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坐地成妖
“不记得也无妨。如今总讲究公平民主,那些陈规陋习已废了,等级自然也不分了。即使是判官也可与天帝同坐,你一鬼差又有何坐不得?”
此言一出,四位判官都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他们只在阎王面前低过头,自然不满新天帝过问地府公事,原以为天帝如传闻中温和良善,且那黑无常也坐着,便不想太过恭敬。崔判官大概觉得自己站起来的速度太快有点没面子,讷讷道:“小人们无意冒犯。。。”
“我又不是责怪你们,怕什么,都说我是最没脾气最没架子的天帝呢。”
俞欢决定收回自己对天帝的评价,自戳双眼五十下,这哪里是软柿子,分明是铁坨坨,咬不得捏不得。
殷诺见判官们几张脸白了青的,忍不住嗤嗤笑,又指着天帝问:“你叫天帝?这什么怪名?”
天帝笑而不答,他的名字,天地间只一人能叫。便不轻易说与人知。见判官们仍杵着不动便挥了挥手,“四根木头,站着都碍眼。还不退下。”崔判官只得带着三人告辞。
那牛头马面平日里被崔判官压榨得狠了,此时也幸灾乐祸地直往这边瞄,身子却仍是站得笔直。
无常摇头,不屑道:“幼稚。”
说的却是天帝。
天帝不以为耻,“小黑却是不知道,如今做个官也难了,不时不时发发脾气,显显威风,很快便会被底下的人骑到头上去。如我同天界众神,如你同白无常。”
黑boss听了这话,冰冷的神情竟转瞬消融,语气中几分暧昧几分得意:“你却不知道我们是谁骑于谁之上。。。。”
殷诺无心听他们闲聊,只一会便坐不住,站起身来无聊地绕着大堂走,走到牛头那摸摸他的牛角,走到马面那里揪揪他的耳朵,二者皆作木头人状,俞欢一副“懒得理你,管你去死,你爱闯祸就闯吧,反正轮不着我倒霉”的态度。
他玩了一会嫌无趣又绕到屏风后去,那面墙上刻着一副彩色浮雕。殷诺一边摸一边找:这是鬼门关,这条长道是黄泉路,后面烟雾缭绕的是奈何桥,几笔浮波是忘川水,水上一老翁撑舟,分明是阿渡。。两岸鲜红如血是彼岸花,上了岸入得鬼都,这所大房子定是冥府了。。。
殷诺指着那上头标注的小字念:“孟婆亭。。。轮回井。。。。三生石。。。。。咦?”
那三生石上刻着两个小人相拥而坐,不过几笔几划,因为太小,看不清身形辨不出眉眼,只是那黑衣人儿俯身来看怀里的人,殷诺便觉得,他的神情必是世间难得的温柔。。。
他看得有些怔愣,待回过神,看见阎王的玉椅外负着黄金雕刻成祥云,觉得金碧辉煌,便贪着新鲜坐了上去。
此时便听见门口鬼差大声报道:“阎王大人已到。”众人的视线皆转向正门,倒没人发现他的大逆不道。
阴阳殿的大门十分宽敞,四个鬼差扛着轿子慢慢穿门而过,个个膀大腰圆气壮如牛,又都个个面无表情威武慑人,审判堂前生长着一棵三人方可合抱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而不知其名,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树上洒落片片细碎的粉色花瓣。地府的主人坐在睡椅之上,一身黑色华服,慵懒而不可冒犯。那些花瓣落到他乌黑的发上,落到金线所绣的瑞兽上,诡异的妖艳。修长苍白的手指微动,黑袍宽袖之上流动着诡异的银色字符,王的眸幽黑如夜,深邃得似能摄走世人的魂。轿子稳稳当当地落地,冥王大人的视线穿过堂内众人,直直投向了坐于玉椅之上的少年。即使懵懂不知人情世故如殷诺,也本能地怔愣住,茫然不知所措。
地府的主人披散着发,不言不语地冷着脸,便生出天下万物皆为我臣的气势来。一手拍去肩上的花瓣,他终是跨越千年,入得门来。
审判堂表示等了太久,累觉不爱。
牛头马面表示同感:千年不理公务,王,你还敢再懒一点吗?
等到冥王进了审判堂,俞欢这才猛然回头大惊失色,于是众鬼差跪了一地,而他手忙脚乱地把殷诺从玉椅上扒下来后,大气不敢出地跟着跪倒在地,丢下某人傻站于堂中。
天帝悠闲地掏掏耳朵:“怪哉怪哉,这支烟树分明是十年一季落花,自被李延栽活,天庭上呆了三年,移植到地府不过三天,怎么就开始落花了?”
门口一个抬轿鬼差便大声道:“回天帝,此树水土不服,是以这几日落花遍地。”
冥王回头看了那鬼差一眼,便缓缓走到他的位子坐下,似是并不打算怪罪敢坐他椅子大逆不道的犯人。
天帝还在追究:“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不见这树落下花来?”
鬼差道:“回天帝,支烟乃仙树,自然有灵性,见了冥王此等天人之姿,自惭形秽才落下花来。”
这也是个有前途的兄弟。为了拍马屁,讲话全不过问良心。
天帝还想再问,冥王却开口打断:“无常,天帝似乎记性不好。”语气里已经带上寒意。
无常便好心提醒天帝:“王为您备了一份大礼,您难得来一趟,必不想空手而归。”
天帝只好放弃揪他的小辫子,笑着同冥王问候:“多年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我便等着看您的审判。”
冥王摸着下巴轻声道:“我念旧,性情便难变。”又将目光转向殷诺,“你是何人?”
殷诺看着跪在地上的俞欢的后脑勺,犹豫了一下答道:“我现在不是人,我现在变成鬼了。”
俞欢忙替他答:“王,这是我新抓的犯人,叫殷诺,刚满二十岁,两个小时前死于车祸,同一时刻死的还有车祸的肇事者,名叫梁慕
于是神俯身捡了一颗石头 分卷阅读5
,但是。。。并没有找到肇事者的灵魂。”
黑无常便皱眉:“这是本月第三起灵魂丢失事件了。”
冥王抬手对殷诺勾勾手指:“过来。”
殷诺挠挠头,受了蛊惑般收不住脚步地上前,除了白冽,还少有让他乖乖听话的人。他刚一走近,冥王便伸出修长的左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他的手很凉,殷诺便不自在地有些想躲,但不知怎么却动不了,意识渐渐抽离,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恍惚了几秒。不过短短一瞬,他便晃过神来。
抬头看冥王的神情,一瞬间竟是带着恨意的,那微妙的恨意一闪而过,再也寻不到痕迹。殷诺实在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神情,有些怕他,便退开几步。
冥王已经不再看他,转头看着屋外落了一地的花瓣,神情难辨。
“鬼魂殷诺听判。”
他轻轻念道,声音冷得令人如坠冰潭。
“你前世罪孽深重,这一世并未还清罪债便成了鬼魂,依照冥法,你必须留在冥界苦修,直到业障消去,罪孽还清为止。”
俞欢没想是这样的结果:“王,如此应先送到刑罚部才对。”人类的罪孽少有深重到无法以刑罚抵消的。
冥王却不顾他的建议:“此人即日起便在阴阳殿任职。。。。至于做什么。。。阴阳殿事务繁忙,判官部人员紧缺,便叫他每日依照冥法为鬼魂判刑,到时由无常安排便是。”
殷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要留下来了?”
俞欢等人皆惊讶万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例子。千年没进审判堂,结果仍是老样子照着自己的喜好来判犯人,天帝实在忍不住嘲讽:“新近的鬼魂,若要抵消罪孽自然要从最低下的差役做起,半点苦力未做便直任阴阳殿判官,敢问冥王,这是依据哪一条冥法?”
冥王根本不想解释,没人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只是看着天帝冷冷答道:
“我,便是冥法。”
由此,气氛便冷了下来,再没人出言相驳,王的任性,即使是天帝也只能容忍惯着。
殷诺却还在发傻:判官是个什么东西?冥法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事来得突然,众人皆始料未及。好端端地,为何便把履历干净的魂说成是罪债未还的罪人,既然把罪人留下,又为何把他调往阴阳殿任高职?冥王此举,实在是莫名其妙。但是再无理此事也是定了下来,王威不可犯也。
俞欢是个老实人,当下便在心里替他叹了口气:可怜的娃,地府的日子可不好过,凡是那些人间来的罪人,莫不是巴不得直接咬咬牙受了刑转世为人,谁愿意呆在这鬼地方受千年寂寞百世孤独?
黑无常算是唯一的明白人,便一语道破玄机:
“叫你乱坐别人的椅子。”
众人立刻又都想明白了。
这倒霉孩子,早说了冥王小心眼了,这便是要就近折磨人了。。。
☆、打架
载过一船的鬼魂。阿渡将船停在岸边,歇了桨,坐在船中歇息。送走了天庭的贵客,冥界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船来船往的忘川,鬼挤鬼的奈何桥,皆是原来的景象。他刚跟桥上路过的往日里相熟的索魂使打了招呼,一转眼,就看见俞欢提着一个酒坛从桥对岸走来,脚步轻盈,面泛红光。
俞欢进来的日子过得不错。刚升了职,喜不自禁,自然想同老朋友分享。
阿渡道:“俞欢,今日怎么得闲来看我?身后却一只鬼魂也没领着。”
俞欢哈哈一笑跳下船来:“领什么鬼魂,俞欢我升官了!”
阿渡又惊又喜:“升官?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你都做了一千年的索魂使喽~”
“所以才是天大的喜事啊!”俞欢说完便细细说了那日的事。
那日他送殷诺到阴阳殿审判厅受审。王随心情胡判了那鬼魂为判官,天帝在一旁便说:“殷诺初来乍到,未必能胜任判官,俞欢曾在阴阳殿任职,又常与判官们来往,熟知公务,便让他做殷诺的随侍,在阴阳殿候着吧。”俞欢听后心中狂喜。王却蹙眉不肯应下。
黑boss便顺口问了一句:“殷判官,你可愿意?”俞欢连忙星星眼作可怜状看向殷诺,恨不得给这小祖宗磕几个头求句好话。幸好殷诺是个好孩子,许是见他可怜,当下便点了头。
王这才下了任状。
俞欢做索魂使千年,日日奔波忙碌,薪资少,待遇低,总被同行看不起,如今苦尽甘来,走了狗屎运,自然喜不自禁。
他从袖中摸出两个酒碗,开了坛便要往碗里倒,却听见阿渡笑呵呵地同一个路过的索魂使打招呼,抬头一瞧,原来是认识的同事,连忙招呼对方同饮。
那人只一味摆手,又奇道:“我还当是看错了,原来真是你。俞欢,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空在这喝酒?”
俞欢臭屁道:“想来你也知道了我升任判官随侍的事,但是上任当职却是下午才开始的。今天早上并没什么事情可做。”
那人奇道,“怎么?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刚从桥那边过来,听说殷判官在管理局和一个鬼魂打起来了,怎么也劝不住,如今有闲空的鬼差都跑去看热闹去了。。。你倒好,还敢在这喝酒。。。。”
“你说什么?!”俞欢顿时如遭雷劈。
“他和人打起来啦?”俞欢话未说完已经扔下酒坛,兔子一样地窜上岸,头也不回地朝来时的方向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骂,骂自己不知死活,明知这主子是个能惹事的,还敢将他推给牛头照顾,又骂这小祖宗不安分,半点不让人省心。骂完了一阵胆寒:若是为此丢了工作那可如何是好?上头必责怪自己没有照看好他。
他这头在担心自己工作难保,那头也有一个可怜人在受苦受难。也合该牛头倒霉,叫俞欢用两坛好酒给哄住,接下这个爱惹祸的,这才不得安宁。也不知什么缘故,这小子一打眼瞧见小白带着一只鬼魂进来,二话不说便冲上去将人一阵暴打,自己同小白都没反应过来,那只鬼魂也是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便张口大骂:“妈的!你敢打我!!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一边骂一边还手,两人立刻战作一团。
小白是个没用的,想拦架反被误打了一拳,捂着额头就“嘤嘤嘤”地哭着跑了,临走时吩咐:“牛头,你撑住。。。嘤嘤嘤。。。小白我去搬救兵。。。。”
这两人一边打一边对骂,听着还是相熟的。
牛头抓住这个,那个便扑上来一顿暴揍,抓住了那个,这个便扑上去一阵猫挠。只急出了满头大汗。
等俞欢赶到了生死管理局,只看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好一群鬼差鬼魂,他拼着老命地往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便看见他家判官大人同一只小鬼扭打成一团,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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