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赖你,怎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席绢
他不在意的点头。他的女人怎么理财,他都没意见啦。伸手捞住她的肩,她一口寿司,感觉心情开始大好了起来。
***
在大学的生涯中,清秀佳人绝对是男生们追求的重要目标。尤其像常夕汐这款温文秀致、脾气看起来好的不得了得女子,打一开始就被数人盯上了。
到最后,与她走的最近的,是同属“慈晖社”的社员兼社长的洪俊城。他是一个斯文且充满爱心得大男孩,不仅每个周末带领社员到育幼院、孤儿院照顾小朋友、打扫环境,平时只要一有空,更会去大学附近的老人院陪老人说说笑笑。
认识他们的朋友都说他们看起来是最登对的才子佳人。至于他们两人,反而不若外人所看来的已然被配成一对。洪俊城有没有那个心思不得而知,倒是常夕汐一直是情感迟钝型的。
倘若说她曾对瑰丽的恋情产生美丽的幻想,早也在这些年教邻家恶男孩给弄得迷糊了。她一直没机会去体会青涩的憧憬,青少女该经历的心情全教小恶男的出现而消蚀了,根本没有谈风花雪月的时间。
一切总是突如其来,教她在非关情爱的时刻失去初吻,以及种种理应是情人间独享的亲动作,全教那小男孩做足了,夺去了。
她知道她尚未经历爱情,与纪衍泽之间也只是怜惜的心肠。他太小,小到不到入情人的考虑之内,也永远只当他的宣告是小孩子的无知。
但,却又因为纪衍泽的行为,造成了她习惯性与异性保持距离;这是很难清的情况,但确实成了她与男性之间的无形墙。她不能领略男性的友好表示代表了追求之意,她欣赏洪俊城的行为,却从未有绮丽的念头。
或许也该说,是她自个儿迟钝吧。心中期待着爱情,却无法机敏的发现身边男士们倾慕之意。
纪衍泽自然也是干扰她敏感度的重犯之一。
由于社团与功课耗去了她所有时间,她三年多来没有再南下去看纪衍泽,反倒是他寒暑假会回中部,偶尔可以见上一面。他应该也挺忙的吧?她每个月打电话前去问候,几乎都扑了空。
令她放心他的原因是他的成绩单会寄来台北给她看,有及格边缘的、当掉的、重修的,大体看来不若她当初所想的那般不堪,着实放下了心。至少他有乖乖上下学。
现在,她大四了,屈指一算,今年的纪衍泽也算是满二十岁了,是法定成年人的年纪,一定要去为他庆祝一下。半年前看到他时,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他变成熟了不少,已没有当初甫入学时的番蛮不讲理,一迳的占她便宜,要她管理他的一切琐事……
可是,似乎又有一些改变是令她忧心的。他内敛了,不若以前不爽就骂,不悦就打,凶狠之气打了一架就消失无踪。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尤其他的戾气并未稍减,走在路上,生人自动回避。
她一直有个怀疑——他会不会真的加入了什么帮派中混起角头来了?
“夕汐,发呆啊?礼物包好了吗?”洪俊城抱着一大堆故事书走入社团办公室,笑问着。
今日是周末,大四了,两人的课都不多,觑了个清闲的早上时光,赶着包装故事书,下午好去孤儿院送礼物。
她回神笑道:
“对不起,又神游太虚了。”
“在想你的弟弟吗?”近一、二年比较相熟之后,他们的话题也深入到提及她宝贝的”弟弟”。并且他也发现,她的话题常是不自觉绕到“纪衍泽”身上,便再也转不开了。
“是呀,我想到下个月十四号是他满二十岁的生日,一定要替他庆祝才行。”
“可是你们近二年来不是渐渐不来往了吗?甚至电话也打不通。会不会是他已不需要你的关切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我一直都挺多事的。像以前,也是我缠着他不许做这做那的,烦得他只好顺了我。其实仔细想起来,他并不要我多事,这种出身的孩子都比较具有野生动物的特性。他不要别人多事,不代表不需要伸向他的温情。何况,在得知他真正孑然一身之后,我总希望能为他做一些什么。他能独立自然很好,但不能因为他独立,我就不必在付出关心呀。而且,老实说……”她忍不住吁了口气。“为他做二十岁生日之后,若他真正不再需要我多事,那我是该好好与他道别了。”
阳光穿透窗户玻璃,投射在他秀发上,映出一根根金丝在乌黑中跳跃。她羞赧的娇容引人紧紧盯视,忘情撷取而不自知,任由一抹不自觉的忧郁落寞爬上她眉梢。
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弟情,毕竟是薄弱了些,时光在走,班驳了情深义重的前尘旧事,终究是一笔勾销,两两相忘……
“你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洪俊城温柔说着。
“啊!”她低叫一声,双手捂上泛红晕的颊。她并不算美丽呀,他在胡说些什么?
他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
“不,不只是外表,更是来自一颗美善的心。你是真正不为任何回报而去对陌生人付出关怀的女子,让我几乎自叹不如了起来。尤其难得的是你来自正常的家庭,不像我因为在孤儿院中成长,后来被亲人寻到,收养回去,在有能力时,努力回馈教养过我的场所,将心比心的对那些无依者付出关心。”
“不同的,因为我与他是邻居,而且每个人都讨厌他,认为他一定会变坏,会成为流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肯付出一点关怀,一点点教养,指导他走向正途,那么,他就不会被逼得只剩歹路可行。其实我也只是为我自己着想,因为当他真正变坏了,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大家。而且,刚开始时,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有父有母的小孩居然几乎天天没饭可吃,然后,任人心依恃着生存的本能开始觉得掠夺他人也理所当然。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真的很善良。”
“社长?”她终于感觉到气氛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了。
洪俊城清了清喉咙,俊逸的面孔上也浮现了那么一丝赧色。“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啊!她连讶异的声音也挤不出来,呆呆的看他。
“原来,我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开口。从大一到现在,升上大四了,如果我再不表白,恐怕就没机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当你的男友,可以吗?”他走近她,面孔与她平视,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我不知道——这对我而言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彻底结巴,无法说得全字句,只觉得热潮一波波往脑门轰去,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好慌、好乱、好无措……
洪俊城伸手轻扶她肩,温文笑道:
“别慌,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可以吗?虽然我希望你回答我的是好消息,但倘若不是,我也会接受。”
即使他这么说,但由于受的震撼太大,一整天下来,她几乎是魂不守舍的做着手边的事,为着生平第一次男人对她的告白而无措。
傍晚结束一切活动后,婉拒了洪俊城送她回家的美意,自己如游魂似的回到亲戚提供的小套房,直到一只手臂阻挡了她上楼的步伐,她才赫然发现扶手处不知何时伫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啊!”惊叫过后,那抹身影在她身上踉跄而来,她才看清眼前这个狼狈的男子正是已有半年未见的纪衍泽。
“衍泽!你怎么了?呀!怎么会有血!”有许多年未见到他这模样,她甚至以为他早脱离了这种逞凶斗狠的日子了。
纪衍泽努力支撑住自己的重量,回她慵懒一笑。
“好久不见,夕汐,想见你,就上来了。”
“来!快跟我上去!我房中有药,先做个简单的处理,我再带你去医院……”
“没事的,不必上医院。”他大手一搁,揽住她细肩,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可是你看起来好虚弱,真的没事吗?”她伸手探他的额头,有点发烧,眼光扫向他身上,被衣领下的绷带吓了一跳。“你身上的伤好像很严重,我——”
他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淡嘲:
“天哪,你仍当我是十岁小毛头吗?再几天我就满二十了,是你眼中所认定的成年人了,可不可以别再用老妈子的口气训人?”
“几岁都一样,打架就是小孩子的行为。”她抓下他的手。爬上了四楼,掏出钥匙要打开门,不过他没让她开锁,半身重量靠着墙,将她半转过身,在门廊灯火之下,细细的打量这张清秀温雅的面孔。
她仔细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老天!他额头在流血呢,连忙掏出面纸要拭净他脏污的脸……
他抓着她的手,平放在他心口。
“我想见你。”
他的口气为何如此怪异深沉?
“你见到了呀?”奇怪,今天见到的男子为何都怪怪的?尤其是纪衍泽;一向只会恶声恶气表示不爽的人,此刻却是笑得嘲弄,性格显得深沉许多,失却了当年的火药性子。是该庆祝他沉稳了,还是心惊他这种转变也许来自不好的经历?
开门入内后,她扶他坐在单人床上,便连忙张罗药品去了,顺道问着:“你吃了吗?如果没有,吃蛋炒饭好不好?”
“随便。”他躺在床上,四下打量着她十坪大的香闺,闻着她床被上独有的女性幽香味。阳台上晾着女性衣物,以及几株植物,被照顾得极漂亮。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外,尚有书桌、书柜,以及一大堆看起来每一本都厚重得足以打死人的书。若要寻到一丝丝女性必备的用品,大抵是浴室内那一面镜子以及盥洗用品便足以作数。这女人依然拿书当命看,学不来卖弄风情那一套。不过老天十分厚待,让她的清水面孔柔白平滑,不见半丝凹痕或颗粒。
“最近为什么打电话都找不到你?”她提起药品坐在床沿,先处理他头上的伤口。
“我不在。”他耸肩。
她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干嘛?”他察觉她的不对劲。
她轻道:
“因为我不是你亲姊姊,所以关心你也只会造成你的厌烦吧?尤其你已经长大,不必再有人对你鸡婆了。”
“什么鬼话。”他拉过她双手,让她不稳地倒入他怀中。然后,两人同时低叫了出来。她是吓到,而他则是撞到伤口,痛了个龇牙咧嘴,豆腐却未吃到半口。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他襟口露出的绷带问着。
“被划了几刀,没什么。”
“为什么老是不爱惜自己?!”
“不拼命一点,你看到的我,绝对只有墓碑上的相片。”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最后融入自得的微笑中。
她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不太确定的问出口:
“衍泽……你只是纯粹与看不顺眼的同学打架吗?还是——还是——”
“混帮派?”他代她说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包烟,然后努力在身上找柴火。大概掉了,他咕哝了句粗话,将烟丢在一边,才对上常夕汐盈满泪水的眼,吓了一跳!“你干嘛?没事哭什么哭?!”
“你真的跑去与人混帮派了?”她颤抖地问。
“对。”他回答得直截了当。
“为什么?你答应我不混帮派的!”心好痛,彷佛她这近十年的关怀努力皆付诸东流。或者她的努力不够,让他仍然执意往黑暗走去,觉得沉沦的不归路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那是最快的路了。”他不悦的回道。
“什么意思?”
“我不要做那些累个半死,一天赚不了几百元的工作;如果靠拳头可以得到一切,我何必走远路?我算过了,三五年出来以后,不必再等多久,我会有自己的地盘……”
她打断他的陈述——
“什么叫『三五年出来』?”
坐牢呀,还会有什么?”他毫不在意的说着,眼中闪动的是野心勃勃的未来蓝图。
“为什么要坐牢?你准备做……噢!还是你已经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她惊喘着抓紧他的手,一波波超越她所能负荷的惊吓不断涌来,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老天保佑——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你有没有看前天的新闻?高雄郊区的械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
“帮派火拼那一件?听说是为了争取亚洲地区毒品大盘的地位……”她脑中飞快转过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听说死了三人,其他重伤者更不计其数,目前警方已握有线索,调派了大量警力南下侦办,准备生擒这些大毒枭。天哪!他居然是与那些人有所牵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叫。
“我要财,也要势。”
“但建立在杀人犯法上你于心何安?若你真的有钱有势了,也沾了双手血腥,这样子你会心安吗?”
“今天不是我来做,别人也会做。我是为了早日能让你过好日子呀。”他最受不了这女人老是满口道德良心。在他的世界中,只有黑道的道义才是他的信条,其他全是狗屁。他干嘛委屈自己?!
“你执着变坏,我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她伤心的泪水不断流出来。
“我们会很快有钱,过舒服的日子。我不在乎刀里来、剑里去,我只想娶你过好日子呀!”
“如果你因为贩毒而成了台湾首富,我死也不嫁给你!我——我甚至再也不理你了!”她声音越来越大,为着他的不懂事而痛彻心肺。
“少来那一套道德说法,别人能做,为什么我不能?何况我已经决定出面代老大顶罪,判个八年十年,了不起四年就可以假释了。如果我这算走歹路,我也受法律的制裁了,对社会也交代得过去了。”他声音也大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成这样,活似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到台北是与她温存的,而不是吵架。她难道不能温柔一点吗?毕竟他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奋斗。
“你是这么看待法律的吗?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犯罪,关了几年之后代表罪愆一笔勾销,没欠社会与受害人什么了?又可重来一次作奸犯科?没有人有权力去伤害别人、去破坏社会的秩序,法律的形成是为了维护治安,而非代表服了刑就可以消除曾犯过的错!是谁给了你这种可怕的观念?是说告诉你贩毒杀人是光明正大的事?那么是不是说如果今天我被伤害了、被杀了,是我活该倒楣;出门被强暴了、被侮辱了,加害我的人只消坐一年半载的牢就可以了,而我心中的巨创永远无法回复则是我咎由自取,活该倒楣只得认命了?”
“你不会有事的,你别乱想,我会保护你,我会让你当一个最风光的老大的女人,你别给我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太单纯了,不知道社会有多么黑暗。”
“只要我自己没事就够了吗?你的风光若来自种种不法行为所牟取的暴利,你怎么敢用得心安理得?社会原本不黑暗,只有你这种认为“多我一个加入黑道也没什么”的人加入其中,扩大了黑暗世界的力量,进而动汤了社会平稳的基石!”
“少废话!你烦不烦!我不想再听了!天知道我干嘛死心忠于你一个人。三年来有多少女人想上我的床,我都忍了下来,因为我只想与你发生关系,其他女人只得排在老远的地方去“哈”。以后我当上了老大,如果你再对我大呼小叫,叫我怎么在兄弟间做人?你说二十岁就成人了,如果你认同我是大人,就与我上床。我必须趁我未足二十岁时去顶罪,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刑。我只有三天的时间陪你,你别与我吵!”时间有限,她不该再叼念一些无意义的话来惹他。要照他的脾气,早一拳打过去了;因为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忍让,但并不代表他会窝囊到任她大呼小叫。这种女人就不可爱了。
她拭去脸边的泪,声音有点沙哑:
“我不会与你上床,我也不认同你已是大人。事实上,你是更加的不懂事了。我只能遗憾自己绵薄之力帮不了你什么,让你执意走向自我毁灭。你真是令我伤心,钱财如果来自不法勾当,你怎么会用得安心?为什么你会轻视以劳力换取而来的金钱呢?是,去赌、去偷、去抢、去贩毒是比较快得到财富,但那得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沉沦不复?我们不期许自己为社会做多大的贡献,但至少要做到不成为害群之马,不去……”
“你够了没有!”他暴怒的将她抓过来,不顾身体的疼痛,用力摇晃她。“我只想早日让你过好日子,我想有很多钱、很多势力,那么全世界就没有人敢瞧不起我,你势利的家人也不敢说什么了,我——”
她尖锐的打断他:
“你别忘了,首先得是我愿意嫁给你!而我常夕汐,宁愿当尼姑也不愿嫁给一名混黑社会的败类!”太多的失望、伤心、疼痛,令她再也无法冷静而宽容的看待他的行为。以前他只是顽皮,只是因为家中没有温暖而使坏,然而如今却已不同了,他无视她的付出,为了钱可以无视多少人将为他的贪婪而沉沦死亡。他变了,他不再是她可恶的邻家恶男,而是一个坏人,一个真正危害到社会的坏人,一如当初所有人预期的那般——成为一名社会败类。
左一句败类,右一句害群之马,早已使得纪衍泽怒火冲天不已。如今又听到她不会嫁他、瞧不起他的话,那怒气更是冲破临界点,扬起一拳,却只是向床头,当场将床头板破一个洞。
“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吗?你又以为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是败类,你根本不懂黑道德道义,只有那种欺压良民的人才真正叫败类,你懂不懂?!”
“哦,直接欺压才算,而间接就不算了是吗?你欣赏黑社会的道义,只在自己所处的环境讲仁义道德,而黑道以外的所有人全活该不被当人看了?那么你与陈进兴有什么两样?想要钱花就去掳富商,想要女人就闯入民宅强暴,到最后只听到自己妻子没被善待就要出来杀人,就他可以把台湾当成他的私人妓院、财库,而别人休想动他的兄弟妻子?这居然就是你们黑道争相赞颂的道义吗?你们才是人,而黑道以外的无辜良民都不是人了?这样的理念我不明白你怎么奉为圭臬,并且沾沾自喜于自己充满了做兄弟的道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她早已悲愤得无视他狰狞的面孔,更无法去担忧自己惹怒“匪徒”的下场。是的,他便坏了,他真的变坏了。多年来,她只希望他在众多的歧视中千万别自暴自弃走向歹路,但他仍是往那一边靠去了,想变成一名大哥来吓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改成怕到什么话也不敢说——她终究没能使上力,她只是个多事鸡婆的邻家大姊。
她的心好痛!原来二三年来常联络不到他,是因为他去做“大事业”去了;课余时间已懂得替自己的“未来”铺路,想必如今已小有身分了吧?否则岂有这个“荣幸”蒙大哥钦点成为顶罪的不二人选?她该笑着说恭喜吗?
“你可以走了。看来如今你已能过得很好,相信我这个多事的邻居也该退出你的生命中,免得惹你气。我不会与你上床,不会嫁你,没这个荣幸当你所重视的人。我相信你那个圈子有不少女人想跟着你,在此恭喜你。”
他霍地起身,将她逼到角落。
“你叫我走?你要我滚蛋?你瞧不起我所有的努力?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要你堕落!”她喊着,任由强忍的眼泪又成串滑落。
身体上的痛与大脑内的高热,不断的令他晕眩与益加烦躁不已。他颠踬了下,双手撑住她身后的墙,咬牙道:“堕落?可以过风光的生活叫堕落?我能做到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了,你懂不懂?”
“我不想懂,我也——不想再对你抱着任何希望了。反正你以成年,不能再以年少无知去原谅你的荒唐。你可以做任何你觉得对的事,即使以危害社会来牟取自身的暴利……”她的声音被捂住。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他怒喝。她就非得一再一再的强调他是败类吗?
“我不在乎,我也不相信你敢。”她拉下他的手,忍不住用力向他胸膛,心碎不能成语的叫:“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轰然的晕眩,外加她的拳头打中了他前日才缝好的刀伤,教他一时支撑不住,往她身上倒了过去……
恼人的争论,终于暂时告一个段落;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其实,他是庆幸的,只要她别哭了——他不要她哭。她骂得好难听,哭得好伤心,气得他想打人也想杀人,而她的绝望又令他无措。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只是……想要她呀……
***
纪衍泽高烧了三日,忙坏了几乎是三日夜夜没瞌眼的常夕汐。他吃药,擦身体,加上楼下内科医生的出诊,换了好几次点滴,打了好几只退烧针,才终于稳下了他来势汹汹的大病。
会生上这一场病,全是由于他身上的伤口才缝好,理应在医院住到拆线,却硬是搭机北上。舟车劳顿外加伤口扯裂,再怎么大块头的硬汉,也的倒下来。
病痛折磨得他昏昏沉沉,未曾真正清醒过,一连串的梦噫里,有气怒、有低吼、有悲切的呼唤,但都是离不开三个字——常夕汐。
咒骂的是她,低吼中夹乞求也是为她,更多更多的宣誓提及了绝不让她离开的坚定。
可见病倒前那一长串的争执,已然成为他的梦魇。
她在他的心中有重量吗?
为他挂心牵绊了近十年,如果得到的只是他的情感,而非他人格上的端直,根本没什么好喜悦的。
何况关于爱情——无论是三天前洪俊城的告白,抑或是在这三天乍然了悟衍泽多年来嚷叫着要娶她的话从来就不是空言——来说,都教她无所适从。
没有一个少女不对爱情有所憧憬的。但她忙碌的二十三年生命中,从来没有太多闲暇来为“爱情”空置;也可以说是她太迟钝了,才会把纪衍泽不断的窃吻行为当成小孩子的好奇与恶作剧,总以为他长大之后便会忘了。
但他没有,他一直笃定她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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