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的夫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谢佩锜
他最厌恶这种女人,早想遣她回家吃自己,可是,郭甜甜同情她与儿媳不合,便让她留下来赚几文钱糊口。
也难怪石婆子会对他们感到好奇,这附近的男女老幼,谁不对这对来历不明的表兄妹议论纷纷?
两年前,王之铁携同郭清清和郭甜甜两姊妹定居在莫愁湖附近的这处竹篱茅舍,委实引来不少注目的眼光。
王之铁自称是一位书生,寻一块清静地,准备苦读以求取功名。
乡人最看重读书士子,见他面目俊秀,文质彬彬,风范卓尔不群,宛如人中俊彦,便都起了敬重之心,虽然他带点读书人的傲气,却更显得鹤立鸡群。
郭家姊妹是他的表亲,无父无母,加上郭清清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三人也就相依为命地过生活。
直到一年前,郭清清突然失踪了。
当时——
石婆子在乡人面前指天立誓,“她死了!被她那个狠心的妹妹给推落莫愁湖!”
“你亲眼看见的?”一位老成持重的妇人问。
“那还用说!她们姊妹俩一起去游湖,却只有妹妹回来,这还不够明显吗?而且,她一回来就慌慌张张的拉着王公子去找她姊姊,找了两天也没找到,我还看到她半夜里抱着她姊姊的鞋哭喊:‘姊姊,原谅我!姊姊,你可千万别回来找我……’我石婆子敢赌咒发誓,她抱的那双鞋就是她姊姊含冤死去的那天所穿的鞋。”
她的话在乡人间引起一阵哗然。
“可是,没有尸体啊!”一个爱起哄的小伙子说。
“傻瓜!那个狠心的女人老早都计画好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尸首?一旦找到尸首,不就证明了她害死她姊姊?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她们姊妹相依为命,害死她姊姊对她有什么好处?”
终于问到重点了,石婆子愈发慷慨激昂的揭发内情,“那还用问吗?因为小狐狸精想要霸占她姊姊的未婚夫!除去了她姊姊,王公子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我石婆子老虽老,眼睛可是雪亮的,前阵子我听王公子提起要选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一办,然后再上京赶考;从那时候起,小狐狸精的一举一动就不大对劲了,我才在想迟早会闹出事来,果然,使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人交头接耳,都觉得石婆子言之有理。只因王之铁器宇轩昂,才貌出众,而郭清清虽然娇俏可人,但教她妹妹一比,可给比到瘦西湖去了。王之铁和郭甜甜站在一起,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各位、各位!”石婆子扬高声调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我告诉你们,那小狐狸精想霸占她姊姊的未婚夫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每天去他们家做事,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小狐狸精成天缠着王公子,说是要他教她读书,其实骨予里在发什么骚,可瞒不过我石婆子的眼睛。怪就怪清清姑娘太老实了,从不疑心自己的妹妹,我好心提醒她,她只是笑笑,根本不相信她妹妹会害她。唉!也怪她自己命薄,不听我石婆子的忠告!”
“我说石婆子,若是那个郭甜甜果真害死她姊姊,你每天跟她在一起不怕吗?搞不好哪天就轮到你了呢!”一名少年故意吓她。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瞧好戏似的瞪着石婆子看。
石婆子的心猛跳了两下,气血上涌,面颊发热的直嚷道:“我怕什么?想当年我家那口子一翻两瞪眼,丢下两个不足三岁的孩子给我一个女人养,这二十年来,我火里来、水里去,什么时候叫过一声苦?如今我老了,更没什么好怕的。我就要去盯着那个小狐狸精,免得她又害人,尤其是王公子,我真担心他要是不娶那个小狐狸精,迟早会落得跟清清姑娘一样的下场。”
“王公子当真对郭甜甜没兴趣吗?”有人不相信地问。
“当然,我可以发誓,王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他一心想念着清清姑娘,手指上还戴着他与清清姑娘订亲时的金指环,完全不受那个狐狸精所诱惑。”
说也奇怪,王之铁鲜少给石婆子好脸色看,石婆子反而一味地袒护他。或许是因为郭甜甜太美,易遭同性嫉妒,尤其对早早被迫将青春埋葬的石婆子而言,一位又美又娇的姑娘还能同时拥有幸福,是件不可原谅的事,因为那将会凸显出自己有多么不幸!
就这样,在石婆子的谣言散播下,郭甜甜害死姊姊,欲夺姊姊的未婚夫的狐狸精形象,可说已深植人心。
由于郭清清的生死成谜,去年王之铁并没有赴京赶考,为郭甜甜“祸水红颜”的罪名又添了一项明证。
然而,竹篱内的两人照样过着吟风弄月、琴棋书画的生活,浑然不觉谣言已传得满天飞。
********
春日风光好,鸟语花香,触动人们的情思,连落花飘落水面,随水漂流而去,都感觉极为浪漫。
王之铁吟道:“‘山光照槛水绕廊,舞雩归咏春风香;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惟有读书好。读书之乐乐如何?绿满窗前草不除。’”
“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表哥确实很有书生格。”郭甜甜的眼中闪着愉悦的光芒,“可惜呀!‘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他微笑地沉思。“你故意曲解陆游诗中的含意,此剑门非彼剑门,不通、不通。”
“一般人光看表面上的字意,反而能猜中你的真实身分。”她望着表哥的一双大手,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幸好这个小地方也没几个读书人。”
“你别起了骄矜之心,村前私塾里的先生孙奇遇,可真是一位饱学之士,我看若不是缺盘缠,上京应考应该没问题。”
“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小妹看人的眼光尚有待加强。”王之铁神色一正,说道:“我跟奇遇兄很谈得来,若只是单纯的缺盘缠,我很乐意资助他;问题是他无心于仕途,他说自从爱妻去世后,他便无心远游,只想守着女儿长大。不过,我总觉得奇遇兄的来历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纯。”
“表哥,你思虑太过了。”郭甜甜不以为然地道:“像美心那么可爱的孩子,难怪孙大哥会舍不得离开她,而且,美心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真够可怜的,他这个做爹的想加倍补偿她也很合乎常理。”孙奇遇的女儿孙美心才七岁,两人相依为命的过生活。
“甜儿,若奇遇兄真的无法忘情死去的爱妻,那他应该留在故乡,扫墓也比较方便,不是吗?”
“或许是怕触景伤情。表哥,就像你以前跟我说的,人只要活到某个年龄,难免会有不愿被人触碰的伤痛。”郭甜甜这个好学生马上把圣人之言搬出来吟诵,“‘耳不闻人之非,目不视人之短,口不言人之过,庶几为君子。’”
“好、好、好,是愚兄失言了。”王之铁失笑的道。瞧他做了什么好事,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外人眼中,王之铁对小表妹郭甜甜非常疼爱,甚至亲自将满肚子的诗词歌赋及圣人之道全数传授给她,兼以琴棋书画陶冶她的性情,培养出郭甜甜一身文雅、出尘的气质。
其实,王之铁心里有数,端看外表,郭甜甜实在是引人遐想,桃羞杏让、冰姿傲骨,而如此佳人理所当然该拥有善解人意、聪慧灵巧的心思?
哦!不,没有人比王之铁更清楚,郭甜甜空有聪颖的外貌,其实是个没啥心眼的憨直姑娘。他实在很难相信,居然有人的外表与内在差那么多,而她偏偏又是他的小表妹,既然她先天不足,后天总可以“培养”出一点气质吧?所以,他努力的教她读书,死背也要给他背起来!
总算苍天不负苦心人,如今的郭甜甜不但气质出众,也稍具“内涵”,唬得过一般人。
今年的元宵节,两人也是简单的过,没有到城里瞧灯会、猜灯谜,因为王之铁从不爱凑热闹。可郭甜甜骨子里其实喜欢热闹,却被王之铁教育得不得不大家闺秀一点,但本性难移哪!两天前她便跟孙美心约好了,今夜十八是灯会的最后一日,非去大开眼界不可。
太阳刚下山,孙美心便来找她。
“甜姊姊,听如意说今年的灯会很好看呢!”小女孩比手画脚的转述,“有五彩琉璃灯,和各式各样的荷花、牡丹、石榴花灯,屏风也很好看,上面画了嫦娥奔月、玉兔捣药、西施采莲,还有一种很美丽的白玉壶灯,不过,大家都说最稀奇的要算是‘走马灯’了,那上面的人物和马匹会不停的转动,不晓得有多好看呢!”(注:早在元代,已能制作走马灯。)
郭甜甜与她相视而笑,“哦!原来是如意说的,难怪你非去不可。”金如意是私塾里的一名学童,和孙美心两小无猜。
“才不是啦!”孙美心连忙否认。“就算他不说,我也会陪甜姊姊去,顺便查证一下他有没有在吹牛。”
郭甜甜摇摇头,“好啦!好啦!我们走吧!”
孙美心一手牵住郭甜甜,一手伸向她爹说:“爹,你陪我们去。”
“不了!”孙奇遇看了王之铁一眼,笑道:“我在这里喝茶赏月,等你们回来。”
孙美心跺跺脚,她一心想撮合她爹和甜姊姊在一起,谁知她爹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她要甜姊姊当她的娘,才不要住在她家隔壁的石婆子的女儿玉兰,对她爹献殷勤呢!
********
沉酣在冷月星空下的王之铁与孙奇遇,搬出茶具和竹椅,夜风微凉,带来丝丝寒意,但他们似乎都毫不在意,“寒夜客来茶当酒”,有了炉火香茶,这个月夜显得格外清幽可喜。
孙奇遇看着茶碗中的龙井茶叶形如碗钉,冲泡后茶叶成朵,一芽一叶,朵朵直立,而且汤汁碧澈,清香扑鼻,分明是龙井中的极品。
“之铁兄果然不是普通人。”孙奇遇搁下茶碗,慢条斯理的说。
“奇遇兄何出此言?”王之铁挑了挑眉毛,不自觉的拨动一下左手中指上所戴的金指环。
“极品龙井茶十之七八进了皇宫或王公大臣的家里,余下的二三可说贵如黄金,若非极有来头的富贵人家,只怕也消受不起。由此可见,之铁兄的身家来历不似一般人。”孙奇遇的脸上带笑,可眼中所进射出来的光芒却极为精明。
王之铁回以一笑,“王某别的嗜好没有,就喜欢喝点好茶,即使倾其所有也不在乎。”他脸上的那抹笑带有嘲讽的意味。“算来奇遇兄也是个行家,一入口便知是极品龙井茶,真是奇人。”
孙奇遇干笑一声,“我的长处不多,就是记性好。我在京城待过一阵子,有幸喝过一次,那股清香至今难忘。”
“你过谦了!舍妹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直可惜你没参加科举,知道你为了幼女而放弃进京赴考,愈发敬重你的为人。”
“那是郭姑娘过于抬爱。其实我是自知考不上,托辞不去考罢了。”孙奇遇笑道:“倒是之铁兄与郭姑娘都不像出自蓬门蔽户,文采风流,气质翩翩,教人倾倒不已。小女对郭姑娘更十分倾心,恨不得能日日请益。”
孙美心那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王之铁心里有数。不过,他欣赏孙奇遇是一回事,却不愿委屈表妹做人家的后娘,况且,孙奇遇来历不明,他总是不大放心。
于是,他岔开话题,避谈郭甜甜。
莽汉的夫子 第二章
杨柳岸。
月光轻柔,灯火灿烂,宛如白画。
富室宅第所设的灯棚最好看了,安置了五彩缤纷的花灯,有花鸟、有人物,也有传统的宫灯,都以锦缎彩绸扎成,各处闹市通衢均点缀得美不胜收!一直延伸到秦准河畔,河面上各家画舫的歌姬、舞娘争奇斗艳,备受瞩目;还有许多卖艺、耍杂技的当街表演,人头钻动,热闹非凡。
有人表演走钢刀,有人表演吞剑、喷火,更有鼻顶功、耍碟子、耍坛子、耍飞叉……吸引了众多人潮;也有趣味的“灵鸟卖糖”,全身火红的灵鸟飞去衔回买主手中的钱,交给主人后,再用嘴衔住一小包糖送往买主,多少钱买多少糖,从不出错,只要是小孩子看了,都新奇地非买不可。
其它还有表演飞刀手、玩蛇拦门、神弹子、耍猴子也都十分吸引人。当然啦!有人潮的地方绝少不了卖吃食和摆算命摊的,同样也引来不少人驻足。
郭甜甜和孙美心携手走来,看得眼花撩乱,看了这样,又怕漏了那样,好象怎么也看不完似的。
买了一包灵鸟卖的糖,听到左后方有人在吆喝叫好,两人不约而同地挤进人群中观看,果然十分精采——
有一家人在表演“蹬技”。一名年轻男人仰卧在桌子上,双足朝天旋转着一只木鼓,那只木鼓看来不轻,在他的双足耍弄下,却像一颗小球般忽而往上抛、忽而侧溜,十分灵活,更精采的是,旁边有人搬来竹梯,一位貌美的少女手持横箫,援梯而上,动作轻巧的跳到那只木鼓上,以金鸡独立之势,吹奏起横箫来,音韵优美,更显得艺高人胆大,人人喝采。
“好看、好看!好听、好听!”郭甜甜鼓掌叫好,她那娇软的声音夹杂在众人的喝采声中。
“爹和王叔叔应该一起来的。”孙美心很替他们觉得可惜。
“告诉表哥,他只会说这不登大雅之堂!可是,这真的很精采,不知道他们练了多久才练出这样的绝活?”
“大概像我这么小就要开始练了吧!”孙美心看见这群江湖卖艺的人当中,有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混杂其中,跟着爹娘出来讨生活。
郭甜甜反倒没注意这么多,她只看到正在表演的卖艺人,至于在一旁敲锣打鼓壮声势的其它人,自然就被她忽略了。
“甜姊姊!”孙美心眼尖的瞧见有几个相貌猥琐的男子靠近,机灵的拉住郭甜甜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郭甜甜正凝目注视那名吹箫少女跃下地面,手捧托盘,笑靥如花的收取客人的赏钱,心里想着,她真了不起,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方才她站立在木鼓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她非但还能笑得出来,并且以金鸡独立之姿吹奏完一只曲子,那股傲然无所畏的气势真是令人折服!就不知道她和姊姊相比,哪个厉害些?唉!姊姊也不知怎么回事……
“啧、啧、啧!哪来的美人儿?”一个浪荡邪恶的男人声音破坏了原本愉快的气氛,对着吹箫少女口出秽语,“小妞儿,过来少爷身边,让本少爷亲一个,以后你也不必求人赏赐一点碎银渣,只要伺候得本少爷舒舒服服的,包你吃香喝辣!”
有人眼尖的认出这恶少是县太爷的外甥黄大虎,赶紧扯一下同伴的衣袖走了;也有些贪小便宜的人想看白戏,舍不得几个铜板,一见有人搅局,正好乘机溜了。
原本热闹的四周,一下子人已散了大半。
“我们走吧!”孙美心几乎是央求的将郭甜甜拉到一旁去,就怕那恶少见郭甜甜貌胜一筹,会转而调戏她。
“等一下,美心,我们不能一走了之,还没给人家赏钱呢!若是人人都看白戏,他们岂不是白表演一场?”
孙美心简直拿她没辙,正心忖该如何是好时,转眼看去,赫然发现喜欢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离她五步远就有一位个头比她高一些的小孩子正看得目不转睛,那副呆相她一眼就认出是金如意。
“咦?怎么打起来了呢?”眼看那恶少带来的人竟开始对那名少女的父兄动手,郭甜甜不禁焦急起来。
“甜姊姊,你站在原地别走开喔!”孙美心在心中叹一口气,真不知谁才是大人呢!她吩咐再三后,才走过去拍一下金如意的肩膀。“你怎么又来了?”
金如意眉开眼笑,“我正在找你呢!今天是灯会的最后一晚,我猜你大概会来,所以就来了。”
“凭你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找得到我才怪!你看,不是我先发现你的吗?”孙美心人小鬼大的数落人,看金如意发窘的模样真好玩。左右不见他爹娘,她又问:“你一个人?”
“不是,我爹娘都推说没空,我拉了四叔一起出来。”他老实的说。拉个大人当保镖,看到好吃的零嘴才有人付帐。
“你四叔?”
金如意比了比身旁的大块头,“‘金嫁山庄’的四庄主金鹰。”
“金嫁山庄”鼎鼎大名,连孙美心这样的小姑娘都如雷灌耳,因为石玉兰不只一次提到她娘存了一笔钱,准备到“金嫁山庄”为她添几样首饰,作为陪嫁。
在孙美心的小小幻想世界里,身为“金嫁山庄”的主人是非常神气的,有钱人嘛!走在街上,人人景仰,真是了不起啊!
然而,等她看清楚金鹰的模样……老天,只比狗熊好看一点点!
金鹰正专心的旁观黄大虎的爪牙和吹箫少女的父兄打起来,孙美心则趁此机会好好地打量一下金如意口中最最了不起的四叔。
其实,仔细看他并不丑,只是大概好几天没刮胡子了,让他微黑的脸庞看起来脏兮兮的,加上他魁梧的身形有点吓人,怎么看都不像名门贵公子。只是……孙美心不懂,“金嫁山庄”不是富可敌国吗?绫罗绸缎往身上披,即使豺狼虎豹也多了三分人样,怎么这位四庄主穿得如此邋遢?好可怜,他一定被其它三个哥哥欺压得很惨!
“美心,那你爹呢?”金如意问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
“我和甜姊姊一起出来……”本能地回首望向来时处,却不见郭甜甜的人影。咦?上哪儿去了?孙美心在心中暗叫不妙,一双担惊受怕的眼移向场中央。果然,郭甜甜忍不住上前主持公道了。“天啊!”
场中,吹箫少女的父兄都被打倒在地,黄大虎拉住吹箫少女的手,便欲扬长而去。
金鹰早想插手,可一想到几位哥哥苦劝他不可跟人打架,惹是生非,便忍了又忍,直到看见吹箫少女即将被人带走,这一去将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再也顾不了许多,大步向前,未料却有人抢先一步——
“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放开这位姑娘!”郭甜甜义正词严的教训黄大虎,“‘明有王法暗有神’,做坏事小心会有报应!”
“啧!美人儿!”黄大虎的口水差点流下来,原以为吹箫少女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谁知这位自动送上虎口的姑娘更是绝色,而且还拥有吹箫少女所欠缺的文雅气质,连生气时都迷人得很,脸上带着红晕,艳如朝霞,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双瞳瞪视着他,害他醺然欲醉。
他很自然的对她兴起了占有的念头,主动放弃了吹箫少女,伸手向郭甜甜抓来。
“你要做什么?”郭甜甜骇然一惊。表哥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人抓住她的手想干什么?而且抓得她好痛!
黄大虎一脸猪哥相,“你要我放了她,所以你要跟我走。”
“为什么?”郭甜甜现在才感觉事情不妙,但已经太迟了。
“因为我刚好欠一个小老婆,本来看上那小姑娘,谁知道她没福气,跟你一比,我当然选你啦!”黄大虎还当自己有潘安的貌、石崇的财,他看上谁,谁就该感激涕零。
“你太放肆了!”郭甜甜仍想对他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婚姻大事必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你一表人才,不似土匪强盗之流,怎可当街强抢良家妇女?要是让你父母知晓,岂不蒙羞?”
“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胆敢教训我!”黄大虎贪的是美色,爱的是女人在他面前卖弄风骚,可不想听美人儿讲大道理。
郭甜甜使力挣脱他的手,边揉着手边道:“忠言逆耳,你不听就算了,只要你别再为难这些卖艺的人,我也不便多管闲事。”
她说完便想走,却教黄大虎的手下给拦住去路。
“上哪儿去?”黄大虎狞笑。
“回家。”郭甜甜勉强笑了笑,表哥说“有事不可怕事”,所以,她依然挺直腰杆,勇敢的面对黄大虎,但是,她忘记接下来还有一句——“无事不可生事”。
“回家?”黄大虎怪笑起来,食指调戏地刮过她的下巴。“好,回家,跟本少爷回家!”
郭甜甜忙抽出手绢擦拭下巴,讶然地道:“那怎么行?我不可能跟你回家,表哥说‘宁可终岁不读书,不可一日近小人’……喂!你离我远一点,表哥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的行为太可耻了!”
黄大虎一而再的被一个姑娘家教训,气得暴跳如雷,正欲恶虎扑羊,将她捉回家好好“修理”,教她明白做女人只需服从的道理时,一名手下忽然附在他耳边说三道四,他听得瞪大眼珠子,粗声粗气的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叫郭甜甜?”
“不错。”郭甜甜微怔。
“你有一个姊姊叫郭清清,表哥叫王之铁,是不是?”
“我们一向深居简出,你怎会知道?”郭甜甜奇道。
黄大虎的脸色变了变。
他的手下连忙道:“少爷,老爷不会让这种女人进门的,即使作妾也不行!”
黄大虎火大地道:“那玩一玩总成了吧?”到口的羊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他大手一挥,“把她给我捉回去!”
“做什么?”郭甜甜的双臂被人抓住,又急又怒地道:“你们眼中没有王法吗?明目张胆的捉人,不怕王法制裁?”
“本少爷就是王法!”黄大虎面目狰狞的道:“以后少在本少爷面前说大话、讲王法,因为本少爷我就是县太爷的外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