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喜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寄秋
风夕雾真的很意外他方才突兀的举动,初见教堂的外观他还激动不已的直喃着--就是它、就是它、就是它……谁知一眨眼的工夫风云变色,他又像初见面似的冷得不近人情。
保罗神父应该没有对不起他吧!远从荷兰而来的他已在此地落地生根,乐善好施的心性广受众人喜爱,从没拿他当外来和尚看待,与在地人融洽得如同一家人。
望着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圣像,季靳说得毫无愧意。「他不该藉酒装傻的碰触妳的肩膀,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嗯,说得很好,你这孩子是神庇佑的幸运儿,主耶稣将赐福在你身上。」神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摇摇欲坠的神父伸手欲拍他的肩,但他敏捷的闪过,他一笑置之的放下手中的酒瓶。
其实他并非贪杯之徒,只因为部落的酋长今儿个嫁女儿请他前往观礼,那场面非常热闹,载歌载舞地,在他为新人送上一份祝福后,几位布农族的壮丁热情地多灌了他几瓶米酒。
他想入境随俗嘛!几瓶酒还在他能接受的程度,因此随着大伙开心的气氛下跟着大口喝酒,大声吆喝的加入他们跳舞的行列。
不过太久没沾酒了,他没想到原住民自酿的酒会这么呛喉,后劲十足让他差点被扛回来。
「不要装神弄鬼的假借神的名义叫我孩子,你并没有大我多少。」喝酒适可而止,他厌恶喝得烂醉的酒鬼。
以往酒馆里喝醉的客人有hermit会处理,不劳他出手。
一楞,保罗神父笑得很愉快地朝他曾经抱过的小女孩眨眨眼。「孩子,妳的朋友很会讨人欢心喔!」
「是呀!他犯了一般人都会犯的错。」先入为主的偏见。
风夕雾的笑容很真,真到反而有点虚幻。
她问向季靳,「你以为保罗神父今年几岁了?」他有一张欺世的脸孔。
「三十出头,最多不超过三十三岁。」以目测来看应该不离此数。
他话一说完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直冲着他笑,一头雾水的他根本不晓得他们在笑什么。
「错了。」
「错了?」她在打什么哑谜?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神父就已经三十好几了,他一直维持不变的容貌欺骗我们这些孩子。」他真该称得上世纪大骗子。
「什么?!」季靳惊愕的变了变脸,不敢相信这神父有那么「老」。
「神父,你很可恶耶!都快六十岁的老人还没一点老态,你不觉得会对不起我们这些孩子吗?」他根本是人「妖」,数十年不见变化。
保罗神父抚着光滑的下巴呵呵笑道:「这是神的旨意,好让我有体力来引导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可是神父你有没有想过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要是一百年后你健壮如现在的模样,你想那些无聊的科学家会不会将你解剖研究?」
「啊!」他的酒醒了一半,被她的惊人之语吓醒。
「而且你一直不老也很恐怖,我想届时蜂拥而至的人潮绝对不会相信你没吃什么仙丹妙药防老,万一他们认为你的血很补,有延年益寿的功能……」像吃唐僧的肉能长生不老,永保青春。
一听他酒全醒了,嘴角微抽,没有一丝醉意的眼神清明像惊吓过度的老人,抬头纹明显的多了三条。
「夕雾,我想妳比较可怕。」有点好笑的季靳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说道,佩服她让人心惊胆颤的推理能力,神父不只吓傻了,他大概会想办法让自己快速变老。
「我是依常理推断,不想他真的会成为实验室里的白老鼠,老实说,我曾怀疑过他是外星人。」在她十七、八岁时。
是人都会老,就算不怎么明显也可以看得出眼角的细纹逐渐变多,发染轻霜步上正常的生理变化,没有人会永远拥有一张童颜。
唯独保罗神父的脸皮不曾生皱,光洁如青年未染岁月的痕迹,发黑如墨益见茂密,毫无半丝疏落。
任何人对不正常的情形总会提出若干疑问,她看着外公的背一天天的驼了,稍一刮风下雨就那里酸这边痛的贴满膏药,而保罗神父健步如飞还能参加马拉松长跑,大家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
反正见惯不怪,她早当是一件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不再追究,他是人还是异形都是爱护他们的神父,神的世界无种族之分。
「有可能,妳试过拉他的脸皮以辨真伪吗?」穿上人皮伪装成人。
斜睨了他一眼,风夕雾的声音不敢扬高。「亵渎神的行为你去做,我是非常虔诚的信徒。」
「妳信教?」基本上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世上有神的存在。
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堕落的灵魂徘徊寂寞边缘,借着酒的催化忘却烦恼。
「信呀!我为活着的每一天感谢主的恩惠。」宗教的力量是一种抚慰,给人坚定的信仰。
像她的病一发作都非常难处理,每回都像捡回一条命似的弥足珍贵,让她不敢小看神的力量格外珍惜,时时刻刻自我照顾不让身体过于劳累。
近几年她的气喘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没再复发一如正常人健康,即使小感冒发点喘也能及时以药物控制,医生说她若能继续保持下去不压迫到支气管,再过个两年就可以宣布她完全康复了。
说实在的,她真的吃药吃怕了,别人家会因药物过敏身材变得浮肿不堪,她却因为体质的关系始终不长肉,让看过她的人都大叹难养。
「你们两个年轻人交头接耳说我什么坏话,你们来找我不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的背吧!」上帝,请原谅我一时的猜忌,你的儿女不会在人前议论是非。
「神父,我送了一篮鸡蛋要让你加菜,我们家母鸡自产的鲜鸡蛋喔!」她哪敢说神父的坏话,她怕主会责罚。
「唉!窝心的孩子,不时的送米送菜怕他饿着。」保罗神父笑着看向另一人。「你呢?孩子。」
神情一凛的季靳没开口,他将手伸向口袋握紧那照有教堂的相片,不知道该不该向一位喝醉的神父寻求解答。
春天喜剧 第五章
近乡情怯。
漂泊了多年,直到今日才知这句话的深意,越是靠近越是害怕,期盼的心情忐忑不安,如万蚁窜动般骚扰着不确定的心房。
不想面对一个醉酒的神父,延迟一日后的季靳在隔天清晨敲开教堂大门,吵醒了做完早课又睡回笼觉去的保罗,开始芬多精围绕的一天。
心是期待的,但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除了指尖细微的颤抖外,他平静的像门口那棵老松树,八风吹不动。
他的眼落在圣坛旁一架老旧的黑色钢琴上,心灵弹奏着变调的恶魔安眠曲,安抚自己纷乱的思绪。
梦中的慈颜可否重现,等待的尽头会是一片蔚蓝吗?
「嗯!这个教堂看来很眼熟……」似曾相识,好象常常看见。
戴起老花眼镜一瞧,保罗神父啊地一声轻拍额头,直说自己老了,犯起胡涂,这不就是他的教堂嘛!
「我想找一个人,年约五十,留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性情婉约十分和善,语调轻柔得像春风拂过。」记忆中母亲从不扬高音量说话,细细柔柔的嗓音永远带着笑意。
保罗神父看了看相片上的日期,棕眼变得深奥微瞇。「你说的是个女人吧?」
「是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是你的……」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到熟悉的影子,镇上的居民他大多都认得。
「母亲,我的母亲杜秀雁。」季靳说出尘封心底的名字,眸底闪过思念和落寞。
「杜秀雁呀!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很熟很熟的感觉,但为主奉献的脑子无法浮现任何影像,他很清楚自己曾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都遗忘了。
「你真的知道有这个人,她住在山城里吗?」语气急迫的季靳激动的上前一步,孤漠的眼中迸出亮光。
「有印象,但想不出她的模样。」隐约有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浮动,可惜模糊得不成形体。
「请你再努力想一想,我非常希望能再见她一面。」他的声音中有着渴求。
因为那句「她的离去是一种安息」,所以初到台湾的时候,他不敢询问母亲的下落,害怕得知的消息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蛰伏了多年,那份渴望越来越强烈,强到kin也看出他的不对劲,那夜在打烊之后他轻拍他的肩,问他是否觉得累了,想不想休息一下。
他以为所谓的休息是放两天假让他到户外走走,松弛紧绷的肌肉让自己放松,等他认为可以了再回工作岗位,弹他最爱的爵士蓝调。
谁知隔两天他竟宣布酒馆要整修,让他们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
原来维也纳森林里的每一个人皆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kin在内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他不是唯一深藏心事的人。
难怪kin常在夜深人静时燃起一根烟,坐在空无一人的吧台沉浸在没人可以进入的内心世界,平时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变得沉肃。
他有在想呀!对人们的要求他会尽其所能的予以满足。「孩子思念母亲的心情我能体会,可是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真的想不起杜秀雁是谁。」
「没办法吗?」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怀,他的胸口没有想象中的沉重。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学会不再对任何事抱持希望,上天一向对他并不怜悯,总是夺走他最在意的一切,用严苛的磨练考验他。
找不找得到似乎没那么重要,他只想问母亲一句话--妈,妳过得好吗?
「给我点时间再想一想,我一定会想起她在哪里。」主呀!请帮助我帮帮这个孩子。保罗神父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默祷。
有点迷茫,他看向透着光的彩绘玻璃。「麻烦你了,神父,我暂时住在忘忧山庄,等你想起来时请通知我一声。」
「喔!忘忧山庄……咦,等等,你说的是顾家经营的民宿吧!」他像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他。
「是的。」季靳的表情变淡了,一如先前的冷漠。
「呵呵……顾大妈是镇上最古道热肠的人了,你去问她搞不好有意外收获,她连哪家的灶摆在哪里,床头位正不正都了如指掌,大家都管她叫土地婆。」
对「辖区」内的一草一木掌握得一清二楚,凡是在这块土地上发生过的事她都倒背如流,毫不含糊,哪年哪月哪日,甚至哪分都记得比当事人还牢。
「她很……健谈。」斟酌用词,季靳迟疑了一下才指出她的特性。
眼清目明的神父含笑地拍拍他的背。「我知道她的话是多了点,不过她是开朗的老好人,热心助人不讲报偿,稍微忍耐她泛滥的口水,她顶多说上三天三夜让你耳朵长茧而已。」
他有过惨痛的经验,差点要把位置让出来由她来布道。
「而已?」神父可以幸灾乐祸吗?他嘴边那抹噙笑相当碍眼。
「还有呀!」保罗神父清清喉咙面露和煦的笑容。「顾家女儿的性情有些急躁,脾气像夏天的太阳积极进取,你若遇到困扰的事情请多忍让些,她不是坏孩子,只是好胜心比别人重了些。」
「你指的是骚扰吧!」拐弯抹角说了一堆,用意只有一个。
「咳咳!说骚扰就太严重了,人有择其所爱的自由,以你的外在条件来说,女人不为你痴狂也很难。」这孩子说话真是太直接了。
不是他要袒护自小看到大的小忧姊妹,眼前的孩子实在生就得太俊美了,眉来眼秀好姿态,发细如丝长过肩,正看侧看都是美得令人称奇。
别说女孩子见了心跳加速,就连他这年近六十的老头都怦然心动,险些背弃他敬爱的主触犯禁忌,对他心怀不轨。
男子生得阴柔是一种邪恶,性别难分地带着致命的诱惑,他应该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飞蛾扑火出自天性,他怎么阻止爱慕他的男男女女为他倾心呢!
「我没叫她们爱上我。」季靳说得无情,毫不把别人的真心放在眼里。
「爱情来的时候谁有能力控制不去爱,你要将心比心地给人家一条后路,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心宽才拥有快乐。
看得出这孩子受了不少苦,眉宇间仍残存化不开的阴影,冰冷地隔开和人的距离。
主呀!请赦免人们的原罪,将他迟来的幸福还给他。
「我不需要。」季靳说得很快地冷下了眼,像在掩饰心底蓦地生起的情愫。
「是不需要机会还是爱情?昨儿个陪你来的丫头可是会很失望的喔!」保罗神父的眼睛还没花,孩子们的心思他看得透彻。
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他不豫的一瞪。「神父,你管太多了。」
「是吗?」他笑呵呵地抚抚光滑的下巴。「人要懂得把握,机会稍纵即逝。」
虽然顾家的孩子也很好,可是他从不否认自己也有点小偏心,无法全然无私地对每一位信徒付出相同的关爱,雾丫头的聪慧和善良一向为他所喜爱。
保罗神父的眼中有着睿智的神采,他用着关怀的眼神注视面前自我挣扎的孩子,不希望他被过去的恶梦困住。
「对了,我这里有本书是她上回忘了带回去,你帮我走一趟吧!」机会是可以创造的,他乐见这两个孩子有好的结局。
「你还没老得走不动。」季靳口中虽说着近乎拒绝的话,但伸出的手已接下七公分宽的精装书籍。
不,他老了。「顺着那排扶桑花往下走,你会看见一座温室花圃,她大概和一群园艺系的学生在那里研究麝香百合的栽种法。」
「麝香百合?」他只听过麝香玫瑰。
「哈……你不晓得她是国际有名的调香师吧!前几年有个名为『诱惑』的香水简直卖翻了,听说法国总公司那年的净利是上亿欧元。」
「那是她调制的?!」惊讶写在眼中,她看起来不像。
一个令人意外的女孩,充满慧心的谈吐原来出自法国文化的熏陶,难怪她会收到写满法文的信件。
「至少没听她否认过,她不喜欢人家谈论她的工作。」以及家世。他漏提了一点。
「为什么她会在台湾?」依常理来说,法国的环境更适合香水的研发,因为有最完善的香料市场。
台湾的芳香药草产量太少,而且种类也不多,加上气候和土壤的影响,对香水的调制并不便利,甚至可说是困难重重。
有谁会舍弃一等的设备而屈就成为山城中的花匠?她的背后又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
心中疑惑的季靳翻阅印有英国皇家园艺学会字眼的栽培实用指南,形形色色的花卉图彩跃入眼中。
「这点你要自己去问她咯!神父我也有道德规范,绝对不会泄漏她的小秘密。」他故作神秘的吊人胃口,端了一盘佳肴上桌却不许人动筷。
这跟画一个大饼让人充饥有何两样,起了个头却没下文,让人吊在半空中无法着地,在那荡呀荡地不知何时才能脚踏实地。
保罗神父像个爱捉弄人的老顽童,有时严肃得教人肃然起敬,有时如个邻家大哥和大家玩成一堆,有时又似长不大的男孩和一群小朋友趴在地上弹弹珠。
除了外表和黑发黑眼的在地人不同外,他比台湾人更像台湾人,一口流利的台语和山地话走到哪里都嘛通,还能当起头目教原住民小孩唱母语歌谣。
他明明知道这对小儿女有那么点暧昧在,他偏是故意的透露一点消息让人心生好奇,然后点到为止又装胡涂,留着想象空间任其创造。
懒得闲情,饮一杯醇酒架高双脚,他喜欢看每一则在眼前上演的故事。
尤其是与爱情有关。
主呀!请原谅你的仆人袖手旁观,爱情的事谁也插不上手,情路只容两个人走,而没有被火炼过的爱情看不出纯金的珍贵。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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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看看这株龙芽草,以明矾为媒染剂染出的颜色是乳黄色,它所使用的部份是开花这一段,而金盏花所用的花瓣以酒石英为媒染剂是淡黄色,还有黄金菊……」
教学相长,花的用处非常广泛,既能调香又能染物,摆在窗口美观养性,插在盆里高贵典雅,洒在水里又能洗花瓣浴。
风夕雾的园艺信息来自a大的师生,她和园艺系的学生建立了合作模式,他们替她测量土壤,在实验上进行科学化分析,将最完善的栽培方式用在她的花上。
而她提供他们实际实验的场所,每周一次开放私人花田供他们培育,然后由学校派出学生专门照顾,根据成长速度做出数据报告。
她常笑说他们这是建教合作,有时批发市场赶着要花上市而她却人手不足时,她只要一通电话就有人免费上山服务,不需工资也不用油钱,一杯花茶或少许的点心就能把他们打发掉。
其实a大的实验林离她的花田并不远,常常看到不请自来的学生蹲在田里做研究,东嗅西嗅地努力找寻她的花的品质优于他人的原因。
爱花的人不寂寞,他们自嘲是一群花痴,只要看见绿色植物就忘了自己是谁,废寝忘食的浸淫于绿色世界。
「……别以为氨水就没有用处喔!它能让菘蓝的叶子变成蓝色,漂染在衣服上非常夺目有韵……」
「有孕?!」
「不好吧!人家还没结婚。」
「我是男生也会大肚子吗?」
吃吃偷笑的大学生想象力丰富发出惊叫,有人为之一楞的抚抚平坦的小腹,心想会不会中奖了,她的那口子好几回忘了戴套子。
有的不好意思的羞红脸,以手遮面的小声哀嚎,不知该不该先交可靠点的男朋友来造成事实,园艺系的出路并不多,除了嫁人。
寥寥几个男生在万红丛中勉强挤出一点绿意,用着令人爆笑的憨语比比肚子,做出孕妇走路的沉重样,逼得同学们开怀大笑。
「喂!你们这群满脑黄色废料的小鬼未免想得太多了吧!我说的韵是韵味,你们想到哪去了。」风夕雾故意板起脸装出威仪的样子。
但她的眼角轻易泄漏笑意,让人随之起哄地开玩笑。
「对呀!非常有孕味,我们陈教授有七个月的身孕,可是生了三年还没动静。l永远凸着肚说他要减肥。
「因为陈教授怀的是三太子,要三年六个月才生得出来。」但是要真生下一个肉瘤,全台的三太子庙都要疯了。
「拜托,你要他生油脂还是一团肥肉?没听过男人会生小孩的。」而且他六十有三了,头都秃了一半。
一道不以为然的嗤声骤起,「你没看过阿诺的『魔鬼二世』呀!男人一样可以生小孩。」
「呿!那是电影,我看你种花种到花轰了。」故意说话漏风的女生大声的取笑他们班的班草。
年轻的笑声不绝于耳,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和青春为伍,在大自然的教室里学习土地孕育出的生命神圣的知识,以虔诚的心和这片山林做朋友。
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学生和风夕雾差不了几岁,没有尊卑问题相处融洽,你是我的老师,我也是你的老师,各有所长的贡献己能。
一小片熏衣草田因为他们恶意蹂躏已经惨不忍睹,还有细香葱和琉璃苣也好不到哪里去,东拔一片叶子、西摘一朵花,为了研究甘心沦为采花贼。
合作合作合到合作社,先来杯可乐再说。
「各位前来『远足』的小朋友好歹尊重我这位地主,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呀!」闹烘烘地想把温室拆了不成?!
风夕雾一说完大家都笑了,他们的表现真的很幼稚,还有人带乖乖和孔雀饼干明目张胆的吃起来,一点也不会觉得难为情。
当然啦!这些私带「违禁品」的同学,因为自私没跟好朋友分享而被扁了,没吃到的人下手一定不轻,有仇报仇,没仇当练身体。
「夕雾姊,我想染出柔和的绿色要用什么植物?」她爸爸很喜欢灰绿色,她染一条领带送他,祝他父亲节快乐。
「荨麻,全株都可利用,以硫化铁为媒染剂就能带出妳要的色彩。」总算有一个学生肯认真听课。
「那如果是酒石英或少许硫化铁呢?我们会煮出什么样的定色?」另一位同学好奇的举手发问。
「灰中带绿,颜色自然没有那么柔和。」在色调上会有所区分。
她这些漂染的常识是取自染布班的妈妈们,前几年土石流肆虐断了她们的生计,她们不肯向天屈服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竟然也让她们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现在她们所裁制的独特花布已享誉全台,不只卖给游客当纪念品带回家收藏,还接受网络订购,订单应接不暇。
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一扇门,祂一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天无绝人之路,处处有蓝天。
「夕雾姊,妳有没有男朋友?」这是他们最好奇的一件事,囤在肚子里不吐不快。
「有,一打。」明艳的一笑,风夕雾半认真半敷衍的回道。
「嗟!唬弄人,有的话我们怎么从没见过妳的亲亲男友出现?」是喔!一打苍蝇,打死了还能当肥料。
她故作害怕的缩缩脖子。「因为他太帅了,我怕你们跟我抢。」
女生们一听,全体发出嘘声。
而男生的表现是翻白眼,直喊好冷喔!当是一个不足以采信的冷笑话。
「夕雾姊,我来当妳的男朋友好不好?我孔武有力可以帮妳搬东西。」染了一撮金毛的男生亮出臂肌,摆了个猛男姿势。
她笑了笑,抿唇佯装打量。「嗯!你改行当水电工也不错,适合扛梯子。」
「吼!早八百年前退流行的a片妳还提,我粗勇耐操又有本钱,妳不选我绝对是妳的损失。」呜……伤害他纯情男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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