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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玛格丽特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卫小游
孔令维低笑著说:「在上成语课吗?」
秦宝蓁对他温柔一笑。「你该多努力向学。」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郎彩心情好好地抱著江云冰的手臂道:「安东尼,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他拉开一罐易开罐啤酒,无法决定该喝进嘴里还是倒在她的头顶上,让她脑袋清醒一点?摇了摇铝罐,他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算了,麻醉他自己可能都还比较快一点。他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怎么会为了一块吃不到的「蛋糕」恼火了。
这一点也不像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安东尼……你说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已经失去理智的那个他,撇了撇嘴说:「等你认真一点就开始。」
「认真?」郎彩不解。「我一直都很认真啊。」
「才不!」他又有点火了。想到认识郎彩以来的点点滴滴。「你从来没有真正的『认真』过——不是认真地游戏,而是认真地想跟我谈一场恋爱!」真是令人生气。
郎彩这回足足有二十秒说不出话来。
屋里一片静谧,似乎每个人都刻意屏住了呼息。她逐一看向每一个人,却在他们眼里找到相同的答案。她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双「证人」的眼睛,随时都能证明她的不够「认真」。
二十秒後,郎彩呵呵地乾笑两声,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好像真的是这样耶。」欸,大势已去……坏人换人当了。
「什么好像?是『真的』就是这样。」呼,她会让人气到吐血。
真的……就是这样……
事实摆在眼前,郎彩眨了眨眼,再也笑不出来。
这似乎是个该认真一点的时刻,然而尽管她也十分想认真一点,却就是没有办法许下任何承诺或给个交代。
事情看来,好像是人家先招惹她的。
然而後来又变成她招惹了人家。因此理应是该「负起责任」的。
负起责任啊……郎彩你要负起责任。她从龚千雅的眼里读出这讯息,也在小宝眼里读到同样的意念。你要负起责任。宗奇、慕恩兄,阿孔看著她的眼神似乎都在这么说著。害她不敢直视进江云冰的眼里,生怕他、生怕他看出她本性里的不负责任。
她就是无法认真啊。
偷瞥他一眼,发现他盯著她,似在指责:我不是你的玩具。
她畏惧地别开头。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脚下似陷在泥泞里无法移动。脑袋却似在转动地球仪上转来转来,几乎没令她昏了头。
该怎么办呢?
假装昏倒好了。
但她从来没有昏倒过,不知道正确的预备姿势——或者做这个假动作不需要预备姿势?谁知道啊?
那那那……那假装肚子痛好了。她刚刚杂食了一堆东西,这藉口应该满有说服力的吧?
骗肖耶,她个儿虽小,但身强体健,她的胃恐怕连石头都能消化,这种藉口她假装不来啦。
烦恼地,她抬起头,决定坦白从宽。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有些话我一定得说,其实我是一个没有办法对任何事情认真的人,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会这样。小时候,只要我对一件事情认真,我就会得到相反的结果,而且每一次都这样,屡试不爽,真的。
「像我以前很喜欢玩洋娃娃,结果没过多久,娃娃就被我玩坏了。我六岁那年,还曾经很认真地假装自己是神力女超人,可以从楼梯上滑下来,结果我摔断了一条腿——当然现在已经好了——我还曾经很认真地祈祷,可以有好心的人来当我的爸爸妈妈,但是每一次来圣安娜之家的夫妻最後带走的都是别的孩子……还有还有,我很认真的,几乎已经认定安娜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了,可前几年上帝还是带走了她……」她心头揪得都痛了起来。「每次我一认真付出就会有不好的结果。最在乎的东西总是最容易离我而去……」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
而现场则陷进了异常的沉静。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几个念头——
郎彩这些话一如往常,是个玩笑吧?
毕竟,娃娃每天玩每天玩,当然很快会玩坏。
而从楼梯上滑下来当然很容易发生意外,这跟认不认真假装自己是女超人没什么关系吧?至少跟「认真」这个主题没有直接的关系。
最後,原来郎彩是个孤儿……?
而且她现在看起来快哭了?!
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是玩笑话,江云冰都已经无法回头地走向她,扳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起她了。
他在她耳边狂吼:「什么叫做认真付出就会有不好的结果!你的洋娃娃会被玩坏,是因为你天天玩。东西玩久了就会坏,这道理你不懂吗?还有,不管任何人异想天开想从楼梯上滑下来,只摔断一条腿算是很不错了,更何况你现在还有办法健步如飞,这不是蒙主眷顾是什么?上帝是很照顾你的,不然以你的个性,收养你的人要是被你吓死,岂不造就了你的罪孽,阻碍你进入天堂大门?而你的安娜妈妈虽然离开了人世,但你还惦记著她,不也算是另一种定义的存在吗?」
他说的,正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你自怜够了没?」呃,不包括这句。
不等她回答,他又说:
「我三岁开始学琴,八岁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同时拿下全国儿童钢琴大赛第一名。十五岁时拿到美国史特拉汶斯基青少年国际钢琴赛评审奖。十八岁时又拿下国际萧邦钢琴大赛优胜,这还只是我参加的比赛里的一小部份。学了那么久的钢琴,没有人敢说我只是凭藉幸运或天才,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地对待钢琴,你说,我这么认真的学琴,难道也会遭遇不幸吗?
「当然,不幸的事情的确也是有的。小三时我左手受过伤,有两个月不能弹琴。我母亲车祸後手部神经受损,也无法再弹出完美的钢琴。我爸爸因此离开我和我母亲,故事听起来的确是很令人低落,但这是因为我很认真弹琴所造成的吗?」
不仅是郎彩被吓到了。就连江云冰自己也有点错愕。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赤裸裸地剖析自己……还是在她面前,在众人面前!
其实,郎彩原也没打算吐露自己的过往,实是因为情势所逼……然而在听了他刚刚说的话後,她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甚至其他人也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今晚是自揭疮疤的日子吗?
「呃……」刘宗奇搔搔头道:「其实我一直到国小四年级都还会尿床……」
「据我家人说,我以前喜欢把绿豆塞进鼻孔里,差点窒息而死……」孔令维说。
「真的,你怎么没提过?」秦宝蓁很是讶异。「其实我也曾经幻想自己是住在孤儿院里的小甜甜……」
「这你也没提过啊。」孔令维睁大眼睛。小宝从来就不像是那种会看卡通的人。
「我很怕狗……」龚千雅说。她鲜少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在人前,她一向都是坚强的。
刘宗奇立即道:「有我,别怕。」龚千雅随即瞪他一眼。
「我骂哭过一位我的国小女同学,其实我一直很後悔,但还没来得及道歉,她就转学了。许多年後,我有时候还是会梦见她。」李慕恩也供出自己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霎时间,所有人又再度噤声不语。但没有人抱怨气氛的诡异与不寻常的寂静。
因为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想想自己过去、而如今仍耿耿於怀的一些事。
仔细想想,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不能抚平的伤痕。如果有,也只是因为没有好好地去检视受伤的地方,才会不知道原来旧伤早已痊愈,真正尚未痊愈的,其实是没有勇气去揭开疮疤的那颗自以为敏感脆弱的心。
而那份勇气,其实正存在於每个人的内心。
何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郎彩首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摸摸脸颊,轻声却清楚地道:「我明白了。」
所有人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著脸上又恢复笑容的郎彩,十分佩服她自我痊愈的速度。她是那种跌倒了不仅很快便能爬起来,而且还能够对著膝盖上磨伤的伤口哈哈一笑的人。
说真的,他们都很羡慕她。
但郎彩也有自己难以克服的弱点。
「你准备拿我怎么办?」江云冰很不喜欢扮演这种小媳妇似的角色。但他必须确定郎彩的心意。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任由她玩笑般的占据了他心中特别的一个角落。月累日积,逐日深切的,她在他心上挖了一个大洞,让他一旦失去她,心就无法完整。
他无法再忍受她玩笑地看待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郎彩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对不起……」
江云冰霎时脸上血色褪尽。
「我实在不该那么不认真。」她摇摇头,下定决心似的说:「可是我真的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符合你期待的样子,因为我就是这副德性啦。」无奈地摊了摊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能还是会经常忍不住对你开一些五四三的玩笑……」
看著郎彩窘促不安的样子,血色又渐渐回到江云冰脸上。「别再说了……」
郎彩听若未闻地绞著手指头。「叫我永远不说话,我一定会死掉……」
「又没人叫你永远不说话。」唉……
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啊,要我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过日子,我肯定会疯掉的——」
「彩、彩、彩!」他才觉得他快疯掉了。大手密密实实地捣上她那张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的嘴。江云冰叹了口气道:「可以听我说一句不需要翻译的话吗?」
嘴被捣著,她只能瞪大双眼,点了点头。
「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认真地看待我们之间交往的事。」顿了顿。「这要求会很过份吗?」
她摇了摇头。其他人也同意这并不过份。
满意的,他又问:「那么你愿意吗?认真的想一想再回答我,你愿意跟我一起试试看吗?我是指,认真的交往?你愿意吗?」
郎彩抬起手指了指他捣住她的大手。表示她要讲话。
他松开手。
大大地吸了口气,她抱住他,大声地道:「我愿意。」
江云冰才要露出微笑,又听见郎彩加了一句——
「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龚千雅低声向大夥儿解释道:「她最近重看了日剧『相亲结婚』,有点中毒了。」
其他人谅解地点点头,只有江云冰笑。「好吧,就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吧。」
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疯了。即使是秦宝蓁和孔令维这一对情侣,在这么年轻的双十年代,也还没想过现在的交往一定会以婚姻作结。更何况……这应该是他们俩各自的初恋吧。
根据统计,初恋情侣结婚的比例似乎不太高喔?这么早就要永远绑在一起,不觉得太莽撞了吗?
然而,他们都白担心了。
只见郎彩笑嘻嘻没正经地说:「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情像不像『相亲结婚』里面的松隆子?」
江云冰眉结跳动。「有时我真想掐死你。」
以情杀案做为今晚的最高潮?眨了眨眼。「真是令人难忘啊。」她微微笑,叹了一口气,突然感性地对众人道:「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想我都会记得,曾经,我们有过一个如此如此值得记忆的晚上。」
郎彩总是如此难以捉摸,没人料得到她何时会开玩笑,何时又会正经地说出一些感性的话。
她拉著江云冰一起朝大家伸出手。「朋友?」
其他人笑了一笑後也伸出手来。「嗯,朋友。」
七双手交握成一个向心的圆。相聚一刻,友谊历久更弥新。





我的玛格丽特 第八章
「云冰,你在吗?」江蔷霓走进寂静冷清的琴房里,没看见回家过暑假的儿子,只见到那台被冷落已久的钢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台伴著儿子长大的钢琴渐渐失去了弹琴者的注意力。琴房也不再回荡著琴音。若非江云冰仍在其它地方继续练习钢琴,她可能会怀疑是否他已经对钢琴不再有著往日的痴迷?
在琴房门口站了许久,犹豫的,江蔷霓定向那台散发著无限寂寞的老钢琴,揭开覆盖其上的布罩,打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美丽的琴键,心头仍感觉得到那份遥远的痛。
这是那个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实在是很讽刺。
他走了,却仍将他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她。
原以为她终将可以把他们的过去忘了,然而那日在江云冰的双钢琴演出里听到那名陌生女孩的钢琴时,所有前尘往事又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
江云冰的双钢琴琴伴,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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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郎彩正要入睡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立即睁开眼睛。
暑假期间,许多学生回乡了,留在学舍里的大概就只剩下他们这种以校为家的人了吧。连龚千雅都不在,正觉得无聊呢。
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头探出窗外,以为会看见在夜里游荡的野猫,却没想到会看见一个站在她窗下的大男孩。
时光仿佛倒退回几个月前,她推开窗子,听见他大声告白。而几个月後,他们的生活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脚边躺著一颗石子,双手松松垂在身侧,俊容仰看著她。「下来,玛格丽特。」
郎彩趴在窗前,睡过的发比乎时更凌乱的披在肩上。圆圆的小睑盛满好奇。「你要我从这里跳下去吗?」他的双手够强壮可以接住她吗?
「走楼梯下来,玛格丽特。」
「好吧,安东尼,就听你的。」
谢天谢地。江云冰松了一口气的想。要是她决定从二楼跳下来——很像是她会做的事——他可不见得能够接得住她。
没有等很久,她穿著拖鞋和睡衣奔了下来,身上只带著一串钥匙。
看著她身上的小熊维尼图案睡衣,他有点怀疑地问:「就穿这样?」
点点头。「不然咧?」
「算了。」他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给你。」
郎彩看著他放进她掌心里的钥匙,眼里充满兴味地道:「你房间的钥匙吗?」他们几个男生各自在温州街那里租了一层楼,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参观过他的呢。
「不。」他眼中藏著笑意地道。「下次你再要爬天窗以前,可以先用这把钥匙试试看後门的钥匙孔。」
郎彩楞了一楞。她这辈子唯一爬过的天窗是……学校音乐大楼里二○六a琴房的天窗!但,他怎么会知道?
「啊!你——」她大叫出声。
一只大手及时捣住她的嘴。这动作由他做来,真是愈来愈得心应手了。
「唔唔……唔……」郎彩讲不出来,只得挥动著双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江云冰很好笑地看著她的脸道:「你知道吗?音乐系里传说著一桩离奇的故事,传说在二○六a琴房里有著一台,会在无人的午夜时自动弹奏的钢琴。传说中,过世的女学生因为舍不得心爱的钢琴,而在午夜时自地狱返回……」
察觉到郎彩已经不再挣扎著嚷嚷,他放开手,还她说话的自由。只见郎彩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很梦幻。
「好美的传说喔。」
「这是一个鬼故事。」他提醒她。
那……「好美的鬼故事喔。」
「你就是那个鬼。」
「也许我不是喔。」郎彩忽然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会在午夜时到那间琴房去的吗?」
察觉出某种酝酿中的阴谋。「不是因为……只有那间琴房天窗坏掉的缘故吗?」
「是,也不是。」郎彩的思绪飘到好几个月前。「不过一开始是因为某天晚上,我睡不著,便出来散步,结果经过音乐大楼时,突然听到一阵很悦耳的琴声,当时我心里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半夜时到学校练琴?身为好奇宝宝的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爬上楼去一探究竟啦,结果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江云冰皱起眉。他不太喜欢郎彩现在这样神秘兮兮的语气。如果她想编故事骗他……「别瞎掰。其实你什么也没看见吧?」
「宾果!」郎彩弹了一下手指。「我的确什么也没看见,只除了耳朵里仍听到从那间琴房里传来的钢琴声,时间……正好是午夜……」
一阵凉凉的风突然吹进了巷底。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还真会胡扯。」
「是真的啦。」她说:「我还记得当时我听见的曲子是——少女的祈祷。」
「当当当当……」她闭上眼睛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一会儿,睁开眼睛,旋律嘎然终止。「你不相信啊?」
「不相信。」郎彩的话可信度向来不高。
委屈的,她哀怨地看著他。她又不是放羊的小孩,居然不相信她。呜……
「可是我很相信你说的故事耶,要我是那个早逝的女学生,可能也会放不下自己心爱的钢琴,舍不得见它日夜寂寞……」她眨了眨眼,看著他问:「安东尼,你有没有拥有过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微笑地。「我有过哦,那是一台很棒很棒的大钢琴喔,当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只要能够摸摸它,就会开心得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了。一台没有人弹奏的钢琴是很寂寞的,它没有办法向人倾诉它的心事,因为琴音是钢琴唯一的语言……」
安东尼,你有没有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
郎彩的声音将江云冰的思绪带回了一个对他来说已经十分遥远的年代……
那是一台美得不得了的钢琴。他坐在琴凳上,看著爸爸的大手在琴键上快速地滑动著,耳朵里充满了甜美的音乐。他还在弹拜尔练习曲,短短的十根手指头不知道能不能长得和爸爸的一样长。他跟爸爸坐在一张琴凳上,然後妈妈进来了,爸爸将他抱在膝上,妈妈则在另一边的琴凳坐下,他张大著眼睛,看著妈妈与爸爸默契十足的四手联弹。他觉得不管是流转的眼波或琴声,都满含著深深的爱……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他看著陪他站在月色下的郎彩,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你的钢琴……後来怎么了?」
郎彩摊了摊手。「我的老师把它带走了。」现在正放在老师的家里。但是在那之前,能够拥有它将近十年的时间,她已经十分满足。
「你的老师是谁?」难得谈到这个话题,他一直想问郎彩是跟著谁学钢琴的?
「嗯,他很神秘……」她说:「也有点固执。不过他现在人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是个职业钢琴家吗?」他又问。
「呃,我没问耶。」这几年老师不定期在国内国外两地跑,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跟他很不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嗯……」认真地想了一下。「算是半生不熟吧。」郎彩想起在她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虽然他经常没个正经地跟我开玩笑,不过我老觉得他的眼里盛了好多心事,所以我尽可能不问,因为问出了口,就会有好多好多烦恼……唉,」用力摇头。「我不喜欢那样啦,做人要开心才好啊。」
典型的郎彩。「如果……盛满心事的人是我呢?」
迟疑地看向他那双看起来果然有些忧郁的眼。「呀!」低叫一声,颇想要敬而远之地倒退一步。只差没贴符、念咒,大喊恶灵退散。
他在她意图逃走以前将她捉进怀里,双臂圈著她的腰。
「呃……呵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要捉我捉得这么紧嘛。」
「彩,我们有难同当。」
「呃,这不太好吧……」他的手弄得她好痒。扭扭扭。有福同享是没关系,不过有难同当就……
「我们比翼双飞。」
「呃……各自飞比较自在啦。」
「就这么说定了。」突然斩钉截铁,很肯定地说。
她哇哇大叫,双手跟著挥舞起来。「我什么都没答应,什么都没答应喔。」生怕一点头就被人家拖去卖了。
他深深看著她。「当你悲伤时,我是守护你的阳光;当你疲惫时,我是滋润你的春雨;当你失意时,我是逗你轻笑的晚风;当你需要我时……」
郎彩很受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就是无所不在,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鼎鼎大名的火箭队。」白洞、白洞的未来就在明天——
「你卡通看太多了。」他老实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皮卡!」郎彩用假音做出音效。惹得他的脸忍笑忍得快抽筋。
「不正经。」忍不住的,他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同时为那触感深深地著迷,生怕从此会上了瘾。
郎彩扬起嘴角,调笑的表情一转。「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逗你笑,但是你都不捧场。」不甘心的,她也伸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希望可以让他松开他紧咬的牙根,放声一笑。
「为什么要逗我笑?」他有点讶异地问。
「因为啊……」她抬起头,看著天上的半月。「因为……月亮好美喔。」而当她从房间窗口下望时,觉得……他的眼里似乎藏著重重心事。
好半晌没听见他出声,她回过头,笑道:
「接下来你该说『喜欢吗?我摘来给你』才罗曼蒂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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