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来爱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关月(台湾)
「这是什么?」家纬狐疑地问著。
「我帮你申请了美国的研究所,这是入学通知和机票,你下个礼拜就动身。学校下个月就开学,你先去打点打点、适应一下,美国那边我大致都处理好了,你二姑妈还有小阿姨也都在洛杉矶,你不用担心!」家纬母亲强势地宣告了她的决定。
「妈,您……您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决定了?还叫我马上就走,我哪里来得及准备?这……这不是……」家纬错愕极了。
「哼!你天天往外跑,我找得到人商量吗?我考虑过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公司也帮不了什么忙,再去进修个两年,多充实点知识,顺便熟悉一下美国的投资环境。不是我爱唠叨,你也该收收心了,你不觉得你该准备为这个家族事业付出一点心力了吗?」
家纬被母亲严厉的一番话堵得无法答辩。母亲一直是这个集团里的太后,只要她做了决定,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他此刻心里乱得如同纠成一团的毛线,一时半刻间也无法理出个头绪,只得拿起那一叠沈甸甸的资料,默默地上楼了。
吴母见儿子没有意见地回房,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既然他要和那个寒酸的女孩继续来往,她也只有使出杀手鐧了!爱情?哼!那是世界上最没有保障的玩意儿!禁不起现实的折磨,时间的考验,更禁不起长远的分离,只有那些无知的年轻人才会相信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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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的夜里十点多,雨苓接到家纬的电话,来到楼下等著。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了,家纬刚刚在电话里的语气又很怪,让她更是惶惶不安起来,正低头沉思间,家纬的车子已经到了——
雨苓上车,才看家纬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他的发丝散乱,两眼布满红丝,颊边更布满了胡须渣……这是家纬吗?是永远都乾乾净净、整整齐齐的家纬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漫无目的地疾驶著,黑暗中雨苓看不清家纬的表情,她暗暗地焦急,却仍选择沈默,耐心地等著他开口。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顶,车子终於停下来了,家纬熄了火,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似的,斜靠在椅子上。
「家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雨苓终於忍不住出声问道。
家纬一脸肃穆地看著她,静默了一会儿,终於下定决心开口——
「雨苓,再过三天,我就要去美国念书了。我母亲把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连飞机起飞的时间都安排好了,我……我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去,至少又是两年,这几天我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去找你,我一直在想,我们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应该再耽误你了?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分手了?我想得心都痛了,我舍不得跟你分开,也不甘心让我母亲操控这一切,雨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家纬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激动得说出一连串令雨苓震撼的话语。
雨苓完全无法言语,脑中只剩下一阵阵嗡嗡声,所有的思绪都乱了,她愣愣地盯著家纬,已然不知如何去反应这突如其来的残酷消息。小俩口亲手编织的梦幻美景陡地被炸得七零八落,不知不觉,她粉嫩的双颊上垂落两行清泪……
「别哭,雨苓,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更乱了……」家纬抬起头,伸手将雨苓拥进怀里,这几日来的情绪起伏和煎熬都在此刻轰然倾出,他饥渴贪婪地吻著雨苓,雨苓更是一反常态,热情地回应著他,两个人好似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紧紧地不愿放手!
「雨苓……我好想要你!告诉我,你是否愿意等我?或是决定放弃我们这一段情感?我会尊重你的决定,趁现在我还能喊停……天啊……」低哑的声音透露著他蠢蠢欲动的欲望,雨苓看著他炽烈的双眼,感觉自己像是被燃烧了一般。他的恐慌与无助透过双手传达到她的体内,她了解,也心痛。此刻她只想安慰他、抚慰他,也想藉由他的怀抱来肯定彼此的相属,她不想,也无法抗拒他!
意识回复之後,雨苓发现自己已和家纬在一家旅馆的房间里紧紧相拥著,高昂炽热的情绪已经慢慢地沉淀冷却,但两人切身的问题仍然悬在那儿,没有消失。
「雨苓,相信我,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尤其在今天以後,你就是我所有力量的泉源,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些风浪的!」家纬搂著雨苓,信誓旦旦地许下了他的诺言。
「家纬,你好好去念书吧,那是你的前途,我不能自私地阻止你。不要担心我,未来会怎样,我们都无法预测,别说太多承诺的话了,好吗?」听著家纬自信满满的誓言,雨苓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空泛的感觉。
「雨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你,只要一想到会有两年的时间看不到你,我的心就痛得要揪成一团!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别说那些了,有机会出国去进修是好事呢,要高兴些,别记挂我了,明天有空来向我爸妈辞行吧!」雨苓不想家纬情绪再受影响,只好当作没事般的说起日常琐事。
「雨苓,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的!」
夜深了,而这一对即将分离的有情人正痴缠著,贪得无厌地想要留住更多对方的气息与味道,好供来日回忆。他们万万不知道,这一别,已是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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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纬终於还是走了,雨苓的日子还是一样规律单纯。只是少了家纬的爽朗笑声和嘘寒间暖,慢慢地,她的个性变得更加沉静了,唯一能带给她笑容的,只有家纬的来信。他在信申诉说著他的相思与爱恋,还有他的新生活、他的新朋友……两人就这样隔空鱼雁往返,持续著他们的恋情。
时光荏苒,雨苓修满了教育学分,在家纬出国一年後也大学毕业了。她在父亲任教的同一所小学教书,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能吸引她,她只想单纯地守著家人,还有她心中小小的希望。
就这样,两年悄悄地过去了,漫长等待的日子是否已接近尾声了呢?雨苓不能确定,只能持续盼望著家纬的消息。
突然之间,家纬的来信明显地少了。雨苓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硕士课程即将结束,他正在忙著写论文吧!对於无法预知的未来,她虽然不安,却也只能对著常常空著的信箱,无能为力地疑惑著。
暑假中的一个下午,天气酷热得叫人无来由地焦虑烦躁起来。雨苓的母亲陪著父亲到医院去看病,她则独自一人在家准备下学期的教材。心里担心著父亲愈来愈差的身体,又记挂著家纬已经好久没来信了,山雨欲来的沈闷感令她坐立难安,她只奸放下手中的工作,到阳台上去透透气。
拉开落地窗,她正好瞥见一抹绿色的背影,随著摩托车的呼啸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想来应该是邮差来过了,雨苓抱著希望来到楼下信箱前,心中暗暗地祈祷著,但愿有家纬的来信。
信箱里,静静地躺著一封淡蓝色的航空信封,封面是用电脑打的字,雨苓狐疑地进了屋子,抽出信纸,只见上头有短短的两行字——
孟小姐:
家纬不幸於本月六日在l.a.车祸身亡,一切後事已经由其家人处理,望节哀顺变。
莫念
「轰!」这消息像一道闪电,直接往雨苓的脑袋狠狠一击。她呆若木鸡地愣在那儿,两眼盯著那两行字迹端正的中文,却好像看著上古时代的甲骨文,艰涩难懂,她无法接收到任何讯息,只能像个不识字的人,一遍又一遍来回反覆地凝视著那两行字!
孟家父母回家後看到的雨苓,就像是一个被抽掉灵魂的躯壳,双目空洞,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地杲坐在椅上,孟母从未见过女儿这个模样,吓得急忙跑到雨苓身旁,轻轻地摇晃著她的手臂——
「雨苓,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别吓妈啊!」
雨苓听到一声声的呼唤在耳边不停地回响,好像是母亲的声音,她慢慢地恢复了意识,转头看到母亲焦虑的双眸,一时所有的悲痛情绪全部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哇……」她的眼泪终於决堤,扑簌簌地滑落下来。「妈……呜……家纬……呜……家纬他……他……」嚎啕大哭、泪如泉涌的雨苓,已经激动得无法把话说清楚,只是趴在母亲的怀里不停的哭著。
这时孟父走了过来,看见掉落在桌上的信笺,他拿起来看完,面色沉重地递给了她母亲,拍拍雨苓,摇摇头,叹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回书房。
孟母接过信看完,立刻被惊吓住,久久无法回神。怎么会这样呢?那么年轻、充满活力、充满朝气的一个阳光男孩,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他骗我的,对不对?妈,那是个恶作剧,一定是这样,家纬最喜欢跟我开玩笑了,妈,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呜……」
孟母静静地拍哄著女儿,让她失控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终於,雨苓拾起头,一脸泪雾迷蒙。「出事的时间离今天也有好些个日子了,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才通知我?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悲恸。
「女儿呀,唉……你要想开一点……家纬自然有他家人为他处理後事,你一直以来跟他家人也不是很熟,突然发生这种事,大家一定都是一团混乱……他这个同学还算是有心,记得通知你,有机会你还得谢谢人家!」
母亲的分析合情合理,雨苓总算稍微止住泪。是啊!这两年,家纬一直瞒著家里与她联系,他们家根本就不愿接受她,除了那次毕业party,她也没在他家人面前出现过,也许早就没人记得她是谁了,现在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苛责没人早点通知她呢?
「雨苓,听妈的话,你真的要想开些,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的故事天天都在上演,没有尽如人意的,唉,只能说你们俩的缘分尽了,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还是要活下去,还有更多的明天要面对……雨苓,你看著妈,」孟母温柔地抬起雨苓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家纬如果有灵,他绝对不想看到你这样悲伤痛苦的,他一定希望你能坚强勇敢地站起来,好好迎接未来的日子……不要哭了,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别让爸妈太担心了,好吗?」
雨苓无力地点点头,却仍失魂落魄地蜷缩在沙发上,孟母也不再多言,只能静待时间来缓和这个伤痛了。
虽然答应了爸妈不再伤悲,但是这谈何容易?雨苓有好几个月几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让那椎心刺骨的疼痛狠狠地啃蚀著自己!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看到母亲忧愁担心的眼神,想到了父亲愈来愈差的身体,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如此不懂事,还增加年迈父母的烦恼。於是,她收起了一切悲伤颜色,换上一副看似坚强的面具,把所有的情绪一一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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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学期开始,雨苓接下班导师的职务,只为了让自己更加忙碌,不再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胡思乱想。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更加沉默了,像个机器人,没有情绪、没有声音、没有表情……
父亲退休了,身体状况并不是很乐观,雨苓除了学校,就是在家陪著两老,同事之间所有的活动邀约她一概都婉拒,久而久之,也不再有人邀她,渐渐地,她在自己和人群之间筑起了一座高墙,出不来,也进不去!孟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有著说不出的担忧,却无法帮她什么,只希望有一天她能自己想通,重新找回生命的目标与重心。
那年冬天,雨苓父亲终是敌不过病魔的折磨,离开了她们母女,母亲一生中从未与父亲分离,骤然失去生命中的支柱,不到一年也跟著病倒了。医生检查不出任何具体的病因,雨苓却知道,母亲是因为过度思念父亲。她深深了解思念是如何伤人肺腑,如何让人形容枯槁,那是比任何病痛都还要可怕的杀手啊!
「妈,妈……你不可以丢下我,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我!妈……求求你,你一定要好起来……」雨苓泪流满面地对病床上的母亲哭诉。她好怕,真的好怕,如果母亲再丢下她,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只能形单影只的留在这苦海人世了!
「雨苓,乖,别哭了,你已经够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外面辽阔的世界里,还有属於你的幸福等你去追寻,该走出过去的阴霾了,雨苓,妈妈知道你的心里很苦,只是,这么久了,够了……一次的波折不应该把你打倒,雨苓,答应妈妈,你会坚强起来,让妈妈放心地去照顾你爸爸。你也知道,他脾气别扭,又只吃我做的菜,天气冷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唉,我不在他身边真是不行啊……」孟母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坚强起来,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啊!」
「雨苓,听话,你不会孤单的,爸妈都会在天上保佑你,祝福你……」
几天後,孟母在睡梦中,一脸安详地走了。就这样,雨苓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失去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办妥了母亲的後事,雨苓感觉自己整个人已被掏空,只剩下一具疲惫的躯壳,再无多余的喜怒哀乐了。
晚点来爱你 第二章
家纬去世整整五年了,五个寒暑交替,冬去春来,何其漫长的日子啊,雨苓以为自己早就该心如止水了,为何一封什么也没说的信,竟然又让她早该结痂的伤口猛然作痛?
这个纪方以为他是谁?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搅乱她平静的生活?有什么是她应该知道而她并不知情的?当年只有一封短得不能再短的信笺告知她家纬的死讯,其他的,她一无所知,完全没有任何管道可以得到一丝讯息,那种无助、恐慌几乎将她逼疯,她甚至连个询问商量的对象都没有,摆明了把她完完全全隔除在外,仿佛她与家纬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教她情何以堪?莫非现今才想起她的存在,才觉得也该让她了解一些当年的事情经过?这会下会有点晚了?
考虑许久,雨苓终於还是拨了这通将改变她一生的电话——
「喂,请问纪方先生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是……」电话中的声音低柔又有磁性,让人听了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好,我是孟雨苓,今天我收到一封你的信,呃……」
「是,孟小姐,你好,很对不起,冒昧地打扰你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呃……是这样的,有些陈年往事想跟你说明白,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和我见个面,让我详细地说清楚?」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的呢?」雨苓不想也不愿跟陌生的他有其他交集,这几年,她几乎形同自闭,对於纪方要求见面的提议,她感到茫然无措,下意识里只想拒绝。
「孟小姐,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有很多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而且……关於家纬当年发生的事,难道你都没有一点疑惑想要厘清的吗?这些也都不是在电话中就可以解释完全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抽空跟我见个面,好吗?」
纪方说完,只得到雨苓一阵长长的沈默回应。他耐心地等著她的考虑,握著手机的手却微微地发著抖。
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雨苓终於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吧,明天可以吗?你可以来我家吗?我……我不喜欢出门……」
挂上电话,雨苓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就答应纪方,也许是她真的想厘清纠缠心中多年的疑问,也许……根本就是被那让人信服的好听声音所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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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约定的时间,门铃准时地响了。雨苓打开门,门口站著一个气质俊雅、高大英挺的男人,他的双眼有著不同於常人的温和深邃,浑身上下散发著成熟与智慧。雨苓询问过後,知道他就是纪方,遂请他进屋了。
「坐,喝茶好吗?」雨苓客气地招呼著客人。
纪方点点头,注视著雨苓。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苍白荏弱,仿佛一抹幽灵,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他看著她,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眉头也不自觉地紧蹙。
雨苓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想大概是家里太过简陋了,毕竟他是个留美归国的新贵,这么寒酸的场所,想必下是他可以忍受的。她冶冶地说道:「对下起,我家可能寒伧了些,委屈你了!」
纪方一愣。「哪里,你多心了,呃……孟小姐自己一个人住吗?」他小心翼翼地探问著,那双深邃黝黑的瞳眸似乎透露著关心与不舍,雨苓虽是觉得怪异,却也没有深究,只是漠然地点点头,便转身到厨房沏茶了。
纪方独自在客厅里,打量著四周摆设。这是非常俭朴平常的居家,电视、一套老旧的沙发、简单的柜子和茶几之外,再无多余的摆设,只有墙壁上几幅字画点缀著,反而更见古朴典雅。雨苓冲好茶出来,就看到他盯著墙上的字画,像是认真地研究著。
「那是我父亲过去闲暇时的创作,难登大雅之堂,让你见笑了。」雨苓将两杯热茶轻轻放在茶几上。
纪方回过头来,对她一笑。「孟小姐太谦虚了,艺术贵在自娱自赏,有价无价倒只是世俗的标准而已,又何必太过在意?」
「纪先生高见。」雨苓点点头,伸手示意纪方坐下。「坐吧,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她只想赶快进入正题。她一向就不擅与人闲扯,更何况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不论他今天会带来多么劲爆的内容,她相信,过了今天,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纪方坐下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瞟了雨苓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谨慎地开口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令尊令堂呢?你……结婚了吗?」
「我父母亲在两年多前相继过世了,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著,也无所谓好或者不好,这样是不是顺便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了?」
纪方为她的回答而震惊,看著她像一株瑟缩风中的花朵,如此赢弱的身躯如何承受那接踵而至的创伤呢?他无法去猜测,也不敢去想像,只是不断的痛恨著自己和家纬。当年一个可笑又愚蠢的决定,却是如此的残忍!只是,现在他再来撕开覆盖这一切丑陋真相的封条,难道不是另一个残忍的决定?
「对下起,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你的近况,没有其他的用意。呃……家纬……」纪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雨苓,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这个名字是否有引起她任何情绪的起伏,没想到面对的却是张毫无表情的脸庞,冶冶地睨视著他。
「嗯……家纬是我在l.a.读书时的室友,他常常跟我提到你,所以你的一切,我大致上都很熟悉,没想到这几年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纪方握紧双挚,再次痛恨起自己。「我……等一下我所说的故事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只希望你听完之後,能尽量保持冷静,相信我,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把一切说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事?」雨苓被他神秘兮兮的语气引出了好奇心。
「别急,我会把一切都钜细靡遗地告诉你……」纪方给了她一个沉稳又肯定的眼神,开始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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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方也是由台湾到l.a.读书的留学生,他来自台南县的乡村,是个家境清寒的农家子弟。他出国读书没拿家里半分钱,除了申请到的奖学金以外,还必须兼职打工,才有办法继续学业。那一年,他原本的室友毕业离开了,他一个人绝对无法负担全部的房租,势必要再找个室友共同分担才行,结果,他在中国同学会那里认识了家纬。
家纬是个热情又开朗的年轻人,而纪方可能是因为长年埋首书堆,浑身上下散发著书卷气息,面容俊逸清雅、气度沈稳,让人很容易对他就信服。两人年纪差不多,又同样来自台湾,便很快的互相熟悉起来了。家纬虽然家境很好,倒是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恶习,总是笑口常开。刚进学校的时候,也是非常用心苦读,常说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学位,然後回台湾与女友相聚,让人听了羡慕之余,又有些嫉妒。
纪方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雨苓照片的瞬间,那种内心突然像被电击的强烈悸动。只从照片上的倩影,他仿佛就能看透那优雅纯净的灵魂,有著完全没有被这污浊世界所沾染的洁白。那盈盈的浅笑、娉婷的身影,还有那一双清明无垢、澄净慧黠的眸于,就那样毫无预警地闯入他的内心,霸道地筑起巢来了,那种感觉好像他们早就相识,在久远的前世里……
而这股异样的情愫却被纪方选择忽略了。因为她是属於家纬的,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奢望。
家纬并不吝啬与纪方分享自己的恋情,他们总是一起读著雨苓的来信,渐渐地,对於这一对小情人之间的甜蜜与苦涩,纪方也都熟稔起来,仿佛他也参与了这段爱情一般。
家纬天生就有一种令人心服的领导才能,在学校里也慢慢的活跃起来,自然也有了一些仰慕者。渐渐地,外向活泼的家纬开始早出晚归,每天都和不同的女孩约会。
这一天,又是午夜时分,家纬带著薄薄的酒意归来,见到纪方坐在他的书桌前发呆,两眼直盯著桌上相片里盈盈浅笑著的雨苓。
「嗨!怎么还没睡?不要说你在为我等门喔!」
纪方看了一眼家纬,那眼神有些……幽怨?不会吧?!家纬心想自己一定是醉了!
「家纬,你……每天都玩得这么晚,这样好吗?功课跟得上吗?」
「没办法啊,那些girl一个比一个热情,真难脱身!」言词中倒是听不出来有懊悔之意。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忘了你的雨苓了吗?」纪方依然平静的言谈中却有著隐忍的怒气。
被指责的家纬当场愣住了,这是什么跟什么?纪方什么时候加入雨苓的「後援会」了?
「我……我没有忘记她,你看,她每天都在书桌上监视著我呢!」他辩驳著,口气却不很认真。「哎,你也知道,她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完全触摸不到,偶尔我也是会寂寞的呀!更何况我也没怎样,这里的女孩子都很open,大家也都是玩玩,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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