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郎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川
有太过仰慕的学徒,便多方打听字画的作者。在杨仙茅叮嘱下,杨家人都守口如瓶,所以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回春堂的一个神秘女人画像的。由此一来,反倒更引起了他们的好奇,纷纷揣测。
这些都是后话,按下不表。回头接着说朱夫人的病。
那天,杨仙茅给朱夫人动了手术之后,就一直心中喘喘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手术方案是否正确,因为他还没从来没治疗过这么严重的腹腔感染的病人。她很担心自己的消毒生肌汤能否对付如此严重的感染。
就在杨仙茅最担心的时候,韩氏医馆的药童着急忙慌的来到了杨仙茅他们的回春堂,焦急地对杨仙茅说:“公子,我们老爷和姑娘让你赶紧去一趟,朱夫人情况不妙。”
杨仙茅正在给人看病,一听这话,很是焦急,尽管他现在已经知道朱夫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他眼中,朱夫人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只是一个可怜的病人,需要他救治,再者说,如何应对这种严重的腹腔感染,是杨仙茅将来还可能再次遇到的问题,他必须要想办法攻克,以便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这时候,杨明德还在园子里监督工匠们修房子,红裳儿赶紧跑去把杨明德叫来替换杨仙茅给人看病,然后杨仙茅带着红裳儿,拎着他做腹部手术的手术器械和相关的药物,坐着韩家的马车,赶到了韩氏医馆。
到了之后,就看见朱夫人躺在病床上痛苦地**着,他的两个丫鬟早已不见了踪影,却原来是在出事之后第二天,便各自开溜了,知道朱家已经一把火烧成平地,也没有钱来养她们两个丫鬟了,只怕连朱夫人自己的自己都没着落呢,是韩氏医馆的药童在照顾她,于是自己走了。
杨仙茅马上给她做了初步检查,发现朱夫人再次出现明显的压痛和反跳痛。这就证明她腹部再次出现了严重的广泛性腹膜炎症状。
韩神医一直跟在杨仙茅身边,见他神情凝重,忙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要紧吗?”
其实,韩神医已经给朱夫人进行过检查,从她的判断来看,朱夫人病情十分危重,但是在他看来,这种病人基本上属于死症,是不可治的范围。如果是他治疗,他只能告诉病患家人准备后事,他不知道杨仙茅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杨仙茅说:“我估计是缝合口裂开了,其实在我先前做手术的时候,我就犹豫过,究竟采用哪一种手术方案?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切除坏的肠段,然后将两个端口进行断端缝合,这是我后来采用的办法,但是,现在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并不好,因为在我做手术之前,朱夫人腹腔已经因为肠道破损,场里的粪便严重污染了腹腔,出现了高度发炎水肿,所以肠管很脆弱,容易碎裂。这时候强行进行缝合的话,很可能会出现吻合口瘘,也就是缝合口破裂,里面的粪便再次通过破口重新流入腹腔而污染整个腹腔。如果不采取迅速有效的办法,朱夫人在短时间之内将会因为全身性的感染,出现呼吸窘迫衰竭,多器官功能不全而死掉。”
韩神医对杨仙茅使用的词汇觉得很新奇,这之前,别的郎中或者他看的医书中从来没有过的。他不知道这是华佗神医在《青囊经》中对于剖腹疗伤之类的手术使用的专业名词。
虽然没听过杨仙茅以前说过的这些词,但是还是猜到了。这意味着朱夫人病情十分危重,当说道:“那你还有办法吗?”
杨仙茅说:“当务之急是第二次手术,但是,这次手术能否成功我真没把握,我尽力吧。”
听到这个消息,一旁的韩雪娥根本不用杨仙茅吩咐,马上把哥哥叫来,叫他马上赶去把阮彩云和她嫂子请来,帮助杨仙茅进行第二次手术。
很快,韩家的丫鬟婆子把痛得死去活来的朱夫人再次转移到了手术室,这个手术室当然只有杨仙茅能用,其他人不知道该干什么,而这一次,韩神医和她女儿当然又花了二十两银子,他想看看杨仙茅用什么新的办法。
因为情况危急,杨仙茅来不及做详细的准备,给朱夫人服下消毒生肌散和吗啡散之后,在朱夫人进入麻醉状态时,简单进行双手消毒,便开始了手术。
他切开腹腔一看,果然,朱夫人整个腹腔已经被粪便广泛感染了,肠粘连很严重,马上检查了先前的缝合口,果不出他的所料,缝合口裂开了一道口子,污染的粪便就从这再次进入腹腔。
杨仙茅再不敢进行断端缝合,他进行了小肠外置造口,也就是在腹腔切一个小口,把小肠引出来排便。
但是华佗神医已经在《青囊经》中警告,在先前的小肠手术失败后,要进行小肠外置造口,将会导致大量的消化液丢失,从而引起严重的身体阴阳的紊乱和严重的消化不良,有可能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但是杨仙茅这时候已经没有选择,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手术进行得很快,杨仙茅因为病人现在情况很差,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已经对手术的耐受大大降低了,手术每延长一刻钟,他的危险就加重一克。
但是,对于严重腹腔感染的还必须进行仔细的腹腔冲洗,这时,阮彩云和她的嫂子赶到了,发现做手术的是上次的朱夫人之后,两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已经有先前的经验,在杨仙茅的指导下,阮彩云再次进行有条不紊的腹腔清洗。
手术最终完成了,但是朱夫人情况却很糟,嘴唇发干,有缺氧的症状,这证明已经出现了呼吸窘迫。
韩雪娥还没见过杨仙茅如此郑重过,问他:“朱夫人生还的希望有几成。”
杨仙茅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他估计连一成都到不了,只能是尽人事啊。——她的腹腔感染已经引起到全身脏器功能障碍,出现了呼吸窘迫,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这可能是我第一个手术失败的病人。”
韩雪娥忙宽慰道:“没有谁能包治百病,我爹治不好的病人和死在手上的也是不计其数的,没有哪一个郎中能把所有的病人都治好。不是有句话说,医者不治必死之人吗?再说了,这病人是来找我爹看病的,你就是帮着一起治疗,治死就算了,对你回春堂名誉没有大的伤害的。”
大宋小郎中 第177章 丑妞
杨仙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在检讨我先前的手术方案,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直接使用小肠外置造口,她生存的的几率应该至少有三成以上,不过,在我接手的时候,她的腹腔感染已经非常严重,危及到身体多处脏器。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重的病人,治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在反省,我以后给别人做手术,需要更加审慎。”
韩雪娥说:“你给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没办法仔细考虑周全,而且你也说了这是你第一例治疗这么危重的,腹腔感染病人,没有先例可循,所以也怪不到你的,你不要太过自责,再或许老天也开眼,还就让她活过来了呢。”
杨仙茅摇摇头苦笑。没有在说话。
杨仙茅的担心很快得到了证实,五天以后,朱夫人死于全身性严重感染。
得知朱夫人死了之后,杨明德夫妇原本对朱氏夫妻还是很恼怒的,可是,现在他们夫妻惨死,家财被一把火烧光了,反倒多少有些同情,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叹气了半天。
杨仙茅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倒不是因为朱夫人的事,还是因为这次失败的手术。
他发现自己不管解剖多少尸体,在尸体上做了多少相关手术,练习手法,但是临床经验这种缺失,是尸体解剖和尸体身上所做的锻炼所学不来的,必须要大量的经历各种病案,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手术技能和应变各种复杂病情的经验。
这件事是之后,他找韩神医好好谈了一次,达成了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行,那就是一旦韩神医发现需要手术治疗的病人,无法用普通汤药治好的,特别是严重的内伤,就建议病人家属将病人转送到杨家的回春堂来治疗,如果病人不同意,但是愿意接受手术也可以,杨仙茅会赶来会诊。在韩氏医馆给病人做手术。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几位病人的救治,同时也增加了杨仙茅实施手术的机会。
因为韩神医毕竟有神医二字作支撑,在他这儿就诊的病人当然比杨仙茅的回春堂多得多原,别人对神医的话也要信任得多。杨仙茅告诉他们要做手术,他们未必敢接受,但如果是韩神医,这么建议的话,他们往往会听。
…………
杨仙茅儿时的伙伴铁蛋这些日子可忙坏了。
宣州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死了不少人,大量的良田被冲毁,虽然大宋皇帝下旨开仓赈放粮赈灾,但是对于数量众多的灾民来说还是杯水车薪的,很多灾民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死于非命。
宣州城里的灾民不计其数,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每日都有倒闭街头的灾民和乞丐,少则数人,多着数十人,每天作为仵作学徒的铁蛋,都要跟着师父拉着板车,满街的去收埋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这天早上,铁蛋跟几个师兄弟分片区各个街道收尸,他因为力气比较大,所以一个人拉了一辆板车,沿着一条街道往前走,看看倒毙在路边的人,就要上去查看一下,如果确定已经死了,而家人又无钱或者无力收买的,于是他就将尸体搬上板车,运去城外乱坟岗安葬。
这种收尸的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尸体任其腐烂,会传播瘟疫,一旦造成大面积瘟疫流行,城里不知要死多少人了,所以他们知道肩上责任重大,每每不敢耽搁,只要得到消息,那要连夜都要去收尸的,若是没有人禀报,他们也要每天到街上去巡查,主动去寻找倒毙后无人收埋的尸体。
这天早上,杨仙茅拉着板车沿着一条街往前走。天上下着雨,时大时小。他带着个斗笠,穿了件蓑衣,板车上已经放了两具尸体了,他要一直走到街道的尽头,把沿途遇到的确定无人收埋的尸首搬到车上,然后再把尸体拉出城去掩埋。
连日的暴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已经使得城里不少地方有了积水。而他走的这条街,地势又比较低洼,所以积水已经漫到了小腿肚子,水里漂着肮脏的东西,弥漫着一种恶臭。
但是,铁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他拖着板车,慢慢往前走着,眼睛东瞧西看。突然,他听到从一条小巷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这种哭泣声一般都会提示说有灾民病死了,或者是快死了。于是拖着板车走到了小巷口往里一瞧。只见小巷高出水面的石板上,直挺挺躺着一具干瘦的中年人的尸首。
铁蛋已经学会从人的姿势判断这人究竟是死人还是病危没死。他看见这中年人怪异的姿势,便断定他已经死了,而且至少死了一晚上了,因为尸体都已经僵硬了。
在尸体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目光呆滞望着水面飘过的垃圾。而尸首旁边,则蹲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女和两个半大的小孩,正抚尸哭泣。
铁蛋将架子车放好,走过去说道:“是不是人已经死了?要不要帮忙运到城外乱坟岗去安葬?我是衙门的仵作。”随后铁蛋掏出了腰里的仵作腰牌晃了晃。
那目光呆滞的中年妇人这才慢慢把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了铁蛋,苦涩地说:“多谢小哥了,就劳烦你把孩子他爹的尸骨运去埋了吧,我们没力气搬走,也没钱去收埋。”
铁蛋听他们的腔调是宣州城本地口音,虽然宣州城各县口音差不多,但是宣州城本城的人常是能够听出其中的细小的差别的,特别是一些尾音和用词上面。在这些流落街头的灾民中到比较少见本地的人。所以铁蛋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是宣州府的?”
那妇人点点头说:“是呀,原先开了个豆腐作坊,为了给孩子他爹治病,把作坊卖了,欠了高利贷,只能流落街头,孩子他爹还是死了……”
铁蛋没有多少感触,因为这样悲惨的故事,在他当仵作替人收尸的这些年里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比这更凄惨的故事也听过,他早已经麻木了,所以点点头,也没说二话,便去准备把尸体搬上板车。
尸体旁的少女却哭泣着抱住了尸体不放,扭头哀求的目光望着他。其实少女也知道把父亲的尸体留下来也没钱操办丧事,可是父女情深,她舍不得就这样把父亲的尸骨让一个陌生人运走,埋到乱坟岗去,这种亲情的不舍,让他下意识的抱住了尸体不让铁蛋搬运。
铁蛋皱了皱眉正要呵斥,忽然发现这少女长得颇有些姿色,虽然因为营养不良面有菜色,但是模样五官都挺端正的,可惜的是,额头上有一道伤疤,又深又长,把整个面相给破坏了。
铁蛋好生地瞧了他几眼,然后柔声宽慰道:“你爹已经死了,这样留下来,这么大热的天,他的尸骨很快会腐烂的,而且会传播瘟疫,你们因此得病的话那就麻烦了,还是交给我,我替你们安葬吧,我们衙门仵作收尸是不收钱的。”
那少女拼命摇着头,呜呜哭着不放手。
那中年妇人有些恼怒,踢了少女一脚说:“丑妞,快放开你爹,让小哥运走,你没闻到你爹身上的臭味吗?他马上要腐烂了,你留着他,你有力气背到城外去掩埋吗?”
少女还是哭着摇头,什么话都不说,中年妇人又踢了他两脚,他还是不放手,中年妇人还要用脚踢,铁蛋赶紧劝阻了说道:“没事,反正我还要往前去收尸,回头还要过这里,然后才运出城去的,我回头过来再把尸体交给我也可以的。我知道她父亲去世,心情不好,让她再多陪陪父亲吧。”
说罢,铁蛋拖着架子车,又沿着街往前走去。
他一直走到了尽头,这才走转回来,一路上又收了两具尸体。当他再次来到那少女父亲的尸骨前时,发现少女还是搂着尸体在那儿哭泣,中年妇人和另外两个小孩却不见了。
铁蛋有些好奇,停下架子车,走过去问:“姑娘,你娘和和你弟弟呢?”
那女子扭头过来瞧着铁蛋,半晌,才抽噎着说:“去要饭去了。”
这到也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正是开饭的时候,去要饭容易要到。而这位叫丑妞的姑娘留下来照看父亲的尸首,又或者是在等铁蛋回来。
铁蛋便说道:“现在能把你父亲的尸首给我了吗?如果你还舍不得,那我也不强求。”
衙门收尸的前提是家人愿意把尸体交给衙门处理,一般不会把尸体强行运走去掩埋的。
姑娘悲悲戚戚的哭着,终于点了点头,说:“多谢你,大哥。”
铁蛋勉强一笑,伸手过去,将已经僵硬跟一根柴棍似的尸体抱了起来,放在了板架子车上。这中年人身体已经枯瘦如柴,所以铁蛋不需要费太多的功夫。
铁蛋将尸体放在架子车上,拉着要走,那少女却说:“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知道我爹埋在哪?有朝一日家里宽裕些,我还想清明节去上坟祭奠。”
在收拾的过程中,也经常有家属提出这种要求,当然不成问题,只要他们愿意跟着去,铁蛋是很乐意的,毕竟让亲人知道自己死去的亲属安葬的位置,以便将来能祭奠,也能少一些孤魂野鬼。
大宋小郎中 第178章 说媒
铁蛋便点头说:“行啊,你要能走得动,你就跟我走吧。”
铁蛋看见这丑妞身材干瘦,面黄肌瘦,走路都打晃,真担心她能否跟着自己一直走到城外的乱坟岗去,因为路途还是有些遥远的。
丑妞却不多说,只是扶着架子车桥走,铁蛋便拉着架子车往前走,丑妞在车边,艰难地淌着水跟着,架子车行进在积水之中,哗哗作响。
一路前行,铁蛋不时扭头看一看丑妞。她走得越来越慢,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踩在积水中的双脚,到后面几乎是拖着往前走了,两只眼睛也开始失神。身子摇晃着,几乎就要倒在水中了。
铁蛋知道她也许是多日没有吃到一顿好饭,所以没了力气,便把架车停下,对她说的:“你要不坐到架子车上来吧,我来拉你。”
实际上,架子车上已经放了好几具尸体,铁蛋拉得也是很费劲的。要是再加上一位姑娘。那就拉得更累了,但是他看着姑娘实在可怜,估计是走不到城外去了,又有些心疼,便提出让她坐车上。
可是丑妞却摇头,喘着粗气说:“不用,我走得动。”
铁蛋也不多说,继续拉着架车往外走。
又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后面扑通一声,铁蛋赶紧回头一看,见丑妞已经摔在积水中,水花四溅,挣扎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铁蛋赶紧扔下架子车跑过去,将她从水里扶了起来。丑妞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不停咳嗽。
铁蛋二话不说,将她举起来直接扔到了架子车上,坐在尸体旁边,然后说道:“你就呆在那儿别动,我拖你走。”
丑妞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感激地望着他,不停咳嗽着。
要是在以前,铁蛋拉着架子车往城外乱坟岗走,大多是走走停停也不赶路。而现在,车上坐了一个少女,他好像一下来了精神,一口气中途都没有停歇,拉着板车一车的尸体和这位少女出了城,到了十多里外的乱坟岗这才停下。他自己都有些惊诧,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的生猛。
这一路上,少女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慢慢下了车,想去把父亲的尸体抱下来,可是她身体太单薄了,根本抱不动,还是铁蛋上去将他父亲的尸体搬了下来,然后说道:“我给你父亲的尸首单独挖个坑埋葬,再做个标记,以后你也好单独给上坟祭奠,其他的尸首我再另外找个地方挖坑买了,你看可以吗?”
少女凄然的点点头,无助的望着父亲的尸体垂泪。
铁蛋便找了一块地势稍好的不积水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帮丑妞把他父亲的尸体用草席裹好放在了坑中,好生掩埋了,堆了一个坟茔。
丑妞跪在坟前嚎啕大哭,当真让人听着肝肠寸断。
铁蛋又去找了一根树枝插在了坟头前,让那少女做个标记。以后铁蛋这才抡着锄头到另外一处地方挖坑,把剩下的尸体都一起掩埋在坑中。
他埋好那些尸体之后,重新回来,见丑妞跌坐在父亲的坟前,目光呆滞,似乎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铁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干粮包裹,打开了,取了一个炊饼,递给丑妞说:“来,给你吃吧。”
丑妞望着炊饼,顿时两眼放光,扭头过来瞧瞧铁蛋,又摇了摇头。
铁蛋知道她的意思,说:“我这还有一个呢,你尽管吃,放心。”
铁蛋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炊饼,他是做体力活的,饭量挺大,一般一顿要至少要吃两个炊饼,他其实是把自己的一半口粮分给了这丑妞。
丑妞感激的点点头,接过了炊饼,双手都有些发抖,然后张开大嘴,拼命的咀嚼着吃了起来,好像好几天都没东西垫肚子了似的,不过,想来也是,这些天宣州发大水以来,城里来了不少的灾民和乞丐,能要到饭的概率相对就要下降很多。而那些心善的人一般会把自己的粮食给那些老人和孩子,很少会给青壮年的,即便是年轻女子。当然,一些心生邪念的除外,所以丑妞乞讨很难要到东西,她母亲带着弟妹乞讨到的东西比她多得多。而且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还有剩下才给丑妞,所以,丑妞有时一天只能吃到一顿要来的饭菜,有时一两天都吃不到一顿。难怪饿成这个样子。
铁蛋见她吃的生猛,看着心疼,赶紧说:“慢点,慢点,别噎着。”随后从腰间从架子车上把自己的装清水的葫芦拿下来,拔掉塞子,递给了丑妞,
丑妞因为吃得太猛,而炊饼又很干,还真被噎着了。赶紧接过水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水,这才把嗓子的炊饼硬冲了下去,还是噎得她直翻白眼,却也顾不得别的,又是大口的将剩下的炊饼全都灌进了肚子。
铁蛋看她可怜,她只吃了一半,铁蛋自己肚子还咕噜咕噜叫,但是想着回家吃算了,于是便把剩下的炊饼半个炊饼也递给了丑妞。
丑妞拿着炊饼,感激地望着铁蛋,说:“谢谢你。”
铁蛋见他握着那半个炊饼并没有吃,有些好奇,问:“你咋不吃啊?快吃吧。”
“我想留着给我母亲和弟妹。”
这还是个孝子,铁蛋叹了口气,说道:“你上架子车吧,我拉你回去,反正车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身体太弱了,走回去会很累的,这离城还很远呢。”
妞却坚定地摇摇头,说:“我走回去。”
铁蛋也没说说,便拉着架子车,往城里走,丑妞跟在他身边,原来铁蛋走的很快的,但是因为丑妞走路摇摇晃晃的,他也不敢把她一个姑娘家甩到荒郊野外,所以也陪着她慢慢走。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回到了城里。
丑妞冲他感激的福了一礼,然后低着头往那小巷走去了,铁蛋也拉个架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铁蛋,把架子车扔到院子之后,进屋就往厨房走,他只吃了半个饼,又累了一上午,饿得前胸贴后背,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他母亲叫住了:“铁蛋,你过来。”
铁蛋本来想说我肚子饿,找点吃的,可是,他母亲后面一句话,立刻把他这些话堵了回去,飞也似的出现在母亲面前。因为他母亲说的是:“刘媒婆来啦,给你说媳妇呢。”
铁蛋年纪还比杨仙茅大上两岁,眼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接着一个都成了亲,唯独他还是光棍一个,不由得很是着急。当然,他父母比他还要着急,央求媒婆给他找媳妇。但是媒婆先前找了几个都不合意,不是他们挑三拣四,他们家庭情况普通人家勉强过得去罢了,关键是因为铁蛋是衙门仵作,别人就不大乐意,要么就是要的彩礼很高,他们家实在出不起,所以,总是不成,这一次,却不知道又说的是哪家的媳妇。
铁蛋姓铁,他母亲此刻正陪着一个精明的老太婆在说话,铁蛋进屋之后,那老太婆说:“我说铁蛋,这一次刘奶奶我给你找的这个媳妇,你若是还不满意的话,那我可就没办法了,以后还是你自己托别人吧,我这可是给你说的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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