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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君的丑妻柳若水墨白沈心如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香盈袖

    回春堂的大夫们耳朵里听得真真的,这神医仙子居然收费这么高自己的这点诊金和人家比起来,连块人家鞋边上的泥都比不上哇!当下暗暗的又把自家的诊金提高了几分。

    这时候若水的跟前只剩下了廖廖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既不离开,也不开口说要医治。

    若水等了一会儿,见几人仍是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开口,不耐烦了,一甩袖子,道:“几位,治是不治痛痛快快的给个话!若是不治,本姑娘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

    “治!治!小人求神医仙子治病!小人愿意和仙子立下生死文书!”见若水当真要走,人群中有一个瘦瘦的青年再也憋不住了,冲出人群,站在若水跟前。

    余下的数人皆是精神一振,终于有人愿意当这出头鸟了!

    若水抬眼看了过去,见是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身材高瘦,只是实在是太瘦了些,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根竹竿上挂了件衣裳,飘飘忽忽,风一吹便要被刮走一般,颧骨突出,一双骷髅般的眼睛凹了进去,脸色腊黄,显然是病得不轻。

    “你可愿签生死文书”若水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问道。

    “小人愿意。”那青年答道。

    “好,小桃,你写一份文书来,让他画押。”若水转头对小桃道,这文书她能写,只是用不惯毛笔,就让小桃代劳好了。

    “啊小姐”小桃瞪大了眼,她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会写什么文书之类的东西。

    “我来写罢!”小七淡淡的瞥了若水一眼,拿过纸笔,随手写了起来,只见他运笔如飞,笔走龙蛇,写字的姿态高贵优雅,却哪里有半点江湖杀手的草莽之气,竟像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般,风度翩然。

    若水只看得呆了,恨不得他能多写一时半刻,自己好多欣赏一下他的另一面。只是小七的速度很快,只片刻功夫,一篇银钩铁划,字字珠玑的生死文书已经写完,大手一伸,放在那青年面前,冷然道:“画押吧!”

    那青年倒也干脆,提起笔来,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却是叫做“尤庆”。

    小七将文书递给若水,若水只看了一眼尤庆的签名,就把注意力放在小七所写的文书上,默默读了一遍,这书法乃是行书,飘逸如行云流水般,自不必说,言辞也颇为优美流畅,虽是一份小小的文书,却用词简洁,言简意赅,显是书写之人,胸中颇有才华。

    若水握着文书,不由得沉吟,小七啊小七,你究是何人一个杀手,又哪里学得的这般好的文采哪里习得的这般好的书法

    她一双妙目停驻在小七戴了面具的脸上,似是要看透他一般,只看得小七浑身不自在,像是爬满了毛毛虫,忍不住轻咳一声,转过了脸去。

    尤庆等了一会儿,不听得若水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神医仙子,请为小人医治吧,小人实在是难受得紧哪。”

    “哦”若水移过视线,在他身上扫了几眼,淡淡道:“不知尤公子哪里难受”

    “这……这……”尤庆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话来。

    “不知尤公子要我帮你治这病,能出到多少银子诊金哪”若水也不追问,话风一转,要起银子来。

    旁边的人心中都是一凛,暗道这神医仙子真是要钱又要命,不先问对方的病情,倒先提银子一事,果然够心狠,够手黑!

    这个问题,尤庆答得明显比上个问题顺溜得多,他只略一沉吟,便痛快的答道:“小人家贫,家**有薄田两亩,只要仙子能治好小人的病,小人愿意将两亩良田全都送给仙子,作为报答。”

    “是么”若水淡然道:“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尤公子,请将田契拿出来,小女子马上为尤公子治病。”




第42章治与不治
    尤庆咬了咬牙,暗骂若水,真是个黑心骗子,先不说帮自己治病,上来就让自己交上田契,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如此肯吃这般的大亏

    当下便道:“这田契在我家娘子处,未曾带在小人身边,等仙子为小人治好了病,小人自当双手奉上田契,绝不反悔。”

    “如此也好,”若水也不刁难于他,垂眸道:“那小女子就先为尤公子诊病吧。”

    “甚好甚好,就请仙子大人为小人诊脉吧。”尤庆一脸喜色,举起右臂,便向若水身前伸了过来,只待若水为他把脉。

    若水却恍若未见,自顾自寻了一把椅子,离得他远远的,坐了下来,尤庆举着胳膊,一脸的尴尬,心中把若水自是又骂了个遍。他心里诅咒了几句,终是厚起脸皮,迈步向若水走了过去。

    “尤公子,请站住!”若水突然开口说道。

    尤庆一愣,呆在当地,怔怔的看着若水,不知若水有何用意。

    若水却一眼也不扫他,目光轻飘飘的扫向厅堂外边,似乎在欣赏堂前盛开的一株红艳艳的桃花,隔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

    “尤公子这病,得了约两年了吧”

    尤庆见若水的眼光瞧也不瞧自己,对自己这般轻忽,正自咬牙暗恨,忽听得若水一口道破自己病况,不由得一愣。

    “是,神医仙子果然高明之极,小人这病,正是两年之前得的。”他的一张瘦脸上又惊又喜。

    “尤公子得病之后,并未求医问诊,而是自己翻找医书,胡乱配了一些药物,服食了下去,不知小女子说得可对”

    尤庆登时一脸骇然,呆呆的瞪视着若水,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两字:“不错。”

    “那小女子敢问尤公子,却是为何”若水追问了一句。

    尤庆却瞪着两眼,咬紧嘴唇,一字不答。

    “好吧,尤公子既不愿吐露其中原由,我也不便多问,咱们只说后来的情形吧,尤公子从医书上寻得治疗之方,而后依方服药,这病倒也好了,却不知是也不是”若水明眸转动,终于将视线投向尤庆,一双秋水般的眼波清澈如水。

    “是。”尤庆却在若水澄澈的目光灼灼下垂下头去,低声答道。

    旁观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呀”的一声,声音中满是赞叹之意,有人忍不住出声赞道:“这神医仙子一不诊脉,二不问切,居然能将这人的病情说得一丝不错,当真是仙人哪!”

    “不愧是神医仙子,果然料事如神!”

    若水微微一笑,向那出言赞美之人点头致谢,然后转头看着尤庆,淡淡续道:“尤公子服药之病,这病倒也好了,于是尤公子便大了胆子,继续胡作非为,不过数月功夫,便旧病复发。尤公子这次不再慌张,还是服食上次的旧方,这病于是又好了。如此这般,好了发,发了好,到得今天,尤公子已经是第四次发病了,不知我说得可对否”

    尤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看着若水的眼神惊恐万分,嘴唇打颤,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众人只看他那般神色,便知若水说得果然不错,人人心中对若水都是又惊又佩,看着若水的眼神当真是如看天上的神仙一般。

    “尤公子不答小女子的话,想必是小女子又说对了,尤公子,你这病,倒是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可要小女子说出来否”若水侧目斜睨于他,唇角挂着浅浅笑意。

    “不!不要说!不要说……一个字儿也别说!”尤庆突然脸色大变,捂住耳朵,尖声叫道。

    “你不要我说,我却偏偏要说!”若水猛的敛了眉间笑意,伸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尤庆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这病,名叫花柳之病,又称作梅中恶毒,乃是你眠花宿柳,宿妓嫖娼染上的恶疾!”

    这尤庆得的居然是梅中恶毒!众人齐声“啊”的一声惊呼,站在尤庆身侧的人立马退后,直退到三尺开外,看向尤庆的目光中充满了嫌弃和憎恶。

    在场的诸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这花柳之病乃是不治之症,而且极易传染,这尤庆身染恶疾,居然还混在众人之中,其用心之险恶,当真是可诛可杀!

    尤庆惨白着脸,浑身发抖,心中只是想逃得远远的,偏偏两条腿像生了根般,一步也移不动。

    若水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第一次病发之后,不敢前去寻医问诊,于是你胡乱用药,生生将这毒性压了下去,你以为已经痊愈,殊不知这毒并未清除,只是暂时被压制,直到你第二次病发,你又用药压了下去,这毒性在你体内越积越多,直至今日,那药性终于压不住毒性,这毒便以十倍百倍的在你体内迸发出来,尤公子,你可敢挽起衣袖,让大家看看你的手臂”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尤庆的手臂,却见尤庆双臂打颤,却死死的抓住衣袖,将胳膊护得紧紧的,不露半点皮肤。

    “诸位不必看了,尤公子定然是不敢让大家看的,因为就连尤公子自己,恐怕也是万万不敢瞧的吧,那一个个如梅子般大小的毒疮,想来已经遍布尤公子的全身上下了,又岂会只是手臂一处”

    众人又是齐声惊呼,连退数步,离得尤庆越发远远的,生恐被他身上的毒疮染上。

    尤庆孤零零的立在好大一片空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般,忽然扑地跪倒,痛哭流涕道:“求仙子救命!千万救我一命!”边哭边磕下头去,只磕得青砖地上血迹斑斑,也不停止。

    “行了,你站起来。”若水秀眉一蹙,不悦道。

    “是,请仙子大发慈悲,救我一救!”尤庆想起若水说下跪者不救一说,马上爬起身来,伸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衣袖拂动之际,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他左手的手腕处,果然有一块梅子般大小的毒疮,疮口颜色漆黑,极是骇人。

    “这几年来,你沉溺于烟花柳巷之地,故而染上了这等恶疾,可是你丝毫不知悔改,一犯再犯,还将家中的田产一再变卖,将大把大把的银子丢在那朝三暮四的女子身上,至始今日,你恶疾难除,家中仅余两亩薄田度日,你夜夜迷醉于那欢场女子的怀中作乐,可曾想到半分家中那个为你缝衣煮饭,陪你含辛茹苦度日的贤良妻子”

    若水厉声喝问,义正辞言,毫不留情,她最是痛恨这等负心薄幸的男人,明明家有贤妻,偏偏只爱野花香!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为若水的这番话叫起好来。

    “神医仙子说得好!这等薄幸之人,能救也不救!”

    “就是就是,神医仙子,这样的恶人,由得他自生自灭!”

    尤庆被若水这一番话教训得又羞又愧,低垂着脑袋抬不起头来,心中只是怀疑,这蒙面的少女怎么对自己家的事了若指掌莫不是家中的黄脸婆……

    连小七和小桃看向若水的目光,都充满了疑惑,他们自然知道若水和这尤庆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却怎么会对他家的事这般清楚难不成当真是仙子临凡,才这般料事如神

    殊不如若水只是猜测而己,她见那尤今身量颇高,显是年少之时家境不错,而现在衣衫褴褛,可见他说的家中仅余两亩薄田度日并非谎言,家境在数年间起落如此之大,可见是他风流成性,败家之极,又见他衣衫上打的补丁针脚绵密,极是用心,显然是家中有一位陪他一起吃苦,毫不抱怨的贤良妻子……

    “尤庆,时至今日,我也不妨对你实说,你现在已经毒入膏肓,无药可救,只是我有一良方,可延你三月之命,只是你却需要用家里的两亩薄田来换,你可愿意”若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轻描淡写的道。

    “我……我……”尤庆先前听得若水说自己无药可救,登时脸若死灰,他心中对若水的话信了个十足十,哪里还敢有半分怀疑,这时忽听得自己还可以多活三个月,便如溺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又闪动着希望的光彩。

    尤庆当时便想一口答允,可一想到家中仅余两亩薄田,若是给了若水,自家的娘子岂不是要一无所有自家娘子虽然容貌不佳,但端庄贤淑,待自己更是温柔体贴,他怎能如此绝情于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定。

    若水也不出言相催,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隐在面纱之后,众人皆瞧不见。

    尤庆犹豫良久,终觉还是自家的性命更要紧些,他张开口,刚要出声,猛地里从人群中冲出一人,直奔若水身前,小七抢上一步,将人拦下。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妇人,面黄肌瘦,脸有菜色,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陈旧的纸来,双手递给小七,哽咽道:“我乃尤陈氏,是尤庆之妻,此乃家中田契,奉与神医仙子,恳请仙子大发慈悲,赐我夫君良药,再延他三月之命。”

    尤庆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嘴唇一阵哆嗦,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若水大奇,从小七手中接过田契,打开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尤陈氏,问道:“这位姐姐,你可知道,我这药只能续他三月之命,而你将田契给了我,三个月后,你将一无所有,而尤庆也会性命不保。”



第43章医术传承
    尤陈氏看着尤庆,脸上满是柔情,轻声道:“小妇人别无所求,只求夫君能多活一日,小妇人便快活一日,什么田产家宅,在小妇人心中,统统及不上我夫君半分!”

    她身材瘦小,这般话却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旁观的众人忍不住为她叫起好来,纷纷说道这尤庆贪花好色,却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娶了这样一位难得的好女子!

    尤庆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对众人的冷嘲热讽之言毫不理会,忽然抬起头来,走上两步,对若水伸出手来。

    “神医仙子,请将田契归还小人,小人这病……不治了!这两亩田产,小人要留与小人的妻子,小人已经负她多年,万万不能再做此诛心的决定了!”他说话之时,一直紧握着妻子的右手,眼神坚定无比。

    “哦你当真决定不治了我不妨告诉你,你只有三日之命,这田契可以让你多活三月,你当真考虑清楚了”若水淡淡的道。

    尤庆惨然一笑,道:“小人这副残躯,多活三日和多活三月,毫无分别,多活三月,只不过叫我家娘子更加伤心罢了,神医仙子,小人当真决定,不治了!”

    “不,不,请神医仙子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夫君,这田契,我们不要了,请仙子留下吧。”尤陈氏踏前一步,急急的道。

    “娘子!”尤庆一挥手,打断了尤陈氏,“为夫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的陪你三日,仙子说了,为夫已经只有三日的性命,你我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吗咱们回家去,烫上壶酒,让我陪你好好的说会儿话,岂不是好”

    尤陈氏的眼中不由的流下泪来,看着尤庆,犹如不认得一般,怔怔不语。

    旁观的众人无不摇头叹惜,叹这尤庆终于悔过,只是时之己晚,不过三日之命矣!同时又为尤陈氏而高兴,她终于守得夫君回心转意,只是可惜……唉!

    小桃在一旁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时的拿袖子擦脸,一边偷着拉若水的衣袖,小声的抽泣道:“小姐,你就救救他吧,他们多可怜啊……”

    若水无奈的瞥她一眼,见小桃居然顺手拿起自己的衣袖去擦她脸上的鼻涕,当下重重一哼,吓得小桃一松手,扁了扁嘴,又求道:“小姐,你最好心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若水昂起了头,不去理会她,走上两步,将手中的田契交到尤陈氏的手中,温言道:“姐姐,田契这便还你,你和你夫君这就回家去吧,好好度过这三天。”

    尤陈氏抬起头来,泪眼凝视若水半晌,忽的展颜一笑,对若水福身拜了拜,轻声道:“神医妹妹,多谢你……”

    尤庆走了过来,也是对着若水深深一揖,再不多话,携了妻子的手,两人并肩离去,众人瞧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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