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妻翻墙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寄秋
“可是上一回我在你这里用了午膳,猪肚炖笱片一点也不涩,还甜得很。”一提起,徐轻盈马上觉得口齿间充斥那抹香味,真是一吃难忘啊!
“那是我事先叫人在天未亮挖的,本来要做道素炒笋片,偏你这只小馋猫来了,我只好叫厨房换菜色。”她几乎不挑嘴,素的、荤的都无妨,只要煮得好吃。
她明眸亮如星辰,白玉小手托着下巴,很是欢喜地转过头看着他。“你好像对我特别的好。”
柳毅替她整发的手一顿,如墨眼眸瞅着她,缓缓扬起好看的唇。“是谁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要多多关照的?”
“说的也对,朋友要讲义气,要是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一定要义不容辞。”不能老实把她的计划告诉他,让她憋得很难受,只能三不五时拐弯抹角的暗示,期待日后他的全力以赴。
“两肋插刀太难了,我做不到。”他摇着头,好像承诺太重他负担不起。
“谁要你插刀了,我看起来像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他就不能爽快点,别吊人胃口吗。
“不插刀也要看是否力所能及,若是力有未逮,也帮不上你的忙。”柳毅嘴角的笑意隐藏得恰到好处。
闻言,徐轻盈差点要跳起来大骂他不够义气,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要是你做不到,我也不会找上你。”她顶多会揉碎他,把他的骨肉喂给她的鸡子鸡孙。
看她气得瞪着他的双瞳快冒出火花,他失笑的揉揉她头。“盈儿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几时看我对你的事不用心了?你简直是来讨债的。”
“哼!这还差不多,我没看错人。”被这么一哄,她又高兴的翘高嘴,好似刚捡到金砖一般。“对了,过两天是十五,我们去洞庭湖观潮吧,顺便去探访湖底有没有龙王。”
那本《柳毅传》害惨了她,她深信不疑一定有龙王,只是她无缘得见,多去几回,准能瞧出蛛丝马迹。
她这是防患未然,为免柳毅被龙宫三公主给抢走,那她苦等了十年的人就成了别人的夫婿。
她必须先把可能的感情幼苗给掐断了,要是他和龙宫三公主真是天注定,情丝断不了,她就算抽刀断水也要把源头给堵死了,让一滴水也流不出来。
“又去?”真不腻。
“去,为什么不去,顺道弯去观景楼吃活鱼三吃,那鱼汤是世上最鲜美的。”
乳白色的汤把骨头的精华都熬出来了。
“那是你没有吃过小鸡炖蘑菇,那鲜味才是人间美味……”蘑菇的鲜,鸡肉的滑嫩,搭配得相得益彰。
“不许吃鸡!你太残忍了,那么可爱的小鸡你也吃得下去,你还是不是人呀,鸡跟你有仇是不是,你吃遍山珍海味也不准吃鸡!”他怎么可以吃她的同类,要是吃到她的鸡子鸡孙,她还不心疼死。
柳毅见她如此激动的反应,不免有些困惑的问:“你吃猪、吃羊,牛肉、马肉也吃,为何独独不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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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鸡高贵美丽,有艳丽的羽毛,每日还会晨啼,它们唤醒大地的最初,让一日之计在于晨,鸡是何等的重要,吃它们会遭天谴!”鸡族是伟大而神圣的。
“鸡……美丽?”柳毅只知道鸡肉好吃。
蓦地,他心头一动,似乎自从他结识隔壁这位徐大小姐后,他吃鸡的次数逐年减少,凡是有她在,饮食中绝对不会出现和鸡有关的料理,甚至不自觉地让人少做鸡肉料理。
是巧合还是受了她的影响,让他不知不觉改变了饮食习惯,举凡吃肉,总会自然而然避开鸡肉?
“总而言之一句话,鸡才是万物之灵,庸俗人种万万不及,你要赞美它,不可轻忽视之,鸡神会护佑你的。”也就是她能给他的福泽,一鸡得道,人犬升天,有福一定拖上他。
徐轻盈想的是十二生肖的排名,若是能一举夺魁,她就扬眉吐气了,不用敬陪末座,人家扳起指头数了老半天才数到她,那种感觉真是憋屈呀!
哎呀!不管了,把眼前的队友先牢牢捉紧,她“埋伏”十年才等到他,若是一朝错过了还能找谁。
难不成要把龙宫三公主打晕了,抽出她的魂魄好再穿越一次,那她会不会被生性爆烈的钱塘君给打死?
吓!她可不是龙王十太子,皮厚耐打,还是稳扎稳打较妥当,起码小命可保,鸡命是很脆弱的。
嗯,就这么决定!她自我期许的重重一点头。
柳毅瞅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虽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但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开了。
第2章(2)
洞庭湖占地辽阔,水量充沛时,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着边际,宛若大海,表面平静,但底下暗潮汹涌。
湖中有小岛,郁郁苍苍,全是着名的“吓煞人香”,也就是顶极茶品碧螺春的始祖,此时这些野生茶树还乏人问津,暗暗隐于湖里生出的烟雾中,带了股隐世高人的迷蒙美。
“哎呀”一声,小舟轻划,捕渔女摇橹从湖面而过,轻哼着软糯好听的江南小曲儿,一网撒下去,点点白光在初升的旭日下跳跃。
“盈儿,你再回船舱眯一会儿。”柳毅见她醒了,轻柔的道。
在书中的岜界,教条没那么严厉,男女间的往来并未有严格的规条,虽然也有礼法上的约束,可好像故事的主角没这拘束,还算随心所欲,呃,除了她被逼着嫁人这件事之外。
老实说,这是一本伪中国民间故事,由一群穷其无聊的老仙人所编撰,和原着差了十万八千里,一头钻入的花刁鸡有点搞不清状况,所以她只好自己去闯,重写一番。
徐轻盈不管男女大防,也没有什么深夜私会情郎的概念,心性很直的她,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去做,因此这天大半夜的,她爬墙去敲了柳大才子的窗户,把人给吵醒,原因无他,只因她想去洞庭湖看日出。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白天逮不到洞庭君,那她就早一点去守株待兔,他总不会一整天都待在水里,不出来透透气。
以己渡人,她觉得太闷了,却没想过龙本来就生在水边,不用换气也能在水底待上很长的时间,水是它的家。
不过当人当久了,她常会忘了自己原本是只鸡,即使穿越到人的身上,鸡的习性也没有完全褪去,到了夜里,她就不太看得清楚事物,毕竟鸡是有夜盲症的嘛。
想当然耳,她爬墙又摔了一回,左脚绊右脚,滚个倒栽葱,让清风轩守夜的仆从以为进了贼,后来一看见是她,只有讪笑了。
她的一时冲动令好些人一夜无眠,自个儿倒好,一摸到船舱的床铺便立即倒下不起,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也亏得徐府纵得她无法无天,若是寻常人家的闺女,肯定是被打个半死的禁足了。
“不……不了,我不困,我很好,我要看洞庭湖的湖光水色……”徐轻盈边说边揉眼睛,睡意正浓的打着哈欠,不善打理的她又顶着一头乱发,活似捉人的鬼婆子。
“不急于一时,洞庭湖就在那里,千百年来也跑不掉。”山就是山,湖就是湖,多少年变迁,依旧不改风采。
“不要,我要找洞庭君,你看到龙宫了没?”不是说半夜会从雾中升起,若隐若现,虚无缥渺吗?
看她眼皮沉重得快张不开了,还执着于传说中的龙王宫殿,好笑又好气的柳毅轻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让她坐在甲板t的小圆凳上,一梳一梳的梳着随着她频频点头而上下轻晃的乌黑青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她,他总是梳子不离身,他有时都觉得自己才是个女人家。
“这世上哪有龙宫,那是书里写来糊弄人的,想我朝有湖泊无数,岂不是处处有龙盘据,哪还躲得过世人的双目。”龙是远古神兽,仅在话本中得见,是由人鼠出来的。
你不就是一本书?不过这句话,徐轻盈含在了口中,并未说出来。“也许是凡人的肉眼看不见……”
“那你怎看得到?”柳毅调笑反问。
“这……”她一时语塞,很沮丧的往后一靠,就这么靠在他怀中,她不懂男女之情,并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反倒是原本微拢的眉间因为舒服而舒展,隐带一丝依赖。“我也看不到,我是人。”
“既然你我都不是神仙,寻找龙宫一事就此作罢,反正身在此湖中,就算龙宫在你面前,你也是一片青波绿水,半点不入眼。”她老是这般胡闹,他总有盯不住她的一天。
想到今年的春闱,距今也不到两个月,再过几日他就要赶往京城赴考,若是他一日不在她身边,不知她又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一思及此,心中的忧虑始终无法放下。
“不行,我就不信洞庭君能一直躲着不出来,我非等到他不可!”徐轻盈又犯了执拗的毛病。
“难不成你还要到湖底寻人?”柳毅不免失笑,想打消她不切实际的想法,话本故事中的人物不可能存在。
闻言,她黑玉般的双眸骤然发亮。“可以吗?我们潜下去看……”
他立即打断她的空想。“你知道湖有多广,水有多深吗?现在虽然已是春天,可乍暖还寒,一入水,你没淹死也会冻出一身病,想想那湖水多冰冷,看似清澈的水淹过你的口鼻,划不动的四肢僵硬万分……”
“好了好了,我晓得怕了,你不要一直吓我,我不会找死的跳湖……”鸡不会凫水,徐轻盈一想到拍着翅膀在水里扑腾,整个人就凉透了骨。
她很怕死,更怕死前的挣扎,没死过的她,体会不到死亡气息,但她见过不少可怖的死状,心生余悸。
“以你的性子,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想做就做的疯性,让你的父兄都拿你没辙,他们为了你,可是费了很多心思。”担心她损及闺誉,又恐她遇人不淑,还烦恼她嫁人后,太过直率的性子会让她受到伤害……关于她的一切,柳毅怎样都担心不完。
“我哪是这样的人,我一向最循规蹈矩不过了,笑不露齿,坐不摇裙,行不……”看他含笑不语,她越说越小声,也越说越心虚,好像、似乎、彷佛她就是不重礼法的人,什么规矩、礼教全让她丢入无底深谷。
“盈儿,你很好。”很真,不做假,完完全全的做自己。
柳毅羡慕她活得自在,没有包袱,父宠母爱,兄长怜惜,她有恣意妄为的本钱,有如野地里的白菊,傲然挺立迎向日头,不畏银霜和白露,开出纯白无垢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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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他,有太多的拘束,身上背着爹娘的期望、姨母的养育之恩,还有重振家业的重大责任,一刻都不能松懈,他的路只有一条,出仕,让日薄西山的徐家再展风华。
他一直怀疑父亲的死有蹊跷,堂堂的户部侍郎怎会当众遭疾骏的马车辗毙,父亲的随从呢?还有保护大人的兵卫,他们都到哪儿去了?怎会袖手旁观,无人挺身相护?
以前还小没想太多,只当是意外,但是日渐年长,他才逐渐品出一丝不对劲,如他一介布衣出入都有数名随从和家丁跟随,一名地位不低的京官,又岂会独自一人?且当时护主无力的下人、侍卫,竟无一人受罚,未免古怪。
“我当然很好,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鸡……鸡婆得对你好的朋友,你这人太无趣了,整日埋首苦读,若非我常拉着你到郊外走走,你都快成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了。”徐轻盈得意洋洋的扬起绝美小脸,骄傲的模样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娇媚,莹白肌肤透着白玉光泽。
见她这副自信十足的模样,替她梳好头的柳毅忍不住发笑。“有劳了,小姐蕙质兰心,小生这厢有礼了。”
“别,别给我吊书袋子,我全身发寒。”她一听到小生、小姐的话本子,那哆嗦打得可凶了。
他目光深幽的瞅着她,伸出长指朝她秀额一点。“你就这点出息?”
“我又不是读书的料。”徐轻盈理直气壮的回道。不考科举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她看得懂医书就成。
“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书中学的是知识。
“拽文。”她不看书一样也能当神仙。
“书里自有黄金屋,书册中翻得出颜如玉。”读书能名利双收,坐拥天下财富和美女。
“好呀,那你弄出来给我瞅瞅,我擦亮双眼等着你变戏法。”有谁看过鸡看书了,那人要做什么?
柳毅笑着用绘了水墨山水画的折扇,朝她脑门轻拍。“那是比喻。”
“喔——那就是画大饼喽!看得到,吃不到。”凡人都想升官发财,富贵滔天,但他们可有想过,爬得越高,跌得越惨吗?
吃白食,容易吗?这世上可没有从天上自个儿掉下来的馅饼。
“你呀,尽说歪理。”但却有几分道理。
不是每个读圣贤书的人都能走上正道,有些走歪了,不然哪来的贪官污吏,酸儒恶夫。
“歪理说多了也会变金科玉律,我是一代大圣……”人字都还没说出口呢,徐轻盈就又挨了一记。
“少诬蔑圣人,你啊,只会成为所有读书人的敌人。”圣人之名不可污,千白年来教化万民。
“你打我?”她不满的嘟起粉色小口。
柳毅笑了笑,让船夫将船驶近小舟。“长春,去问问店上人家捕了什么好鱼,买几条大的叫船夫做来吃。”
长春是他的书童,今年十六。
湖上雾气渐渐散去,一抹金光照亮绿波荡漾的湖水,湖面上的小舟一一可见,三、两渔夫合力拉网,高跃出水面的湖鱼硕大无比,银白色鳞片辉映着点点水纹,煞是美丽。
渔夫一家人数口长年住在水面上,靠打渔维生,船篷内的小姑娘俏生生地探出头,看到立在船头的清逸男子,蓦地两颊绯红,羞答答的多看了两眼,有意无意地朝他一笑。
“是的,少爷。”长春兴冲冲的叫了舟上的人买鱼去。
“现在想补偿已经来不及了。”徐轻盈娇气的睐他一眼,口是心非的说着反话,天晓得她就等着吃鱼。
“是我想吃鱼,我倒是没备你那一份。”柳毅故意逗着她,他就是喜欢看她生动活泼的表情。
“柳阿毅,你敢不给我吃?”她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他好笑地用扇柄戳戳她的胖腮。“还凶起人来了,小生胆小,不敢不从,小姐请上座。”
徐轻盈怒气微消,但秀眸仍横睇着他。“不许用酸溜溜的语气酸我,我还没原谅你,这笔帐先记下。”
“有这么大气性吗?盈儿。”柳毅宠溺地望着她一会儿,才让人将片好的鱼脍端上来,夹了一片沾了酱,以青花小碟盛着。
“气着呢!我小心眼。”她二话不说的抢了他碟子里的鱼片,一吃进口里,瞬间眉开眼笑。
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她是这么认为的。
殊不知这是柳毅特地为她准备的,害怕鱼腥味的他,鲜少吃鱼,其实他挑食,有很多东西不吃,生食的鱼脍更是一口不沾,但是无所不吃的她,最好河鲜,任何鱼虾蟹都爱不释口,为了配合她这只贪嘴的小馋猫,他还是会少少的吃上几口,好看她开心。
“好吧,心眼小的徐府小姐,你要小生如何赔礼?”他故作文人姿态,刷地展开折扇,一片黑白山水景色乍现眼前。
徐轻盈眉一挑,端出刁蛮小姐的模样。“罚你给本小姐找来龙宫的镇宫之宝龙王贝。”
“敢问龙王贝长得什么模样?”
她比了个南瓜大小。“这么大,螺状,通体雪白,螺壳上长了尖刺,生长在深海底,螺肉清甜如鲍,但滋味更胜一筹。”
“想吃?”她三句不离吃。
自从上一回在王母娘娘的寿宴上吃过后徐轻盈便念念不忘,但她可不能老实的在他面前点头承认,那多失面子啊,于是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故意道:“诚意呀,柳公子。”
柳毅低声一笑,将刚送上的醋溜鱼片夹了一块到她嘴边。“等我当了龙王爷的女婿,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一听到龙王爷的女婿这几个关键词,一嘴鱼肉的她猛地鲠住了,咳了几声,面色渐渐涨红。
柳毅见状,急忙拍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一口吞下还没嚼够的鱼肉,惊愕的道:“你要……
咳!咳!当龙王爷的女婿,娶龙宫三公主?!”不知怎地,她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心口酸涩涩的。
“小口吃,别嘻着,又不是三岁孩童,怕人来抢似的,湖里的鱼多得是,够你吃到肚翻。”她这般迷迷糊糊的,若是没有他在一旁看着,这条比银鱼还娇贵的小命哪保得住?
柳毅已在为他离开后忧心,他的姨母林文娘是对他照顾有加,只差没把他当亲生儿看待,但人是有私心的,他不放心将最珍贵的宝贝交给姨母照料,姨母只会毁了他的珍宝,他无人可托付,只有自己。
“你真要娶龙宫三公主?!”徐轻盈又问了一次,若真是如此,那她这些年的心力不就白费了?
见她一脸认真,他只觉无奈又好笑。“哪来的龙宫公主,人家还不见得瞧得上我。”
“如果真的有呢?”她得防着点。
“如果有,又怎么比得上我们貌美如花的小盈儿?十个龙宫公主都不及你小指一动。”说完,柳毅有些不确定的瞅着她,她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吗?
徐轻盈满意的一颔首,哥俩好的拍拍他肩膀。“这才对嘛!朋友要重义,绝不能为女色所惑。”
他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他对她那直通通的脑袋,还是抱着太多期待了。
第3章(1)
日头已升至半天高了,天气虽是暖和了些,但仍有些微凉。
湖面上一片平静,半点波澜不生,静谧的岁月彷佛人间仙境。
柳毅和徐轻盈打发了下人和船夫,漫步在湖边,一边是消食,一边是欣赏着湖光美色。
然而突来的小动静却扰乱了这样的宁静,恍若小石子投入湖心咚了一声,掀起道道涟漪。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
不远处,一名穿着简单的落水姑娘被救起,她浑身湿答答的,发上的银簪歪了,绾不住一头如墨长发,她的面色发绀,双唇咬紧,两眼闭得死紧,出气多,入气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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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去看看吗?”柳毅的眼神落在天水交界处,不在众人围观的岸边。
“不想。”徐轻盈是真的不想。
“走吧。”说完,他走在前,听着后方跟着的脚步声,细碎而烦躁。
她是真的不想往有病人的地方靠近,她不医、不治、不诊,漠不关心,不做出头的事。
可是心头的那道坎儿过不去,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论是她的神格,还是这十年来自爹的教导,医道之心已存在她心底,看到别人有难而不伸援手,她自个儿都会唾弃自己。
“我没说要救呀!”徐轻盈说服自己,不是她不救,是有人先出手了,或者那人已经死了。
柳毅安抚地一笑。“先看看情形再说。”
走到近处,四周已围了不少百姓,大多是湖上讨生活的船屋人家,也有少部分的游人,大家都十分关心落水女子的状况,皆是一脸紧张。
柳毅和徐轻盈出色的容貌和华美的锦衣缎服在人群中特别显目,由于对权贵人家天生的敬畏,他们一上前,两旁干粗活的小老百姓便主动让开,以利通行。
柳毅定睛一看,疑道:“咦!那不是你爹吗?”
正在为落水女子施针急救的中年男子,正是徐轻盈的亲爹徐贤之。
“爹,你怎么在这里?”徐轻盈赶忙迎上前,笑得讪讪的,不太自在的瞥了自家老爹一眼。
“你又半夜溜出府?!”这孩子比她两个哥哥还野。
“是……咳!柳毅要科举了,他怕考不好,心闷,我陪他出来散散心。”哈!
多好的理由。
柳毅没好气的睨她一眼,又拿他当挡箭牌,她这招老是用不腻,但仍是顺着她的话道:“是的,徐世叔,小侄一早到府上接得令嫒,想多个人来开解开解。”
“哼!女大不中留。”自个儿的女儿徐贤之还不清楚吗?隔壁的柳家小子是个心善的,是她老翻墙过去烦他才是。
“什么留不留的,爹呀,这个人活不成了,你别治了吧!”脸色都紫黑了,不死也伤了脑子,与其养个傻子还不如让人早早解脱,三千世界自有如来。
“胡说什么,哪有人还有气却不治的道理!行医之人要视病如亲,不可有违医道。”徐贤之虽是这么说,但眉头皱得死紧,额侧也渗出薄汗。这姑娘的脉息越来越微弱,他得赶紧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不让人枉送性命。
“爹……”要是人死了,死者家属不会怪死者自己不小心,只会怪罪没能把人救回的大夫,救人的人往往会沦为出气的对象。
“药呢?”徐贤之看也不看女儿一眼,专心的下针,同时问道。
“不给。”徐轻盈耍起小性子。
“盈儿。”他加重声调。
她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薄得透光的白瓷瓶。“救了她之后,若敢恩将仇报,我再毒死她。”
“丫头,说什么气话。”徐贤之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但情势所逼,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徐轻盈不将瓷瓶交给父亲,反而递给身旁的柳毅,别扭的提醒道:“先让她把腹中水吐干净。”
不过徐贤之用银针催吐的效果不佳,眼看女子胸口的起伏将停,柳毅和徐贤之同时看向纠结不已的徐轻盈,他们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把某人气得直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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