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
李靖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声音与笑容里面都夹杂着一些带着疼爱的无奈。
事情已经商议完毕,三个人见此便拱手告辞出去做事情了。
若是那刘、张两家三天后还不肯就范,那他们就要有大动作了,这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阿爷,我找到解决盐荒的办法了!”
见到三人要走,李烟想了一下出声说道,并将手中拎着的咸鱼举起。
这三个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自从盐荒发生以来,也一直都在为这个事情而发愁和忙碌着,所以李烟就当着他们的面说了这些话。
目的就是想要让这些人早些知道这个消息,心里早些放轻松些,并且能早些将利用咸鱼对抗盐荒的事情施行。
她这话一出口,不仅仅李靖将目光投了过来,那三个正在往外面走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一起将目光投来。
盐荒可是这些时间以来,一直压在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时候猛然听到李烟说找到了解决盐慌的法子,要是不被勾动心神才是怪事。
不过当他们看到被李烟拎在手里的咸鱼时,刚刚升起的欣喜,瞬间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靖的反应与他们三人也都差不多。
李烟见到几人反应,以为他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开口对着李靖道“女儿今日见一些人在售卖咸鱼,周围百姓争相购买,若是官府也大量出售咸鱼,百姓都不去盐铺买盐,久而久之,盐铺食盐价格不就掉落下来了?”
“你们去做事情吧。”
李靖笑着对那三人说道,三人再次拱手,转身走出书房。
“阿爷?”
待到三人离开之后,李烟显得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腌制咸鱼也要用盐。”
李靖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声说道。
这些日子他们想了许多的办法,别说咸鱼了,就连更为难吃的醋布这些都有去想。
要是真的可以从这方面下手,那他也就不会准备铤而走险,要和王家撕破脸了。
李靖这简短的一句话说出,李烟身子震了震,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神采,高高举起咸鱼也随之低垂了下来。
是啊,腌制咸鱼也一样需要盐,自己怎么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看着呆立在那里,显得失魂落魄的女儿,李靖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自己这女儿自幼聪明伶俐,如不是见自己为盐荒的事情忧虑,而太过于关心,依照她的聪明劲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这一层?
“烟儿,不用担心,有阿爷在,不会有事的。”
李靖笑着安慰道,并上前从李烟手里接过咸鱼。
第六十一章 快把他们叫回来
“供奉高见,若不是供奉点破,我等此时还在杞人忧天……”
隐蔽的宅院之中,王家分支的几人与刘、张两家的主事之人,看着那供奉极为敬佩的说道,带着长出一口气一般的放心。
“几位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在下就算不点破,等上一会儿,也能想到这一点。”
那供奉带着儒雅的笑,很是谦逊的说道。
几个人也都笑着应答,房间之内,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轻松。
今天他们确认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那卖咸鱼的事情不是郡丞李靖在暗中搞鬼,二来就是,就算是李靖知道了卖咸鱼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盐去制作咸鱼。
心里隐隐的担忧放下,又有那晋阳来的供奉不时在一旁画上一个大饼,提上两句二公子如何如何,房间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轻松愉悦。
这样过了一阵儿之后,房外有人叩门,得到应允之后,有人自外面打开门,陪着小心说张家有人前来。
张家那人心里一紧,告罪出去。
没等张家那人回来,就再次有人来通报,说是刘家来人。
刘家那人也面色微变,告罪出去。
两人离场之后,房间之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冷清,王家的几人心中更是有些惴惴。
在这样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心中不安。
只有那坐在上首的供奉,脸上淡淡的笑容未曾消失。
过了一阵儿之后,两人自外归来,面上带着一些不安。
“供奉,那魏成魏子规再次找到我两家,要见我二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些日子里,最为煎熬的就是他们这两家,毕竟王家分支的那些,说来说来都是王家的自己人,而他们只是外姓。
不管关陇出身的郡丞李靖还是王家,他们都得罪不起。
只能是在中间夹着。
“无妨,无非还是旧事重提罢了,李靖此人不过徒有虚名,在此事上,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手段。
二位只管按照之前的去做,须知这马邑可不是关陇,由不得他胡乱撒野。”
这供奉笑着对二人说着话鼓劲,而后又道“这事情对二公子来说,可是极为重要,办好之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一旦办砸,只怕我等都要……呵呵,所以这做事情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出错。”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一如之前那般儒雅,不过那刘、张二人皆心中皆是震动,就连那王家旁支的那几人也都不由一凛。
“供奉放心,定然不会……”
刘、张二人郑重表态,而后一起离去,去见魏成魏子规。
剩下几个王家分支之人,在这里又待了一会儿之后,也都离开。
“一圈蠢材,区区咸鱼也这样惊慌。”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晋阳来的供奉微微摇头,带着蔑视。
旋即转身回到房中,合衣躺在床榻之上,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闭上了眼,显得很是惬意。
如今事情基本已经定下,在自己的操持之下,借着盐荒在马邑捞取大量钱财的事情已成定局,不管李靖怎么翻腾,都无济于事。
只要想想之后将会得到的好处,这人身心就一阵儿的舒爽。
“呼~!”
“来人!去将那些人都给我叫过来!要快!”
在床榻上躺了一阵儿之后,供奉忽然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比垂死病中惊坐起还要夸张。
面色比得知被人带上了一叠的绿帽都要难看。
他一边快步的往门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之前的那种儒雅,再也看不到一分。
“这些乡野村夫!”
看着被他交代了事情之后,匆匆离去的几个下人,这供奉在房间之内坐立难安,走了一阵儿之后,忽然愤恨的骂了一声。
而此时,刘、张两家的主事之人,凑到一起,面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刚才魏成魏子规说出来的话,让他们如坠深渊。
李靖能够用出这样的手段,是他们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们以为,只要紧紧的抱着王家的大腿,那李靖就不敢太过于为难他们。
在这个过程里,纵然会受到一些损伤,也不会伤及根本。
而现在,那李靖居然准备直接派遣兵马前来,以囤积居奇之罪,将他们尽数逮捕,抄没家产……
“快!快些!”
两人无有他法,在这里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之上,登上马车,不住的催促车夫快些驾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匆匆至此,说供奉请他们二人快些去议事。
两人闻言有些愣神之后,心里变得安稳了些。
他们以为是那供奉已经猜出来了李靖将要施展的手段,所以这才急匆匆的让人来请他们,去交代应对之法。
这说明,他们在供奉心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当即便让人驾着马车,跟随着前来报信之人,急匆匆的朝着供奉居住之所而去……
“什么?!”
那供奉所在的房间之内,众人此时尽皆归来,全都一脸震惊的望向那供奉。
不是他们的定力不好,而是这人方才所言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吃惊。
“这、这马邑郡内,只有我等几家做食盐买卖,自盐价上涨以来,还从未有人大量购买食盐……”
刘家那人显得紧张的出声说道。
“对啊,所以那些人腌制咸鱼的盐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王家的人接着开口。
“莫非是从雁门、楼烦等地进来的食盐?”
张家的那人出声说道。
“不会,楼烦、雁门等郡一样都遭遇了盐荒,盐价与马邑相当。”
那供奉摇头出声说道。
这一次,借着盐池地龙翻身的机会,二公子可是准备来上大动作的,雁门等郡,也都一样有类似他这样的人坐镇,情况和马邑差不多。
“你们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边上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咸鱼,递给边上的一人。
“这是那伙乡野之人所售卖的咸鱼,方才我令人从购得咸鱼之人手中,花钱买来的。”
无题
“这么厚的盐!狗贼,怪不得那样多的人等着买咸鱼!”
看到咸鱼之上裹着的那一小层晶体之后,那人一愣,马上就忍不住的喝骂出声。
“这是青盐啊!用青盐腌咸鱼,好大的手笔!”
也有人看着那没什么杂质的结晶,咬着牙出声。
先听供奉说了那些话,如今又见到了这咸鱼,这些人都已经确信,那伙卖咸鱼的人绝对有问题。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只让那些泼皮出手!”
有人痛悔的说道。
“明日就派人在各处留意,一旦发现那伙卖咸鱼的,就将之尽数抓起拷问……”
还有人咬着牙说道。
“今日那李靖家的千金,曾拎着三条咸鱼匆匆赶回家中,若是被此人参透其中玄机,只怕会……我觉得应该立刻下手,打探到那伙人的下落,而后径直奔向居住之所,以免夜长梦多,若是那李靖醒悟过来被其抢占了先手,只怕会耽误二公子大事!”
这次开口的,却是刘家的那人。
“对,刘兄说的对!此事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
张家那人也跟着说道,其余人也都倏然一惊,纷纷附和。
那供奉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开口道“诸位动用各自力量,前去打探这伙人的来路!务必在日落城门关闭之前,将这些人下落打探出来!不过要记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让李靖那边知晓此事!”
众人纷纷应是,而后匆匆出门,前去安排人手做这件事情。
而这供奉带来的一些人,在这些人到来之前,便已经被他派遣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不管你是谁,胆敢破坏这次好事,我都会将你捏死!”
众人离开之后,看着西斜的太阳,这供奉的手捏在窗棂之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温文尔雅的面具被撕破,露出的都是狰狞!
斜阳西下的青雀村,随着韩成一行人的归来,立刻就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看着被韩成、刘大伯他们带回来的诸多钱财、粮食、布匹这些东西,村里的众人高兴的小舌头都是雀跃的。
在院落里,如同上次归来时那样,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韩成、刘大伯几个,用这些卖咸鱼换来的钱物,当场付了村中众人这几天来,通过制作咸鱼而赚取的钱财。
从韩成手里接过铜钱,或者是粮食的时候,村里的这人都怀着浓浓的感激之情,若不是成哥儿,他们哪里能够得到这许多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感激,大多人都没有说出口,而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大伯、三叔明天开始,这制作的咸鱼的事情就先放下的吧。”
将所有人家的应该得到的工钱都给支付了之后,韩成将各家的主事人留下,出声说道。
这样的话一出口,刘大伯几人顿时就是一愣,这样赚钱的买卖,咋忽然就要停下了?
咸鱼现在当然不能再去制作和售卖了。
从今天在郡城中遭遇到的事情,已经给韩成敲响了警钟。
倘若这时候不见好就收,就此住手,再继续跳下去,只怕会惹来大麻烦。
以售卖咸鱼办法,变着法的去卖盐,这事情现在不能多做,一旦做的多了,就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