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编程学

    不过身体上的疲劳，却远远不及心头的累乏。

    转过一个街道，女孩终于是有机会活动一下脖子，不禁下意识地再次抬头向着西边的方向望去。

    那里，正是一轮残阳斜照。

    “第八天了，听科廷先生说，按照计划结果应该出了，”帕特莉夏喃喃道，“艾伦，你一定要没事啊。”

    。。。。。。

    。。。。。。

    圣穗城城西两百余里，一处村庄中。

    这是种牛痘后的第八天，此时村子中，一老一少正站在几栋偏僻草房门口，说着些什么，而在他们背后不远，二十几位村民都是站在自家的门口，希冀地看着二人，以及二人身后的草房。

    “小子，照你这么说，人是由无数个细胞组成的咯”康斯坦丁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对着旁边的男孩问道。

    “不是无数，只是非常非常多，而且无时不刻不在更新，额，就是老细胞死了，新细胞产生，”男孩，也就是艾伦有些不耐烦地道，“还有，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

    “但是每一次，都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康斯坦丁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生命的层次，由细胞开始，组成组织、组织再组合成为器官、各个器官配合产生各大系统，进而衍生出复杂的个体。。。。。。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学说，足以轰动整个学术界！”

    看着面泛潮红，仿佛老木逢春般的白胡子老头，艾伦不禁撇了撇嘴，这些天闲来无事，这老头便死缠烂打着非要他讲解牛痘的原理，迫于无奈，艾伦只得东拉西扯，将脑袋里所剩无几的高中生物知识说给这老家伙，当然，就包括了细胞学说。

    本来，他以为这老头会接受不了这么违背教义的东西，从而不再来烦他，谁料这老头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接受得飞快，一会儿又大呼小叫地拉着他的手，更加缠着他不放，但最让人发毛的，还是这看上去大半截身子入了棺材的老头，每次都“羞红着老脸”、用“含情脉脉”仿佛看情人般的目光盯着自己。

    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老家伙，你激动就行了，”艾伦一把又抽回了不慎被康斯坦丁拉住的手，“别一天摸摸搞搞的。”

    “艾伦，咱们这次如果回去，你就把那什么。。。对了，显微镜，弄给我瞧瞧吧。”康斯坦丁眼睛仿佛冒着小星星。

    “你自己找人弄去，原理都给你讲了，一大把年纪，还不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吗，”艾伦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很忙，每分钟都有大把的金币等着我去捞。”

    “你就这么缺钱吗”康斯坦丁无奈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缺，很缺，非常缺，没办法啊，你是没体会过吃软饭的感觉，”艾伦一摊手，一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唉，对了，我这几天给你讲了这么多东西。”

    “你想收学费”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男孩。

    “不




第三十九章 生死重逢
    夕云万里灼赤荒，暮日半影烬苍茫。

    圣穗城西，一大一小，一白一棕，两位身着铁甲的女骑士骑在各自的马匹上，静静地远眺着远处，那片空无一人的广袤麦田，以及残照的落日。

    因为封锁的缘故，西外城的市民已全部迁走，寂静之中，只有她们二人二马，肃目而望，任由晚风徐来，任由落日为她们镀上一层赤芒。

    “希律律”

    马儿迎着风，甩了甩头，又打了个响鼻，也打破宁静的氛围，却更添几分感觉。

    唯美，越诗意卷画；凄清，胜空谷月下。

    “小姐。”

    良久，靠后面些的女人终于按捺不住，轻声对着身前的金发女孩道:“已经很晚了。”

    话至一半，剩下却如鲠在喉，让她却不知道如何再继续说下去。

    “嗯，很晚了，”金发女孩回过头来，对着女人勉强一笑，虽然因为夕阳而看不真切女孩的脸，但从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女人还是看到了迷茫、低落、无助以及越来越低的希冀，“莲娜，他们是在路上发生了些事，对吧”

    女人，也就是女仆长莲娜，微微叹了口气，死板的脸上竟是罕见地露出一道不自然的微笑，“应该是的，小姐。”

    金发女孩转过头去，似是回应莲娜，又如劝说自己，喃喃道:“那咱们，再等等吧。”

    莲娜重现变回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却是惋惜。

    这已经是第十四天了，虽然她没有参与谋划，但在之后与市政厅的协同配合中，莲娜还是从约翰科廷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自然，也包括城外一行的归期——12天左右。

    两百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按时出发，即使路途曲折，也不会多上超过个五小时的车程，更何况，这些日子根本没有下过雨。

    逾期未归。。。结果，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该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了。’

    女仆长心里暗暗打算，随即又望了眼已是近乎完全沉没的落日，终归还是叹了口气，道:“小姐，咱们——”

    话音未落，突然间，只见金发的女孩直接策马提缰，沿着田间小路，如离弦之箭版向西策马疾驰而去。

    “小姐！”

    莲娜大惊失色，一边高呼，一边也是扬鞭追去，不过很快，她便停了下来。

    在渐渐入夜的天空下，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了西边，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渐渐一分为二，白色的车厢与红色的十字标记也清晰了起来。

    莲娜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发酸，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功成而返，要么葬身荒野。”

    而此时此刻，那两辆白色马车，便意味着——他们成功了——可是，那可是祸害千古，屠戮人命的天花瘟疫啊！

    莲娜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抬眼时，那道飞驰的身影已是即将到达车队的跟前，而马车上的人也显然是看到了那夕阳下的只影，压低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其为首的一辆，也走下了一位一头银发的男孩，同时，金发的女孩也来到了车队的临前，直接一个纵身，从马儿上飞身一跃，冲向了银发的男孩。

    夕阳终究完全落下，黑暗迅速笼罩而来，

    金与银，也终于在夜色降临前的刹那，交织在了一起。

    。。。。。。

    。。。。。。

    翌日，清晨7点半，圣穗城，中央广场，市政厅三层，约翰科廷的办公室。

    “哈——”

    艾伦坐在沙发，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此时的办公室里格外安静，自打半个小时前“四人会议”结束后，这里就只剩下他，哦对了，还有一只金毛。

    金毛就这么静静坐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少年的侧脸，嘴角还带着笑意。

    “你别老是这么盯着我啊，”男孩终于还是双眼带泪，无奈地看向侧手边的女孩，“从昨晚开始，您就这么瞅着我，姐啊，我是哪里又惹到你了吗。”

    &n



第四十章 黑色的蛋
    当——当——当——！

    八点整，圣穗城中央广场的教堂，响起悠长而浑厚的钟声，回荡于整片市政广场，也让纷闹的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了些许。

    “时间到了啊。”

    “有人了，有人了！”

    “是科廷先生，还有柏丁小姐，唉还有一个。”

    人群小声议论着，其中的阿泰不禁也踮起脚，努力地向石台上看去，只见，原本空旷的演说台上，此时出现了三道人影——一身黑色正装的执政官先生，衣着华美的贵族小姐，以及，一身白衣的白胡子老人。

    白胡子

    阿泰嘟囔着，脑海中搜索着那陌生家伙的样子，紧接着，他的双眼猛地瞪大。

    “是主教！”

    “是康斯坦丁艾利恩特大人！”

    很快，周边的人激动地喊出了阿泰心中那位的名字，紧接着，像是病毒迅速扩散般，人群爆发出如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与呐喊。

    “艾利恩特大人！”

    “艾利恩特大人！”

    声音很快由杂乱，变得整齐，人们面红耳赤，呼喊着那代表着权威与希望的名字。

    仿佛此刻，他，即是神明。

    台上的白胡子老人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慈祥微笑，冲人群摇了摇手，随后又竖起一指，在自己嘴边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霎时间，原本声势震天的市民们顿时安歇了下来。

    “老神棍。”

    演说台左侧一个角落，一位银发男孩将台上台下的一切收于眼底，不禁撇了撇嘴，低骂了一声，他便是之前和帕特莉夏一起来到广场的艾伦，不过他这次可不打算上去，一来，虽然诱惑，但艾伦还是并不准备将自己是“对抗天花第一功臣”什么的公之于众。

    名声，对于很多人是好事，但对于身份特殊的艾伦而言，却是祸患，更何况，按照卡洛克斯他们的说法，在这个暗潮汹涌、指不定什么时候动乱与纷争就从天而降的社会，显赫名气、万人敬仰对于他这种小人物而言更说不上是什么好事。

    二来嘛，要想成为足以肩挑一方的封疆大吏、骑士大人，那只小金毛，还需要独立成长。

    “早知道他人气这么旺，就该把他安排在城里。”

    艾伦又低喃了一句，说实话，作为稳定人心的角色，“直直愣愣、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帕特莉夏确实——做得不咋地，勤奋虽好，却不是适合每一个场合，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之类的话，但道理，却是在哪里都行得通的。

    台上，约翰与康斯坦丁交换了个眼神，便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洋溢着自信而乐观的微笑，沉稳的男音由扩音魔石传达到广场上:“女士先生们，十五日前，我们在此，在诸位的眼前，做运用圣水做了驱魔仪式，今日，于此，我们将揭晓结果，其实，结果是什么自然已经不重要了，”

    不等台下反应，市政官先生突然一脸激动、语气激昂地继续道:“在昨日，我们的英雄，康斯坦丁艾利恩特、大公之女帕特莉夏柏丁殿下以及他们的随从，经过千辛万苦，甚至以身试险，终于找到了用于人体的圣水完全驱魔仪式！所以——祸害千古的天花，已解！”

    人群顿时又炸开了锅。

    “什么”

    “是艾利恩特大人的话，那一定没错的。”

    “以身试险难道说。。。”

    声音嘈杂，但很快，人群中的一道吼声打破了混乱——

    “艾利恩特大人万岁！”

    有些突兀，也不知从何而来，但却很能调动此时人们的情绪，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更有甚者，直接激动地拜服了下去。

    “艾利恩特大人万岁！”

    “康斯坦丁艾利恩特大人万岁！”

    “帕特莉夏柏丁大人万岁！”

    “约翰科廷大人万岁！”

    。。。。。。

    。。。。。。

    台上，市政官与主教微笑着，接受着民众的崇拜，而一旁的帕特莉夏，虽然也激动地通红着双颊，却也十分懵逼——显然，在商量这件事时艾伦是避开了她的，所以这家伙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囊括于研究出天花治疗方法的人选中，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孩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荣光。

    康斯坦丁不着痕迹地微微侧头，向帕特莉夏投过去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而约翰则是瞥了眼演说台侧边，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立马又调整好情绪，向着人群喊道:

    “女士们，先生们，请稍安勿躁，”微微顿了一下，市政官先生看向了在台前临时木架上，已经悬吊在半空中有十五日之久的木箱，“那么现在，还是请看——圣水驱魔的结果吧。”

    四位教堂人士与带甲卫兵，一起讲箱子取下，放在了台前——大家也都清楚了



第四十一章 事后
    达摩克里斯之剑，又称悬顶之剑，源于古希腊传说——一位名叫达摩克里斯的臣子与国王交换身份，在登上王座后才蓦然发觉悬于王位的利剑。

    是故，其又常作为权利与责任、得到与付出关系的象征，但其实，归根结底，这把剑，是存在于剑下之人内心且被无限放大的恐惧。

    悬顶之剑，只有悬于顶，才会是“末日的即将来临”。

    又比如曾经有位实验者被全身捆绑蒙上双眼，然后以木刀片假装划破其手腕，并在他旁边制造出了又慢渐快的水滴落声以伪装出“血液正在流下”的效果，实质上实验者完全没有收到半点物理上的伤害，但结果却是——恐惧中，他的体温与血压迅速降低并最终死亡。

    二者，其实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心理上的暗示造成的结果。

    而艾伦他们所做的，就是制造这么一把意味着“希望”的虚假达摩克里斯之剑——即所谓的“圣水”——一种混合了酒精、薄荷的液体，或者说夏天驱蚊止痒用品。

    除了作为花露水，圣水当然是没有任何作用了，但就像悬顶之剑作用从来不在坠下——当它拿出来的那一刻，当民众的注意力被成功聚于箱子中时，它就已经完成了使命——将希望示以民众。

    存在希望，才不会绝望。

    所以十五天里，民众的情绪在这种心理上的暗示下，被短暂地压了下来。

    当然，归根结底，这种行为还是欺骗，但就如其他人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绝望等死”，与“搏一线生机”，首席市政官还是选择了赌——以身败名裂、死后遗臭万年，赌少年与老人能创造奇迹。

    结果很幸运，市政官先生赌对了，只不过所有的政治决策以及那场“处于阴影中”的会议终归不会出现在史书中，功垂千古也难有约翰科廷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他心里没有半分不悦，而是在宣布结果后，欣慰地看着人欢呼白胡子老人以及金毛的名字，随后默默地走下台，向着市政厅走去——瘟疫蔓延已经快蔓延到城外，圣穗城民仍岌岌可危，他必需马上召集人手，安排接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