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扬州,常州统统没能幸免。
不得不说这原本历史上的大明最后二十年灾难多的有点夸张。
六级大地震一年一场,明年还有京城地震,紧接着江南大水,后年山东蝗灾再后年全年全国不断地震,顺便加上京城洪水,最后又是一场大爆炸,整个大明完全一片末世景象。
这都是要花钱的。
杨都督抄家的任务很重。
既然他亲自去抓,那许显纯就放心了,紧接着杨信把这些信件全部装起来,两人一同赶到诏狱。
“看看这是什么。”
杨信举着那些信笑眯眯地说道。
“呸!”
叶公子坚贞不屈。
“不得不说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留着,终究是年轻啊,不过我们在你那里并没发现火药,我很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这个火药是由谁来为你提供,无论这个人是谁,既然你们都把地道挖到我家了还没备好,那也就是说他会就近提供,故此这个人最大可能就在城里。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杨信说道。
叶公子傲然怒目。
“这就很不好了。”
杨信说道。
然后他拿起其中一封信。
“这是马世奇,你看,我一眼就能认出他的笔迹,你不承认也没用,只要找几份他的文稿,然后两下一对照就可以了,只要对照是他,那我们就可以逮捕他,剩下就看他能不能扛住锦衣卫的严刑拷打。我不知道马世奇能不能做下一个杨涟左光斗,但他就算不认罪也无所谓,杨涟几个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年,我一样可以让马世奇在诏狱腐烂下去。
还有这个。
这是华允诚。
这个。
这是秦镛。
你看,他们的笔迹我都认识。
你难道忘了,他们很多人都被我抓起来过?
我可以把他们都抓起来,这里一共有十七封信,分别属于十七个人,这一封单独算,这个是黄澍的,剩下这十六个我都认识,我都可以把他们抓起来扔在这诏狱任其腐烂。他们是你的朋友,哪怕你是钦犯,他们依然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但现在却因为你的愚蠢害了他们,他们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害得他们腐烂在这座监狱里。
或许你应该去看看汪文言。
你的这些朋友,你的这些恩人,很快都会和他一样。
你不愧疚吗?”
杨信拿着那些信说道。
“你这个奸贼,你这个妖孽,你快杀了我,都是我自己做的,与别人无关!”
叶公子崩溃一样挣扎尖叫着。
“不,我不会杀你的,我会让你在这座监狱里,听着他们在酷刑下惨叫看着他们被打得血肉模糊,这是你害的,他们原本已经做官,就算不做官也在家里风花雪月,但是你,你害得他们被酷刑折磨,害的他们从此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腐烂。”
杨信说道。
“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叶公子嚎叫着。
“你也可以救他们,只要你告诉我,谁是为你提供火药的,那么我就可以放过他们,我言出必践,杨某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自认还是守信的,只要你告诉我这个提供火药的人。你的确出卖了他,可你救了他们,你是愿意这十六个朋友因为你而生不如死,还是愿意仅仅让一个人死?来,年轻人,告诉我,这个人究竟是谁?”
杨信说道。
叶公子在那里哆嗦着。
“告诉我,你就救了他们。”
杨信举着手中那些信说道。
“不告诉我,他们就会被逮捕,然后尝遍酷刑,然后永远囚禁,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半夜会让人给他们贴上草纸,然后浇上水,于是他们就会暴毙,不知道他们在地下,会不会诅咒你害了他们,而他们的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又会如何对待那些在他们保护中的你的家人。
告诉我,你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但不要骗人吆。
骗人的结果是一样的。”
杨信说道。
“你这个妖魔。”
叶公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所以说,你太年轻了,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杨信说道。
叶公子低着头,用恍如蚊子般的声音说“张,张辇。”
“大点声,我听不到!”
杨信说道。
“张辇,工部主事张辇,火药就在城外,就在张家湾的一处私宅,他会把火药混在工部物料中运进来!”
叶公子崩溃一样尖叫着。
“很好,这才乖。”
杨说着转回头……
“那么这个张辇是谁,你们为何这种表情?”
他看着许显纯等人说道。
“回都督,张辇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工部主事,山西蒲州人,已故前首辅张四维的曾孙,另外,他是咱们锦衣卫籍。”
崔应远说道。
“那么这是咱们锦衣卫内部的案子了。”
杨信说道。
“但这个得田掌印下令,咱们北衙无权自己拿本卫的人,咱们北衙是对外,对内是南衙,这个得田掌印下令。”
许显纯说道。
“那就去找他。”
杨信说道。
“但张辇在九千岁处还有些交往,他是盐商世家,无论在扬州还是在蒲州,甚至长芦盐都有份,而且算得上盐商里面数得上号的,另外张家和蒲州王家世代姻亲,王家的王之采是宁夏巡抚,也是与九千岁颇有交情的。”
许显纯小心翼翼地说。
“哈哈,阉党狗咬狗了!”
后面叶公子开心地笑着。
“这怎么又一个王之采?”
杨都督疑惑地说。
之前他已经害死一个王之采了。
“两个不一样,那个是寀,陕西朝邑人,这个是采,也是咱们锦衣卫籍,已故前兵部尚书王崇古的孙子,两家都是大盐商,而且这个王之采的兄长曾经做过咱们锦衣卫指挥使,只不过不是掌印而已,这两家全是锦衣卫世职。”
许显纯说道。
这下子杨都督就更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帮叶公子了。
说到底盐商们的仇跟他也很深啊,而且他的守诚钱庄同样严重妨碍了晋商开的那些钱庄,张王两家作为晋商在朝廷的老牌家族,不可能不有所行动,至于他们抱九千岁大腿是另一回事,他们抱九千岁大腿,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容忍自己。话说这些年无论敲诈盐商还是守诚钱庄,甚至于给辽东的军需运输,还有对建奴的粮食封锁,这些全都动了晋商的核心利益。
抢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更何况这还不是简单的抢人财路,仅仅一个守诚钱庄,就够晋商拿着四十米长大刀追杀了。
“我去找我大爷吧!”
杨信说道。
。
第三六三章 皇后有喜
“守诚兄,告诉你一个喜讯。”
刚刚走进科学院的杨信,立刻就被喜形于色的天启抓住了。
而包括宋应星在内,那些正在这里忙碌的供奉们,全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很显然皇帝陛下的表现有点过于惊人了,同样惊人的当然是杨都督的圣眷之隆了。
“呃,陛下有何喜讯?”
杨信看着双手抓住自己双肩,明显有些失态的皇帝,一边示意他注意自己形象,一边笑着说道。
“朕有后了!”
天启丝毫没有察觉,依旧保持这种姿态激动地说道。
“皇后有喜了?”
杨信说道。
“对,皇后有喜了,朕有后了!”
皇帝陛下兴奋地高喊着。
杨都督赶紧换上一个臣子礼节向皇帝陛下恭喜,不过算时间也的确该到时候了,张嫣的死胎是年底前生下来的,这时候也该怀孕了,不过接下来皇帝陛下的后宫大战,也真正进入白热化了。
客氏的那点小心思实际上杨信也清楚,她和天启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秘密,古代别说皇帝了,就是普通大户人家,都存在这种奶妈充当少主人房中引路人的情况。话说大明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由奶妈晋级后宫霸主的例子,客氏当然有点效法万贞儿的心思。
但弄死张嫣这个孩子,肯定就不对了。
不过杨都督也很难插手。
毕竟他和客氏之间属于哪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客氏对他同样也是足够尊重的,而且中间还夹着一个九千岁的问题。
总之这件事很棘手。
实际上杨信也不是很确定,自己会插手这件事,他和张嫣之间又没什么特殊交情,对他来说天启有儿子就行,这个儿子是谁生的,这个并不重要。九千岁送进宫的那个任贵妃也一样生了一个,也就是在天启大爆炸中死的那个,就算张嫣那个保不住,能保住这个也一样。
这个至少不会和九千岁冲突,至于客氏就无所谓了,她还不至于敢和九千岁加杨信翻脸。
这个女人没那么傻。
“对了,听说兄在抓贼人?”
天启这才清醒,忙恢复形象疑惑地说道。
“万岁爷,何止是抓贼人,若非守诚福大命大,有神仙保佑,估计陛下此时就见不到他了,城里一伙丧心病狂的狗东西,把地道挖到守诚家下面想埋火焰灭他满门,只不过神仙保佑挖到了他家花园的池塘下,结果漏水被守诚给发现了。”
九千岁在一旁说道。
他也是刚刚赶到,之前天启一直在忙,他也就没敢打扰皇帝陛下。
这座建在兔儿山的科学院如今恍若皇帝的游乐场,平日几乎很少去其他地方,而在这里的皇帝总是充满热情,而且一直处于忙碌中,很讨厌别人打扰他,也就是杨信来能让皇帝主动停下,其他人哪怕九千岁也得察言观色。
“还有这种事情?那五城兵马司是干什么吃的,传旨立刻将西城御史罢官,简直是尸位素餐,那贼寇可曾抓到,敢灭兄满门,朕就先灭他满门。”
天启恨恨地说道。
“陛下,主谋之一乃叶茂才之子叶光辅已经落网,但尚有另外几个同谋的没有抓住,其一乃之前谋害熊公的黄澍,他目前下落已查明,不过就躲在永宁,那里情况复杂,故此臣准备跑一趟。左右此刻才二月,臣脚程快些三个月足够,回来也就五六月间而已,那时候再去辽东讨伐建奴,故此臣特来向陛下请旨。”
杨信说道。
“这种小事何须兄亲往?”
天启疑惑地说道。
“陛下,那永宁宣慰使奢崇明乃是地方土司,其地夷汉杂处,之前神庙在位时候,永宁就时或闹事,也是出了不少的乱子,这样的地方若一不小心很容易再闹起来,臣去好歹还稳妥一些。”
杨信说道。
“既然如此,那兄就速去速回,朕给你一道圣旨,带着尚方宝剑,若有人敢阻挠,直接调兵剿灭。”
天启说道。
对这个问题皇帝还是很干脆的。
实际上天启至今仍然把杨信当做最信赖的人,甚至超过九千岁,九千岁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老奴,但杨信是真正的辅佐之臣,甚至一定意义上还是他的保护者。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没有以前那么依赖而已,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成年人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懵懂懂被仓促推上皇位的半大小子了。
他已经真正进入皇帝角色。
杨信点了点头,然后向九千岁使了个眼色。
两人随即一同离开。
一直在那里看着的宋应星神情复杂的看着这家伙,他目前已经被任命为工部员外郎,最初其实是主事,但被天启找来聊了几次,立刻就圣眷日隆起来,仅仅半年就蹿升到了工部员外郎。目前这一批进士里面,就属他的品级高,连状元都赶不上他,状元至今还是翰林院六品修撰,他已经是从五品了。
据说也曾经试图凭借受皇帝信任的机会进忠言,但他的科学水平与杨信差距太大。
在天启眼中就是个备胎。
毕竟杨信不能天天陪他,皇帝陛下需要一个有共同语言的,而徐光启年纪大谈不上块,这科进士里面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人,那当然是立刻拉过来一起玩了。但宋应星的科学水平并不能给皇帝惊喜,甚至皇帝给他惊喜才对,皇帝是把杨信当师友,但他顶多算个称职的副手。
偶尔还可以对他摆一下老师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