个油嘴滑舌的;如果月俸减少个一两……我瞧情况应该会好些。”
小环大惊失色,窘然讨饶道:“少爷!不油、不油,保证以后不油了。”
“那臭屁呢?还很臭吗?”他斜睨。
“不臭、不臭,”这小妮子见风转舵的功夫相当炉火纯青,满面讨好,“少爷的屁哪会臭?只有丫头的屁才是臭,个个都是臭的。”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好了,去忙你的吧!”
“是。”小环带着满背冷飕飕的汗意连忙逃走。
被这个丫头一打岔,害他也没什么兴致再朗诵《辩策卷》了,堂衣索性把书收进了紫檀木书柜里,掏出了一面背部雕花嵌金的镜子来,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唉!”他忍不住为自己的英俊倜傥叹息,“多么俊俏迷人的脸蛋儿呀,可为什么偏偏我今年二十八岁了还娶不到妻子呢?”
他的要求也不很高哇,只要比他小、是个女的、身材凹凸有致、面容比牡丹花儿好看一点点、能吟诗作对、擅琴棋书画……然后跟他谈得来就好了。
他的要求真的……一点都不高。
堂衣想破了头,就是不明白以自己的身家、模样,为什么至今还娶不到如意佳人呢?
一定是他行业的关系,害他遇不到未婚的姑娘家……
“我真是够命苦的,成日遇见的姑娘不是指腹为婚被新郎抛弃的,就是谋财害夫被人告进衙门的……左左右右数算数算,竟没有一个是理想的对象。”他哀叹。
难道梦想和现实是不能同时兼具的吗?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娶得到妻子呢?”他捧着英挺迷人的脸蛋儿,煞有其事幽幽叹息。
京城第一状师难得的休假日再度在伤春悲秋中度过。
***
“威——武”
明镜高悬的东城东蒙县衙内,一对浑身颤抖的老夫妇跪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稍微抬一下。
一旁小圆凳上坐着一名艳光四射的风骚女子,身穿雪白色绢衣,头上插了两朵小白花,耳畔还挂了对翠玉坠子,雪白色的裙摆底下隐隐露出一双小红鞋,上头还缀了一朵富贵花呢!
只见风骚女子擦着眼泪,嘤嘤哭泣着,一副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模样。
堂上大老爷捻着胡子,清了清喉咙,一拍惊堂木。
“威——武”两旁卫卒威威风风地喝道。
“堂下所跪何人哪?”大老爷鄙视地别了老夫妇一眼,惊堂木又一拍,“讲!”
“慢着。”一身白衣赛雪、英俊倜傥的堂衣翩翩然跨了进来,慢条斯理地喊道。
“是哪个狂徒扰我问案?”大老爷瞪着来人,胸口一紧,“等等,你该不会是……”
堂衣清亮扬声,“回大人的话,在下姓左名堂衣,壬戌年皇榜探花郎,乃东门绣花巷卢氏夫妇新聘状师也。”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大老爷也呆住了。探……探花郎?难道他就是名闻天下,那个宁为状师不任御史的京城第一状师左堂衣?!
据说凡是他出面承接的案子没有一次不成功的。
大老爷有点发抖,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堂下坐着的美艳小寡妇时,瞬间又挺直了腰杆子,脸色凶恶严肃起来。
“大胆,纵然你是状师,不经本官则意就私自上堂,此等狂妄,本官治你个‘辱没斯文’之罪也不算过分。”他咆哮。
堂衣笑吟吟,尚未回覆,跪着的老夫妇已浑身直颤,卢老儿仰望堂衣,哀哀痛哭道:“左公子,你的高情厚意我终生难忘,小老儿也明白屈死不告官的道理,可今日拼着我们两老一死也要让大老爷知道我儿的冤屈啊……左公子,你别受我们的连累了……”
堂衣一撩下摆微微蹲近了卢老儿身畔,温柔地说道:“老先生,左某何等人也,怎会怕被连累?你放心,这事我若不是查了十之八九,也不会这么有把握跳出来为你打这一仗的。”
卢老夫妇感激涕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们的谢意才好。
那个美艳小寡妇张大了嘴痴望着英俊的堂衣,装模作样地抽抽搭搭,“左公子,你别听这两个老昏庸的话,其实我才是那个有冤无处申的人哪,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可怜呀,想我历尽沧桑,最后沦落至此,真是命运捉弄人,红颜薄命啊!”
她哇啦啦倒了一车的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不忘装出娇弱怜人的姿态。
他有些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瞧!这种“行业”遇到的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教他怎么找得到如意美娇妻呢?
唉!
大老爷看着堂下的原告、被告争相向堂衣诉苦,好像他才是来审案的钦差似的……大老爷登时有种被轻视的受伤感,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堂木重重一敲。
“都给我闭嘴!”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以为我这儿是闹市啊?你们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统统当我死了是不是?”
原告、被告顿时一惊,急忙闭上嘴巴。
气氛一时僵住了……衙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堂衣从头至尾好整以暇,他优雅地扇了扇子,明亮的眸子直射向堂上的大老爷,看得他浑身不对劲,屁股坐得直发痒起来。
“你看什么看?荒唐,这般鸟视朝廷命宫——”
“藐视。”堂衣提醒。
“谢……呃,”大老爷脸更红了,老羞成怒,“去!还用得着你提醒?本官——”
“是银子捐的吧?”堂衣闲闲地接下去。
“大胆!”大老爷更心惊。
堂衣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问道:“大老爷,你今日究竟是要跟我抬杠呢?还是要判这件案子?”
被挡在栏外的百姓们纷纷鼓噪起来。
“是啊,大老爷到底要不要判案?”
“就是嘛,快快还给卢家老夫妻一个公道哇!”
“得治死这个不孝又轻贱的媳妇儿……”
“左公子,快点告翻那个小贱人……”
堂衣回过头来,轻轻地将食指放在性感的唇边。“嘘——诸位乡亲请口下留德,耐心看看大老爷是怎么个‘明镜高悬’,好吗?”
他的群众魅力无人可挡,当下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乖得跟小猫咪一样。
“好,就听左公子的。”
“咱们耐心点儿准没错。”
堂上的大老爷对他是恨到牙痒痒的,却也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只好咬着牙一拍惊堂木。“卢本泉,你家住何处,欲告何人?”
卢老儿挺起胸膛,厉声指向美艳小寡妇。“小老儿家住东门绣花巷两百五十号,编竹器至大街贩卖维生,去年冬至为我二十岁的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儿,谁晓得这个狼心狗肺的——”
“大老爷……你为奴家主持公道啊,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他这个死老头子就这样污蔑我……呜呜,奴家好命苦哇!”美艳小寡妇的嗲声一起,叫得全场的人骨头都酥掉了。
大老爷魂儿飘飘然,“是是是……确实是大大不该,来人啊,卢老儿当堂辱骂尚未定罪之人,实属可恨,掌嘴五十!”
“是!”衙役拿了黑色板子就要过来打。
卢老夫妇惨然相视一眼,情知大老爷一意偏坦,此番告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激愤起来。
“住手!”堂衣倏然举起手来,冷冷地阻住了衙役的动作。
“左堂衣,就算你是有名的探花状师,也不得不遵循朝廷例律吧!”大老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将他一军,得意洋洋地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打。”
“急什么?”堂衣眸光闪过一抹冷意,嘴角依旧笑吟吟,“你说得没错,当堂辱骂尚未定罪之人,大老爷是有权以咆哮公堂做为惩处,只不过方才卢老先生不过说了狠心狗肺的……他话还未说完,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在骂卢方氏呢?说不定他老人家是在说狼心狗肺的……外面那只母野狗,偷吃了外食还反咬主人,你说是不是呀?”
大老爷一时气结,虽然心知他语带双关,却也不能够把他怎样。
“就算他是真在说卢方氏吧,那么他是有罪,可是卢方氏反口骂原告是‘死老头子’,罪名恐怕也一样吧?不如就先打完了卢方氏再来罚卢老先生,这才叫公道,才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他笑咪咪,“各位乡亲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要打卢老儿就连卢方氏一起打下去!”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大老爷满口牙几乎要咬碎了,他捏紧了惊堂木,好似恨不得砸死堂衣……
卢方氏吓得花容失色,“大老爷,你可千万别……别当真这么做……最多奴家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你确定吗?”堂衣唇边依然是那朵迷死人的笑,“大老爷,卢方氏不计较了,那你呢?”
大老爷被他搅弄得头昏脑胀,又气又急,一把火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能勉强压下怒气,哼了一声。
堂衣风度翩翩地笑了,“大老爷英明神武令人钦佩,好!卢老先生,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卢老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再怯怯地看了看大老爷。
“你说吧!”大老爷挥挥手,烦躁地命令道。
可恶!今天是什么狗屎日子,他还以为短短半个时辰就可以发落完毕,然后搂着风骚入骨的卢方氏进屋里去好好“安慰安慰”……谁晓得竟然临时跑出了个煞星千岁来。
搞得他现在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被迫继续审下去
堂下的卢老儿声泪俱下,“这个女人……一进我卢家之后,从不曾做过半点儿家事,每日只知吃喝玩乐,跟我儿子要钱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原先我们也想,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愿意嫁到我们家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事事都顺着她;谁晓得她后来变本加厉,四处勾搭男人不守妇道……”
众人听得义愤填膺,对坐在圆凳上的卢方氏投以愤怒不屑的眼光,看得卢方氏有些坐立难安,最后索性咬着帕子半掩住脸蛋儿假哭起来。
“冤枉啊!”她嘤嘤哭泣,“我是冤枉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冤枉。”
“还没轮到你。”堂衣踱近她身边,笑咪咪地提醒。
卢方氏顾不得哭泣,抬起头来连抛了好几记媚眼,“左公子,你可愿意站在奴家这一边?如果你能成全奴家的话,奴家……什么都能‘报答’你。”
“多谢卢少奶奶厚爱,不过你来我家以后我会很伤脑筋的。”
卢方氏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家不缺绿头巾啊,你要一来的话,肯定会带来很多,到时候满屋的绿头巾戴也戴不完,那可就伤脑筋了。”他一脸很担心的样子。
堂衣骂人不带脏字儿,逗得全场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卢方氏脸一阵红一阵白,怒啐了一声,“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我抗议!卢方氏再这么捣乱下去,这案子办到明天也办不完。”堂衣举手,一本正经。
“说得也是……呃?大胆!”大老爷咬着牙,头被搅弄得更昏乱,他平日几时遇过这么复杂的场面?抓起了惊堂木狠狠打下去,又“咚”地砸中了自己的手指,痛得他龇牙咧嘴抱手猛吹。
“大人保重。”
“你们……你们搞得本官头都晕了,”大老爷顾不得领受卢方氏频频送来的秋波,再挥了挥手,“现在该谁了?”
“小老儿……还没说完。”卢老儿怯怯地举手。
“你……继续。”大老爷揉揉眉心,要了杯莲子茶漱漱口。
今日判案怎的诸事不顺?妈的,他这个县官大老爷当得可真窝囊!
“是。前天深夜,从我儿房里传出了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原以为他们小两口只是吵吵嘴罢了;没想到突然听到我儿惊叫一声:‘你是谁?’接着传来惨叫,吓得我们夫妻俩连外衫也顾不得披,急忙冲进他房里……”卢老儿想起悲痛的一幕,哽咽得几不成声,“只见我儿满头是血……躺在地上……儿媳妇儿一脸惊惧,随即辩说是他自己摔倒砸到了脑子……我抱着没半点气儿的儿子,拼命想要止住他头上的血……拼命唤他……”卢老儿已经说不下去了,泪水梗住了他的喉咙,他再也禁不住放声大哭。
堂衣眼神温柔怜悯,忍不住半蹲下来拍了拍卢老儿的背。
“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呀……”
他声音也有些低哑,“请节哀,保重身子要紧。”
众人闻言欷吁不已,甚至还有人偷偷擦起眼泪来。
就在此时,一名眉清目秀、身材瘦小的儒生挤了进来,不忍地看着这一幕。
他好不容易打家里偷溜了出来,正想要到文秀馆看文人对诗、去万禄堂听茶博士说书;没想到步经县衙外,就见一堆人挤在门口不知看啥热闹。
后来他听众人叽叽喳喳才知道今日里头在审理杀夫案,而原告的状师正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状师左堂衣。
对于左堂衣这个传奇人物,他可是闻名已久,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竟然可以碰见他!
这个诱惑对他而言实在太大了,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冒着被夹扁的危险,硬生生挤进了前头。
一挤进来就听见这般凄凉悲痛的哭声,震得他心下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小儒生轻轻打开了扇子,掩饰似地擦掉眼底的泪水,努力抑止凄惶的心思,认真打量起眼前的情势来。
嗯,一对可怜老夫妻,一个风流小寡妇,一个昏庸自大官,两排傻里傻气兵……
他可以想见这对老夫妻处境之悲惨,如果没有状师帮忙的话,恐怕没两三下就会被人给啃得骨渣子都不剩!
可那个左堂衣呢?左堂衣在哪儿……
一个白衣高大背影缓缓站起,他眼睛墓然一亮——
呵!这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探花状师?!
温柔儒雅、翩翩风流,难得的是眉宇间那抹夺人英气……他突然觉得脸莫名其妙燥热起来。
“笨蛋,我在想什么呀?”他暗骂自己,捂住怦怦乱跳的胸口,继续静观其变。
堂衣温和悲悯地凝视着卢老儿,轻声询问:“令郎因而不治,是吗?”
卢老儿重重点头,哭得全身发抖。他的夫人也已经哭到无力,瘫软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哀求道:“求……大老爷做主。”
卢方氏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求助似地望向堂上大老爷,目光楚楚可怜极了。
大老爷肉麻兮兮地看了她一眼,满眼安抚,随即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狂徒,这明明就是件意外,想必是你儿子兴师问罪不成,自己不小心撞到东西致死,关卢方氏什么事?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诬陷于人?”
老夫妇哭喊道:“大老爷冤枉啊,你应该为民申冤才是,怎么反倒——”
“那我问你们,你们可有亲眼看见卢方氏杀害你儿子?”
老夫妇顿了顿,“没……有,可是一定是她——”
“荒谬,可笑,你们明明没有亲眼看见却信口雌黄诬陷好人,来人啊,把这对诬告的夫妻给我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逐出衙门!”
“是!!”衙役们就要过来拖人。
“这样就判完了吗?”堂衣冷冷出声。
他的声音和形象自有一股尊贵凛然的气势,衙役们惊住了,谁也不敢当真过去拉扯卢老夫妇。
大老爷见堂衣又闹场,气得大叫:“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同给我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堂衣大手一摆,冷冷地环顾四周,“原告状辞尚未说完,人证、物证也还未拘提上堂,谁敢说此案已审结?”
所有的人被他的正气凛然震慑住,衙役不由自主地垂手退下。
小儒生眸光明灿若星,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我叫你们把他拖出去……”大老爷看着全场的人,不止百姓,就连他的手下也露出了厌恶愤怒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大老爷大大震撼了,他畏畏缩缩地环视四周燃烧着怒火的眼光,胆子愈缩愈小……



12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