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铃兰
被当成透明人的怀慈因为年龄幼小,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权,其实就算她不依,母亲也会强迫她留下来。
她真的很难理解,在家里温温柔柔、好好的妈妈,一来到这里就变得好凶,而且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沈青岚才是对的,连她被欺侮,妈妈都不相信,还骂她说谎。她好可怜,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就算真的如沈青岚说的,他爸爸帮她们很多忙,那他也不可以偷打她,还不准她哭。
完蛋了,妈妈要她留下来,要她做乖小孩,可是……可是……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沈青岚,发现他也瞪著她,好像在说,你敢多说一句,我就会让你很难看。她马上心虚的低下头,深怕被他发觉她的心思。
托他的福,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双面人,因为他是最好的老师。他这招实在厉害,成功的掩饰他的罪状,大家都被他骗了还不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众人一致决定了她的命运。
※※※
「吃快一点。」青岚脾气暴躁的怒吼。
这一吼,把怀慈原本的睡意吓得跑光光,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强自振作,费力的用刀叉切著碟子里的火腿。好困难喔,连吃早餐都要用刀叉,两旁还有严厉的仆人伺候,一犯错,他们便会脸臭臭的,才住一个礼拜,她就想回家。
沈青岚瞪视她,昨天他又听见父母亲在争吵,母亲的顾虑他明白,她怕眼前的小鬼长大後真的嫁给他当她的媳妇。老实说,他真的想笑,对方才小学一年级,想那么多干嘛?更何况他根本不可能跟这个小鬼结婚,父亲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他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现在他已经很厌恶她了,以後更没道理喜欢她。
「我吃不下。」她小声的说,「我要去写功课。」
「什么功课?」当初他一时大意,夸口要辅导她的课业,後果是每天得询问她的功课内容。
「到野外观察蝴蝶的生态。」
啥?沈青岚听了皱眉,小学一年级要写这种题目?他不耐烦的吼道:「不要写了,等会儿让我的家教帮你写一份。」
「不要,妈妈说功课要自己写。」她是乖小孩,不能做这种事。
他怒瞪她一眼,「你很烦耶!」
她低下头,吸吸鼻子,「我要自己去抓蝴蝶。」
「随便你,别来烦我就行了。」他甩头不理。
在书房看书的沈荣生听到餐厅传来嘈杂声,便起身一看究竟。
「怎么了?你怎么皱著脸,把可爱的小酒窝关起来了呢?发生什么事?」他询问一旁的儿子。
沈青岚马上换个脸,苦笑的摊开双手,「小慈耍赖不想写功课,我正在劝她呢!」他说得面不改色,让沈荣生信以为真。
「小慈,不可以喔,玩归玩,暑假作业还是要按时完成,不行偷懒。」
百口莫辩的怀慈傻呆呆的站著任人训诫,她本来就要去写功课,明明是他……是他……最後她黯然的低下头。
她那模样让沈青岚非常有成就感,他假意的牵起她的手对父亲说:「没关系,我会努力的教导她的。」然後请仆人准备好野餐篮子,骑著脚踏车载她前往後山的树林。
※※※
今天天气很好,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烈阳透过树林映照下来,柔柔的照著他们。道路两侧树林浓密,彷佛走进绿色隧道一般。
踩在碎石坡上时,清脆婉转的鸟啼声围绕在他们身边,这如画般美丽的地方依旧让怀慈开心不起来。戴著草帽的她成功的遮掩住愁眉苦脸,她本来想自己去抓蝴蝶的,可是沈青岚却在他爸爸面前坚持要带她来後山,可是既然来了,干什么又臭著一张脸?她又没求他陪她。偏偏自己又没胆子反驳他,说不定到时候他又向大人告状整她,弱小的她不论体型或年龄都差他一大截,而且他狡辩的口才实在无人能比。
此时的沈青岚心里可呕了,无缘无故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蝴蝶!」安静的她看见花丛里有蝴蝶,突然大喊。
不过是一只小凤蝶,瞧她兴奋的,他微怒的回瞪,「没瞧过是不是?大呼小叫的。」
雀跃的她又恢复成哑巴,低头不语,小脸似天塌下来,她揉揉红红的眼睛,心中无限委屈。
一阵微风轻吹,蒲公英棉絮迎风飘扬。沈青岚烦闷的挥舞著,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讨厌!」
虽然他平常的态度就是如此,但这么直接的开骂,还是头一回。怀慈觉得心口上有重重的石头压著不得动弹,他就真的那么不喜欢她吗?刚开始见面,她百般讨好,不管她做什么总会被奚落一番。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外婆、妈妈和她,孤独的生活在一起。妈妈工作很忙,奶奶又生病不爱说话,有时候她便呆坐在沙发上一整天,所以她很渴望有个兄弟妹妹可以说说话、聊聊天,她是这么的需要朋友。
妈妈每天做一大堆工作,一些长得很可怕的叔叔天天来家里要钱、摔东西,她从小便学会沉默,除此之外还是沉默,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躲过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後来有一天沈伯伯来了,买了很多家里没有的东西,也打发那些很可怕的叔叔,而且当他说他有一个可以做她哥哥的儿子时,她便日日夜夜祈祷见面的到来。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们家,当她第一眼看见如童话书里的城堡时,她小小的心就相信里面住著英俊的王子。後来真的见到王子了,他对她好像对待公主般温柔,还笑得很开心。
可是……可是等大人不在时,他就换上魔鬼的脸孔,很凶恶的对她,把她的衣服烧毁、撕裂她的书,把她推倒在地上,跟他的朋友一起欺负她,毁灭她的梦想。
他先下口谕,「自己去玩,别来烦我。」
怀慈顺从地猛点头,乖乖的拿著抓蝴蝶的竿子,一个人在草坪上东晃西晃的捕捉昆虫。
太阳愈来愈晒,他远远的看著小鬼捉蝴蝶,觉得无聊透领。
突然一个邪恶念头在心理衍生,趁她一个人专心地在捕捉昆虫时,把她丢在荒郊野外,看她会如何?那一定非常好玩,他扯动嘴角,偷偷摸摸的跨上车子,准备偷溜。
怀慈眼角瞄到他的举动,大惊失色,丢弃物具,迈著小小的步伐追赶上去。她怕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个地方。
「青岚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她声嘶力竭的叫喊。
听到她的呼喊,他反而愈骑愈快,还恶意的回头看她惊吓的脸孔,存心吓唬她,彷佛如此便能舒解心中的压力,他甚至想大声笑出来。
「哥哥,呜……呜……」看著车子离她愈来愈远,恐惧盈满於心,怀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著,泪流满面。
在下坡路段,一个不小心突然跌倒,往前飞扑,撞击到路边的大石块,尖锐的石块精准的划伤额头,顿时热血直冒。
沈青岚瞧不见身後的小讨厌,回转去寻找,发现趴坐地上哭泣的她,语气不好的站在她前面,「跌倒就自己爬起来,哭什么?」等到她仰起头来看他,才发现她受伤了,身上的白裙都染成暗红色。
「你……」他惊讶的赶紧脱下衬衫,按住她额头上的伤口,气急败坏的骂:「怎么这么不小心?!」完全没想到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安抚盛怒的他,「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觉得他的原谅胜於伤口的疼痛,她一心一意只想要他不要对她生气,不要丢下她。「对不起,对不起……」她头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上面沾染了泥沙,沁出的汗水刺激伤口,让她疼痛得不断掉眼泪,而她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
沈青岚心急如焚的帮她止血,忘了她是他最厌恨的人,热血不断的从他指缝冒出,让他十分焦躁不安。怀慈却还念念不忘的道歉,奇特的感觉在心里衍生,他突然很不忍心看她忍痛的样子,那会让他心神不宁。
「不许哭,」他大声的恫喝,「再哭就不理你了。」
一听到他不理她,她马上抑住哭声,泪眼婆娑的望著他。要忍住疼痛对小孩子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事,可是为著讨好他,她极力的不发出声音。
回到家後,沈青岚果然被沈荣生责罚。
「好好的人让你带出去,却让她头破血流的回来,你要我对你余阿姨怎么交代?女孩子脸上破相是很严重的事,你……你……」沈荣生气得说不出话来,烦恼该怎么跟莲妹交代,他好意的想让他们小两口从小培养感情,却发生这种事。
儿子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孩受骂,做母亲的当然要护著他。沈夫人为儿子撑腰,「你骂够了没?小孩子玩玩总会受点伤,况且青岚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医术进步得很,也许不会留下疤痕,我看你担心的另有其事吧,你是不是怕你的宝贝莲妹伤心?」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沈荣生拂袖而坐,不想面对妻子偏心的言论。
「我什么地方说错了?要不是你处心积虑的想拉近他们的感情,会发生这种事吗?你三番两次的请她到家里,想挤掉我把她扶正是不是?」沈夫人咄咄逼人的追问沈荣生。
「不可理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嫌我烦?你总算露出马脚,要离就离,我不希罕,免得让人嫌我碍手碍脚。」夫妻又开始一天例行的争吵,好像一天不吵,浑身不对劲。识相的仆人老早跑得远远,因为等一下还会来一场「丢玻璃」比赛,还好少爷一直都很冷静、懂事。不过听说好像自从那位余小妹妹来了以後,他有时候也会……
沈青岚烦躁的走上楼,进入怀慈的房间。
正在沈家客房养伤的怀慈听不到楼下的纷争,她闭著双眼,安详的休息著,头上伤口不小,缝了六、七针,还发高烧,刚从医院回来、头上绑著白色纱布的她看起来好脆弱。
他坐在床边,喃喃自语:「我只想让你难过,并不想让你受伤。」看著她惨白的小脸,他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愧疚感。
算了,反正他已经决定到国外念书了,以後可能遇不上。
「当你运气不佳好了。」说完後,他步出门外,也走出她的童年。
恶夫 第二章
艳阳高照的晴空下,隶属於沈氏集团的企业大楼闪闪发亮,让人不敢逼视。
沈氏财团近年来的成长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不论是台湾或是全世界,它都属於超越各界的先锋,成功的招揽优秀的知识分子为其效力。沈荣生总裁更以独特的眼光开拓自己的事业,进军世界。
时下的青年男女以谋职於沈氏为荣耀,因为所有的知名企业都不如沈氏企业那般的强稳。
余怀慈恰巧任职於沈氏的企画部。外表朴素、行事低调的她从来不是众人注目的焦点,然而在公司却有著比经理还大的权力。
按理说,以她和沈荣生的关系,安插经理职位绝不是问题,但她情愿窝在吃力不讨好的小部门,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愿惊动内部,进入沈荣生的眼线里。要不是母亲临死前希望她能到沈氏上班,她也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因为怕人家说她靠著关系才能入公司,所以怀慈百般的想避开沈伯父。毕竟人言可畏,再怎么不在乎,流言如影随形,还是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偏偏第一天报到,平时鲜少露面的沈总裁竟在几名亲信的陪伴下,和蔼可亲的光临企画部门,对她嘘寒问暖,送她一大堆补品,还告诫企画部经理别怠慢她,搞得全组人员以为她是总裁派来的间谍,全对她战战兢兢。更夸张的是第二天,一大堆公司的高级主管全跑到企画部来,对她投以关爱的眼神,认定她是皇亲国戚。
进公司的前一、两个月,她简直成了风云人物,永远有职员在她身後交头接耳,她成了公司的最新话题,这份殊荣在沈夫人来公司发狠时,愈演愈烈。
小时候的疑惑在年长後,完全能理解沈伯母莫名的敌意。沈夫人并未因母亲的去世稍减怨恨,反而更加激烈。她不希望怀慈进入沈氏上班,即使只是一名小小职员。她私心判定,一日丈夫对她关爱不减,他对她母亲的爱意永远不会消退。
当然!这么适合嚼舌的话题,公司的好议分子自是不放过,表面上相安无事,私底下断章取义,她也知悉。她从沈伯父的空降新兵,演变成他的私生女,最後登上情妇宝座。高学历的人所下的批判言辞也最为激烈,活像是他们的家务事。
进入公司前,一切会发生的状况,她全在心中预演过一次,所以她既不解释,也不否认,一切谣言止於智者,等风波止静是最佳办法。
余怀慈本来就是不喜惹是生非的人,所以时间一久,大家渐渐也习惯她的存在,话题便不再绕著她转。只是他们依然记得,「余怀慈」这名字是绝对有权力影响老板决策的,是个不可轻忽的人物,每个人都羡慕她跟老板的交情。
其实他们全猜错,她恨不得离沈家远远的。
「怀慈,下星期的活动,你们准备得如何?」企画经理lisa翻动著企画书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活动的前两天,我们会先预演一次,然後做最後的缺失讨论,尽量做到完全无误为止。」她举止合宜的报告著。
lisa满意的放下报告书,微笑的看著她的得力助手,「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她谦虚的回答:「都是靠大家通力合作、努力以赴的成果。」
「不过不可否认,要不是你的推动,恐怕没法子进行得这么快吧。」当怀慈硬被编派到她的部门时,她以为又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姐;想不到却得到一个多做少说的得力助手,让她开会时频频受到上司的称赞。开始时确实是有不少的风风雨雨,让她伤透脑筋,後来怀慈发挥效率超高的行动力,加上不邀功的性格,让其他同仁很乐意配会她的行动。
只是有时候太好说话又不会拒绝,吃亏是常有的事情,一些摸清她好欺负又不会告状性格的同事,常要她帮他们做自己分内的事,有时候lisa真的为她担心,不过自己又私心认为,能多几个像怀慈一样肯吃苦耐劳的部下就好了。
「还有什么事交代吗?」怀慈问。
「没有,你做得这么好,我都很放心。」
她轻点头,「那我先出去忙。」
怀慈走出经理的办公室,倒杯热开水坐回位子上後,隔壁的同仁小美马上追问:「经理是不是又在夸奖你啊?」
「没有啊,她说大家表现得十分优秀。」她习惯性的拨顺眼前的刘海,让头发盖住额头。
「哼!少来了。亏我们这么要好,还想骗我。你进去以後,她一定问你做得怎么样,然後说没你会多惨,啊,最後说我们有多顽劣。对不对?」小美装成凶神恶煞的模样逼问。
「你说呢?」怀慈侧著头反问她。
小美一听,脸色大变,手颤抖的指著她,戏剧性十足的表演著,「我们的海誓山盟——有苦你担,有福我享。如今才短短十几分钟,你就被里面那个老处女给收买了。天啊!天啊!」她呼天抢地的叫喊,说得煞有其事,不少同事都狐疑的望著她们。
怀慈好整以暇的看她表演,直到她自觉没趣的撇嘴。
小美不悦的埋怨,「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你,对不对?」
「还好。」她闲闲的说,翻开桌面上的文件,查看有无缺失。
小美更不饶过她,滑著椅子靠近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探索,「你真的无所畏惧?」
她搁下笔,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今天不让小美满意,她是休想完成工作了。
果然,小美提出她的想法,「我很好奇你的生活方式,你生活规律得不像一般女性,脾气平平淡淡,最重要的是毫无上进心。」
「怎么说?」她自己倒不晓得这种生活方式妨碍到谁。
小美看她无关紧要的模样,心里更急了,「你明明有很好的人脉可以助你更上一层楼,你的能力也不错,为什么你老是不利用?」
「有吗?」她不在乎。
「还说呢!光是总裁从高高的顶楼亲自下来迎接你上班,就可以看出你们关系匪浅了,我要有他,一辈子不用愁了。」
怀慈淡漠的回道:「你真的误会了,沈伯伯认识的人是我妈妈,我不过是故人之子,没什么重要牵连。」她撇清关系,答案一如从前,坚决不肯跟沈家有所牵涉。
「还说没关系?光是沈伯伯这叫法,就不知羡慕死多少人了。你不想,别人抢著要呢。瞧瞧沈氏所有的资产,够买下十几个台湾了。近年来的十大首富榜上,哪一次少了他?还不乘机打好关系,为未来著想?到时候分到什么好东西,你就会感谢我了。对了!可别忘了我。」打蛇随棍上,小美露出贪便宜的表情。
她莫可奈何的敷衍,「好好……好。」这种一视同仁的态度,小美尽管多不满,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位子上办公。
怀慈不著痕迹的叹了口气,她不是傻瓜,对错之别她还分得出来,谁真心、谁假意她也都明白。像小美这种想沾光的同事,公司多得是。她没有多清高,她只是人,当然知道人性的弱点,她只是不想戳破平静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没没无闻的藏起来。
沾了沈伯伯的光,这光彩根本不属於她,一旦没了光源,她不知道是不是连自己的本性也要遁入黑暗。
家人相继去世後,她更了解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谁也没办法让她依靠。母亲死後,她本来想切断跟沈家的一切关联,自从知道余家女子是破坏沈伯伯和沈伯母婚姻的罪魁祸首後,她便设法远离他们的眼界,最好让他们忘了她的人。
偏偏母亲临去世前,又拜托沈伯伯照顾她,还要她常常跟沈伯母联络一下感情。这么困难的事想完成,也要沈伯母愿意才行。沈伯母的敌视只有母亲看不出来。母亲老以为沈伯母的冷言嫌弃是因为她出身高贵,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若是这样还好办,她只要努力赚大钱,便能让沈伯母另眼相看。偏偏沈伯母的怨恨是从盘古开天便存在於女人之间的毒咒,那叫嫉妒。
所以消失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可惜老天爷实在不给机会,她换到哪一间公司,沈伯伯便收购哪一间公司准备让她当老板。她换到累了,只好屈服,先到沈氏上班,再想别的方法。
其实沈伯伯对母亲并不是爱,他从头到尾只是想追求一个没有完成的梦想。或许一开始他真的喜欢母亲,认为她是自己的所有物,理所当然该结婚生子。但是当父亲出现时,他又以兄妹之情的疼惜她、祝福她。假如沈伯伯真的跟母亲结合,那他们之间一定只要恭敬而无欢爱。
娶余家的女子彷佛是他们世代相传的责任,所以他才会念念不忘。
她比较幸运,配给她的那位沈公子不知流落何方。她已经忘了他长得怎么样,都十多年了,不过她知道额头这疤痕是因为他丢下她,害她在後面追赶时跌倒摔伤的,大概怕受到报复,所以畏罪潜逃。
听说沈氏能发展得这么快速,延伸至国外,全是那位沈公子经营下的成果,他负责开拓疆域,一国接一国。
唔,她轻打个冷颤。大白天的竟想起那只阴险的狼,让她心情不好。
托他的福,她过了一个难以忘怀的恐怖童年,延续至今还有不少後遗症呢!
距离下班时间尚有两小时,无所事事的小美又凑至她身边。
「喂!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小美不安分的低声说道。
「什么事啊?」
「嘿嘿,你知道的,我刚跟我男朋友复合,今天是他生日,我想帮他庆生,可是我工作还没做完,你能不能帮我完成啊?」通常这招都会灵的,她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盘。
平常回家没事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往常怀慈都会不计较的加班。但今天她有约会,可能没法子帮忙。「很抱歉,我今天也有约会耶!」
「男的?女的?」小美兴奋的试探。
「女的。」她为小美的语气啼笑皆非。
「拜托!女的朋友会比男的重要吗?」她嗤之以鼻。
「我的确是这么认为。」怀慈正经八百的回答,实在不明白时下男女怎么看这件事的?不过小美显然是有异性没人性那一型,光看她在男生面前又是另一副形象就了解了。
「哎呀!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小美看著手表,「已经五点了,我先走了,拜拜。」任性的她把一堆文件往怀慈的桌上一丢,背起背包一溜烟的跑掉了,连卡都委托别人刷。
望著满桌的纸张,她勉为其难的一一整理好,摇头叹气,既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赶一赶说不定能提早完成。
基本上,同部门的同事老喜欢拜托她帮他们加班。她不忍心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通常都会答应。该说她好欺负呢?还是太好心?反正皆大欢喜,她无差。
怀慈开始埋头苦干,但过於专心,连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也未察觉。
※※※
敦化南路上,一辆耀眼的大红跑车准确无误的停在沈氏大厦的路旁。
车门一开,一双修长的腿气势凌人的跨出车外。带著墨镜、长发披肩、穿著十分美艳动人的靓女从车内走出来,蹬著鲜红的高跟鞋,一步步的接近沈氏。
由於已经是下班时刻,所以她要入内时,警卫尽责的要她填写个人资料。
宋丽婷脸色阴沉,「你再说一次?要我写访客资料薄,你新来的,不知道我是谁?」
听到前有异动,另一位资深警卫前来关心,一打照面後,马上扯著菜鸟警卫的衣袖,要他噤声。然後态度恭敬的对她说:「抱歉。宋小姐,他真的是新来的,你请,你请。」
「还要不要写?」她神情倨傲。
「不用,不用。」老警卫的态度好像她是鬼神般的送请。
等她走後,菜鸟警卫问:「她是谁?这么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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