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心暴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毓华
“每次亲你,你总是满脸通红,这样看起来漂亮多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轻易地牵动了他的悲喜?看她害羞的模样肯定一无所知。
她不听使唤,难以驾驭,又缺乏女子应有的风情,但是,他确知的是,她是属于他的,这份认知比什么都重要。
“骗人,关于容貌我挺有自知之明的,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他的个性不要那么晴时多云,平和时的他似乎不难相处。
“情人眼中出西施,我说是就是。”
“骗人!”
“你说我撒谎?嗯……”独孤胤箍住她,用力地甩动惹得平凡尖叫。
“有胆就再说一遍。”看她仓皇发白的脸和紧紧攒住他肩膀不放的小手,他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
她虚软地偎在他怀中喘气。仓皇地睁眼,露在她双眸前的是独孤胤因呼吸而滚动的喉结,他的颈子弧线优美,没入领中的锁骨若隐若现,她想都没想,小手便覆上他的脖子。
她的父亲虽是男人,却没有他这好看的喉结。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锁住她的手劲不由自主地用力。
“我……”她倏然缩回不规矩的手,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全都集中到脸颊上。
“不要再用那种眼光看我,否则,不知道下一步我将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平凡正想开口问他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蓦地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那不是生气,仿佛是——别扭。
因为自己无心的发现,平凡雀跃地捧住他的脸,没想到她这不经意的举动震撼了独孤胤。
他并不喜欢拥有太多女人。一来他不耐烦,每天来去的嫔妃们让他心生不安全感;二来,他不屑去沾染独孤吹云留下的后宫。皇帝拥有无数妃子是皇家自古留下的传统,既然当成视而不见,便任她们自生自灭去。
独孤胤反手揪住她的发丝,宣告:“你是我的,永远。”
他的反应莫测高深,明明上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眨眼便翻脸?
平凡陡生的恐惧彰显在发颤的双手上,独孤胤马上察觉到。
“不要怕我,我……从来没人教我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该死!”他缓缓将平凡放下,掉转轮椅,不愿被人瞧见失控的模样。
除了发泄怒气外,所有关于人类的情绪他都没有!为什么?
他不会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对外人表达他的想法吧?平凡一阵错愕,心中慢慢充满一股微妙的感受。
走到独孤胤跟前,她蹲下身,对他伸出友谊的手。
“你表现得很好,起码,没有再用拳头告诉我你的想法了。”
“你拐弯骂我?”他瞟她,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平凡再次惊讶他有那样的神情,她温柔地包裹住他偌大的手掌,微微抿唇。
“你总要给我报仇的机会啊!”
“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他死鸭子嘴硬。
“那是因她遇见小鸡小肚肠的男人。”笑嘻嘻地一记回马枪,平凡反应奇快地顶撞他。
回她挑衅一眼,两人互视,同时笑出声音来。
☆☆☆
“我想回家。”
当平凡望见原先搬迁进寝宫橱柜里的衣物时,痴痴地要求着。
满满一柜子她无从想象的衣料就在她的眼前,狂喜过后,心中有块地方却隐隐作痛着。
“休想!”独孤胤的回答直接得伤人。
平凡收回抚摸布料的手,垂头不语。
“不要摆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给我看,说话!”他开始在乎起她的情绪了吗?那么,往后他是否将无条件地随着她的情绪节拍走?
要上天堂或下地狱的掌舵权,从他自主的掌握中失落了。
他究竟是得到她,还是让自己变成了俘虏?
“我想见见平骏。”在深宫里的她衣食无虞,然而,她可怜的弟弟呢?
独孤胤炭黑的眼由她身上移开。
“这简单。”他击掌。
燕奴毕恭毕敬地出现。
“把他带来。”
“是。”腰弯到底,燕奴立即退下,不过片刻他又带着一个小男孩走来。
“平骏!”平凡飞奔和平骏拥个正着,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姐姐。”平骏轻轻地推开平凡。小小年纪的他从来没见过平凡掉泪,陌生的环境,乍见的亲人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平凡明白自己过于激动的样子吓着了平骏。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胡乱擦拭泪痕,她打量身穿新祆袍的弟弟。
“平骏好漂亮哦!”
他仍然不掩局促:“嗯。”
“是谁带你来的?”
“叔叔。”他指了指燕奴,大眼却始终不敢看向独孤胤。
“谢谢。”搂住平骏,平凡扭头面向独孤胤,乱滚的泪花又夺眶而出。
“你还真容易被收买,不过小事一件。”他不曾想过要为谁花心思,带回平骏轻而易举,他不过简单地下个命令,微惩平元章对平凡施暴才是重点。
没错,对高高在上的他而言,让他们姐弟见面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却远胜独孤胤给予的许多东西。
“够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既然他的出现计你这么难过,倒不如不见,燕奴,把他带走。”他厌恶滥情。
燕奴的执行力和行动力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个大步,庞大的身躯已经笼罩在平凡的上空。
他的声势骇人,但平骏显然不怕他,撒娇地嘟起嘴来。
“皇上!”平凡脱口。
她进宫至今,头一次喊他。
“下去。”他说出的话决不更改。
平骏被带走了。
“我有好多话都来不及跟他说,为什么要带走他?”窜到独孤胤跟前,她不客气地吼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发现她的情绪变化真是惊人。
“平骏可以在这里住下?”他的意思是这样吗?
“你以为我哪来许多工夫将他送来送去!”
“你真好!”平凡不曾对谁做过这样的动作——她飞身扑上独孤胤的怀抱,结实地拥住他。
独孤胤知道自己的反应很怪异,原来霜裹雪埋的心化开了,她的柔软像温暖坚定的手,拨开他以为一辈子都要抓着自己不放的空白和黑暗。
“现在不会坚持要回家了,嗯?”他说。
“我爹呢?”
“不知道。”
“你——”
“他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他理所当然得很。
“但是,再怎样他都是抚养我的爹亲。”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啊!
“妇人之仁!”他笑得讥讽,“不要满口的仁义道德,我可不会傻得相信他曾善待过你!”
不错!依照她对他的认知,能让她以外的平骏留下已是祈天之幸,她还贪图什么呢?
但是,如此一来,她想离开这里的念头非断不可,带着平骏,毫无求生能力的她根本养不活两个人……
进退两难的情况。她的为难只是电光石火,暗地里,她居然有股可以再天天看见独孤胤的欣喜,莫非,她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失落,失落在这深似海的侯门中……
☆☆☆
一丘一壑深柳疏芦,半窗半轩花间隐榭。
画廊的尽头是茶室,色彩淡雅的小青瓦铺盖白雪,楼阁中却暖意十足,茶香浅浅,坐在楼廊中赏雪是独孤胤不曾有过的经验。
“我不爱下雪。”捧起一簇白雪,平凡不热衷地看着雪花从指缝中滑落。
“怕冷?”
她摇头:“你出身皇家很难想象平民百姓对抗寒冬的艰苦,在这里,我吃得饱,穿得暖,心里却很不安。”
她身上的紫貂袍又暖又轻,在她耽于玩乐的同时不晓得有多少贫户饥寒交迫,无以为生。
独孤胤眼神如刀锋,笔直盯着瓷杯中芬芳的茶液,一语不发。
“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她这岂不是变相骂他昏君,但是,之前她似乎已经这么骂过他,不过,下场奇惨便是。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到底,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绝望的。
她在他心底落地生根,接着,他就必须承受她的喜怒爱恨,这就是爱人的代价吗?
他的心在平衡与偏激的悬崖中挣扎,然后,重重地叹息了。
“燕奴,摆驾回御书房。”
咦,刚刚不还好好的?难得他也喝了几杯好茶。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燕奴还是推着独孤胤的轮椅离开茶室,留下倏然又从天堂被打落冷宫的平凡。
以为停止的雪花又缓缓从青蓝的天空飘下,落在平凡的毡帽上。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直来直往的嘴巴给害死!
“小姐,咱们也进去吧!又开始下雪了。”小善安抚地劝慰。
平凡望向她的随从侍卫。
他温暖地颔首。
把恼人的独孤胤抛开,起码,她仍旧拥有这些朋友可贵又单纯的友情。
恢复好心情,她拉住小善的手。
“我有好玩的东西哦,找大家一起来玩。”她想起独孤胤送的多宝格。
只要他们瞧见,一定会喜欢的。
她打定主意要请所有的侍卫和侍女们一块来玩。
邪心暴君 第五章
御书房。
擎天大将军被一只诏令给召来。
往昔,不曾有过这种先例,除了早朝,皇上几乎是不见任何文武大臣的。
他忧心忡忡:“老臣见过陛下。”
“起来说话。”他对于繁文缛节向来厌烦得很。
“谢皇上。”
“坐。”
“哦,谢陛下。”因为受宠若惊,让纵横沙场的老将有些错愕。
独孤胤开门见山:“将军送来的奏章,朕看过了。基本上,册封皇后和透选名册的提议照准,另外,为了让你善尽辅弼之责,替朕寻找一个谋士来,安内攘外,国师武将缺一不可,就这样。”
安内攘外,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
“老臣……遵旨。”
“还有,传我旨意,收回宽甲将军御林军带刀侍卫的兵权,他买通判军罪状确凿,诛九族。”
“啊!”李擎天汗沁白鬓。
“还有,听说最近将军和‘九王爷府’的九位王爷走得忒近,希望只是传闻。九位王爷向来素行不良,朕早有整顿之意,老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一生高风亮节,假使告老还乡前不小心沾了污点,恐怕毁了将军一世英名。”李擎天汗流泱背,坐立难安:“老臣、老臣不敢。”
独孤胤可有可无地继续说道:“朕是你心头上的刺,对不?自从我即位,群臣中反对最厉害的就是你。”
“微臣不敢。”李擎天单膝跪下。
独孤胤等的就是这时候。暂时,他会让心高气傲的旧朝重臣就这么跪着,驯服他——将是他重整朝纲的首要之务。
“真的不敢,就做出些许成绩给朕看,我要的可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威迫利诱双管齐下,谁能不就范?!
“臣属万敢不辞!”廉颇虽然老矣,犹有雄风!虽然明知激将,他就吃这套。唉,谁教他是人家的臣子。
看着李擎天威武不能屈地退下,独孤胤嘴角的微笑缓缓成形。
“悍虎不发威,差点被人当成病猫,今日一见,五体佩服啊!”门外,一个身形颀长,穿着石蓝府绸衫、乌黑发辫甩在背后的年轻男子,手抱不满周岁的孩儿走了进来。
“宁远?”不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谁都不足为奇,惟有戚宁远最是不可能。
他质朴无华,心性淡泊,在群龙中或许少了份制敌在先的霸气,却在平实间给人一种目不转睛的内敛光华,是实实在在人世的蛟龙。
“来打扰了。”他少言少语,腼腆得紧。
对这个好友,独孤胤总不自觉放宽对人严苛的准则,多了丝友善。
“老朋友了,你还是那么见外。”
“你每天日理万机,我实在不该来。”他的歉疚明明白白。
“那你就不要来。”独孤胤忍不住故态复萌。
“啊!我这就走。”咸宁远没有一丝不悦的表情。
“咸宁远,说明你的来意!”他难免懊恼,对谁他都能够不理不睬,惟独对老实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我想替孩子找个奶娘,你知道我对女人家的事一点都不懂,也无从着手,只好来找你想法子。”后宫就女人最多,无计可施的他只好打朋友的主意了。
“你哪来这个娃儿?”他没有端详小孩模样的欲望。
“据说是我的孩子。”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深怕吵醒正在睡梦中的婴儿。
有意思!独孤胤挑眉。
“居然有人敢栽赃给你,怎么,就这样认了?”
谁都可能未婚生子,就戚宁远不可能。独孤胤敢用项上人头保证。
“不必养老婆就能多出一个儿子也不赖。”他竟是乐在其中。
“你还真想得开呢。”戚宁远几乎是无欲无求。凡事任由它自来自去,潇洒无着。
独孤胤怀疑,假使一个人连这种事都不在乎,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戚宁远含笑淡语:“为什么不?人生不过百年,凡事都要计较,哪来这等闲工夫,倒不如吟风弄月,逍遥自在。”
每个人要的不同,无关能力强悍与否,在于价值观的不一样。
“养一个娃儿似乎和闲情雅致相去甚远哦。”
“就当他是老天的赏赐吧!”他说得心平气和,没半点勉强。
“怪人!”“你也差不多,半斤八两。”真的要耍嘴皮,戚宁远可不输人。
“好吧!你要奶娘自个挑去,只要你中意就带走。”
“下逐客令了?”他也打算要走人了,临了,戚宁远回头望着独孤胤的双腿,“不是轻伤吗,怎么对轮椅坐出兴趣来了?”
据他所知,独孤胤的腿伤源于一次刺客暗杀,刺客虽被当场格毙,他也负伤……难道他的伤比谣传中严重?
“我懒得走路啊!有轮椅可代步,何乐而不为?物尽其用不是?”
独孤胤闲散的目光显示他根本不准备说实话。
“幽默,在你身上真是罕见。”是什么让偏颇激烈的他变得不一样了?他眉间不可一世的豪气仍然,独断独行的坏习惯也依旧,对了!是眼睛,从头到尾,独孤撤的黑瞳一直带着笑意。
对一个经年将仇恨放在心坎的人,笑容是何等奢侈的东西。
“原来,流言也有几分可信之处,你爱上了谁?”
爱是虚无缥缈的东酉,看不见触不着,一生遇不到的人永远不会觉得它好,尝过情的滋味,就算化成蛾也要死命扑向它,为的是怕干涸而亡。
是该有个人来爱他,爱他的固执、他的坏,爱他内心无法痊愈的伤。
“这么明显?”没有咆哮,没有推托,独孤胤抚着下巴,孩子气地质疑自己。
“我可以见她?”压不过好奇心,向来绝少为难兄弟的戚宁远动了几心。
“不行。”这点绝不通融。
“唉呀,早就跟你说要蛮干才行,他把那丫头藏得可紧了,真想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就该来问道于我。”纤青紫纹织锦,头戴冠帽,一派雍容华贵的蓝非笑靥宛若春风,徐徐拂来。
“阴魂不散的家伙!”独孤胤少见的热情蒸发得一丝不剩,对蓝非的造访毫无喜色可言。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们把酒论文称兄道弟,一直以来,我认为最没有门户之见的就是咱们的独孤天子,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唉!”他唉声叹气连连。
独孤胤全不为所动:“你也不见得对兄弟我有多照顾,戚宁远是你唆使来的不是吗?”
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有几分重量,他了若指掌。
“你出卖我!太不够意思了。”蓝非狠瞪戚宁远。
“是你不打自招。”戚宁远冷静自持。
蓝非无可奈何地跺脚。
一来一往,自己又变成耍把戏的。啧!
尽管满心不悦,屁股才落座,他还是顺手接过戚宁远怀中的娃娃逗弄起来。
“他还在睡觉。”娇儿被抢,戚宁远有些不是滋味。
蓝非才懒得理他,作对地搔着婴孩的胳肢窝。
“你来得正好。”独孤胤怪异地觑着两个大男人把玩娃娃的肥胖小手,打断他们的乐趣所在。
“嗯?”这次,是蓝非施舍他一瞥。
“你从南方来,这一路可看见民间不平事?”
“这么迂回拗口,你该不会是在询问我民间疾苦或对你的施政反应吧?”蓝非抬头。
怪不得他有此一问。
独孤吹云的挂冠求去,迫使满朝大臣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拥簇独孤胤即位。一直以来,独孤胤并不领情,世上,有谁不妄想一步登天,一呼百诺,但是,独孤胤却不作如是想,他不屑旁人打下的江山,开疆辟土,他自诩能力不输任何人,满心不快地承接一份情又看尽别人的眼色,叫他意气难平。
为此,他始终摆出昏君无道的模样,别提国家正事,就连装模作样地敷衍众人他也不愿,摆明“谁能奈他如何就放马过来”的不屑和蛮横。
“有何不可?”
“是受宠若惊。”
“少在那儿舌灿莲花,照实说来。”
蓝非忍不住追杀他一番:“情况有异,果然身价也翻身唆。我记得上一回有人骂我油嘴滑舌,此番化作舌灿莲花,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呢。”
原来被利用就这么回事,他该笑,还是哭?
“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你该感谢我的利用。”独孤胤毫不迟疑又面无愧色地回答。“你的任性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两人旗鼓相当。
“废话连篇!说。”他浓密的睫毛一掀,霸道故态复萌。
盯着两人有来有往地吵嘴,戚宁远升起非见平凡不可的欲望。
平凡,好个不平凡的女子!
☆☆☆
夜深人静,烛光灼灼。
偌大的香檀桌上放满精致的小点心,平凡陪着平骏一笔一画地认字,小善和她管理的十几个侍女全都候着,等待主儿的差遣。
平骏全新的打扮让平凡越看愈欢喜,瞧见他受人照顾比她自己穿金戴银都要快乐。
“这是太师傅今天教的功课,你默好了吗?”大头对小头,姐弟俩学得可认真,尽管字体一样歪歪斜斜,乐在其中的兴奋却一直不减。
“赶明几个你还要过来教我,认字挺有趣的哩。”一头一脸的墨汁,她的向学心十分坚定。
“一定。”小小的头颅作了允诺。
姐弟相视而笑,满是温馨,就连小善和一干侍女也融入他们的气氛中。
“碧妃娘娘驾到!”侍卫的声音惊扰了寝宫里所有的人。
“谁?”平凡听都没听过。
自从她住进这里从不见访客,慑于独孤胤动辄得咎的坏脾气,她也不敢到处乱走,免得惹祸上身,现在,居然有人来。
她不懂宫廷规矩,相对也不晓得对方来头有多大,只能傻愣愣地愣着。
人还没到,扑鼻的香风便阵阵袭来,平骏很不捧场地打了个大喷嚏。
来人一身金缕衣,一头乌丝尽是珠环翠绕,极尽华丽。
有怎样的主子就会产生怎样的仆役,围绕在碧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也个个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鄙夷地打量平凡简单素雅的装扮。
“好大胆!见到咱们娘娘居然不下跪。”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狐假虎威的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
“小善,娘娘的地位很大吗?”悄悄拉过自己的随身婢女,平凡低声问道。
“在后宫里算满大的。”
“会比皇上的地位高?”天地君亲师,她可不能随便跪错人,要是折了对方的寿命就不好了。
小善摇头。
后宫所谓的娘娘多如牛毛,老实讲,进宫没多久的她也搞不清楚状况。
平凡笃定了些。
自始,独孤胤也没要求过她这些繁文缛节,她的吹云大哥更是连架子都不摆,所以她很坦然地站着,直到香气逼人的美人莲步珊珊移来。
“小善见过碧妃娘娘。”于规矩,她的主子并没有任何封号,所以,身为侍女的她更没地位。
“哼!”美人水袖一甩,连理都懒。
她炯娜多姿地来到平凡面前,笑容勾勒着残酷。
“不懂规矩的东西,给我掌嘴!”两个如虎似狼的粗壮婢女分别挟持平凡双臂,另一个左右开弓力掴耳光,直到她的主子喊停为止。
“你们怎么可以……”小善拥着吓呆的平骏替主儿抱不平。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一向以后宫佳丽之首自称的她眼睫半眯,此刻不见万种风情,反而一副要踩着情敌鲜血往上爬的冷酷嘴脸。
宁可错杀一万,她也不漏放一个。她是未来的皇后,清除异己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只要是碍眼的沙粒她都要清得一干二净,以防后患。
小善被她散发的威吓给吓得面如死灰。可是当她看到平凡的模样时,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了。
方碧姬睥睨长发凌乱,嘴角和耳朵已经逸出血丝的平凡:“识相的,就给娘娘我搬出这座寝宫,否则,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头晕耳呜,眼冒金星的平凡抬起已然肿起来的脸蛋,嘴唇嚅动:“我跟你无冤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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