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魂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夏夜
“兰萱啊……不知不觉,她也已经过世三年了……”
大厅上顿时一片沉静,只有窗外的凉风呼呼地吹着,有一种伤逝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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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群山绵延成一片幽静山野。
丽日时,明亮的阳光洒落群山,映照出一野明媚亮丽的幽景;而阴天时,就像此刻一般,四周山峦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在浓重的云露笼罩下,显示出一种荒凉阴沉的意象。
山中小径,是让荒烟蔓草埋没的几块石皮,由山脚零零落落的蔓延到云深不知处的山间。
在几不可辨的石径旁,孤立着一座石坟,也同样埋没在荒烟蔓草中——
这座坟是一片绿,坟上攀爬着满是枝蔓的藤萝菟丝,繁杂纠结,交织出一张浓愁不散似的密网;墓碑上也爬满了绿痕,藓苔地衣之类的青苔紧附其上,整块墓碑看起来宛如一块青石。
那碑石立在灰暗的浓雾中,阴沉沉的似乎在诉说着一种无言的悲凉……
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不寻常的声响造访这一片寂寥山野,四周隐隐约约透露着诡异。
马蹄近了。
那是一匹高大的骏马,漆黑的皮毛在荒雾中微微闪着光亮。这对死灰的四周,是如此的不搭调……
而马背上的那个人,更是突兀的出现。
那是一个俊逸不凡的高大身影,虽显得有几分削瘦,却丝毫无损其潇飒英姿。
他来到孤坟前,策马驻立。
月白色的衣摆在潇飒的冷风中翩然飘曳,薄雾中,宛若几片化为白蝴蝶的纸灰。
那人静静地望着孤坟,俊朗清亮的眸子似无焦距般,俊逸的容颜凝着一种漠然的情愫。
墓碑上的刻字在青苔侵蚀之下,早已是模糊难辨的一片荒芜;然而尽管如此,望着孤坟的应君衡依然很清楚那个埋没在青苔之下的名字——
周兰萱。
一个红颜薄命的女子,是他在五年前,十七岁时所娶的妻子。
她原是周尚书之女,经父母之命嫁人他们祯王府,但过门不过二年,年仅十八岁就夭折了。
对于这个过于文静温顺的小妻子,应君衡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的记忆,是她那抹总爱躲在角落偷望着他的腼腆笑靥。她死后,他也甚少怀念起她。
琴瑟二年,她就像是他生命中一个必然的过客,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从不曾造成任何波动和涟漪。
但最近,他竟意外的想起了她。
那抹腼腆的笑,她身上惯有的香味……
没来由的,他想起她,有意无意地就会来到她坟前走走,但望着她的坟,心中却又没有任何感觉。
应君衡又静立了一下,蓦然策马离去——
往山野的更深处行去。
近来连日梦魇令他抑郁,他想藉此机会透透气。
他驭马缓行,寂静荒凉的山间惟有规律的马蹄声轻轻的回响着。
忽然,一个轻细、几不可闻的抽气声随风而来,轻轻飘人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来向寻去。
行不多时,他来到一片石皮光滑的峭壁之下,发现一抹玉色的身影悬于峭壁上的一株枯松间,情况岌岌可危。
谷风习习,那一抹身形微微飘荡,犹如一只初展稚翼的纤弱蝴蝶。
不作多想,应君衡即刻跃离马鞍,施展轻功登上石壁。
只见他身形灵动、行动迅捷,屏息间便来到那个人的身边。
应君衡不敢多耽搁,一手握住枯松枝干,一手揽住那人的腰间,翩然跃下。
那人丝毫没有挣扎,又轻盈的似乎没有重量,应君衡不禁感到疑惑。
安全落地之后,应君衡立刻放开怀中的人,想看清对方究竟是何等之人。
一见之下,应君衡不禁怔然——
面容似玉、双眸如星,绝美若清晓蔷薇、幽丽如月下芙蓉,竟是一个艳绝天下的无双丽人。
天下竟有如此美人!应君衡心中暗自惊异。
正想询问对方的来历,只见那个美人略一拱手——“多谢相救。”
她的嗓音细若乳燕初啼、轻如露滴空谷,应君衡尚不及确定她是否真的曾经开口说话,对方早已转身离去。
“请稍等,姑娘……”应君衡开口相唤,却唤不回她渐行渐远的倩影。
他不禁赶忙向前追去。
那位姑娘似乎对这带的野岭山径甚为熟稔,一眨眼间便消失在应君衡惶急专注的视线之内。
他只能怅然的立在原地。
风静静地吹着,在微着凉意的风息之中,依稀残存一阵幽绝的冷香,证明那个美人曾经在他怀中的事实。
御魂 第二章
一抹纤丽袅娜的玉色身影在荒凉的山径间迅速地穿行。
习习的谷风轻轻吹拂着,扬起她一片沾染着殷红血迹的翩翩衣袂。
这位有着绝色容颜的姑娘很显然的受了伤。
她身形匆匆的赶路,然其庄重沉稳的神情、雍容不凡的举止,突显这位姑娘不同于一般人的修养气质。
她走到一座古老而陈旧的破院落外,停下脚步。
“邵婆婆。”隔着一道残破不堪的旧篱笆门,那位姑娘轻声地呼叫。
不一会儿,那道破门咿呀一声的打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苍老的妇人。
“小姐,您回来了。”老妇人出门迎接那个美人,衰颓的容颜是一惯漠然的神色;然而从她的动作和称呼,却可以明显的看出她对那位年轻姑娘的敬畏之情。
“嗯。”被称小姐的姑娘轻应一声。
这栋破屋显然就是这位艳美绝寰的姑娘的住所。
“小姐,您这!?”老妇人见到那位姑娘粗布衣衫上所沾染的血迹,不由得大吃一惊,惊惶之情溢于言表。
她连忙拉住那位姑娘手臂,仔细察看。
只见在那位姑娘纤细白皙的手臂上,蓦然刻划着两三道殷红的血痕,呈长条状的伤处还不断沁出鲜血。
“怎么会这样,小姐?”
相较于老婆婆的紧张,那位姑娘显得冷静异常;淡漠的神情仿佛不觉得自己受了伤似的。
“没什么,只是方才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教枯枝给划伤了。”她轻描淡写的说,迳自走进那座残破不堪的院落。
这位姑娘就是方才受困于峭壁,为应君衡所救的那个人;但她却以寥寥的几句话,轻易抹煞掉不久前峭壁遇难的经过。
“您又跑去采药?我不是说过,您要用药材,就吩咐奴才一声,奴才到城里给您抓些来,为什么您又亲自到山里采?”邵婆婆有些不满的跟在她身后唠叨。
这位姑娘闻言,神情微微一变,眼中似乎闪过一抹黯然的情愫。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回答邵婆婆;继续往院中的破屋行去。
她来到房中,持起衣袖,随意抓来一条碎布,替仍微微渗出血丝的伤口包扎,态度轻忽至极。
邵婆婆跟进来见到这样的情况,连忙说道:“小姐,您这样做如何可以?奴才到城中替您请个大夫来处理伤口。”
她说着,便要转身出门而去。
“站住。”那位姑娘开口阻止了她。
“小姐?”
“不用去了。”她冷冷的说。
“可是您的伤不得不处理。”老婆婆仍执意到城里去。
“我说别去,就别去。”这位姑娘转过头来和她相对,神情漠然而冷淡。“你忘了城里那些人,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吗?何苦去自取其辱。”
听见她这么说,婆婆显得有些迟疑;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说道:“无论如何,奴才也要试试。”
“你……”
那位姑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邵婆婆很快又开口,打断她的话——
“何况,我们的粮食吃完了,我也必须再拿些珠饰进城去换。”
她说完之后,不待那位姑娘开口,便匆匆地出门而去。
望着老婆婆远去的背影,那位姑娘眼中蓦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哀。
她静静地坐在房中,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悄悄溜进她脑海;等到她察觉自己又想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时,早已是泪痕满面。
她很快地拭去泪水,回复一脸淡漠的神情,静坐着等待老婆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老妇人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回来。
“没有人愿意来看诊,是不是?”那位姑娘平静异常地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已心里有数。
她早就明白,城里的人一向视她若鬼魁精怪,避之惟恐不及,谁愿意接近她?
“小姐……”
“别再说了,你下去休息吧。”她面无表情的挥退那个老婆婆。
邵婆婆又看了那位姑娘淡漠异常的神情一眼,叹息着离去。
那位姑娘依旧沉静地坐着,纤柔秀丽的眉宇之间微微透露一段轻郁的愁思。
许多事情……是她无法决定的,但她的生命,却因此而背负上无尽的痛苦和罪恶。
她的生命,原就来自错误。
********
自从那一次邂逅之后,那名女子的倩影便一直萦绕在应君衡心中,而他夜夜遭受折磨的情况,则愈发严重。
他的形容越来越憔悴削瘦,整个祯王府因此而笼罩在一股愁云之下。
彦文、彦武二兄弟便不由分说地架着应君衡,往东郊去寻求帮助。
“真是的,连你们两个也信老道士的无稽之谈!
在前往东郊的路上,应君衡不以为然地说,似乎对此行不甚乐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倍受妖邪作祟之苦,身体甚为虚弱,却还是嘴硬得很;对于彦文、彦武硬是将他架到东郊的行为,相当不悦。
“宁可信其有嘛!君衡。”相貌俊美斯文的彦文微笑的说,对应君衡的奚落不以为杵。
“你们相信也就罢了,何必拉我走这一趟。”
“喂!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可是为了你好那!”彦武不平地嚷声抗议。“真是狗咬吕洞宾。”
彦文和彦武二兄弟的年纪虽略小于应君衡,但因从小一起玩闹惯了,私底下说起话来倒也是没大没小的,毫无忌讳。
“喔,这么说是我不识好人心了?那可真感谢你们啊,两位大好人。”应君衡以充满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坐在马上的彦武气得差点跳脚。
温雅的彦文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你现在尽管嘴硬没关系,等治好了你的症状,看你怎么谢我们!”彦武不服气地说道。
应君衡没有答腔,深凝的神情若有所思。
许久之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如果还有那个机会的话。”
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像彦文他们那样急着寻找解救自己的方法,但他心里却很明白,他的生命……大概也有限了……
“你又说这什么话?”
彦武一语未了,只听得一直缄默的彦文慢慢的开口说道:“也许吧,虽然我们硬是强迫你来此求助于九公主,但老实说,九公主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你,我也不敢确定……万一真的回天乏术……”他说到这里,蓦然沉默了,一抹淡淡的愁伤蒙上眼眸。“……我们就来生再做兄弟吧。”
应君衡闻言,看着彦文,优美的唇角有着一丝淡然的笑意,似乎对于他的话表示不认同。
“你们……”彦武看他们这个样子,心中也不免伤感,只是嘴里仍然说着:“你们怎么都这么悲观,这样哪里像个男子汉?真是笑死人了!都还没试,怎么就知道事情不成功,还说出这一堆丧气话!”
彦文笑了一笑,“你说的是,我们总得先试一试哪!”他说着,转向应君衡说道:“兄弟,在听天命之前,我们先尽人事吧,”
应君衡点了点头,随着他们二兄弟快马加鞭,向东郊急驰而去。
但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虽然他愿意接受彦文、彦武兄弟的好意,可心中却也不禁如此想道。
如今的处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窜求生门一般,他有一种悲哀的感觉。为何非得这么做不可呢?
从来不是妄有轻生意念的人,但在长期倍受妖邪作崇之下,不知为何,他的求生意念日渐淡了……
也许死了倒轻松,他想。
他们来到一幢古宅之外,停了下来。
根据王爷探查的结果,眼前这座阴沉古宅就是九公主的居处了。
只见这座古宅果然阴沉得可以——
一排枯败的桑拓如篱笆一般,参差零落的圈围住居中的屋檐,墙壁间攀满了薜荔藤萝之类的葛蔓。
那些葛蔓绕柱垂檐、四处蔓生,或飘垂如翠带佛风,或纠结若葛绳盘石,衬托得整栋屋宇如荒屋似的。
庭院里,荒草乱石、残榛断梗,乔木佳花无几,倒是葛藤蔓生了一地。
整个古宅看起来是一片荒芜的绿,是一片阴冷的凄凉。
“我的天啊,九公主就住在这个地方?”彦武见到这种景象,忍不住惊叹出声。“这种地方可以住人吗?天啊!活像鬼屋似的……”
“彦武,不要胡说。”彦文连忙制止他的口无遮拦,不许他失礼。
这栋古宅的大门是两片合在一起的残破木板,衰败一如两旁的篱笆。
门板上挂着一块木匾,依稀可见匾上题着三个模糊的字——“泣芜居”。
彦文走向前去叫门。
“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片刻,没有人回应,彦文正欲再次高声询问,只听得彦武咕哝地唠叨着:“我就不相信这种地方会有人住!真的就像鬼屋一样嘛,仿佛随时都会有鬼出现似的……”
一语未了,门板咿呀一声地开了,从门后探出一颗头颅来——
白发披散,一脸皱如风干橘皮,两只老眼深陷无神,干枯的眼眶中似乎还散发着幽幽磷光……
“鬼呀!”彦武抑制不住地放声尖叫,壮硕的身子不禁跟跄后退,几欲仆倒。
“看清楚,只是一个老婆婆。”应君衡跃下马背,见彦武吓成那样,好笑地扶了他一把。
彦武得到应君衡的支撑,定睛一着,这才明白门后之人果然只是一个白发苍颜的老妇人。
“呼,吓我一大跳。”彦武放心地叮了一口气,拍拍自已的胸口压惊。
“真是失礼。”彦文白了他一眼,这才转向那个老婆婆说道:“很抱歉,冒昧造访,请问九公主在吗?”
老婆婆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三位来人,面无表情,也不答腔。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开口,嗓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来自地府的声音。
“你们是谁?”
“我们是祯王府的人,今日来此,乃有一事相求于九公主。”彦文表明身分顺便说明来意。
老婆婆沉默半晌,说得一句:“暂候。”便转身人内,门也随之阖上。
“这老婆婆是谁呀!怪里怪气的。”
“彦武,你又在无礼了。”彦文不悦地责备他。
“本来就是嘛!”彦武不服气地继续咕哝:“我看那个九公主,一定也是怪人一个……”
“你……”
彦文正想说些什么,门倏然又开启了。
“小姐请你们进去。”老婆婆语调平板地说道,然后迳自转身而去。
他们三人连忙随后进人。
行经庭院的时候,四周无风,和煦的太阳也高悬于空,但他们却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阵的阴冷。
在这个荒芜的院落里,四处透露着阴沉的气息;似乎连午后的阳光,也带着寒意……
好不容易走过这庭院,老婆婆将他们带到更形诡异的古屋前,安排他们在回廊上坐下。
“什么?居然叫我们坐在外面走道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这栋古屋诡异阴沉的气氛确实吓到了彦武,但面对这样的待遇之时,他却也是勇敢的表示出不甘受辱之意。“我们好歹也是祯王府的人……”
“彦武,不得无礼。”彦文阻断了彦武的牢骚。“对方是公主之尊、非同小可,容不得我们冒犯,乖乖坐下吧!”他低声训斥,拉着彦武在回廊上的蒲团坐下。
应君衡早已就坐,静静地打量起四周。
他发现他们三人正坐在正厅的大门外,而这扇大门其实并没有门板,只是垂挂着一片落地大竹帘,区隔出室内和室外。
他的目光透过竹帘望向厅内,看见帘后还立着一架半透明的屏风,在屏风的后方,放置了一块坐垫。
那大概就是九公主的座位吧!他想。
如此有距离感的会客方式,是那个已经被废掉的公主用以维持自己应有尊严的表示吗?
好特别的女子。就算是现今宫中的公主,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如此严守礼法,这个九公主确实不同凡响……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竹帘外的应君衡第一次对那个传说中的九公主感到兴趣。
正兀自想着,他隐隐察觉帘后似有动静。
拍眼望向厅内,只见一个身着繁重衣裳的身影,渐渐自远方移到屏风后,跪坐而下。
她的动作举止优雅而雍容,显示出深厚的涵养,令人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属于皇族的尊贵气息。
传说中的九公主现在就端坐在他们眼前,但因为重重的阻隔,他们无法看清帘后之人的全貌,只能藉由偶尔传出的衣物摩擦声,和隐隐自帘后飘散而出的清冷香气,来揣测想像映在屏风上的那抹倩影……
这香气是!?
应君衡初闻到那丝若有还无的冷香气息,不由得愣住了。
似曾相识的香味,这究竟是……
“将你们的来意告诉小姐吧。”
老婆婆的声音顿时惊断应君衡专注的思绪。紧接着,他耳边听到彦文的声音:“这位是祯王府的小王爷,应君衡。小王爷似乎中了魇胜之术,夜夜为鬼物缠身所苦。听闻九公主有御鬼异能,因此我们特地前来请求九公主伸出援手,予以破解,以救小王爷。”
帘后之人沉默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表示。
良久之后,她倏然起身,往屋内走去,依旧一句话也没有。
“九公主、九公主……”
“喂,你怎么走了?喂……”
彦文和彦武见状,连忙出声呼唤。
轻细的鸳音渐行渐渺,九公主高雅的身影缓缓隐去,仅余一帘娜娜的清冷。
“你们走吧,小姐不愿帮助你们。”老婆婆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
“让我们再求求九公主……”彦文不甘心的说道。
“不用求了,走吧!小姐转身而去,你们再怎么求.她也不会答应。”
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将他们三人送出门外,“砰”的一声阖上门。
彦文、彦武颓然立于门外,一脸绝望。
应君衡的脑中却一直只思索着一个问题——
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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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在哪里呢?
他想了许久,终于豁然开朗。
在泣芜居所闻到的香气,他在前些天所救的那名女子身上也曾闻过。
难怪他会觉得似曾相识……但,这表示什么?相同的香味是表示她们乃同一人吗?那天那位美貌绝伦的姑娘,就是九公主?
大概不可能吧。看九公上的举止模样,丝毫不像是会在峭壁上遇难的人;那位美人应该是东郊附近山野人家的姑娘,但……
相同的香气,又同样在东郊出现,未免也过于凑巧了……那天那名女子年纪约莫十七、八岁,九公主被废为庶民也是十八年前的事……
就算假设那名女子就是九公主,有何不可?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出当天那名在悬崖边的姑娘,无论如何……
为了再见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一次,他应君衡不计一切。
基于这个原因,应君衡再度来到“泣芜居”。
“小姐不会答应救你的。”
荆门外,依然是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脸。
应君衡尚未说明来意,老婆婆就出言拒绝。
“应某非为此事而来,而是有一事相请问九公主,烦请通报。”
九公主肯不肯救他,已经不重要了,他不过想证实自己的臆测罢了。
他只希望能再见那女子一面.在他有生之年……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转身人内。
片刻后,他被请入“泣芜居”,坐在和那一天相同的座位上。
隐隐一阵清雅幽淡的香气不断地拂面而过,应君衡知道九公主已来到帘后。
“你有什么话要问,就赶快说。”一旁侍立的老婆婆显然有丝不悦的催促。
“我一直很想寻找一个人。”应君衡没有理会那个老婆婆,逞自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知道该从何处才能找到那个人,不过,我想九公主应该清楚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帘后人静默一如她映在屏风上的黑影,没有回答。
应君衡早料到是这种反应,继续说道:“那个人对我而言,重要非常,应某一定要找到她;倘若九公主明白她的行踪,恳请莫要隐瞒……”
“说了半天,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老婆婆不甚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她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约莫和九公主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应某是在九公主居处附近的山野遇见她,当时这位姑娘似乎失足跌落山崖.受困在峭壁之上,是应某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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