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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半年的二三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岷江月
爸爸摔下电话,突然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往埕院丢了出去。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要叫我爸爸!」爸爸大叫。
他被摔了出去,跌得很疼,膝盖顿时破皮流血。他痛得哭了出来,但一抬头,爸爸正用着恐怖的眼神朝着他走来,他害怕得缩起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妈妈听到撞击声,冲了出来,阻止爸爸,爸爸又一巴掌重重打了妈妈一下,高声叫骂了起来,桌上那为他而准备的大蛋糕也被打翻了。
大姑丈、姑姑——依斐的爸爸妈妈都出来了。
翔文完全吓住了,为了爸爸的话和眼神。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怎么会?
我不是尹家的孩子吗?
那我是谁的孩子?
他鼓起勇气,哭着走向爸爸。「我是爸爸的孩子!我是爸爸的孩子!」
但他还没接近爸爸,就被大姑丈——依斐的爸爸给抱了起来,又放到了埕场上。
依斐的爸爸蹲下身子对他说:「翔文,你爸爸有点事,你乖,到依斐的房间去找她玩好吗?」
翔文不愿意,挣脱出大姑丈的手,想跑向妈妈。但他远远看着妈妈泪流满面,想张开口叫妈妈,但妈妈只是将头埋在手掌中,完全不看他。
奶奶来了,他抓住奶奶,奶奶似乎有些为难,用着陌生且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他松开手,看向周围的大人们,所有所有的大人,都用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翔文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立刻转头跑到右护龙,想去找依斐。
依斐是孩子的头目,她最聪明,一定可以告诉他答案的。
但他找不到依斐。所有的小孩、所有的玩伴,都奇怪地不见了。
连依斐也不要他了吗?
一堆叔叔姑姑们都在正厅,连一向和善的三姑姑也用悲凄的眼神看着他,伯母们都在窃窃私语着。
他一个人站在大埕场中,没有人来理他。
怎么才一通电话,怎么爸爸妈妈才吵一架,他就不再是这个家的小孩了?
那是不是……以后他就不能待在这个家,不能做依斐姊姊的护卫?也不能和依斐在一起了?
翔文没有多想地转头直往后山的秘密山洞冲去。
他想躲起来,躲到只有依斐能找到的地方。他走上山时天还没黑,等一进森林里,风雨就开始大起来了。
翔文找到了樟树洞,躲在里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风声也愈来愈大。
他又饿又冷又害怕,连眼睛都哭肿了。翔文近乎绝望地将头埋在膝盖里。
连依斐也不会来找他了吧……
突然,他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他立刻紧张地挺直身体,侧耳倾听。
他听见雨水溅起来的声音,脚步走过草地的声音,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大型动物在接近。
野狗吗?还是熊呢?
听爷爷说以前在这里捕捉过熊的。
翔文更害怕了,但这空荡荡的洞穴里,找不到可以当武器的东西,连根树枝都没有。他只好尽可能地将身体躲在洞穴的最深处。
突然从树洞中的一侧,一张黑色的脸探了进来,但他看不清楚那是谁。
「你果然在这里!」
这张黑色的脸钻进了树洞,全身脏兮兮的,从头到脚到处都沾满了落叶杂草和泥上。
这声音是……依斐姊姊?
但那张脸……
依斐将小背包取下,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果然找到了一支手电筒。依斐立刻将手电筒的灯打开。
出现的仍然是一张沾满黑泥的脸。
翔文呆呆地看着依斐。
「你的脸……」
依斐楞了一下,用手将脸擦了擦。「我刚刚在山坡上跌了下来,跌到了一个泥巴坑里。还好是跌在那里,我才没受多少伤。」
依斐一面说,一面用手肘将脸擦干净。
虽然没有那样脏了,翔文却看到她的脸上一堆被树枝和石头轻划出来的伤痕。
「你怎么……」翔文吓得声音有点颤抖。
「我怎么来了吗?我还要问你怎么来了呢?不是说好今天晚上有台风,所以不上来的吗?」
依斐虽然语带责备,但还是将小背包里的零食一个一个地拿了出来。
有五香乖乖、乳加巧克力、科学面、和好几瓶的津津芦笋汁,还有生日蜡烛。
依斐打开五香乖乖,递给了翔文。「你天黑前就上来的对不对,应该很饿了吧?先吃这个。」
翔文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
他吃了一颗乖乖,突然,大滴大滴的泪水又掉了出来。
依斐吓了一跳,立刻爬过去,闻了闻乖乖的味道。
「怎么?乖乖坏了吗?」
翔文摇头,努力想将泪水止住,但还是止不住,他只好用左手拼命地抹去泪水。
依斐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凑过去抱住翔文。
翔文一被依斐抱住,立刻大哭了起来,紧紧抓着依斐不放。
「依斐姊姊,依斐姊姊……」
依斐很少看到翔文这么大哭过,不禁慌了手脚。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翔文,你……你别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我……我不是爸爸的小孩,爸爸说我不是他的小孩!」翔文还是嚎哭着。
依斐楞住。
什么叫翔文不是小舅的小孩?
虽然翔文出生时她才三岁,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她跟着妈妈去医院,小舅一看到她就高兴地抱起她,指着保温箱里的小男婴对着她说:「这是依斐的表弟,以后他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叫依斐姊姊哟。」
「这是不可能的,你是小舅的小孩啦,你出生以后的事我都记得的。」她拍拍翔文的背,安慰着他。
「可是、可是今天爸爸把我推出来,说我不是他的小孩,我想去问妈妈,妈妈只是哭,想去问奶奶、叔叔,他们都不理我!」
她想起了晚上三合院里的情景,翔文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也不懂为什么。但见到翔文哭得这样伤心,她要怎么安慰他呢?
「翔文,我不知道小舅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是谁,是不是小舅的小孩,你永远是我的表弟。」
翔文抬起了脸,看着依斐。
依斐也看着翔文,用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你永远都是我表弟。」她再次肯定的说。
「永远?」
「对,永远!」
「我永远都能和你在一起吗?」
依斐又搂了搂翔文。「永远!」
翔文看着她的眼睛,激动地点点头。
「所以,翔文,你别哭了……」她看了看周围,笑了起来。「反正,我们本来就说好要在这里过你的生日,现在就按照原订计画罗!」
依斐一面说,一面拿起火柴点着蜡烛。洞里因为没有风,蜡烛很快就被点着了。
「虽然没有蛋糕,但还是要唱生日快乐歌哟。」
她开始唱起用卡通歌曲改编的生日快乐歌,翔文被她逗笑了。
「不伤心了?」她很开心地看见他的笑容。
翔文看着依斐,突然说:「依斐姊姊,我喜欢你。」
她楞了一会后笑了,这还用说吗?
「我也喜欢翔文。」她搂了搂翔文,拍着他的肩膀。
翔文又抬起头,看着依斐:「真的吗?」
「真的!」依斐用力点头加强她话语的可信度。
翔文转头看着蜡烛,闭上眼,对着蜡烛许了愿。然后一口气将它吹熄。
依斐打开了手电筒,照着翔文的脸。「怎么突然把蜡烛吹了?」
「我在许生日愿望呀!」
「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说了就不准了。」
「你偷偷讲嘛,不要让蜡烛听到就好了。」依斐将脸靠过去,示意翔文在她耳边偷偷讲。
翔文突然伸出手,用手指在她的脸上划了划。
依斐不理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干嘛?」
翔文没有回话,又突然倾向前吻了她的唇。
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翔文,举起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尹翔文,你干嘛啦?」
「我在签名盖章,订契约。」翔文十分认真的说。
「什么契约?」
「我永远都会喜欢你的契约呀!」
依斐楞了许久,才失笑出来。「什么啊?」
「我上次看到电视上这样演的,这样,你才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
依斐闻言又笑。「那我是不是也要签名盖章?」
翔文点点头。「如果你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话。」
依斐于是模仿着翔文的动作,她用手指在翔文的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也上前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也签名盖章,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永远都是我表弟。」
翔文似乎安心了,伸出手将科学面拿了过来。
依斐最爱吃科学面,立刻尖叫了起来:「你放下,不准吃,先把已经开的乖乖吃掉!」
翔文坚持地不肯放下科学面,依斐立刻飞身上去抢,两人在树洞里闹成一团,全然忘记树洞的外头风雨交加。
两个人在洞穴中玩闹累了,躺在一起,像小狗一般依偎而眠。
天不怕地不怕的依斐已经沉沉睡去了,但翔文却一直还没完全睡着。
他张开了眼,抬眼望着身旁依斐平静的呼吸和那发出微鼾声的嘴唇。
他想轻碰刚刚被他盖了章的嘴唇,但却怕把她吵醒。她的起床气非常可怕,很有可能一巴掌打过来。
于是翔文迟疑着,最后,只是将头往依斐的怀里缩去。
即使在台风天的夜晚,翔文感觉到没有比在依斐的怀抱中更安全的。此时,就算上石崩流,从此就被埋葬在森林之中,他也不害怕。
即使他真的不是爸爸的儿子……
他也不害怕了。
翔文闭上了眼,也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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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圈终于远离,狂风暴雨猛打树叶的声音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小鸟的啾鸣声,以及拍动翅膀飞翔的声音。
翔文在鸟啭声中醒来。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所以洞里头一点也不暗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依斐的小脸,她依然沉睡着。
翔文轻轻地,不吵醒依斐地站了起身,跨过樟树根,走到树洞外面。
太阳刚刚升起,整个森林就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样,到处都充满明亮,树木花草就像重获新生一般,甜美的花香、树木绿草的清香,这空气闻起来倍觉清新。
翔文觉得,他的人生一定会像台风过后的森林一样,有了新生……





夏半年的二三事 第三章
砰!
公车的一个紧急煞车,让依斐一头撞上了前座的扶杆,她才如梦初醒般从十年前的台风夜,回到现实中来。
老实说,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入状况。
即便在二十分钟后,她已经拿着小舅妈请徵信社查到的地址,站在忠孝东路四段巷子里,这间商务旅馆的前面,她还是处于茫然之中。
旅馆并不大,但当她抬头看到旅馆的名称,心绪赫然惊醒。
她曾在某杂志的特别介绍中看到这间商务旅馆的报导,报导些什么不太记得,只记得一晚一万起跳的价钱,比起大部分知名的旅馆一点也不遑多让。装潢虽然没有五星级饭店的气派堂皇,却是许多不喜张扬的高级主管喜欢住的地方。
尹翔文怎么会住在这里?
她走了进去,柜台小姐优雅高贵,笑容可掬地向她招呼着。
「我……我找尹翔文。」依斐有些结巴,只觉自己似乎与这里的格调不配。
「好的,您等等。」小姐查了查:「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一位先生。」
「什么?」依斐楞了楞,将传真纸拿了出来:「这个地址是这里没错吧?」
小姐似乎也有些疑惑,看到传真后才突然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了,您找得是住在一四o八号房的丹尼尔先生。」
「丹尼尔?」依斐心中立刻开骂,死尹翔文,出国十年就变成洋鬼子啦,什么丹尼尔,我还魔术强森呢!
她完全无法把记忆中那个流着鼻涕,每天缠着她的小鬼与这个什么丹尼尔联想在一起。
「但您的传真是出自这个房间的。」
「那应该是他吧!」依斐没什么好气地说。
「那好,能否请您告知我您的身分,我询问一下尹先生愿不愿意见您。」
「我是他表姊!」依斐口气不太愉快,心里继续骂:尹翔文,你好大牌呀!
小姐点了点头,按了一个号码:「尹先生吗?您的表姊来找……好的,我知道了。」
她放下电话,依然笑容可掬地说:「您是雷小姐吧,尹先生请您上去,您可以从左边的电梯直达尹先生所住的八楼。」
依斐点了点头走到电梯旁,想了想,又走回柜台,小姐有些疑惑。
「还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你们这里……租金究竟是多少?」依斐试探性的问。
小姐楞了楞:「我们这里是采会员制的,所有的服务都是以会员的要求为主
依斐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很贵?多贵?真的一晚一万起跳吗?」
「小姐您必须是会员,或会员的邀请才能进住的。」小姐恢复了优雅甜美的笑容。
依斐点了点头。「我了解了,可以想见你们有多贵,谢谢你。」依斐摆了摆手,又走回电梯旁,按了电梯,进去之后按了个八,就开始喃喃地骂起来。
「尹翔文,你还未满二十岁居然就已经这么浪费,居然敢来住这种会员制的旅馆,居然还住有直达电梯的楼层?怎么,就算小舅妈在美国生意做得不错,你也不可以这么浪费……」
直达电梯速度飞快,很快门就开了。
依斐一面走出去,嘴里仍然一面嘟囔着:「想我已经成为半个社会人士,一个月薪水才八千块,年纪轻轻的他居然还敢这么浪费!不行,我一定要那王八蛋搬离这个地方,要付租金也付给我……」
「十年没见,人都还没见到,就听到你一直在骂我。」一个低沉的男声在电梯旁响起。
依斐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男人倚在电梯门外,笑脸吟吟地望着她。
她呆住了。
这男人是谁?
天哪,这是尹翔文吗?
她的眼前明明是一个体格健壮结实的男人,有着男性化刚性线条的脸,却又奇妙地带着点秀气。还穿着一件绿色的cucci衬衫和levis牛仔裤,美式休闲之中带着一点尊贵……
……等一下,墨绿色的gucci衬衫?
这不是今天早上见到的人吗?
依斐张大嘴看着他:「你……你……」
翔文帅气地将两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斜倚在门旁,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是今天早上撞到我的人?!」依斐惊呼。
翔文的嘴角弧线更加弯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这么年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还好你现在想起来,总算没老化地太快啊。」
依斐闻言立刻怒道:「你既然认出我了,为什么当时不叫我?」
「看到你在捷运上那么凶悍,我怎么敢呀?」翔文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的说:「况且你又没能认出我,亏我们还青梅竹马十年。」
依斐听出翔文的话里有或多或少的抱怨,立刻不服气了起来。「尹翔文,你现在长得和十年前差很多好不好?十年前你比我还矮上一个头,现在这么大只……」依斐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他。「我就不相信你第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翔文闻言,突然站直了身体走向她。依斐看着那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才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只到翔文的肩头。
翔文走到依斐的面前,低下头,靠得很近很近。「亲爱的依斐表姊,我可是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尤其是……」他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依斐的双颊。
依斐傻楞地看着眼前不到十公分近的翔文的脸。
翔文看着依斐的眼睛,一声轻笑,手指拧了一下依斐的双颊。「尤其是你这婴儿肥的包子脸,完全没变,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依斐气死了,伸手将翔文不规矩的手给打下来。
「你欠骂呀,真没想到你在美国十年,回来居然变成这么坏的人了!」
翔文闻言,脸色有些暗了一暗。「……是啊,十年其实是很长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会变的。」
依斐看着翔文的表情,有些不解。「你在美国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回台湾来,也不和小舅妈联络?」
翔文抬眼,注意到依斐正看着他,他恢复了玩笑的神色。「算了,雷依斐,别讨论我的事,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在电梯门口前吵架的吧?」
他推了推依斐的背:「进去看看那个被你骂浪费钱的套房吧!」
翔文开了门,依斐好奇地看了看房间,晃了一圈。
「原来这就是所谓一万元一晚的商务套房呀,不会很大嘛!」
「没错,可是这里很方便,任何要求只要打个电话就好,不用自己洗衣服、煮饭,而且国际电话、网路、传真也都可以随兴使用。」翔文一面说,一面走到冰箱前面。
「你还是个学生,干嘛需要用到传真?」依斐坐到舒适的沙发上。
翔文倒了一杯咖啡色的饮品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喝咖啡。」依斐摇头。
「我知道,你怕苦,这是可可,你爱喝的巧克力可可。」翔文微笑道。
依斐闻言,得意地拿起杯子:「很好,亏你还记得,总算有没变的地方。」
翔文轻笑出声,「我可不敢忘,怕你看到我又是一顿好打。」
「我以前有那么暴力吗?」依斐瞪他。
「人总是只记得自己想记的。」
「所以你就只记得我打你的事情?」依斐十分不服气地嘟了嘟嘴。「我从前不是那个对你最坏的人吧?」
翔文表情又闪过一丝阴暗:「从前……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依斐闻言,抬眼看着翔文,他的眼神流露出十九岁不该有怅然和悲伤。
十年前小舅与小舅妈离婚的事,对翔文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吗?
依斐不知该说什么。「你……你回来后有去看过小舅舅吗?」
「没有,他还好吗?」
翔文似不经意的问着,但眼神还是泄漏了他的在乎。
但依斐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也不太知道,小舅自从和小舅妈离婚后,行踪十分不定,他好像申请做驻外记者,一年到头都在国外跑,所以这十年,我也没见过他几次。」
「他……再婚了吗?」
「没有听我爸妈提起过。」
翔文没有再答话,只是静静地喝着咖啡,气氛顿时沉默了起来。
依斐最讨厌这种气氛,只好站起身来,绕着房间走着。「你几时回来的?」
「五月底。」
依斐闻言霍地转过身来。「五月底?!你一直都住这儿?」
翔文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理解她为何这么问。
依斐立刻吼了起来:「尹翔文,你真的有够浪费,我还以为你只回来不到一个月,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住了快二个月,这里一个月多少钱你知道吗?」
翔文歪着头想了想,「不到十五万吧,算月租的话比较便宜。」
依斐吓呆了。「十……十五万?!」
「不到。」翔文强调。
「那你还住了二个月?」依斐指着他的鼻子骂:「不行,身为你的表姊,绝对不允许你这么浪费长辈的钱。」
翔文把依斐的手移开。
「这是我的钱。我在高中时代就买股票和基金了,现在这些科技基金帮我赚了不少。」
依斐楞了楞,美国小孩这么早可以买股票买基金的吗?
「我不管是你赚的还是小舅妈赚的,总而言之,年纪轻轻就这么会花钱,是绝对不可以的,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
翔文闻言一楞。「为什么?」
「搬到我那里去!」
翔文的心一凛,依斐现在的提议是什么呀?
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地说:「我不想麻烦姑姑姑丈。」
「我家那两老去美国坐移民监了,所以我家只剩我一个人。」
翔文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她。
依斐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小舅妈也打电话来要我照顾你。」
翔文一听居然是自己母亲要求的,立刻拒绝。「我不想去!」
依斐闻言大步地走到翔文的身边,指着他说:「尹翔文,你有十五万块可以付给这家旅馆,倒不如拿来资助你可怜的穷表姊。」
翔文嘴一撇。「原来你是缺钱用才要我住过去的。」
依斐倒也不反驳,叉着腰说:「没错,我现在是实习老师,一个月的薪水只有八千大洋,看到一个比我小三岁的人居然可以花十五万块住这种豪华旅馆,我不爽!」
翔文闻言狂笑了起来,笑得不可遏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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