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下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阳电
从密码学到网络安全的若干学科领域,在计算机、网络与人工智能的安全性方面,积累了大量成果和丰富经验,至于应用,在庞大的联邦互联网中,近十年来的重大安全事件数也一直在下降。
第三一六章 不见
在信息系统的安全保障上,既有的手段,看起来是十分有效。
唯一的问题在于:
全产机,并不是简单的应用软件,操作系统或者核心服务器,而是一个复杂度超限的巨大软、硬件结合之体系。
控制权,具现的一条条指令,从位于橡树岭的中枢传递到apos次级节点,或者由“国际商用机器”高层下达到这节点,都并不能直接执行,而需要由次级节点来解构、分析与代换,变成规模高出几个数量级的指令包,然后才能下压到三级节点。
这些繁复的指令包,各自抵达三级节点后,可想而知,还会经历一次解构、分析与代换。
然后到外周节点,再然后到达具体的生产单元,数量庞大的生产单元之间,还会频繁通信、保持横向联系,只有如此,才能高效而可靠的执行任务。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这“全产机”体系,就是模拟人类社会的生产组织流程。
相比于“人”为基本单元构成的社会,全产机的生产组织,摈弃了这一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高度自动化、智能化的各模块、节点,通过统一的fscim体系而彼此联结,这样的体系,没有人类的思考力与灵活性,却有着人永远也达不到的准确程度。
再怎样安全、确切的指令,一旦抵达次级节点,就会开始被解构、分析与代换,进而如水银泻地般,推送到“全产机”的诸多末梢,要托马斯的小组去追踪所有这一切过程,还要给出可靠性报告,根本就做不到。
调查者们能做的,无非是传统的安全领域,查阅核心控制部分的代码,搭建测试环境,制定策略,进行一系列的测试与攻防演练。
一切工作的重点,在于防范“非技术性”的内部风险,与“技术性”的外部攻击。
至于说,完成所有这些模块的it工作者,究竟有没有恪尽职守,有没有遵循莫须有的职业道德,或者说,有没有蠢到真开发出100%受控于admin、管理员的系统,基础研发组完全力有不逮,而只能选择相信每一模块所附的监控报告。
再至于说,提交这些监控报告的人,有没有上下其手、掩藏玄机
著名的“猜疑链”概念,用在这里,倒也是恰如其词,不知道“国际商用机器”的老板们怎样想,凭借自身经验,方然几乎能透过一份份报告书,和连篇累牍的代码,看透某些并不十分高明的把戏,发现模块有问题的征兆。
但,与事先的料想一模一样:
对这些隐约的迹象,潜在的问题,他自己的选择则是沉默。
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将潜在的问题一查到底,这是上头交代给托马斯安生的职责,但要不要履行这职责,决定权,则部分操之于己,不会被老板察觉。
在信息系统的安全保障上,既有的手段,看起来是十分有效。
唯一的问题在于:
全产机,并不是简单的应用软件,操作系统或者核心服务器,而是一个复杂度超限的巨大软、硬件结合之体系。
控制权,具现的一条条指令,从位于橡树岭的中枢传递到apos次级节点,或者由“国际商用机器”高层下达到这节点,都并不能直接执行,而需要由次级节点来解构、分析与代换,变成规模高出几个数量级的指令包,然后才能下压到三级节点。
这些繁复的指令包,各自抵达三级节点后,可想而知,还会经历一次解构、分析与代换。
然后到外周节点,再然后到达具体的生产单元,数量庞大的生产单元之间,还会频繁通信、保持横向联系,只有如此,才能高效而可靠的执行任务。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这“全产机”体系,就是模拟人类社会的生产组织流程。
相比于“人”为基本单元构成的社会,全产机的生产组织,摈弃了这一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高度自动化、智能化的各模块、节点,通过统一的fscim体系而彼此联结,这样的体系,没有人类的思考力与灵活性,却有着人永远也达不到的准确程度。
再怎样安全、确切的指令,一旦抵达次级节点,就会开始被解构、分析与代换,进而如水银泻地般,推送到“全产机”的诸多末梢,要托马斯的小组去追踪所有这一切过程,还要给出可靠性报告,根本就做不到。
调查者们能做的,无非是传统的安全领域,查阅核心控制部分的代码,搭建测试环境,制定策略,进行一系列的测试与攻防演练。
一切工作的重点,在于防范“非技术性”的内部风险,与“技术性”的外部攻击。
至于说,完成所有这些模块的it工作者,究竟有没有恪尽职守,有没有遵循莫须有的职业道德,或者说,有没有蠢到真开发出100%受控于admin、管理员的系统,基础研发组完全力有不逮,而只能选择相信每一模块所附的监控报告。
再至于说,提交这些监控报告的人,有没有上下其手、掩藏玄机
著名的“猜疑链”概念,用在这里,倒也是恰如其词,不知道“国际商用机器”的老板们怎样想,凭借自身经验,方然几乎能透过一份份报告书,和连篇累牍的代码,看透某些并不十分高明的把戏,发现模块有问题的征兆。
但,与事先的料想一模一样:
对这些隐约的迹象,潜在的问题,他自己的选择则是沉默。
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将潜在的问题一查到底,这是上头交代给托马斯安生的职责,但要不要履行这职责,决定权,则部分操之于己,不会被老板察觉。
著名的“猜疑链”概念,用在这里,倒也是恰如其词,不知道“国际商用机器”的老板们怎样想,凭借自身经验,方然几乎能透过一份份报告书,和连篇累牍的代码,看透某些并不十分高明的把戏,发现模块有问题的征兆。
但,与事先的料想一模一样:
对这些隐约的迹象,潜在的问题,他自己的选择则是沉默。
第三一七章 埋葬
在“全产机”即将诞生的前夜,劳动者对有产者的反击,大形势是注定的。
但这种反击,却有别于历史上任何一次被压迫者的斗争,有组织的反抗行动,未必会出现,反而更有可能出现it工作者各自为战、画地为牢的大乱斗,将原本大一统的互联网络撕扯成大量的碎片。
在这一过程中,毫无疑问,骑在民众头上的顶层、有产者将被消灭殆尽。
并非身-体上的被消灭,而是这些不事生产、脑满肠肥的寄生虫,将在斗争中彻底出局,丧失对社会生产体系的一切控制权,继而落魄潦倒,自生自灭。
有产者的被颠覆,被消灭,意味着资产主义的灭亡。
值得欣喜吗,也许,毕竟对联邦现行的万恶之资产主义,方然并无一丝一毫好感,不论站在劳动者、还是永生追寻者的立场,这种制度都罪恶而肮脏,劳动者掀起的老天巨浪将其拍碎,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然而核心的问题在于:
资产主义之后,人类社会,又将呈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三十二岁的年轻人头脑分外清醒,他明白,在这一根本性的问题上,盲目追随追随卡尔海因里希的思想并不可取。
一言以蔽之,以当今时代的态势来看,取代资产主义的,恐怕不会是理想而美好的公社主义、甚至共同主义,而会是一种历史上从未有过,甚至无法用正义与邪恶来简单二分的匪夷所思之体制。
在资产主义的末日,有产者,面对it大军的凶猛进攻,注定将一败涂地。
但在那之后,各自掌控庞大生产体系一部分的it工作者,将“全产机”割据为无数碎片的系统管理员们,就会和睦共处、携手共进,甚至达成人类自古至今的最高愿望,将盖亚变为一片祥和的大同世界吗。
方然可不会这样乐观。
他看得明白,“权限不可转让”与“猜疑链”,会让这一切都成为泡影。
倘若暴动后的世界,出现的,就是一块块各自为政的网络自留地,一个个互相割裂的生产体系单元,这些自留地、单元彼此独立,却又因为生产体系的大联合而必须互相协作、互相掣肘,仔细的观察这一切,
这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发展阶段,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区别,表面上当然有,消灭有产者之后的世界,资产主义将会灭亡,不再有剥削者,也不再有被剥削者,雇佣劳动将成为历史名词,掌控各自体系的管理员们,将以利益为纽带联结起来,完成社会化大生产的协奏曲。
没有剥削,没有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压迫,所以这就是公社主义了吗,
开什么玩笑。
思辨进行到这里,方然已经能十分清晰的洞察到,伟大的卡尔海因里希在思考人类文明之未来时,究竟是犯了怎样的错误。
不,这并不能说是错误,而是时代局限性所致的偏差。
在卡尔海因里希的那个年代,资产主义的发展正如火如荼,资产私有与雇佣劳动的并存,是资产主义的根本矛盾,劳动者的工资,无法覆盖其生产的全部产品,进而必然导致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这一判断,在当时无疑是准确的。
然而,拘泥于时代,不论卡尔海因里希是怎样的天纵奇才,恐怕也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人类社会的生产过程将完全脱离“人”这一因素。
进而,导致资产主义周期性危机、并(似乎)将使其彻底崩溃的原因之一——雇佣劳动,也将随之而消亡,失去了这一根本特征的资产主义,也已经无法再称为“资产主义”,正相反,若干系统管理员画地为牢、自管自产的行为,却与公社主义的形态颇为相似。
遗憾的是,这一空前绝后的社会形态,却并非公社主义,而是远比那更邪恶的东西。
从资产主义的消亡,到新制度的建立,一切究竟会怎样进行呢,站在西历1485年的时间节点上眺望,方然已经能觉察到,那越来越强烈的时代之脉搏,与即将到来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巨大变革。
资产主义之后的制度,会怎样诞生,其邪恶本质由此便可见一斑。
激烈的变革中,有产者将一败涂地、继而消亡,这是确凿无疑的,与之对应,掌控世界的则将是联邦乃至全世界的it工作者,但这说法并不准确。
准确的讲,在改天换地的剧变中,能够成为掌控一隅、独霸一方之系统管理员的人,绝不会是全世界数以千万计的it大军,而只可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是最有准备、最有能力且最好运气的一小撮。
在新的社会制度里,这一小撮世界的新主人,或许可协作共赢,或许会你死我活,但现在这些都并不重要。
令方然毛骨悚然的是,他在摹想,这一小撮之外的其他所有人
他们的命运,又将会怎样。
剧变之后的世界,从工厂到郊野,所有的一切都仍然各有其主,被消灭了有产者的管理员们所把持。
非但如此,管理员们的态势,也与此前的有产者相似,甚至会更进一步,由于切实的掌控生产体系、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管理员阶层对雇佣劳动的需求,会比有产者更低,甚至根本就不再需要雇佣任何人,一切都由自己来完成。
administrator,这样的新阶层,当然不能与资产主义的有产者划等号,毕竟,他们并不剥削劳动者,也不追求资产的增殖。
然而对剧变后的一切幸存者而言,管理员的存在,会让事态比有产者的时代更恐怖。
有产者,自身不创造任何物质财富、完全依赖劳动者而生活的寄生虫,不管如何面目可憎,至少还会雇佣工人,组织生产,让社会的一切围绕资产增殖而运转起来,这种态势,即便在资产主义末期而有所改变,本质却不曾变化过。
但是到了管理员的时代,规则,就将完全改变,除管理员外的一切人,在前者眼中都将失去一切价值,等待他们的,
或将是一场完全、彻底的大灭绝。
第三一八章 消耗
灭绝,几乎一切人将要面临的命运,让方然遍体生寒。
会做出这样的预测,并不是说,他认定了那些在剧变中夺取控制权的it人士,全都是冷酷无情的杀人狂,而是凭借逻辑上的推测,发觉在“系统管理员”的位置上,倘若要自保、要生存,就只有这一条路,而别无其他任何选择。
资产主义之后的时代,拨开迷雾,真相就是如此残酷。
一方面,当今时代的科学技术进步,在应用层面成果斐然,“全产机”即将面世,功能也在不断加强,事实上就连一些原本认为不可或缺、无法被机器完全取代的领域,也在庞大的科研、生产、运行联合体面前沦陷。
譬如农业,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产业领域,为所有人提供食物、本质上也就是提供低熵源的庞大体系,在今天也有了被取代的趋势。
“人造食品”,在过去若干年,往往用来指代食品工业,哪怕经过若干道加工流程而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天然的样子,几乎也还是用传统农业的产品来作为原材料,非但无法脱离农业,反而对其十分依赖。
但在西历1485年,联邦产业巨头“孟山都”向ffri-it提交计划书,一切即将被改变。
孟山都,活跃在世界市场上的生命科学产业巨头,传统业务是向农业联合体提供从种子到农药的一系列产品,但在信息时代的大潮中,该公司的新动向之一,则是开展人造食品的研究,尝试不借助任何传统农业的手段,“凭空”制造出食物。
这种研究方向,并不新颖,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一些研发机构与公司做过,取得的成果,也异彩纷呈,从离体牛肉到全合成营养块的诸多产品,让很多人感到新奇。
但所有这一切研究,最终走向市场的,却几乎没有。
原因,无外乎是成本和口感,相比于传统农业的产品,人造食品的研究成果,要么口感与传统食物类似、甚至更好,成本却高的吓人,要么成本与传统食品类似、甚至更低,口感却根本就不配被称为食物。
两者不可兼得,也难怪这一领域长期停滞,没有多大的进展。
但是在新的大形势下,倘若不考虑“成本——口感”的二元矛盾,而仅仅追求其中的一项,则这些研究还是有其价值,也逐渐进入了有产者的视线。
动机是明摆着的,有产者,为自己筹划奇珍异食的时候,显然不会顾虑什么成本。
另一方面,在联邦政府筹措救济、避免民众成批饿死的时候,口感,又是一种根本无需考虑的奢侈追求。
两方面的动机,促进了这一产业体系的发展,进而,也为剧变后的管理员们彻底脱离雇佣劳动、脱离传统产业,提供了坚实的保障,让一小撮ad们无需依赖传统农业,也可以满足口腹之欲。
不论农业,还是其他传统产业,技术的进步与it的加持,都在让“人”这一生产要素迅速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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